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她在房間里嚷嚷了許久,都沒有人過來,最后只得爬回床上睡覺,夢里都是自己跟尚言拿刀互砍的模樣。 一直砍到兩個人都血淋淋了,別院的客人突然一襲青衣飄飄然出現,對躺在地上喘氣的她道:“你知道為何我跟程宴明明是本家,卻好像陌生人一般?” 夏幼幼心想老子都要被砍死了,怎么會知道你們的事。 客人笑笑,繼續問:“你又知道為何我跟他說的話都是關于傅明禮的?就好像我在隔空跟傅明禮說話一般?” 夏幼幼古怪的看他一眼,想說自己一點都不想知道,但是張了張嘴卻沒有辦法發出聲音,只好睜著眼看著面前的青衫男子。 客人冷笑一聲,臉上的溫和消失不見:“因為他根本不是程家人,我自然跟他不熟!” 夏幼幼翻了個白眼,正要反駁,便聽到他繼續道:“你心里也是懷疑的吧?你懷疑他根本不是程宴?” 夏幼幼一驚,眼睛猛然睜開,黑暗中看到面前隱約的人影后倒吸一口冷氣,順手抄起枕頭砸了過去。 傅明禮一把抓住,面色難看道:“你就這么厭煩我?” “……”哦,腦補帝回來了。方才荒誕的夢境仿佛還在眼前,夏幼幼有氣無力的躺下,反思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這么一個離奇的夢。 ……不過說真的,客人只跟尚言說了幾句話,可那幾句話的對象換成傅明禮,好像也沒有一點違和感,更何況劉成不是對尚言最是忠心嗎,可他在聽到客人說傅明禮后反應竟也如此大—— 難道尚言和傅明禮是同一個人?夏幼幼抖了抖,第一時間否認了這個想法,傅明禮是個太監,那里是沒有東西的,尚言只是不行,他那里東西可是好好的,自己的腿在新婚夜碰到過的! 她堅決否認這個荒唐的想法,將自己埋到被子里,拒絕再面對這么糟心的猜想。 傅明禮以為她在躲自己,想到今日自己竟做出將她鎖起來的舉動,臉色不禁變黑了。只可惜黑夜給了他黑色的眼睛,也順便幫他遮擋了黑色的臉,所以因為一個夢陷入混亂夏幼幼并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等她注意到時,他已經撲到自己身上開始動手動腳了。 夏幼幼回神,閑閑的看著解自己衣帶的男人,淡定道:“你都懷疑我跟人私奔了,還動手動腳的干什么?” 傅明禮手下一頓,隨后磨著牙撫上她的柔軟,聽到她的悶哼后才沉聲道:“你不準這么說?!?/br> 夏幼幼眼角發紅的扣住他的手,不讓他在自己身上作孽:“程宴,你不把話說清楚,不準碰我!” 見她這個時候突然叫自己程宴,傅明禮怕她說出傷他的話,干脆堵住了她的嘴唇。夏幼幼沒想到他會這么卑鄙,當即掙扎起來,可惜她的身子先于理智投降了,最后只能任其擺布。 迷迷糊糊中夏幼幼心想,她的尚言這么會撩,怎么可能是傅明禮那個老太監。 一個吻結束,氣氛緩和了許多,夏幼幼看著上方俊美的臉,掐著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被美色所迷惑,他這輕易就不信任她的行為是病,得治。 “……你別以為一個吻就能打發我,你必須跟我道歉?!毕挠子渍V劬t疑的看著他。 傅明禮安靜的與她對視,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夏幼幼以為他還要說氣自己的話時,就聽到他說了一句:“對不起?!?/br> “……?”這么容易?簡直沒有一點難度。 夏幼幼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將自己手腕上的千秋鎖解開,還垂首吻了吻她的手腕,愧疚道:“對不起,阿幼?!?/br> “……”這又是在抽什么瘋?往日多翩翩佳公子一樣的人,此刻怎么像個精神分裂一樣? 傅明禮見她似乎還不接受,忍不住輕輕的去吻她的臉。 兩個時辰前。 傅明禮沉著臉從寢房沖了出來,一直留在主院外守夜的劉成看到后立刻跟了過來,低聲道:“方才解秋來過,用此物與督主換程宴一條命?!闭f著便將懷里的信件交給了傅明禮。 傅明禮看了一眼,手指漸漸攥緊:“她倒是有心?!?/br> “奴才覺得,此事要比程宴的命更重要,還請督主慎重?!眲⒊杀?,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他還真慶幸今日給程宴留了一口氣。 傅明禮沉吟許久,冷聲道:“帶我去見程宴?!?/br> “是!”劉成忙在前頭帶路。 轉眼二人便到了別院,程宴正坐在院中看著夜空發呆,姣好的臉被月色襯得更加溫潤。 正是阿幼喜歡的模樣。傅明禮的眸色深了一分,拂了拂衣袖走了進去:“程公子好雅興,傷成這樣也要在院中賞月?!?/br> “傅公公不也一樣,否則小生也不會在此見到你了?!背萄缧π?,仿佛他身上那些傷不是傅明禮默許下產生的。 傅明禮又看了程宴一眼,劉成的手有多狠他很清楚,此人此刻能云淡風輕的與自己說話,可見他的意志。傅明禮輕笑一聲,月色下雙眸深似海:“程公子也是深藏不露,傅某關了程公子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會武功?!?/br> “不過是些皮毛而已,若不是為了救與我同車的那位姑娘,也不會在傅公公面前獻丑?!背萄鐒e開臉,他真是不擅長撒謊,好在傅明禮此刻心事重重,并未發現他的不對。 “那程公子還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不過是我府上的一個丫鬟,也值得你如此費心?!?/br> 程宴笑笑:“畢竟是助我出去的人,在我心中,與令夫人一樣,都是小生的恩人,還請傅公公饒過她們?!?/br> 聽他提起夏幼幼,傅明禮不悅的看他一眼,指尖輕輕的敲著石桌,看著手指的影子在桌子上來回跳動,半晌道:“不管是丫鬟還是我夫人,于公子而言都只是陌路人而已,程公子與其cao心她們,還不如多想想解秋?!?/br> 一聽到解秋的名字,程宴的臉色刷的變了,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淡定:“解秋跟著傅公公做事,小生是放心的,傅公公總不會傷害自己屬下吧?” “若是一直忠于我的人,自然不會,”傅明禮眼底閃過一絲嘲弄,“可若是敢拿條件與我討價還價的屬下,就不一定了。你知道嗎,她要用一樁機密來換你,你說我該答應嗎?” 程宴的手指攥緊,死死的盯著傅明禮,半晌道:“傅公公以往對小生并沒有如此大的敵意,可今日從見面開始便要置小生于死地,可是因為令夫人?” 傅明禮沉著臉看他一眼,程宴了然,微微一笑道:“小生在都城是有些虛名,也甚得百姓歡心,令夫人可是喜歡小生的字詞,傅公公為了得到佳人,就用了小生的名諱?” 傅明禮心頭一動,懷疑的看向程宴,卻沒有在對方臉上看到破綻。難道他們真的彼此不知道身份? “你難道不知道我夫人,是西河提督女兒柳茵茵?”對程宴和對阿幼不同,傅明禮有懷疑的地方便直接問了出來,反正他在自己手里也翻不出水花,若是惹了自己直接殺了便是。 程宴一愣,他和柳茵茵先前定過親,難怪傅明禮會如此防備自己,可重點是—— 他與柳茵茵雖然沒有正式碰面說過話,但在幼時他是曾見過她的,柳茵茵一雙眼睛細長、手上有一塊不明顯的傷疤,而傅明禮的夫人卻沒有這些特質。雖然他后來就沒有見過了,可這人就算再變化,眼睛總不會從細長變成圓的吧? 傅明禮見他如此明顯的愣神,心中便有了計較,一顆大石被放下了大半:“你難道不知道?那你也沒有告訴她你的身份?” 程宴回神,心里漸漸有了計較,一時也有些哭笑不得了。所以這不是單方面的欺騙對吧,傅明禮冒充他娶了假冒柳茵茵的女子,這可真是……令人瞠目結舌。 他想到那個熱心助他的女子,心下稍定:“傅公公放心,小生警惕慣了,從沒有見個人就告之身份的事,更沒有興趣去問別人夫人的身世,所以我與令夫人并不知曉彼此的身份?!?/br> “那她為何迷暈那些侍衛,帶你離開?”傅明禮板著臉問,雖然表情威嚴,卻緊張得連桌子都不敲了。 身上的傷口又疼了,程宴緩了緩氣息:“令夫人想必已經跟公公說了,她不過是助我去西隴橋見解秋,公公若是不信,可以明日去那里的橋上尋一個賣字人,我在他那留了信?!?/br> 傅明禮看了劉成一眼,劉成立刻轉身出去了。等院里只剩下他們二人之后,程宴接著道:“且公公若是留心,便能發現抓到我們時,我們是朝著公公私宅走的,若是逃走,又為何在沒被抓之前就回來自投羅網?” 傅明禮不語,直到劉成回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這才猛地站了起來,朝著院外走去。 “傅公公!”程宴忙叫住他。 傅明禮停下,背對著他問:“做什么?” “如今誤會已經解除,傅公公如何處置小生都可以,還請公公放過解秋,她不過是個小姑娘,偶爾會做一些糊涂事,但對公公是忠心的?!背萄缑銖姄沃勒玖似饋?,面色發白的說道。 傅明禮沉默一瞬,垂眸道:“他傷得重,你強行將他帶走只會讓他傷上加傷,在我沒下定決心前不會動他,你若是不放心就留下?!?/br> 這話顯然不是對他說的,程宴怔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驚喜的回過頭去,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果然就站在身后。 “多謝督主?!焙谝鹿媚锫曇魦汕蔚?。 傅明禮不再多留,直接朝著寢房走去,這才有了夏幼幼從夢中驚醒后看到他的那一幕。 夏幼幼被傅明禮小雞啄米一般親著,很快就困了起來,強打精神繼續控訴:“你這個人是真的壞,想懷疑就懷疑,想道歉就道歉,真是過分……” “對不起?!?/br> “不過算了,誰叫我喜歡你……”夏幼幼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喃喃道,“等我以后不喜歡你了,看你上哪哭去?!?/br> “你會不喜歡我嗎?”傅明禮皺眉。 “嗯吶,等你丑了,我就……就……”說到最后已經成不了囫圇話了,夏幼幼抱著他結實的胳膊,頭一歪又睡死過去。 就怎么樣?傅明禮沒有聽到后面的話,但還是猜到了她的意思。所以前些日子告訴他就算丑了她也會喜歡的話,都是騙他的? 剛心情好了一瞬傅明禮就又開始郁悶了,決心要尋個機會治治她只看臉的病才是。 翌日一早,傅明禮上朝述職,夏幼幼睜開眼睛就沒有看到他了,一邊不高興的嘟囔一邊從床上爬了起來,梳洗之后便出門了。 走出主院沒多遠便看到劉成,此刻正安排小廝們做事。夏幼幼一看到他就想起昨天那兩鞭子,進而想到昨夜那個詭異的夢,她臉上不自在了些,轉身便要離開。 “夫人?!眲⒊煽吹剿蟠蛘泻?,眼底流出一絲愧色,昨日是他誤會了夫人的為人,竟將夫人想成那樣的壞人。 夏幼幼停下腳步訕笑:“劉大哥,你忙著吶?” “夫人要去什么地方,奴才讓人給夫人備了早膳,夫人用些吧?”劉成恭敬的走了過來。 夏幼幼此刻不是很想看到他,別扭了一下后道:“那什么,我去找嬌嬌一起用吧,這幾日你和尚言不在府中,我習慣和他一起吃了?!?/br> 劉成面色一僵,接著立刻恢復自然道:“夫人還是自己用吧,和奴才一起到底不合規矩?!?/br> 夏幼幼敏銳的捕捉到他神情的不對,心里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且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若是這么問出來,劉成也不會告訴自己。 “我此刻也不是很餓,反倒又有些困了,”夏幼幼打著哈欠轉身離開,“等我小睡一會兒再吃吧?!?/br> “……”剛起來就要睡回籠覺?劉成疑惑了一瞬,很快就回頭做自己的事了。 夏幼幼回了房間后,趁暗衛不注意從后墻翻了出去,直接奔著周書郊住的小院去了。 第53章 在門口敲了兩聲沒人應, 夏幼幼直接沖了進去, 剛進里間便看到周書郊抱著被子雙眼緊閉, 她皺著眉頭過去探了探他的人中,察覺到他沒斷氣后才松了口氣。 雖然昨夜幾乎沒睡,此刻正是困得要緊時, 但她一靠近周書郊就立刻醒了, 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她的saocao作,忍不住幽幽開口:“你不會以為我死了吧?” 夏幼幼訕笑一聲, 沒有回答。 周書郊翻了個白眼, 抱著被子往床里滾了滾, 有氣無力道:“你男人昨天差點弄死我, 讓我睡會兒,你自己滾出去玩吧?!?/br> “……”知道他大概是受罰了, 可也不至于說這么有歧義的話吧?夏幼幼無言片刻, 看他實在是困得緊,便只好先出去了。 夏幼幼一走,周書郊在床上翻來覆去,反而睡不著了,沉默許久只好認命的起來, 一瘸一拐的走出屋子, 便看到夏幼幼正坐在石桌旁發呆。 “說吧, 找我什么事?”他像個老頭子一樣扶著墻走到石桌旁,坐下時用力得臉都紅了。 夏幼幼咽了一下口水,不確定道:“那什么, 你很疼嗎?尚言怎么罰你的?” “對我倒是挺客氣,只是罰了跪,但是那個客人可就沒那么幸運了,我親眼看到劉成鞭子上都是血,想必他沒少受罪?!毕氲蕉说牟顒e待遇,周書郊覺得自己的膝蓋疼都是小事,人吶果然都喜歡對比,“對了,程宴是怎么罰你的?” “哦,他用千秋鎖把我鎖了大半夜?!毕挠子浊妇蔚目粗?,他們這些在江湖上浪跡慣了的人,向來不喜那些階級觀念,被罰跪時他大可以直接逃了,結果為了不讓尚言懷疑她,硬是忍下了這份折辱。 她這份恩情真是欠大發了。 周書郊見她沒有繼續往下說,面色頓時微妙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沒有然后啊,鎖了大半夜后就將我給放了?!毕挠子啄目粗?。 他被罰跪了大半夜,這人竟然只是被鎖了起來,人吶果然是不能對比,很容易就心理不平衡了。 “……你在想什么?”夏幼幼無言的看著他。 “在想我真是太可憐了,壞事是你提議的,結果我被罰得比你重這么多?!敝軙伎喙陌蜒澩绒哿松蟻?,露出發腫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