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車里伽羅舒了口氣,將袖中的信捏得更緊。 一路走來,她雖聽說了前線戰事變故,卻半點得不到旁的消息。祖父的處境、父親的下落、府里會被如何處置,她心里半點都沒數。 如今去東宮必是兇多吉少,不管怎樣,總得先想辦法探些消息。 伽羅沒法回府,倉促之下,只能先去尋姚謙。 想到姚謙 ☆、90.090 此為比例最低的防盜章, 時間24小時,敬請支持正版^o^ 呼喝聲漸漸趨近, 混戰中忽然竄出幾個西胡打扮的彪形大漢, 直往火堆旁沖過來。 刀疤男人揮刀阻攔, 卻被踢翻在側。岳華如利箭竄出,迎擊西胡,令其攻勢稍滯。 這般舉動著實令刀疤男人驚訝,他又將岳華瞧了兩眼,迅速翻身起來, 口中唿哨,想召集軍士們過來護衛。然而土匪兇悍,橫沖直撞地劫掠隊伍中的錢糧財帛, 那些軍士自顧不暇, 哪能趕來相救? 沒過多久,西胡人橫沖直撞, 破開圈外防守, 鷹爪般抓向伽羅肩膀。 嵐姑來救時被人踢開,伽羅拿匕首防衛,雖迫得那人收手, 卻很快被奪了兵刃。 岳華與那刀疤男人并肩苦戰,被幾名兇悍的西胡人攔在外圍。 熊熊火光下,伽羅將交戰情形看得分明——那晚云中城外被西胡人攔截時, 岳華身手出眾, 獨力對付十來人都不在話下, 此刻她的身形卻滯澀了許多,看似拼命苦攻,砍傷了數名西胡人,實則連那道屏障都難以破解,只管左沖右突。 心中詫異瞬息即逝,匕首被奪、嵐姑被推開,伽羅孤立無援,輕易被那彪形大漢捉住。 肩膀上如同扣了鐵箍,不知是被按了哪個xue位,令她半身酸麻難以用力。 呼救的聲音淹沒在夜風里,不過片刻,那西胡大漢便拎著她沖出重重阻礙,翻身上馬。篝火旁的混戰還在繼續,土匪們的呼喝此起彼伏,而岳華終于沖破阻礙,隨手搶了匹馬,疾追而來。 四野漆黑,疾風鼓蕩,呼喝聲漸遠,就連追兵的聲音都消去了。 離開平地,漸入山嶺,道路起伏崎嶇,兩旁樹如鬼影。不知疾馳了多久,那西胡漢子才拎著她翻身滾入道旁的草叢。駿馬疾馳離去,在伽羅短促的驚呼之后,那人迅速捂住她的口鼻。 等了片刻,西胡追兵如疾風掠過,絲毫未察覺黑暗中的異樣。 那西胡漢子待人走遠了,復拎著伽羅,大步走了半天,叩開山間茅屋。 這顯然是山中暫居的獵戶,隔著門扇問是何人,聽對方說是夜間投宿的,小心翼翼的開了門。卻未料善心引來災禍,進屋后被那西胡漢子猛擊后頸,軟倒在地,不知是昏了過去,還是已被打死。 伽羅心驚膽戰,情勢未明時不敢擅動,被他丟在地上,便倚著背后的木柜躲開。 須臾,屋中亮起火光,那西胡漢子反鎖屋門,兇神惡煞的看向伽羅。 ☆、91.091 此為比例最低的防盜章, 時間24小時,敬請支持正版^o^ 伽羅莫名覺出厭惡, 收回目光, 徑直往客棧走去。 這般云淡風輕, 頗令那些官員詫異。 姚謙愣了一瞬,忙沖眾人胡謅解釋,胡亂辭別后,大步追入客棧。 鬧市中的客棧生意火爆,這會兒正是飯后閑時,入廳右側有個喝茶賣果點的地方, 人來人往,稍嫌喧囂。 伽羅走得頗快,已經到了樓梯口, 因碰著杜鴻嘉,正在說話。 姚謙推開隔在中間的閑人, 三兩步趕上去,“伽羅!” 伽羅面色不大好看, 充耳不聞。倒是杜鴻嘉聞言看過來,見其面生, 狐疑打量。 姚謙還記得那日學甲巷中伽羅如遭雷轟的神情,見她躲避, 只當是傷心如舊, 只管緊緊看著伽羅, “你怎會在這里?我有話同你說, 能否去那邊的雅間喝杯茶?”見伽羅置若罔聞,面上稍現尷尬,繼而道:“那日事出突然,我有不可言說的苦處,怕被人察覺,只能先行離開,未及解釋。后來我去了學甲巷,沒見到你,托人去尊府打聽,也沒有……” “閣下是誰?”杜鴻嘉看出伽羅不悅,出言打斷。 姚謙拱了拱手,往杜鴻嘉臉上打量。這一路回京,自謝珩至親衛,眾人都是尋常打扮,杜鴻嘉一襲錦衫磊落,腰間雖未佩寶劍,但習武之人自有股剛硬之氣,與眾不同,且看其神情,顯然頗有敵意。 他打量片刻,決定報出身份,“戶部倉部司,姚謙?!?/br> “沒聽說過?!倍砒櫦慰缜鞍氩?,“找我表妹何事?” “我是伽羅……舊友?!币χt側身讓開樓梯口的路,道:“去那邊雅間好么?” 伽羅冷嗤,轉過頭來,神情陌生而疏離。 回京疾馳的路上,伽羅想過將來的打算,父親的下落、外祖父家的處境、長命鎖的秘密都令人掛心,思及淮南舊事,又怎會想不起姚謙? 那日的心灰意冷清晰印刻在記憶里,往年同游的景致有多美好溫煦,那日撞破實情的失望就有多深刻冰冷。 曾經也是豆蔻年華里仰慕信賴過的人,是淮南春日里最念念不忘的風景,即便撕毀信箋時已決意忘記,又怎會真的毫不在意? 尤其是在她四面楚歌無所依靠時,他轉身另娶他人,那種天翻地覆的感覺,刻骨銘心。 伽羅看向姚謙,竭力讓聲音平靜,“確實是舊友?!?/br> “先前在淮南,這位姚大人曾是我外 ☆、92.092 此為比例最低的防盜章,時間24小時, 敬請支持正版^o^ 案上燭火明亮, 將他的神情照得清晰,那雙墨玉般的眼睛盯著她, 竟叫伽羅一時間想不出任何開脫的言辭。 她愣著站了片刻, 反應過來唐突之處,忙跪地道:“民女失禮, 請殿下恕罪?!薄喩須庋路鸲家蚓狡榷康搅四橆a, 伽羅跪地頷首, 只覺雙頰發熱。 謝珩擱下狼毫, 嘴角浮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瞬息即逝。 “何事?”他略疲憊的靠向椅背。 伽羅頭都不敢抬,只回道:“民女冒昧打攪殿下, 是想問一問家父的消息?!彼吡︽偠? 雙手落在冰涼的地磚, 漸漸令神思清明, 抬頭對上謝珩的目光, “家父原本在丹州為官,聽說北涼占了丹州, 官民皆遭欺辱, 民女心中實在擔憂, 又無計可施。殿下若有家父的消息, 還望寬宏賜教, 民女雖人微力輕, 也將竭力報答?!?/br> “是……傅良紹?” “正是?!?/br> “沒有消息?!敝x珩答得干脆。 伽羅掩不住的失望。 謝珩卻還看著她,“竭力報答……你能如何報答?” 這話多少令伽羅燃起希望,當即道:“民女雖不知鷹佐為何如此行事,但既已隨殿下同行,但凡殿下有命,必當遵從!”她極力讓自己誠摯,謝珩卻仿若未睹,兩指揉了揉眉心,旋即道:“沒有消息。退下吧?!?/br> 說罷,重拾狼毫,再度伏案。 伽羅稍稍燃起的火星被這態度澆滅,原本挺直的腰背也微微塌陷下去,低聲告了罪,便告辭而出。 正好碰見韓荀來找謝珩稟事,伽羅臉上的失望尚未收起,盡數被韓荀收入眼中。 他對高家仇恨頗深,待伽羅也甚冷淡,伽羅能感覺得到對方態度,便格外恭敬的行禮,匆匆離去。 里頭謝珩見韓荀近前,將手邊卷宗交給他,又道:“云中城消息如何?” “鷹佐昨日進城,帶了不少人隨行,又去犒賞軍隊,北涼如今士氣高漲。太上皇和官員們都送到了他們的石羊城中,看守嚴密,傅家的人和其他人鎖在一起,沒有任何優待?!?/br> 謝珩頷首,“只有傅玄和傅良嗣?”見韓荀點頭稱是,又問道:“傅良紹呢?” “他并不在石羊城?!?/br> “別處?” “傅良紹官職不高,我們的人手又有限,倒沒留意。先前殿下疑心鷹佐和傅玄勾結,如今看來不太 ☆、93.093 此為比例最低的防盜章, 時間24小時, 敬請支持正版^o^ 淮南的外祖被貶官, 這件事情在謝珩父子登基時,高府上下都有預料。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這樣快。 伽羅固然知道因緣自種, 此事根源在外祖父和舅父身上,思及在淮南的數年照拂,還是難以釋懷。尤其想到年事已高的外祖母, 便愈發擔心。 檐頭的菖蒲艾葉青翠高懸,雄黃酒的味道自窗戶飄進來,端午的氛圍十分濃烈。 嵐姑捧著一盤粽子進來,見伽羅還是呆坐, 便低聲勸道:“姑娘坐了太久,起來動動吧。高家老太爺的事,說句誅心的話, 當年既然敢出手殺害皇上的兒子, 就該想到可能會有今日。姑娘顧念親情,卻也管不到那么遠,還是做好手頭的事要緊。這粽子是才送來的,餡兒姑娘也愛吃, 先嘗嘗?” 伽羅接過, 嘗了一口, 軟糯香甜, 果真味道極好。 從前在淮南時, 外祖母總會親手包些粽子給她, 比外頭街市上的都好吃。如今,她老人家會在做什么?謝珩父子要找外祖父和舅父清算舊賬,一則為舊仇,而則為朝堂權力,她確實無權置喙,甚至連表哥,她目下也無力相助。 可外祖母的事,她終究擔憂。 哪怕謝珩說過不會牽累旁人,可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會如何處置? 畢竟,深宮中的皇帝才是天下之主。 他的態度才是問題的根本,總得竭力嘗試。 伽羅吃完粽子,順道洗臉沐浴,又叫嵐姑尋了胭脂水粉出來,細心裝扮。 嵐姑手巧,將她頭發擺弄了兩炷香的功夫,云鬢玉顏,寶髻松挽,簡單點綴珠釵玉環,兩股青絲搭在胸前,不失十四歲少女應有的活潑明艷,卻增嫵媚風情。 她的容貌幾乎無需修飾,白膩柔嫩的肌膚不必涂脂抹粉就已羨煞旁人,翠眉輕描,雙眸燦若星辰,只往唇上點稍許朱丹,便是嬌艷欲滴。 海棠紅的半袖外罩件紗衣,底下裙衫垂落,腰間纏著兩枝海棠,裙角灑滿碎花。 對鏡自照,伽羅甚為滿意。 端午之日有宮宴,謝珩赴宴尚未歸來,她便在殿中等候。 * 宮內,宴席已散,端拱帝難得有空,遂攜謝珩、段貴妃和樂安公主品茶閑話。 一家人共苦數年,此刻殿內沒留半個宮女內監,說話更自在些。 端拱帝心緒甚好,酒后面色微紅,說起舊時的事和如今朝中形勢,不 ☆、94.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