第64節
一看就是跪久了的樣子,夏幼幼舔了一下嘴唇道:“都是我不好,昨日回來后忘了他們會罰你,所以也沒替你求情,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我補償給你如何?” 她臉上的愧疚實在太明顯,若是自己不要點什么,她似乎就沒辦法從愧疚里走出來。周書郊思索之后認真道:“你覺得我給你男人做填房怎么樣?這樣等以后咱們再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我也不用被罰得太狠了?!?/br> “……不怎么樣,你死了這條心吧,尚言不喜歡女裝大佬?!毕挠子酌鏌o表情的拒絕,心想這貨果然對自己男人有興趣,看來以后要看緊他了。 見她終于恢復正常了,周書郊笑笑:“不跟你鬧了,對了,你昨天有沒有覺得程宴很不對勁?” “什么不對勁?”夏幼幼皺眉。 “也沒什么,就是昨夜聽到劉成他們說話,好像你男人是收到信后連夜趕回來的,他為什么這么著急?”周書郊托腮。 夏幼幼一怔,想起昨夜尚言疲憊的表情,忍不住爭辯道:“他是為了回來陪我?!?/br> “你確定?那為何看到你跟那位客人在一起后反應會這么大,”周書郊見她又要反駁,立刻道,“當然,你可以說是因為吃醋,但真的只是吃醋么?你想想他昨日的表現,難道不是覺得那位客人跟你說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夏幼幼咬了咬嘴唇:“或許是他想保護我?!?/br> “所以這個秘密可能會傷害到你?”周書郊想了想,又改口道,“或者說,這個秘密會傷害到柳茵茵?” 是啊,她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是用柳茵茵的身份留在他身邊的,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那位客人是知道什么會對柳茵茵造成傷害的事? “你先別高興的太早,有疑點的不止這個?!爸軙紳娎渌?。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還有什么?” 周書郊微微搖頭:“我說不出來,只是覺得那位客人和你男人說話的時候很別扭,他們好像有什么想要瞞著我們一樣,那個客人說是程宴本家,可他對上你男人時我卻看不到他有絲毫敬重,你男人縱然現在跟程家關系僵化,但也是程家嫡子,他怎么也不該那個態度才是?!?/br> 周書郊說出了她心里的疑惑,想起昨夜那個詭異的夢,夏幼幼抿了抿嘴,猶豫道:“所以你覺得那位客人撒謊?他并非程家人,而是另有身份?” 周書郊想說你為何不懷疑現在的程宴并非真正的程宴?畢竟和他們相處這些時日的的程宴并不像什么大才子,也從未見過他與那些文人書生打過交道,反而更常摻和朝堂之事,與他打聽過的程宴性格完全不同。 但他的話到嘴邊,看到夏幼幼眼中的抗拒之后又咽了回去,只是微笑道:“其實這件事,你可以去問那位客人,總比我們在這里猜測來得準確,想來我們幫了他一次,他定會知無不言?!?/br> 夏幼幼滿眼復雜的看他一眼,半晌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去問的?!闭f完再沒心情坐在這里,說了句去給周書郊拿藥膏便要離開。 “阿幼,”周書郊叫住她,待她回頭后緩緩道,“若他的身份并非你想的那樣簡單,你會如何?” “能如何……在沒查出來之前,我拒絕回答這種挑撥離間的問題?!毕挠子仔α艘幌?,臉上的笑又很快也隱去。人就是這點不好,常常雙標的過分,她隱瞞身份的時候會覺得自己是情勢所逼,可等到尚言的身份可能有假時,她卻心里不舒服了,有一種一直被騙的感覺。 周書郊斜她一眼:“知道了,滾蛋吧?!?/br> 夏幼幼回他一個白眼,有氣無力的離開了,叫人給周書郊送了藥膏,自己回到寢房咸魚躺了。 一直胡思亂想到夜幕降臨,她終于從床上爬了起來,準備去找客人問個清楚,只是剛一出主院,便有小廝跑來告訴她老爺回來了,于是正準備朝客人院子走的腳一拐,往前院去了。 傅明禮正站在院中交代劉成做事,在她靠近時似有察覺的看了過來,方才還冷漠的雙眼立刻帶上了笑意。夏幼幼看著他眼底的黑青,知道他熬夜趕路造成了,再聯想到周書郊的猜測,一時復雜起來。 “過來?!备得鞫Y朝她伸出手。 “尚言?!彼钗豢跉?,笑著迎了上去。 傅明禮的手一頓:“你不高興?” “……沒有啊?!毕挠子渍A苏Q?,跑過去握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才回來?” “今日事忙,就晚了些?!辈粌H要向皇上述職,還要去教訓一下徐延,查探解秋傳來的消息真偽,等做完這些就已經天黑了。 夏幼幼知道他事忙,近距離看到他眼底的黑色之后更是心疼:“那快點用膳,然后早早歇息吧,你明日可還有事?” “無事?!?/br> 她松了口氣:“那就能多睡一會兒了,劉大哥,備膳吧?!?/br> “是,夫人?!眲⒊擅Φ?。 “等一下,”傅明禮叫住他,接著看向夏幼幼的雙眼,“今日出去用膳,走吧?!?/br> “出、出去干什么?”夏幼幼怔怔的看著他,還未得到答案,便被他牽著手牽走了。 他們去的是微知樓。 在去的路上夏幼幼便認出來了,為難道:“為何不早些告訴我,我的木牌沒帶?!?/br> “無妨,今日微知樓不要木牌?!备得鞫Y安撫道。自上次他們與大皇子勾結刺殺他后,他便將幕后老板揪了出來,此刻的微知樓于他而言不過是個普通酒樓而已。 不用木牌當然好,畢竟她那塊已經退還給柳茵茵了。話說回來她上次去找密語閣退單,后來收到的反饋是單子早就給退了,難道柳茵茵終于想明白了,所以不要尚言死了? 還是尚言其實是某位密語閣殺手的親人,被親人看到后就給退了。 “在想什么?” “嗯?”夏幼幼回神,笑了笑道,“在想你是不是認識密語閣的人?!?/br> “你知道密語閣?”傅明禮蹙眉。 夏幼幼頓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問:“我聽侍衛們說,認識他們的人,就不會有那里的殺手來刺殺你了,所以我就在想,如果你有那里的朋友就好了?!?/br> 傅明禮看了一眼微知樓,只當她是想起初見時的刺殺所以害怕了,便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安慰道:“放心吧,不會再有上次的事情發生?!?/br> 本以為他會順著自己的話透露些什么,沒想到他回避了自己的問題,夏幼幼心里略失望。傅明禮察覺到她的低落,想了想還是沒有多說什么。 馬車很快就到了微知樓門前,傅明禮下車后將她扶了下來,二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故地重游還是挺感慨的,尤其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夏幼幼一走進微知樓,腦海里立刻出現和尚言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嘴角上忍不住掛出一點笑意。 傅明禮見她高興了,心情也輕松不少,帶她去了廂房,點了一桌她偏好的美食。 夏幼幼打量著廂房里的環境,看了半天后道:“為何不去咱們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廂房?”進到這里她大概也猜出尚言要做什么了,合著是專程帶自己來約會的。 “怕嚇到你?!备得鞫Y淺酌一口清茶,淡淡道。 為什么?夏幼幼疑惑的看向他,隨后想起了原因——那日他們見面后,有黑衣人沖進廂房刺殺他,劉成帶著人反抗時殺了不少對方的人。 見他如此為自己考慮,夏幼幼心頭一暖,隨后又有了一個疑惑:“傅明禮平日到底要你做了什么,為何總是有那么多人要殺你?” 傅明禮深深的看她一眼,正在思索如何回答時,小二們端著盤子上來了。二人沒有再說話,直到閑雜人等都退下了,他才緩緩開口:“不過是做一些瑣事,沒什么大不了的?!八袢盏哪康氖浅鰜砗逍」媚镩_心,不想提這些讓她煩擾的事。 以前夏幼幼從來不覺得他敷衍自己,自從昨夜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周書郊又一直在自己耳邊說懷疑尚言的話后,她便總是忍不住再三揣測尚言話里的意思,僅僅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她便發現他的幾次敷衍了。 真是又累又無語。 腦子里亂糟糟的,夏幼幼不由自主的嘆了聲氣,傅明禮剛好給她夾了一塊藕合,聽到她嘆氣后筷子停在了半空:“不合胃口?” “沒有沒有,”夏幼幼忙拿著碗去接,看到尚言擔憂的眼神后立刻將那些糾結拋到腦后,笑著道,“謝謝尚言,還想要丸子?!?/br> 傅明禮見她點名要吃什么,眼底當即愉悅了幾分,拿著筷子給她夾到碗里??粗吲d的模樣,夏幼幼往嘴里扒拉一口米飯,心想管他呢,或許尚言根本就沒那個意思,只是自己在胡思亂想而已,等到晚上的時候去問問客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在此之前,她可不能因為自己的懷疑壞了二人約會的興致。 傅明禮眼底帶笑的看著她吃,隨時幫她補菜,一頓飯下來幾乎沒有閑著的時候。夏幼幼不一會兒就被撐得發暈了,又一塊紅燒rou被送到自己碗里時,她才發現這頓飯傅明禮幾乎沒怎么吃。 “我已經吃飽了,你別只看著我?!毕挠子撞粷M的往他碗里夾菜。 傅明禮見她已經差不多了,這才開始吃飯,一時間夾菜和吃飯的人掉了個個,但還是沉默又和諧,很快一頓飯就結束了。傅明禮在拭手時,夏幼幼期待的看著他:“我們還要去哪?” 傅明禮一頓:“難道不該回家?為何會覺得還要去什么地方?” “少來,你今日專程帶我出來,不就是想跟我約會,只吃一頓飯算怎么回事?”夏幼幼不信道。 傅明禮輕笑,微涼的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數你機靈?!?/br> “說嘛說嘛,去什么地方?”夏幼幼扯著他的袖子撒嬌。 傅明禮看她一眼,將她的手拉過來牽住,一起朝外面走去。二人沒有乘馬車,而是沿著路邊慢慢的往前走,夏幼幼煞是喜歡這種兩夫妻一起散步的感覺,這些日子總是兵荒馬亂的,不知有多久沒有這般了。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和煦的夏日小風輕輕的拂在臉上,夏幼幼的目光變得悠長。雖然穿越前那段時光于她而言已經很久遠了,可偶爾出現在自己腦海時,她還是有些想念的。 不過那時的空調冷飲雖然很好,卻沒有她已逝的師父和親愛的夫君,偶爾的想念也只是簡單的想念而已,并沒有什么回去的念頭。 “在想什么?”傅明禮不喜她此刻的表情,仿佛一道屏障將他隔離在外。 夏幼幼微微回神,笑道:“沒什么,只是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沒事的時候跟你出來轉轉,我就覺得很好?!?/br> 話音剛落,他們就轉進了另一條路,夏幼幼慢慢開始覺得周圍的環境越來越熟悉,等看到那座好像不久之前來過的橋后,那種“歲月靜好什么的,簡直不要太美”的感覺徹底沒了,只剩下了滿滿的無語。 “……所以你現在是想帶我來指認一下犯罪現場?”夏幼幼磨著牙問道。 傅明禮一怔,隨后想起這里是昨日她和程宴一起來過的地方,此時自己再帶她來,讓她誤以為要翻舊賬。 對于這個誤會,傅明禮只是輕笑一聲,牽著她加快了腳步。 因為七夕剛過去,今日的西隴橋人很少不說,橋邊掛滿的燈籠還沒來得及拆,清凈的橋上映襯著微黃發紅的燈籠,暖色的光在橋下的河水里反射出點點星光,看起來煞是美觀。 夏幼幼饒是不高興,在跟著他走到橋中間后也忍不住為眼前的景色傾倒,欣賞了半天后才幽幽開口:“我的人證就在橋那頭擺攤,所以你現在要去錄口供嗎?” 傅明禮點了點頭,低聲道:“站在這里等我,不準亂跑?!?/br> 夏幼幼氣結,沒想到他還真敢去,這什么人啊,哪有成天懷疑自己老婆出軌的?!她氣呼呼的站了一會兒,站得累了之后干脆翻到橋沿邊上坐下,對著下面幽幽的河水發呆。 要是再不回來,就跳一下以示貞潔好了。夏幼幼正胡思亂想著,眼前突然憑空出現一個發亮的東西,她愣了一下,這才看出這是個河燈。 比昨日她看到的那個還要大、要漂亮的并蒂蓮河燈。夏幼幼雙手在空中無措了片刻,最后謹慎的托住河燈的底座,扭頭問身后出現的男人:“你給我這個干嘛?” “聽你那丫鬟說,你昨夜好像很想要這個,”傅明禮見她將河燈接了過去,雙手立刻穿過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都環在懷里,“我昨夜要劉成問過了,這個樣式的河燈只有賣字的那個人會做,便讓他給你做了個更好的?!?/br> 夏幼幼的確是喜歡,捧在手里呵護的跟什么似的,嘴上喃喃道:“你讓劉大哥問時想必人家先生已經睡了,不會是把人叫起來連夜做的吧?” “我給足了銀錢,他自然會做?!眴问亲约航o他的那些銀子,就足夠他回到鄉下開一座書院了,之所以今日還出來擺攤,不過是來給自己送河燈的。 夏幼幼斜他一眼,嘆氣道:“何必這么麻煩別人,我又不是非要不可?!比粽媸瞧惹邢胍?,她昨日便直接開口討要了,又怎么會等到今日。 不過這份心意還是很受用就是了,她歡喜的看著燃著蠟燭的河燈,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咱們是不是得去放了啊,這里的河坡看起來有些陡,也不知道哪里平緩一些,可以讓我們放燈?!?/br> “你先下來,我們去找一找?!备得鞫Y低聲道。 夏幼幼想了一下答應了,正要扶著橋沿下來時,身子突然騰空了一下,片刻之后雙腳便觸到地面。 她驚呼一聲,小心的護著懷里的燈,瞪眼道:“你小心些,當心給我摔壞了?!?/br> 傅明禮好笑的看著她謹慎的模樣,最后牽著她的手朝橋下走去,邊走邊道:“傳聞西隴橋是月老來凡間的必經之路,但凡是從這上面走過的夫妻,都能夠白頭偕老永結同心?!?/br> “還有這說法呢?”夏幼幼驚訝的看他一眼,接著想到了什么,不確定的問,“你……是給我補七夕的?” 她本以為只是簡單的散步加約會,可這又是吃飯又是河燈又是過橋的,怎么看怎么像情人節的限定節目。 “七夕已過,過去的有什么可補的?”傅明禮淡淡的看她一眼,很快就別過臉去,專注的盯著前方的路,若不是他發紅的耳根出賣了他,夏幼幼還真以為他說的是真的了。 心情像夏日吃了大西瓜一樣,夏幼幼此刻心里別提有多美了,走了幾步后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你給我寄的那封信,上面說了什么???昨天本來想問你的,結果被氣忘了?!?/br> “被雨水泡了對嗎?”傅明禮看向她求知欲多的眼神,突然很好奇,“若是那樣,應該就是整張信紙都是紅色了,你覺得我會寫些什么給你?” 夏幼幼好笑的看著他:“我倒是沒猜出什么,倒是嬌嬌,幫我猜了一點?!?/br> “什么?” “他說這是你給我的警告,若我敢在你不在家時不本分,你就給我放血?!毕挠子仔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