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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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搧腫了半張臉,許蘇面上如綻桃花,紅得好看且妖冶。他兩耳轟鳴,腦袋被陣陣異響震得生疼,懵了,倒也醒了。 他聽見龐景秋問龐圣楠:“要不要緊?” 龐圣楠回:“叔叔,沒事?!?/br> 敢情人家才是真叔侄,許蘇想起自己管傅云憲叫的那聲“叔”,愈發覺得沒意思。 周圍全是看笑話的人,許蘇不愿在人前失了最后那點面子,強行挺拔胸膛,以跋扈姿態斜睨左右:“你們在干什么呢?現在不是上班的點?手上案子都辦完了?” 說著就要往自己的行政部走,跟龜似的躲進殼里,沒想到傅云憲說,地上東西,撿起來。 許蘇低頭,這才發現地上零零散散撒了一地資料,該是龐圣楠帶來的,全在扭打的過程中扯散了,跟雪片似的到處亂飛又落地。龐圣楠已經回過魂來,干干站著,韓健素來敦厚,蹲下身子要替許蘇拾撿。 傅云憲又說,讓他自己來。 許蘇徹底苶了,乖乖低下頭撿東西。眾人的目光為刀俎,丟人他倒是不怕的,他當初為母還債走投無路,比這糟踐自己百倍的事情也不是沒干過,只是這臉是真被打疼了,連帶胸腔里最軟熱的那幾兩rou都被鏇得片片翻飛。 人群散了。 韓健畢恭畢敬地跟在傅云憲身后,倒是龐圣楠欲走又回來,蹲地下幫許蘇一起收拾東西。他把散落的文件歸攏重疊,問許蘇:“談談?” 許蘇憋著一肚子暗火,存心不理人,龐圣楠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當初是我追的白婧,可那‘冰’真不是我栽贓給你的,都超過一克了,最后才行政拘留五天,你當我沒在當中使力氣?” 許蘇心道,少他媽貓哭耗子,當時毒品檢測呈陰性,又經公安鑒定這點克數不是販毒,這才被放出去,干你姓龐的屁事? “你要總覺得別人迫害你那我沒話說,可你自己沒害你自己么?這么大的罪名,上趕著替人頂包,旁人攔得住么?”不知怎么,龐圣楠今天話格外多,還句句都揀許蘇不愛聽的說,“這些年你受傅云憲照應,資源簡直得天獨厚,可你自己都干了什么?” 許蘇進君漢所之前,傅云憲給他找了家澳洲留學中介,意在灌他一點洋墨水,鍍他一層金。許蘇撿名字好聽的挑了一所大學,南十字星,愣是一天澳洲沒去,隔著互聯網拿到了文憑。說起來也是海歸,但這種海歸?;F胀ɡ习傩者€行,君漢所里都是高學歷精英,一眼就能瞧出來,想瞞也瞞不住。 許蘇也從沒想過往臉上貼金,他心里門兒清,像君漢這樣的大所,沒碩士文憑連個律助都混不上,不是傅云憲這些年寵著慣著,又哪里輪得到他在君漢所里作威作福。 頭埋得很低,許蘇一直專注盯著地面,眼珠卻慢慢朝龐圣楠撇過去,似乎聽見他說什么“司考”的事兒,有點恨不成鋼的意思。這不是新鮮話題,他也沒少聽人說起司考改革、律師分級,知道自己離這條路越來越遠了。 惋惜嗎?后悔嗎?那本司考的書都翻爛了。 許蘇不是沒想過把司考過了,可考過了又能干什么呢?他打小想當律師,可耳濡目染這些年,律師這行業,清者如何祖平舉步維艱,濁者如追隨傅云憲的那一票倒似魚在水中,混得相當愜意出息。那票律師常常發乎真心地說,自己終身奮斗的目標就是傅云憲——可這好像實在沒什么值得令人神往的。 彼時年少,他曾以為唯理想與愛情不可辜負,而今活了二十七年,才算漸漸活明白了兩件事,愛情沒有那么雋永,理想也沒有那么金貴。 得過且過吧。 龐圣楠見許蘇半晌沒搭理他,自覺沒意思,拾起一堆資料,走了。 磨磨蹭蹭收拾完地上東西,許蘇送之去頂樓露臺上,辦公室里不談生意,這是傅云憲的規矩。人還沒走近,便聽見龐圣楠的聲音,他殷勤說著,自己這回不全是為了瞿凌而來的,實是想拜傅云憲為師。 許蘇心頭一震,強自緩了緩才推門進去,他耷著腦袋坐在幾人身后,微微斜對著傅云憲。露天平臺上有座玻璃房,百十平米的大小,落地窗簾半開半掩,里頭擺置沙發藤椅若干,種植些許叫不上來的綠色植物,不似一般律所辦公室看著理性嚴謹,反倒令人愜意。 傅云憲若接案子,常常會跟人在這里聊聊。一般也不久坐,傅大律師惜時如金,不管案件多復雜委托人多絮叨,幾句話便能切入重點,似名醫切脈問診,一言直擊要害。 三五步的距離,許蘇就這么看著傅云憲。傅云憲斜倚翹腿,背光而坐,時近傍晚,夕陽像稀薄的紅色顏料,在他身后的那片天空中暈染,這種極溫柔明艷的色調與他的硬朗輪廓形成鮮明反差,反倒顯得這個男人離奇英俊。 五色盲目,五欲亂心,許蘇抬手遮擋竟有幾分晃眼的霞光,微微瞇起眼睛。 傅云憲看見了他,也當沒看見,他微揚了眉,問龐圣楠:“你怎么不跟老龐?” 龐圣楠為湊近乎,多不成體統的話都說得出來:“我叔當然也厲害,他是top20,您是首屈一指,我更崇拜您,也更想跟著您學習?!?/br> 自己的親侄兒胳膊肘往外拐,龐景秋若聽見鐵定不高興,但細究這話其實還給他貼金了。龐景秋雖為律所主任,實則處處都被傅云憲壓了不止一頭,說白了就是江湖地位不同、民間聲望迥異,出了律師界的龐景秋便無人知曉,但出了律師界的傅云憲,依然是人人迷戀的哥的傳說。 傅云憲有過兩個徒弟,平心說日子都不好過,傅大律師有才無品已是圈內公認,他太嚴厲太霸道,也完全不動感情不念舊,新進所的律助都得定期進行優勝劣汰,更何況自己的親徒弟。這么些年身邊除了毫無上進心只負責美艷的文珺,一直跟著的也只有許蘇了。 許蘇不知傅云憲會如何作答,比龐圣楠還忐忑。 傅云憲說過,不再招徒弟了。 傅云憲也說過,若論那點法律人應當具備的機靈勁兒,誰也比不了他許蘇。 傅云憲沒有正面回答龐圣楠的請求,反倒問韓健瞿凌案的情況。龐圣楠辦事兒確實比韓健伶俐,馬上搶在他之前回答,說自己已經去案發現場進行過調查取證,當時瞿凌與鄒杰的老婆在樓道里發生沖突,沖突時間不短,拉扯至樓梯口后不久發生了悲劇。 傅云憲一目十行地閱卷,問:“一個目擊證人當時正巧走出電梯,電梯里應該有監控錄像?” 龐圣楠說:“已經向法院申請了,正準備復制回去好好研究。但命案現場的那個樓梯口肯定是監控死角?!?/br> 粗粗掃過一遍資料便已完全記住,將手中材料放置一邊,傅云憲又問:“被害人本身是吸毒人員,尸檢報告顯示被害人冰毒呈陽性,死前吸食過毒品,一審律師沒有就此提出疑問?” 龐圣楠已與程嫣溝通過,說:“公訴人沒有提及,辯護律師也沒有疑問?!?/br> 整個問與答的過程節奏很快,韓健木得一言不發,龐圣楠則殷勤有加,處處表現。幾句話后,傅云憲不再詢問案情,仰靠于沙發,微微合目,他面上毫無表情,一點看不出所想。 “我真心想受您指導……”龐圣楠不討論案子,反倒有點得寸進尺地問:“傅律……傅老師?” “考考你?!奔纫輲熑腴T便當通過考試,傅大律師問了龐小律師一個問題,“就拿剛才你跟許蘇的爭執打個比方,他將你打成輕微傷后轉身就跑,你若在追襲他的過程中撞車身亡,許蘇該付什么樣的刑事責任?” 這話太扯,像個不高明的咒,龐圣楠一時沒反應過來,半晌才道:“我個人認為許蘇不用付刑事責任,車輛肇事在本案中屬于異常介入因素,不具有通常性,因此阻斷了原先違法行為和死亡之間的因果關系?!鳖D了頓,又怕自己思考得仍不全面,補充說,”在理論上這叫因果關系,因果關系一直是司法實踐中的難點之一,這問題其實相當復雜——” “嗯?!备翟茟棿驍鄬Ψ?,把目光移向許蘇,“許蘇,你說?!?/br> 一直悶悶不樂悶聲不語的許蘇終于抬起臉:“復雜個屁——”照習慣張口就罵,“屁”字還沒落地他就琢磨過來,這個問題看似前后不著村店,與瞿凌案無關,實則是對案情的合理懷疑與大膽設想,一招破解珍瓏局。他們之間早有旁人無法企及的默契,許蘇先是震愕,繼而大悟,最后喜上眉梢,竟有點結巴:“我叔的意思是……鄒杰的老婆與瞿凌發生爭執后從樓道追至樓梯口,因吸毒后神志不清自己摔下樓梯,因此瞿凌無罪?!?/br> “刑事辯護就是一個檢方搭建與辯方拆除的過程,這個案子要抽梁去柱,一是瞿凌本人認罪的心理動機,二是二位目擊者的證詞?!迸R走時,傅云憲才回應了龐圣楠拜師的要求,他說,連我們所的后勤人員都不如,還得回去多練練。 第二十章 食色 韓健與龐圣楠都走了。韓健難得有機會聽傅大律師一席話,樂呵呵地走了,龐圣楠卻拉著臉,大概也沒想到,這么主動示好,竟會被傅云憲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絕。 許蘇不送舊友出門,依然留在自己那張藤椅上,方才那點喜興又散干凈了,他耷拉著腦袋,顯得很不痛快。 “晚上跟叔叔回家?!备翟茟棾S蘇走過去,強行抬起他的下巴,用拇指輕揉那一巴掌后他破損的嘴角,哄說:“叔叔給你做好吃的?!?/br> 這態度跟先前截然兩人,就跟沒打過他似的,許蘇直著眼睛盯著傅云憲,半晌眼珠一撇,撇向旁側,他看見了傅云憲腕上的護身符,不由分說就伸手去奪:“還我!” 許蘇沒頭沒腦撲上去,傅云憲沒打算還那護身符,欲抬臂讓開,許蘇便抓住傅云憲的手臂,張嘴往他虎口處狠咬。 傅云憲一時抽脫不得,惱了,直接用武力鎮壓。 他幾乎單臂就將許蘇掀翻過來,自己落了座,反將許蘇臉孔朝下摁在自己腿上,在他屁股上狠抽兩下。 “聽話!”“啪啪”抽了兩下,但厚實的牛仔褲卸去了部分手勁兒,教育得不夠,腿上趴著的臭小子仍在掙動。 傅云憲動手開扒許蘇的褲子。 “哎……哎!”許蘇這下慌了,嚷起來。這是所里,傅大律師在露天平臺里談事情時,一般人雖不敢上來,但保不齊哪個沒眼力見的就破了戒,被當眾搧一耳刮子已經夠糗的了,若再被扒了褲子打屁股,他明天就得遞辭呈。 許蘇起初記恨著那一巴掌,打定主意威武不能屈,結果傅云憲的手剛扣上他的皮帶,立馬就服了軟。他哼哼唧唧地喊:“叔叔,我錯了,我錯了……那符是你的,防著遭雷劈呢……” “沒出息的東西?!备翟茟椥αR許蘇一聲,撒了手,低頭看看左手虎口,深深一個齒印。 傅宅所在的市中心地段有一家相當出名的日料店,人均過千,只接受提前兩天預訂,很是具有逼格。但傅云憲常去那里會客,跟老板熟識之后,那些直接從長崎空運而來的高端食材還沒進店,只要傅大律師需要,必會先給他送去一份。 按說晚上帶許蘇去店里用餐就好,但傅云憲偏偏喜歡多此一舉,自己動手。平心說,傅大律師是個很有生活情趣的男人,盡管人前威風八面,私下倒是從不擺著端著拿腔作調,至少在做飯這點上,他表現出的樣子是真感興趣——川魯淮粵無所不會,蒸煮炒熗無所不為,甚至特意請那日料店的日本主理來家里坐過幾回,就為了向對方請教處理刺身時的刀工。 既非君子,何遠庖廚。大概是這么一個意思。 因為傅云憲不喜歡家里常有外人晃悠,阿姨是不住家的,將食材準備好了之后,就被提前打發走了。 進門后,傅云憲命許蘇替他脫去西裝。 明明舉手之勞,偏偏要使喚別人,好大的氣性!許蘇一通腹誹,卻仍低眉順目地站在傅云憲的身前,替對方將西裝褪下,一副小媳婦姿態。 傅云憲自許蘇手里拿過西裝,甩手扔向一邊,又說:“襯衣也脫了?!?/br> 許蘇乖乖照做,由下自上一粒一粒解開扣子——傅云憲胸肌飽滿,解到胸前那??圩?,竟像是一下崩開的。 衣服滑褪強壯肩膀,將兩人距離拉得很近,如同擁抱。 一副健壯的男性軀體袒露眼前。傅云憲身材高大,肌rou虬結,偏偏皮膚還細膩如絨,微微透出蜜色光亮,一點不像刻板印象中的四十歲男人,個個肥腩禿瓢,面目可憎。 許蘇手一抖,脫下對方襯衣便走,全過程中始終沒抬頭對視傅云憲的眼睛。怯的。 哪個男人會不喜歡這樣的身材,許蘇羨恨不已。 晚餐是傅大律師親手準備的日料,帝王鮭、牡丹蝦、小青龍,光看滿桌新鮮食材,就夠人垂涎三尺的。許蘇大概是屬貓的,嗜魚,尤其喜歡魚生。每個月薪水上交蘇安娜,所余無幾,這種奢侈的日本菜自己平時是一點不舍得碰,但跟著傅云憲就能放開肚子開葷。 可能為了應景,傅云憲換了一身日式黑色道袍才進的廚房。許蘇人在廳里,卻讓目光穿過全開放式的空間,一直盯著傅云憲的側顏。食色性也,一個男人認真做菜的樣子本就十分迷人,何況一個如此強壯英俊的男人,他看得目眩神迷,由衷感慨,為伊洗手作羹湯,若這老東西性向正常且無惡癖,嫁他的女人該是何等福氣。 胃里的饞蟲撓癢不休,實在忍不住了,便靠過去,湊近了看傅云憲切生魚片。 目光全凝在傅云憲握刀的手上。傅云憲的手指很美,刀工更是利索,切下的真鯛均勻剔透,若蟬翼薄薄一片,他將它抹上小小米團,輕輕一握,又以已經漬了二十分鐘的黑魚子點綴,撒上少許櫻花粉。 一枚壽司如藝術品般打磨誕生,看著色美,想來味佳,許蘇弓腰湊在一旁,那巴巴盯著的模樣跟貪腥的貓似的,傅云憲便笑了:“張嘴,嘗嘗?!?/br> 許蘇早盼著這話,見傅云憲手拿壽司送了過來,立即欣喜仰頭,微張了嘴。 傅云憲低頭看著他。這小子是挺饞的,大概美食當前,樂得張嘴也翹著嘴角,滿臉溢著甜笑。傅云憲冷不防被這張笑臉晃了眼睛,眉一緊,手一滯,已俯下身去,吻住了那張嘴。 許蘇猝不及防,想閉嘴,傅云憲的舌頭已伸了進來;想后退,對方已用前臂擋住了他的后腦勺,斷了所有退路。 既來之則安之,許蘇閉上眼睛,自上回在明珠園見了刑鳴與一個男人接吻,他便莫名地不再抵觸這種接觸。任傅云憲的舌頭在自己口腔里掃刮舔吮,他由接受到享受,主動深入這個吻,心思卻活: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總覺得近來老王八蛋越來越喜歡吻他,還每回必伸舌頭,吻得情真也意切。 吻足了五分鐘,傅云憲才放開許蘇,將壽司塞進他的嘴里,問:“好吃嗎?” 許蘇半晌才動嘴咀嚼,新鮮的魚子在嘴里彈跳,新鮮的魚rou也在嘴里彈跳,便連軟糯米飯也在彈跳,滿嘴要人命的甘甜,他竟恍惚,不知是魚美味,還是吻美味。 又過半晌,一臉迷瞪瞪的許蘇突然大悟,跳腳道:“傅云憲,你丫又勾引我!” 他扭頭就跑,傅云憲在他身后輕笑:“你的刺身?!?/br> 不遠處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氣咻咻地沒跑多遠,一聽這話,又氣咻咻地跑了回來,許蘇打小就有一點好,再苦再難的日子都吃嘛嘛香,從不跟自己的胃過不去。 然而一頓飯竟吃得很是不知所措。第一口壽司的余味未消,那新鮮魚rou也連著幾日仍在口中彈跳,許蘇無法自控地回味著傅云憲的吻,那舌暖齒寒的滋味,如同心魔。 飯后傅云憲去洗澡,許蘇想趁對方瞧著心情不錯,跟他深入談談瞿凌的案子。一樓裝置了按摩式浴池,就在半開放的衛生間里,許蘇來到傅云憲的身后,見他閉目坐在池水里,兩手攤在池壁外,一手中微晃著一壺清酒,健壯胸膛饒有節奏地起伏,在曖昧的暖橘色燈光下泛出越發誘人的蜜色。 “肩膀?!备翟茟棝]睜眼,吩咐許蘇替自己按摩。 “叔叔,你說瞿凌既然沒有殺人,為什么要認罪呢?”寄人籬下這么些年,這點眼力見總是有的,許蘇跪在浴池邊,想把對方伺候舒坦了,多換點案件的線索。 許蘇揉捏肩膀的力道拿捏德很妙,傅云憲閉目享受,依然沒表情:“這要問問你那女同學,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種?!?/br> “不會的!他們是金童玉女模范夫妻,學校里追過程嫣的二代多了去了,也沒見她為誰動過心,再說,程嫣拼死要救瞿凌,這一看就不是假的?!痹S蘇有點惱了。妻子有孕在身,瞿凌還一心求死,再加上鄒杰的鄰居言之鑿鑿,他不是沒有過這方面的懷疑,可情不通,理不順,至少程嫣對此案的態度,就不像一個出軌外遇的妻子。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親爹是誰?!备翟茟棻犃搜劬?,完全不以為然,“你們小孩子的愛情最經不住考驗,你那個白婧不也這樣么?” 傅大律師能這么說,一來是火眼金睛,程嫣那日的表現顯然不正常,二來也是這類當事人見得多了,早已見慣不驚。 但許蘇不同意。 “我不信,我就不信?!辈辉偬鎸Ψ桨茨?,許蘇瞪了眼睛呲了牙,一副愛情遭出賣、理想被褻瀆的不痛快。 傅云憲放下手中清酒壺,從浴池中站起來,轉過身,面對許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