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薛玉樹原就在這里寫書信給沈湘,想要約她出來見面,好說幾句甜言蜜語,和沈湘生米做成熟飯,到時就由不得沈承璋不承認他這個女婿了。只是躊躇該約在哪里見面的事,心中頗有些委決不下的意思。不想他這才剛打瞌睡,立時就有人送了個枕頭過來,他心中如何會不喜? 僻靜的小過道子,無人去的空屋,夜晚二更時分,這可是再好也沒有了。 當下薛玉樹便抬頭對翠兒笑道:“你回去告知你們姑娘,她說的事我知道了。讓她放心,我必定會準時去赴約的?!?/br> 翠兒站在那里沒有動,只說道:“奴婢臨來的時候,我們姑娘特意再三囑咐了奴婢,說這事機密,萬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的。再有,姑娘寫的這份書信,還請薛公子看過之后立時就燒毀掉,萬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看到?!?/br> 薛玉樹心中略有些奇怪。據這段時日他和沈湘的接觸來看,沈湘不像是這樣做事細致周全的一個人。而且以往她寫給他的那些書信,她可從沒有額外交代過要他如何處理之類的話。 不過隨后他想了一想,覺得沈湘是約了他今兒晚上見面,此封書信不同于以往的那些書信,燒毀掉也是應當的。 于是他就點頭說道:“你們姑娘的這份顧慮很對?!?/br> 說著,他就起身去找了火折子,點亮了桌上的蠟燭。隨后又將這份書信湊近燭光。 翠兒眼見得這份書信完全被燒毀了,不留一個字,這才放下了心來。因又說道:“姑娘還說了,以往她給您寫的那些書信,還希望薛公子能好好的保管著。您寫給她的那些書信她也都好好兒的保存在那呢。等往后你們成親了,可以不時的就拿出來看看,彼此心中也覺甜蜜?!?/br> “這是自然?!毖τ駱涓吲d之下,也沒有想到翠兒這是在套他話,就回手指著背后書架上的幾本書說道,“你們姑娘給我寫的那幾封書信,還有送我的那些東西,我都好好兒的夾在那幾本書中間,再不會弄丟的?!?/br> 翠兒目光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書架上磊著的那些書,這才對著薛玉樹屈膝行了禮,轉身掀簾子自去了。 薛玉樹便伸手將案面上還沒有寫完的書信拿起,目光隨意的看了看,就兩把將這張紙扯的粉碎,隨手扔到了一旁去。 沈瀾正坐在臨窗木炕上,手中拿了小繃,在低著頭在繡菖蒲紋。因著天熱,也因著心中煩悶,不過才剛繡了幾針,她就煩躁的將手中的繡繃掠到了炕上去。 近來她聽了薛姨娘的話,時不時的就會做些東西,或是荷包香囊,鞋襪之類的小東西,又或是親手熬的湯湯水水給沈承璋送過去,再在他的面前痛陳自己以往的過錯,發誓往后再不會重犯。又哭著說起以往沈承璋對她的好來,沈承璋終于慢慢的心軟,對她不再如前些時候的冷淡了。 但即便如此,現如今在沈承璋的心中她是如何也比不上沈沅的。 想到這里,沈瀾由不得的就咬牙恨起了沈沅來。 若去年她沒有自常州回來該有多好。她依然會是父親心中最寵愛的女兒,姨娘也會是父親真心疼愛的人。且依著父親對姨娘的寵愛,等為夫人守制期滿,父親也許就會將姨娘扶正,那這樣她也會是千嬌百貴的嫡女了。但是現在,沈沅將她的一切都毀了。 姨娘失寵,兄長被逐,連她自己也失了父親對她的寵愛,過不了兩個月父親就會有新夫人進門,到時她還能怎么樣呢?即便姨娘腹中的孩子生下來是個哥兒,只怕用處依然也不大。 沈瀾真是恨不能沈沅此刻就死了才好。唯有這樣,才能略消她心頭之恨。 她心中正想著這些事,就見瑞蘭掀簾子進來,說著:“姑娘,姨奶奶身邊的丫鬟小虹過來了,說有要緊的話要對您說?!?/br> 平常薛姨娘也經常會打發小虹過來對她傳話,所以沈瀾就吩咐著:“讓她進來?!?/br> 瑞蘭應了一聲是,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又掀簾子進來,身后正跟著小虹。 小虹一進來就屈膝對著沈瀾行了個禮:“奴婢見過二姑娘?!?/br> “姨娘有什么要緊的話要你過來對我說?怎么剛剛用晚膳的時候沒有聽姨娘提起?”沈瀾面上的神情懶懶的,身子往后仰,靠到了靠墻放著的秋香色靠背上。 薛姨娘自從懷了身孕之后胃口一直不好,所以沈瀾若有空閑了就會過去陪著她一起吃飯。兩個人吃飯總好過于一個人吃飯的。飯后她也和薛姨娘坐在一起說了一會兒閑話,倒沒有聽薛姨娘同她說什么要緊的話。 小虹走近兩步來,面上神神秘秘的,低聲的回道:“奴婢也是剛才知道的這消息,就趕著去說給了姨奶奶聽。姨奶奶聽了,就讓奴婢趕緊來告知姑娘您,讓姑娘您帶著奴婢去前院捉、jian?!?/br> “捉、jian?什么jian?誰和誰的jian?”沈瀾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催促著小虹,“你快說?!?/br> 小虹的聲音越發的低了下去:“剛剛奴婢伺候姨奶奶洗了澡,正拿了姨奶奶替換下來的衣裙在洗,忽然就見前院里的一個小丫鬟過來找奴婢,說晉陽有話要對奴婢說,讓奴婢去一趟前院。姑娘您是知道的,近來奴婢幫著薛公子給大小姐傳遞書信,若薛公子有事找奴婢,假托的都是晉陽要找奴婢說話兒的名號兒,奴婢心中就明白是他在找我了。于是奴婢就暫且不洗姨奶奶的衣裙,去前院見薛公子。薛公子給了奴婢一封信,還給了奴婢一百錢,讓奴婢將這封信送去給大小姐。姨奶奶前幾日才剛吩咐過奴婢的,往后但凡薛公子和大小姐之間互通的書信,必然要先送去給她過目。奴婢就忙忙的拿了信去見姨奶奶,姨奶奶小心的將信封口的蠟拆了,看了信,才曉得是薛公子約大小姐今兒晚上二更的時候在前院一處偏僻的小過道子旁邊的空屋里見面。隨后姨奶奶又將信紙放回去,用蠟原樣封了信封口,讓奴婢拿去給大小姐。大小姐看了信,給了奴婢兩百錢,卻沒說什么。但姑娘您也知道的,青荷是咱們姨奶奶的人。隨后奴婢問了青荷,就曉得大小姐是決定要去赴薛公子的這個約的。這會兒正在屋中打點著待會兒要穿了什么衣裙去見薛公子呢?!?/br> “這個沈沅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鄙驗戄p蔑的笑著,“大凡見著一個生的略清俊些的男子就喜歡上了,昏了頭了,什么不知廉恥的事都做得出來。以前對李修源是這樣,現在對薛玉樹也是這樣。饒是她現在面上看著再如何的精明,可想必也是唬人的,內里還是原來的那個上不得臺面的樣子?!?/br> 說到這里,她忽然又問道:“你方才說姨娘讓我去捉、jian?” 小虹點了點頭:“姨奶奶說她現在懷的月份大了,行動不便。就讓奴婢過來告知姑娘您一聲,讓您代替她,帶了奴婢到薛公子信中說的那處小過道子旁邊的另一間空屋里埋伏著,等大小姐和薛公子他們兩個人見了面,您就跳出來堵上門,然后大聲的叫嚷起來。姨奶奶過一會兒就會去找老爺,對他說這事。到那個時候她就會同老爺一同過去,到時豈不是正好看到大小姐和薛公子半夜還約著偷偷見面的場景?當著眾人的面,他們兩個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姨奶奶說了,這樣就能一舉將大小姐給除去了。姨奶奶還說,讓姑娘您務必只帶著奴婢過去,您身旁的其他丫鬟倒都不用帶了。人多了,總怕大小姐或薛公子發現了,到時反倒錯過了這一場好戲?!?/br> 沈瀾想了一想,覺得小虹說的很對。又想著,上次因著李修源的事,父親已經大發怒火了,若不是夫人哭著哀求,沈沅只怕早就被送到庵里去了,又哪里只是被遣送到常州外祖父家的事呢?但這次又有這樣的事發生,夫人也死了,再沒有人會幫沈沅求情了,到時看她沈沅能落到個什么下場。 于是沈瀾心中由不得的就開始興奮了起來。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才剛到一更時分。倒是巴不得快些到二更時分才好。 第85章 精彩好戲 沈瀾正在小虹的帶領下,偷偷摸摸的趕往前院那處小過道子旁邊的空屋里。 因著小虹說這事隱秘,萬不能被大小姐或薛公子察覺了,所以沈瀾和小虹連燈籠都沒有打。且這里確實是極偏僻,但凡觸目所及的地方,連燈籠都沒有點一盞。不過好在今兒是二十三,幽藍的天幕中斜斜的掛了一輪彎彎的下弦月,還有璀璨的繁星。就著這微弱的星月光,倒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前面的路。 沈瀾雖是庶女,卻也是自小錦衣玉食的長大的。晚間若出來,必然有跟隨的丫鬟提著燈籠在前面為她照路,去的也都是燈火通明的地方。如現在這般如同做賊一般偷偷摸摸的倒也是頭一次。走的深一腳淺一腳的不說,腳趾頭還踢到了一塊石子,一陣鉆心的痛。偏偏她又不敢叫出來,就怕被人聽到。 也不曉得到底是走了多長的路,繞過了幾道彎,就見前面黑黝黝的有一處小屋。沈瀾正走的昏頭昏腦的,也沒有來得及辨明那到底是一間小屋,還是兩間小屋,就被小虹拉著她走進了屋子里面去。 自然是不敢點燈的。不過就著破舊窗子里灑進來的微弱月光,倒可以隱隱約約的看清屋中的陳設。 靠墻有一張木榻。余的不過是一張桌子,兩張凳子罷了。想必以前是上夜的人臨時落腳的屋子,后來就閑置了下來。 小虹拉著她走到木榻前,讓她在榻上坐了,隨后便走過去將旁邊墻上的兩扇窗子關了。又轉回來輕聲的囑咐她:“姑娘您在這里坐著,記住,萬不可出聲,讓大小姐和薛公子察覺到您在間壁這里。不然姨奶奶的這番苦心安排可全都毀了。奴婢現在去外面瞧瞧,若察覺到大小姐和薛公子都過來了,奴婢立時就過來叫您。到時咱們兩個再出去叫嚷起來?!?/br> 沈瀾不住的點頭。又低聲的囑咐著:“你也要小心,萬不可被薛玉樹和沈沅發現你的蹤跡?!?/br> “奴婢知道?!毙『缁卮鹬?。隨后就轉過身,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屋去。又在外面將屋門帶了起來。隨后立時就忙忙的跑開了,前去告訴正等在前面不遠處的青荷這事,讓她趕回去告訴沈沅。 小虹是故意提前一炷香的時間就帶沈瀾過來的,為的就是怕會正好撞見薛玉樹。這會兒小虹走開了,沈瀾坐在木榻上,漸漸的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尚闹杏窒胫荒茌p舉妄動,怕被沈沅和薛玉樹察覺,到時可就誤了一場好戲了,便也只得干忍著。不過心中到底是著急的。 又等了一會兒,就聽得吱呀一聲輕響,有人推門進來了。進來之后那人就立時反手關上了門。 今夜星光原就不亮,屋中墻壁上唯一的一扇窗子又被小虹離開之前關上了,沈瀾這會兒就只見前面黑黝黝的站著一個人影。雖然瞧著很高,但沈瀾也沒有多想,只以為這就是小虹。正在想著要不要輕聲的問沈沅和薛玉樹是不是都過來了,就見那個人影徑直的走過來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然后伸手就來摸她的臉。 沈瀾心中吃了一驚,急忙伸手去推拒。想要大聲叫喊,又怕驚動了旁邊空屋里的薛玉樹和沈沅,于是她就壓低聲音呵斥著:“你……” 一語未了,只覺身子被人推的往木榻上倒了下去。她一聲低低的驚呼聲剛喊出口,隨即又察覺那人壓了下來,急切的吻上了她的雙唇不說,一只手就來解她腰間的衣帶子。 沈瀾這會也知道這人絕不是小虹了,心中又驚又俱。待要喊叫,偏偏嘴又被那人給堵了個嚴嚴實實,伸手去推那人,偏偏那人的力氣極大,一只手伸過來就將她的兩只手握住,拉高到頭頂牢牢的按住了,她壓根連掙扎都掙扎不了半分,只能由著那人在她身上恣意妄為。最后她只嚇的眼淚水都流了出來,口中更是嗚嗚的哭叫著。 那人想是知道她哭了,就略松了松口,低低的笑聲傳來:“別怕。相信我,這是很快活的事,有了一次保你就會想要第二次的?!?/br> 聽著這說話的聲音,沈瀾這才知道壓在她身上的人是薛玉樹??伤皇沁^來同沈沅在間壁的那間空屋子里私會的,如何會到這間空屋子里面來? 沈瀾心中又是氣,又是羞,這會兒也顧不得許多了,連忙喝叫起來:“薛玉樹,你混蛋?!?/br> 薛玉樹按照同沈湘的約定剛剛過來,一推開門就看到床榻上坐著一個人。其時星光微弱,他雖然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瞧著身形纖細,必是個女子無疑。心中只以為這定然就是沈湘了,于是笑了一笑之后,他索性就撲過來,二話不說的就想要直接將生米做成熟飯。 他知道姑娘家矜持,若好好兒的同她說這事,她勢必會因著害羞不愿意。與其那樣的磨蹭,到后來可能都不會成事,倒不如直接來。以往紅杏不也是這樣?可被他強硬的做成了熟飯之后,不就越發的對著他死心塌地了? 只是沒想到現在聽到他身子底下的人開口說話,卻不是沈湘的聲音,倒恍惚是沈瀾的聲音。 薛玉樹一驚之下也著了慌,急忙起身從沈瀾的身上爬了起來,問著:“瀾表妹?你如何在這里?” 在這里的不該是沈湘么?如何變成了沈瀾? 沈瀾這會兒又氣又羞,可又不好說自己是特特的趕過來捉薛玉樹和沈沅私會的,只慌忙的用手攏著被薛玉樹撕扯開的衣裙,一面哭,一面罵:“要你管我怎么在這里?你還不快滾出去?!?/br> 薛玉樹也著了慌,慌忙的就開始整理自己凌亂的衣服。但這時,就見窗紙外面映出一片火光來,又有人的聲音在叫喊著:“找到了,就是這間屋子了?!?/br> 隨后就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是有人踹開了屋門。 就著明晃晃的一片火光,薛玉樹和沈瀾就見有好幾個仆婦走了進來。一見著她們兩個人,所有的人都怔了一怔。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有個仆婦在笑道:“剛剛有兩個上夜的人過去告訴大小姐,說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在藏東西,怕不是偷了東西去藏起來?大小姐正在和老爺在說話,就遣了咱們帶人過來捉拿。不想沒有捉拿到偷東西的人,倒捉拿到兩個偷人的?!?/br> 一面說,一面就吩咐后面的仆婦:“這樣精彩的好戲,還不快去告訴大小姐和老爺知道,讓他們過來看?” 都說看熱鬧不嫌事大,立時就有兩個仆婦笑著大聲的應下了,轉身飛跑而去。 沈瀾此時又羞又怒,對著那個說話的仆婦怒道:“你一張臭嘴在渾說些什么?看我待會兒不告訴父親,讓他撕爛了你的嘴?!?/br> “二姑娘這話可就說差了?!蹦瞧蛬D望著她身上被撕扯開的衣裙,面上是輕蔑的笑,“一會兒等老爺過來了,不定是撕我的嘴,還是撕您呢?!?/br> 說著,就命旁邊的兩個粗使婆子:“還傻站在那里做什么?還不過去按著二姑娘和這位薛公子。別等待會兒二姑娘一個想不通,尋了死,那可是咱們的罪過了?!?/br> 就有一個粗使婆子笑道:“論起來我老婆子也活了幾十年了,倒是頭一次看到未出閣的姑娘家同男人私會的,而且還被咱們給抓了個現行。這樣難逢的好戲,我老婆子自然要多看幾眼了。一不留神就看呆了?!?/br> 她身旁的一眾仆婦聽了,全都大笑了起來。 沈瀾此時只羞的一張臉想要滴血似的紅。而薛玉樹則是忽然從榻上跳了起來,慌忙的就要往屋外沖。只是門原就小,又被一眾仆婦給堵了個嚴嚴實實,當下見他要跑,立時就全都伸手來拽他。 薛玉樹雖然是男子,力氣大,又如何禁得住這許多人七手八腳的拽他胳膊拽他腿的?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被一個粗使婆子給伸腳絆倒了,摔到了地上。立時又有人一哄而上。又不知道是誰拿了自己的汗巾子出來,將他的雙手反剪在身后,捆了個嚴嚴實實。 “呸?!被靵y中不曉得是哪一個婆子對著他的臉啐了一口,語氣極鄙視的說著,“有膽子偷人,可等事發了就顧著自己跑,全不管旁人。這也實在是個沒擔當的?!?/br> 其他婆子這時也怕沈瀾跑了,忙有兩個趕上前去??傻降准蓱勊侵髯?,也不敢捆了她,只將她逼到角落里站好,讓她不能往外走一步。 沈瀾這時心中已經沒了主意,就對著薛玉樹哭喊道:“你傻了???倒是趕緊的對她們說一下咱們兩個是清白的啊?!?/br> 但薛玉樹原就是個沒有什么膽量的人,這會兒被人給逮了個正著,又捆了起來,他早就被唬破膽了,哪里還有什么話說?而且說了也沒用。 他心中是深知的,無論是沈湘還是沈瀾,被人這樣的堵了個正著,他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只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而且,他心中也隱隱的覺得,今兒晚上的事,只怕是有人故意的要陷害他和沈瀾。不然原該是沈湘在這里,為何換成了沈瀾?偏偏立時就有人過來捉賊。再想到先前翠兒說的,沈湘讓他燒毀那封書信的話…… 沈承璋的外書房原就在前院,這處空屋也在前院,那兩個仆婦又是飛跑著去的,于是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前面又有好幾盞燈籠,沈承璋和沈沅正急急的趕了過來。 等進了屋內,沈沅一看到沈瀾和薛玉樹衣衫不整的模樣,口中低呼了一聲,連忙轉過了身去。 薛玉樹畢竟是外男,他這樣的衣衫不整,沈沅身為未出閣的姑娘家自然不該看的。不過她還是吩咐旁邊的一個仆婦,讓她快去拿兩件衣服來給沈瀾和薛玉樹穿著。那仆婦忙答應著,轉身飛跑著去了。 而沈承璋這時看著被眾仆婦圍著的沈瀾和薛玉樹,已經氣的面如金紙,渾身發抖,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沈瀾這會兒看到沈承璋,忙不管不顧的撲了過來,跪在他腳邊,哭道:“父親,父親,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這樣。您聽我說。我,我是被冤枉的啊?!?/br> 沈承璋胸口急劇的起伏著。他低頭看著大哭的沈瀾,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就覺得一陣厭惡。 他自來最看重門風,也看重女子的貞節,但現如今竟然讓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女兒和一個外男衣衫不整的在一起。而且據剛剛過去稟告的那兩名仆婦說,她們踹門進去的時候,看到薛公子正趴在二姑娘的身上…… 但凡想一想那樣的場面,沈承璋都要覺得心中惡心不已。 他狠狠的一腳踢開了沈瀾,厲聲的質問道:“都到了這會兒了,你還要說什么你是冤枉的話?難不成是有人綁了你,將你硬塞到這屋子里來的不成?” 沈承璋的這一腳踹的不輕,又正好踹在了胸口上,沈瀾當即只覺得肋骨都差些兒斷了,胸口火辣辣的一片痛,喉中還有一陣腥甜的感覺。待她哇的一聲吐出來,就見是一口猩紅的血。 自己竟然吐了血?沈瀾有些被嚇到了,一時呆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而這時那名仆婦已經取了兩件衣服來,沈沅伸手拿了一件,回過身來,走到沈瀾的身邊要給她披上。 沈瀾被沈承璋那一腳給踹的正趴在地上,心中又是羞,又是氣,又是傷心,猛然的見沈沅過來要給她披衣服,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就狠狠的推了過去,又怒罵著:“我不要你貓哭耗子,在這里假慈悲?!?/br> 沈沅被她推的往后跌坐在了地上,手掌擦著粗糲的地面,火辣辣的一片痛。不過她面上還是柔聲的勸說著:“二妹還是先將衣裳披上吧。這里有這樣多的人在,看著你現如今這樣衣衫不整的模樣,成個什么樣子呢?” 夏天的衣裙原就輕薄,剛剛又一團漆黑,薛玉樹心中也有些緊張,于是便沒有控制好自己的勁道,沈瀾身上的衣裙被撕破了好幾處,連里面淺紅色的抹胸都能看得到。 沈瀾聽了,羞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實在是不知道事情如何會演變成這樣。明明該是她過來捉薛玉樹和沈沅私會的啊,如何現在卻變成了薛玉樹和她自己被人給捉了個現行呢? 想到這里,她原還驚懼的如同一團混沌的腦子里忽然就清明了不少。 是了,是了,但凡只要她將沈沅和薛玉樹的事說出來,父親一定能明白她是被冤枉的。于是她連忙跪直了身子,伸手指著沈沅,對沈承璋說道:“父親,是她。是沈沅和薛玉樹約好了今兒晚上在這里私會的,我,我只是提前得了信兒,想著要過來捉他們兩個的。不知道怎么薛玉樹就誤將我當成沈沅了。父親,您要信我說的話啊?!?/br> 她不說這話尚可,一說這話沈承璋就越發的氣了起來:“我素來便知道你心中不喜你長姐,可沒想到臨到這個時候,你竟然心中還想著要污蔑你長姐。你長姐剛剛一直同我在外書房說話,如何會來這里同人私會?” 又氣的叫人:“都圍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快拉了這個不知廉恥的逆女下去?!?/br> 又伸手指著薛玉樹大罵道:“你竟是個黑了心的白眼狼,不過是披了一張人皮罷了。虧我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對你,見你會試落榜了,還舉薦你進了國子監,好讓你三年后能有機會金榜題名,可你倒好,背地里竟然這樣的引、誘我女兒?你這樣的人還有什么臉面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