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突然冒出來一張居家的,還是由別人之手拍攝的照片,怎么能不一石激起千層浪。單一張照片,夏以桐又上了一波熱搜,標題寫的“夏以桐曬溫馨照片,疑似和人交往”,薛瑤看到熱搜心臟咯噔一下,看清楚內容以后又放下了。 自打家里這倆成了病號以后,她這心就徹底cao不完了,做夢都是陸飲冰出柜了,陸飲冰把狗仔給打了,陸飲冰……都是不好的事情,早上醒過來對著鏡子都能拔白頭發了。 夏以桐這里她倒不是很擔心,有陸飲冰在,她不會出事的。就是微博這標題黨,弄得太氣人了。 但是她這幾天都沒打電話給兩人,一是不想打擾她們,二是不想再列什么條條框框,再闖出什么禍事來,大不了她豁出去給兜住了。 不知道她倆現在怎么樣了?上次晚上打電話給陸飲冰,說讓她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盡管找她。陸飲冰還在那說什么她會改正的,一聽就知道她根本沒聽,不過從側面證明了,她精神頭還不錯。 薛瑤琢磨著該挑一個時間去看看她倆了。 心理診所。 夏以桐再次進了醫生辦公室,關上門,她向醫生正式提出停藥的申請,醫生訝然地抬了眉。這次聊天的時間比上次要短,夏以桐邏輯清晰,對于他的問題回答得條理分明,除了偶爾有不確定之處,幾乎與正常人無異。 結束的時候,醫生對她笑道:“我從事這一行這么多年,你絕對是恢復速度最快的人之一,冒昧的問一下,你是怎么調節的,我可以當做以后的參考?!?/br> 夏以桐笑了笑,說:“可能是一種我一定得好起來,快好起來的執念吧,不能讓家人擔心?!?/br> 醫生:“那就是意志力強大了,你的家人肯定很欣慰看到你這樣?!?/br> 夏以桐:“嗯,希望她開心一點。對了,我可以停藥嗎?因為我家人她身體也不好,服藥對我的副作用太大了,她照顧我有點力不從心?!?/br> 醫生:“本來我是不建議停的,你要知道藥物是治療精神疾病最有效的方法,但是你現在的情況,可以停幾天試試看,如果感覺不對,你及時告訴我?!?/br> 陸飲冰關掉kindle界面,這次看的是羅貝托·波拉尼奧《遙遠的星辰》,看到百分之三十的時候,夏以桐就出來了,比她預料得要早了很多。 醫生在她面前夸夏以桐,夸得夏以桐很不好意思,上車以后,夏以桐說:“醫生說我情況很好,可以不用吃藥啦?!?/br> 陸飲冰:“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她的神情中有擔憂,同時還有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放松。 為了她那一點放松神色,夏以桐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不管多難,她都要盡可能快地好起來。 停藥的第一天,夏以桐一入夜心神不寧,性情焦躁,夏mama坐在她身邊,和她不斷地說著話,僅僅是控制不去理會她這個念頭,夏以桐就累得渾身流汗,精疲力盡。 淋浴沖洗去了疲憊和汗水,夏以桐窩在陸飲冰懷里入睡,午夜忽然醒來,腦子里被紛亂復雜的聲音占據著,清晰地感覺到她在被分裂成很多很多片,每個人都在跟她說話,暴突的青筋,惡鬼的勒痕,在眼前重復上映到天方破曉。 后半夜失眠。 停藥的第二天,夏mama撲在她腿上哭,一遍遍地哭訴著她和夏爸爸當年的慘狀,夏以桐用額頭抵著床沿,手心被掐出了深深的血痕。 …… 停藥的一個半月后,夏mama從她身邊消失了,夏以桐在浴室里洗了很久的澡,回來眼睛紅紅的,摟著陸飲冰睡了患病以來的第一個好覺。 第269章 幻覺消失之后是幻聽,但是聽了兩個月后,夏以桐差不多可以對這些聲音坦然任之了,嘗試過戴耳機,但是腦子里的人在說話,戴耳機不頂用,只好一概不聽,把自己困在某個地方一動不動,除非陸飲冰在她耳邊說話。 二月的第一天,京城下了雪,鵝毛似的,紛紛揚揚地鋪滿了整個北京城。 薛瑤敲開了陸夏二人的家門。 開門的是夏以桐,她在家穿一身粉色的兔子衣服,見到薛瑤就笑,面色紅潤,看起來精神很好。 “請進?!彼D過身,露出帽子上粉嫩嫩的兔子耳朵。 薛瑤笑了笑,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來,她上次來的時候夏以桐還無精打采的故作振奮呢,現在都談笑自如了。 夏以桐給她泡了壺鐵觀音,倒出來一杯后放在茶幾上,“我記得你喜歡喝這個?!?/br> 薛瑤目光落在茶具上,都是上等,而且器具齊全,有玻璃杯、茶盤、茶托、茶核等等等等。 夏以桐笑了,道:“最近想學茶道,剛剛折騰出來器具,皮毛都不通,就不獻丑了?!?/br> “很有當家主母的風范了?!毖Μ幒攘艘豢诓?,說,“茶更不錯?!?/br> 夏以桐只是笑,也給自己斟了一杯。 薛瑤問:“陸飲冰呢?” “她在樓上睡覺?!毕囊酝┱f。 薛瑤看了一眼時間:“都上午十一點了,還在睡?不像她的風格啊?!?/br> 夏以桐:“她最近比較缺覺?!?/br> 薛瑤往樓上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她現在怎么樣,我是問記憶方面?!?/br> 夏以桐神色便是一頓,輕輕搖了搖頭。 薛瑤也不多提,跳過這個話題道:“其實我今天過來,除了看看你之外,還有別的事情,公事?!?/br> 夏以桐:“嗯?” “馬上就是農歷新年了,各大電視臺都發來邀請,請你……還有陸飲冰去參加他們的晚會,還有一些新的產品廣告代言,綜藝、節目訪談等等,這些日子以來堆了很多了,我看你精神好了才問問你?!?/br> 夏以桐還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薛瑤就委婉地提醒道:“陸飲冰走的路線和你不一樣,她可以很長時間不露面,只要有作品就行了,最近又在風口浪尖上我幫她全推了。但你不一樣,從《養母》開始,你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了,都是在圈子里混的,大家削尖了腦袋往上擠,你稍微松懈一下,后浪就趕上來了?!?/br> 夏以桐點頭說:“我知道,你安排吧,我會出席的?!?/br> 她神色一頓,嘆了口氣。 薛瑤覺得自己隨著年紀增長越來越容易心軟了,道:“沒事兒,你要是有為難咱就不去了?!?/br> 夏以桐愣了一下,道:“不是,我就是感慨一下,這么快又要過年了?!毕虢衲昴瓿跛€在《梅七》劇組緊鑼密鼓的拍攝,然后排演話劇,陸飲冰出事,自己臨陣頂替,因戲患病,苦熬兩月,身在其中還不覺得什么,等到年尾,才恍然驚覺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 薛瑤也感慨道:“是啊,時間過得真快?!?/br> 夏以桐給她倒了盞新茶,道:“對了,要上晚會的話,最好選錄播的電視臺,我過年得在家陪陸飲冰?!?/br> 薛瑤:“這個我知道,那些要直播的我已經推了?!?/br> 夏以桐:“謝謝?!?/br> 薛瑤:“嗨,跟我說什么謝謝,都是應該的。我現在不擔心你,我就擔心陸……” 夏以桐咳嗽了一聲,很急。 薛瑤人精似的,立馬轉了話題:“今年過年有什么打算?還是跟著去陸家嗎?” “不然去你家?”陸飲冰從樓梯上走下來,在她身后道,“正好我也跟著一起去?!?/br> 薛瑤無比自然地接上話:“我家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br> 陸飲冰坐到夏以桐旁邊,長腿交疊:“薛總,做人要實事求是啊,您家那豪華大別墅,誰容不下誰啊?!彼拖囊酝┮Ф?,聲音大得一點都不收斂,“你是不知道,她這人忒會裝窮,以后破產了我倆就去蹭吃蹭喝蹭住,蹭一輩子?!?/br> 夏以桐哭笑不得,陸飲冰這到底是希望自己過得不好還是希望自己過得不好呢?沒見過這么咒自己的。 薛瑤覺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不是因為陸飲冰說的話,而是她穿的衣服,藍色的史努比,和夏以桐的粉色兔子是一對的,帽子后面也有兩個耳朵。 薛瑤作為一條高貴的單身柯基,當即一副大受刺激的樣子:“啊,我的眼睛!” 陸飲冰一來,薛瑤再也沒說正事,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到點了夏以桐去廚房做午飯,客廳留下薛瑤和陸飲冰兩個人。 場面立即詭異地冷靜下來。 薛瑤給自己倒茶,從開始到現在已經喝了不下十杯茶,陸飲冰也不開腔,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對某些問題,她們顯然有著都不去提及的默契。 “我從我爸那里拿的,茶還行嗎?”陸飲冰問。 “很好?!毖Μ幋?。 “走的時候帶點兒吧?!?/br> “行?!?/br> 薛瑤忽然覺得這樣拖著不是辦法,陸飲冰自尊心那么強,她這么藏著掖著可能適得其反,便試探性地提了一嘴:“xx雜志想請你去拍一下封面,五月號,剛聯系上我,你什么意見?” “去啊,什么時候?”陸飲冰表現得先前一模一樣,一點看不出反常的樣子。 “年后過陣子吧,我先跟人商量好?!?/br> 話匣子一旦打開,薛瑤就不打算關上了,現在氣氛正合適:“《風雨琳瑯》要上院線了,xx綜藝邀請你們劇組去參加節目錄制,時間也是在下個月?!?/br> xx綜藝是國內最火爆的室內綜藝節目,有很長的歷史,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在現在普遍外景拍攝下的綜藝真人秀擠壓下仍舊保持著業界老大的地位。而《風雨琳瑯》是陸飲冰在《破雪》之后,《養母》之前拍攝的電影,民國背景,班底一流,明年四月份上映。 《風雨琳瑯》的男主角是在現今娛樂圈殺出一條血路的實力派,以前拍攝過不少電影電視,都是戲紅人不紅,憑借一檔關于演技大討論的綜藝節目為眾人所知,而后又在一部國民劇中擔任男一奉獻出了精彩表演,在觀眾的報復性觀影下,一舉成為人氣和演技并存的新星。而其他男配也各個演技精湛,雖然人氣比不上男主,但是國民度非常高。說是邀請,也是互惠互利,互相借一下人氣,電視臺沖收視,電影則是打廣告。 這部片子和陸飲冰前幾年一部民國片一樣,走的都是商業化的路子,大牌云集,陸飲冰拍完以后印象不是特別深刻,現在薛瑤提起,她才隱隱約約想起來有這么部片子。 新電影要上了,她要上節目幫著宣傳么? 她現在這個樣子,能夠去參加宣傳嗎? “我再想想吧?!标戯嫳f。 薛瑤:“沒事兒,不急,不去也沒關系,反正你也不是每一部電影都親力親為地宣傳,劇組那些人差不多能撐起場子了?!?/br> 夏以桐出來的時候,她們倆聊得其樂融融的。夏以桐心中寬慰,琢磨著過完年,等自己病情再穩定一點,出去旅個游度個假,對兩個人都有好處。 最近應該不是她的錯覺,陸飲冰話越來越少,每天上午幾乎都是在睡夢中睡了過去。她不是沒有試著叫陸飲冰起床,但是看她睡得那么熟,兩次過后就由她去了。無論是怎樣的陸飲冰在她看來都一樣可愛,別說她要偷懶或者懈怠一陣,夏以桐巴不得她能多歇會兒,不要太累了。 趁著這個機會,正好好好養養身體,都瘦成什么樣了。 薛瑤蹭了一頓豐盛的午飯走的,順手捎了一盒上好的茶葉,走之前還叨叨著這兒伙食太好她以后要天天來蹭飯,夏以桐表示熱烈歡迎,但是誰都沒把這句話當真,薛瑤忙得腳不沾地,一個月能來兩次就很不錯了。 “我起來之前,薛瑤跟你說了什么?”陸飲冰關上門,回身問道。 “就說我很久沒露面了,過年得去晚會唱個歌露個臉,”夏以桐說,“還有很多新的工作,等年一過完,就沒辦法整天這么窩在家里了?!?/br> 陸飲冰斜眼瞅她:“你不想工作?” “不是,”夏以桐看著她,“是不想離開你?!?/br> “兒女情長?!标戯嫳鶉@了口氣,長手伸過來,在夏以桐的鼻梁上捏了一下。 夏以桐補上前半句:“英雄氣短,我又不是英雄,我是英雌,英雌氣長情也長?!?/br> “什么歪理?!标戯嫳凰旱靡恍?,“走吧英雌,我們該去心理診所了,看看你這個英雌恢復得怎么樣了?!?/br> “肯定差不多好了?!毕囊酝屜壬蠘菗Q衣服,三下五除二換好了,隨手扯了件羽絨服,蹬蹬蹬往樓下跑,“我去開車!” 陸飲冰開門出來,車已經停在了門口正中,裹著白色羽絨服的夏以桐在院子里的雪地上抖著靴子,站定,給她拉開車門,紳士地彎下腰,嘴邊一團哈氣:“未婚妻請?!?/br> 陸飲冰盯著她看了會兒,唇角勾出一縷淺淺的笑意,坐進去,夏以桐馬上繞到駕駛位,拉開車門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