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第270章 辦公室門口的那盤蘭花有了頹勢,葉片都黏黏耷耷的,無精打采。陸飲冰從kindle中抬起頭,今天的書目是赫爾曼·黑塞的《悉達多》,一個關于尋找自我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悉達多一直游離于她的世界之外,沒辦法投入進去。 她將視線落在蘭花上,走到花盆旁邊蹲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的葉子。 一墻之隔的辦公室內。 醫生:“還有幻覺嗎?” 夏以桐說:“沒了,上次從這里離開以后就沒有再看到過了?!?/br> 醫生:“幻聽呢?” 夏以桐:“有一點,但是不影響正常生活。一開始是白天晚上都有,現在是晚上才會出現,大概持續一個小時左右?!?/br> 醫生合上鋼筆蓋,淡淡地笑道:“以后你過來的頻率可以改成兩周一次了,做一下鞏固。其實你最初選擇停藥是一個……嗯,怎么說,比較明智的選擇。精神類藥物有很重的依賴性,用來調節神經,不能斷藥,斷了就容易復發,很多精神病患者都是通過終身服藥來抑制病情的,治標不治本。而且歸根究底是要治這里……” 醫生指了指太陽xue,“我先前說過,個體有差異,或輕或重,有的人后遺癥會很嚴重,行動遲緩、記憶力衰退等等,你吃演員這行飯的,如果一輩子都要服藥控制病情的話,后果……” 醫生搖了搖頭,后面的話不言而喻。 夏以桐腦海中電光火石地一閃,抓住了什么東西:“陸飲冰說在您這里治愈過抑郁癥,她是不是也沒有服過藥?” 醫生波瀾不驚地掀了掀眼皮,說:“涉及病人隱私,恕我不能奉告?!?/br> 醫生不說,表情也無可捕捉真相,但是夏以桐已經確定了答案,陸飲冰聽過那些副作用以后,一定沒有服過藥,靠自己硬抗過去的。她不由得彎了彎眼睛,隨著她和陸飲冰的生活交集越來越多,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也隨之產生,她拍《梅七》拜了陸飲冰的師父,跳著陸飲冰跳過的臺階,跑著她跑過的小路;她迫不得已演了陸飲冰要演的角色;連精神類疾病都一起患過,接受同一個醫生的治療,都不肯吃藥生扛過去。 她笑起來,眼睛里晶亮晶亮的,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醫生看著她,手指拉開了鋼筆筆蓋,又合上,目光透過她仿佛看到了幾年前的陸飲冰。陸飲冰也是吃了幾天就斷了藥,她是屬于個體反應比較強烈的那種,剛服藥就感覺身體和大腦都變得很糟糕,之后毅然決然地決定斷藥。醫生堅決不肯,陸飲冰已經有過自殺行為,說明她的情況很嚴重,不接受藥物治療幾乎是不可能熬得過去的。 “我不吃!”陸飲冰直挺挺地站在桌子前,臉色憔悴得如同活鬼,那雙眼睛深處卻燒著一團不肯服輸的火種,“不能再吃了!像個廢人一樣活著,我寧愿不活!” “我能挺過去的,我可以把自己綁起來,我絕對不會再自殺的。醫生,醫生你相信我?!?/br> 她那么固執,醫生也沒辦法,只能盡可能地給她進行心理疏導,鉆研古今中外的所有資料,竭盡所能地幫助她恢復。隨著時間的推移,陸飲冰成為他每天都要追蹤的病例,親眼看著她一天一天的好轉,像是在親眼見證奇跡的發生。 一年以后,她果然挺過來了,從神色蒼白、躲躲閃閃,到容光煥發、大膽張揚,再次活躍在閃耀的聚光燈下,萬眾矚目。 醫生記得她痊愈后的第一部 電影首映會,陸飲冰給了他兩張首映禮的票,讓他和他的妻子去看。醫生治療過那么多的病人,那次重新見到笑顏如花的陸飲冰,差點沒忍住淚灑當場。 拍了一張合照,就在電影的巨幅海報面前,那張合照現在就在醫生的抽屜里放著。 醫生抬手摩挲過抽屜的鎖口,視線放遠,透過辦公室那扇門看著別的什么…… “謝謝醫生?!毕囊酝┰陂T口深深地鞠了一躬,回身拉開門,請醫生先走。門口蹲著的一團黑影嚇了二人一跳,夏以桐脫口道:“陸老師?” 陸飲冰拍拍衣服站起來,微笑著沖醫生點點頭,然后才對夏以桐道:“我在看蘭花,有點兒蔫兒,是不是沒澆水???” 后一句話又是問醫生的了。 醫生也彎腰仔細瞧了瞧:“可能是吧,一會兒我叫人來看一下?!?/br> 陸飲冰:“快過年了,我請您和嫂子吃個飯?” 醫生不無怨念道:“我老婆今天值夜班?!?/br> 工作場合之外,醫生也是個普通的丈夫,也會為妻子今晚上工作忙又不回來吃飯而心生怨言,陸飲冰道:“那就單請您吃?” 醫生搖頭:“不了,再有半個小時,我還有個病人要過來,剛讓助理給我叫了外賣?!?/br> 陸飲冰笑了笑:“那您忙,我們不打擾了?!?/br> “等一下,”醫生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我們仨拍張合照?” 陸飲冰:“???” 醫生說:“留個紀念,大奇跡和小奇跡?!?/br> 大奇跡和小奇跡兩人都笑了,兩人手牽著手,旁邊站著醫生,留下了一張珍貴的照片。 夏以桐回去的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好得讓陸飲冰都覺得反常了。車廂里放著不知道fm幾點幾的歌,聲音調得不大,夏以桐跟著哼,調比人家升好幾個key。 “天空灰得像哭過,離開你以后并沒有更自由,酸酸的空氣,嗅出我們的距離,一幕錐心的結局,像呼吸般無法停息……” 陸飲冰忍不住問道:“醫生說你痊愈了?” “我知道我們都沒有錯,只是忘了怎么退后,信誓旦旦給的承諾,卻被時間……沒有啊?!毕囊酝┑穆曇艉軞g快,“醫生說,以后過來的頻率改成兩周一次,精神分裂沒那么容易痊愈的啦……最美的愛情回憶里待續……” 陸飲冰:“……你剛剛是說沒那么容易痊愈是嗎?” 她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還是夏以桐的腦子出了什么問題。 夏以桐在音樂伴奏期間搖頭晃腦:“對啊對啊,醫生還說只能達到基本痊愈,完全治好,貌似是不存在的……天空灰得像哭過,離開你以后,并沒有更自由……” 陸飲冰:“要吃藥嗎?” 夏以桐:“嗅出我們的距離……不用,我都停了這么久了,吃什么藥……抽屜泛黃的日記,榨干了回憶,那笑容是夏季,你我的過去被順時針地忘記……” 陸飲冰:“以后會復發嗎?” 夏以桐:“粗心的眼淚是多余……不知道,有這個可能吧,但是我覺得不用太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都在我身邊了我有什么好怕的,復發一次我就打它一次……呼呼哈嘿快使用雙截棍呼呼哈嘿快使用雙截棍如果我有輕功飛檐走壁,為人耿直不屈一身正氣!快使用雙截棍,哼,我用手刀防御,哼,漂亮的回旋踢!嚇死我了差點激動得一腳油門?!?/br> 陸飲冰:“……………………” 夏以桐跑偏的歌又被廣播電臺帶了回來,她從激動地聳肩到慢悠悠地點著頭,熟練地打著方向盤轉過一個彎道:“我知道你我都沒有錯,只是放手會比較好過,最美的愛情回憶里待續,我知道你我都沒有錯,只是忘了怎么退后,信誓旦旦給了承諾,卻被——” 陸飲冰抬手按掉了電臺,音樂戛然而止。 夏以桐呆了一下,默默補上:“……時間撲了空。怎么了?” 陸飲冰面無表情,說:“靠邊停車?!?/br> 這種對方一個人high到沒邊她還是一無所知的感覺真的是太糟糕了。 夏以桐往前開了一段距離,停在馬路邊上,雖然懵逼,臉上還是帶著笑的,陸飲冰手按在座椅邊緣,“咔噠”一聲解開了安全帶,手直接搭在了方向盤上,等于將夏以桐半圈在座位里:“在你回家之前,能不想向我解釋一下,你為什么忽然這么反常?” 夏以桐:“反常指的是?” 陸飲冰:“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br> 夏以桐:“我現在挺正常的啊?!彼匾獍庀萝嚿系溺R子照了照,氣色尤其好,白里透紅,眼睛都發著光。 陸飲冰戳了一下她的肩膀:“說,你為什么這么開心?說出來讓我也開心開心?!?/br> 夏以桐:“啊,你說這個?!?/br> 她又自己笑了半天,笑得陸飲冰抬手要打人。 夏以桐連忙求饒,問:“你真想知道?” 陸飲冰:“廢話?!?/br> “好,我告訴你?!毕囊酝┦职吹桨踩珟фi扣上,定定地凝視著她,她的眼睛那么深,像是藏著一個世界的深情,陸飲冰情不自禁地被她的目光所吸引,一時間想問什么都有些記不起來了。 “我愛你?!钡诙暋斑菄}”響起,夏以桐傾身過去,握住陸飲冰的手腕,壓在她腿側,在陸飲冰睜大的眼睛中,準確地噙住了她的嘴唇。 許久以后,夏以桐微微喘息著松開她,兩人唇瓣皆是一片瑩潤,陸飲冰手環著夏以桐的脖子,眼神迷離,仿佛還沒有回過神來:“你還沒……” 她記得她們不是在說夏以桐這么開心的原因嗎? “因為我愛你?!毕囊酝┐驍嗨?,望著她的眼睛說道,“沒有什么比我愛你這件事更讓我開心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出演:周杰倫《退后》、《雙截棍》 第271章 莫名其妙路上發了瘋地開心,莫名其妙被親了一頓,莫名其妙地心情也跟著好起來,生活本來就有那么多莫名其妙。 回去是踩著《booty music》的旋律的,房門在進門后被一手帶上,兩人在沙發上踐行了歌詞。 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全身心舒暢的時候了,家里的地暖讓兩人的溫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背脊上支棱出的蝴蝶骨仿佛停留著一只真的蝴蝶,急于破繭飛舞。 汗水凝聚在蝴蝶翅膀,夏以桐趴在陸飲冰身上,耳朵貼著她的嘴巴等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衛生間傳來水流聲,陸飲冰坐在沙發上,觀賞著夏以桐極具美感的修長四肢,她從來就一直覺得夏以桐的腿特別好看,又長又直,光著的時候視覺沖擊更加直觀。 夏以桐洗完手回來,彎腰撿起扔在地上的褲子,抬腳,雪白的腿當即收起在窄腳褲中,陸飲冰撇了撇嘴。 夏以桐提著褲子:“陸老師要洗澡嗎?” 陸飲冰問:“你跟我一起洗?” 夏以桐:“啊?!?/br> 陸飲冰抬眉:“那你穿褲子干嗎?” 夏以桐:“啊,那我脫了?” 陸飲冰說:“脫吧?!?/br> 夏以桐說好,坐在沙發上把剛扣好的牛仔褲解開,脫了下來,陸飲冰上手摸了兩三四五六把,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往浴室走。 夏以桐在背后看著,陸飲冰的腰窩很深,腿長到過分。她看了看自己的腿,搖頭嘖了一聲。 陸飲冰站在浴室門口,回頭催她:“過來啊?!?/br> 夏以桐幾步跑了過去。 簡單的沖洗過一遍,陸飲冰和以前一樣閉上眼睛,夏以桐抹了一把眼睛,往手心擠了洗發露,抹到陸飲冰頭發上,手指貼著她的頭皮輕柔地按摩著。 力道不輕不重,很舒服。 按摩頭皮和掏耳朵這兩種活動從某個方面來說是非常相似的,那就是都容易讓人昏昏欲睡。陸飲冰很快就有了睡意,腦子混沌:“夏老師?!?/br> “嗯?” “叫叫你?!?/br> “叫吧。手指堵住耳朵,低下頭?!毕囊酝┌鸦⒅匦麓蜷_,陸飲冰配合地低頭,讓水流把頭上的泡沫沖掉。 洗完后再抹一邊沐浴露,洗洗胳膊腿兒,完事兒后夏以桐問:“你先出去還是在這等我?” “等?!?/br> 夏以桐有點兒擔憂地看著她:“別睡著了?!?/br> 陸飲冰白她一眼。 心說你是把我當成個傻子了嗎? 夏以桐接收到她的白眼笑了笑,仰頭站在花灑下,手指攏著頭發,給頭發打泡沫,三下五除二地洗好了,轉身用浴巾把身上掛著水珠的陸飲冰給擦干了,之后再來處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