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不過還沒等輪到其他人,門口的陳不周就先坑了她一把。 “我不知道?!?/br> 看著疤男遞過來的照片,他連接都不想接,語氣還是平時的吊兒郎當:“我沒事看她的鞋干什么?!?/br> 疤男還勸他:“你看一看?!?/br> 陳不周聽了他的話,看一看,然后在諸彎彎期待的目光里:“不知道?!?/br> 諸彎彎:“……” 這些都發生在韓松眼皮子底下,疤男只能無奈地看了諸彎彎一眼,然后拿著照片去了一樓。 …… “這里有血!” 疤男離開不久,剛剛回到現場的瘦猴就突然在衛生間大叫。 聞聲,幾個人都向衛生間走去,連陳不周都插著兜跟了進去。 噴過魯米諾試劑的地面呈現出幾塊藍白的熒光,瘦猴興奮不已:“我馬上取樣帶回去做dna鑒定!” 陳不周溜達過去,伸脖子看了一眼,攔住他:“帶試紙條了嗎?” 瘦猴點頭。 陳不周:“那就先做種屬鑒定?!?/br> 瘦猴遲疑了一下,先小心地去看韓松。見韓松還在里面觀察血跡,才小聲地囑咐陳不周:“我去拿試紙條,但你千萬別告訴我們隊長我是聽你的話才去拿的?!?/br> 韓松剛剛才對著他們耳提面命,說“雖然陳不周確定是總局的人,總局也有權利隨時插手分局的案子,但他還是這個案件的嫌疑人,還沒有洗脫嫌疑,在這之前,所有可能會干預調查的事都不能讓他做,他說的話也不能聽”,這才剛過幾分鐘,他就想要照陳不周的吩咐去做了,要是被隊長知道,挨一頓罵都是輕的。 …… 10分鐘后,fob試條紙呈現出了陰性的結果。 不是人血。 用魯米諾的熒光效應檢驗血液當然可行,但這種方法主要利用的是血紅蛋白中鐵的催化作用,而動物的血紅蛋白和人的并沒有太大差別,區分不出來也沒什么奇怪。 但瘦猴想不明白:不是人血會是什么血?魯米諾反應的鑒定應該不會出錯啊?!?/br> 諸彎彎出神地望著那片熒光,聲音很輕:“是貓血?!?/br> 她的眼神還有些飄。 “11號上午8點48分,賀雨晴抱著一只貓回到房間。這只貓在10點03分到了我住的房間,之后就沒離開過。它的身上有傷?!?/br> 韓松聽完她的話,扭頭吩咐瘦猴:“收集回去查證一下?!?/br> 瘦猴應了一聲,情緒明顯失落了不少。 他佝僂著本來就不直的背,小聲地問陳不周:“如果是貓血,那就跟這個案子沒關系了吧?” 還以為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線索,沒想到根本派不上用場。 “那倒不一定……” 陳不周思考著瞇了瞇眼睛,“也許并不是無關?!?/br> 他看向韓松:“那只貓一直在我們房間,它身上的傷口是我親手包扎,之前沒注意,現在想想,造成它傷口的很有可能就是魚叉。這個島上的魚叉都是特制的,尖部很特別,仔細看就能夠辨認出來?!?/br> “魚叉?”韓松重復。 如果只是單純的虐貓,但這里面有了“魚叉” 就有了值得受重視的理由。雖然這個旅店里的二、三、四樓,每層樓的走廊里都有一把魚叉, 但這三把魚叉里面,有一把可是這次兇案唯一的兇器。 他立刻問陳不周:“你說的那只貓現在還在你的房間里嗎?” —— 等諸彎彎把房間的門打開,不用韓松交代,瘦猴就跟著陳不周走進去,蹲到貓窩前檢查貓的傷口。韓松和諸彎彎都留在了房門口,沒有走進去。 房間里面在忙活,房間門口卻安靜得要命。 旁邊的韓松光是站在那里,就帶給了諸彎彎好大的壓力,她不知道該干什么,踮著腳站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干脆開始跟韓松說案子:“陳不周不會弄錯。這是不是說,兇器上賀雨晴的指紋,有可能就是她拿魚叉虐貓時沾上的?!?/br> 韓松面無表情,只盯著陳不周和瘦猴的動作:“如果賀雨晴房間衛生間里的血跡是貓血,也只能證明她做過虐貓這件事。其他的什么都證明不了?!?/br> “為什么證明不了?”諸彎彎難以置信,“我說過了,這只貓從11號上午8點48分被賀雨晴抱走后,直到10點03分才受著傷跑到我們的房間。而且……” 這時,瘦猴回頭,朝韓松點了一下頭,諸彎彎于是更加有了底氣:“而且那只貓身上也確實有被魚叉傷過的痕跡。當然,我并不是說賀雨晴就沒有了嫌疑,她還有……” “如果是另一只貓呢?” 韓松打斷她的話,諸彎彎的“動機”兩個字又沒能說出來。 韓松皺著眉:“我聽說這個旅店里有兩只貓,怎么確定這就是賀雨晴在衛生間傷害的那只?看衛生間的情況,它的這點傷口,能夠造成那么大塊的血跡嗎?” 他嚴肅地注視著諸彎彎:“賀雨晴抱走了一只、弄傷了它,另一只則被其他人抱走,用魚叉刺傷,而魚叉上的指紋已經被擦掉。在我看來,這才目前是最合理的解釋?!?/br> “但賀雨晴抱走的就是這只貓啊,我記得很清楚?!?/br> “真的就是這只,不是另一只?!?/br> “我記得東西是不會錯的?!?/br> …… 可不管諸彎彎怎么努力地解釋,韓松都沒有改變他想法的意思。 諸彎彎心里著急,還想再跟他說,疤男卻從一樓跑了上來,把手里幾張寫了字的紙遞給韓松:“分別問的,回答都寫在上面?!?/br> 韓松瀏覽了一遍紙上的內容,皺著眉看向諸彎彎:“關于鞋子的事,我們分別問過了黃宇、黃宗、譚笑和魏文薈,只有魏文薈的回答和你是相同的?!?/br> 他沒有表現出半點的不耐煩,但這種嚴肅的“你這是在添麻煩”的態度反而更讓人難受。 看著韓松轉身離開,諸彎彎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無力感。 她提出的想法、她發現的線索,韓松都不予考慮,因為她的發現都是以記憶為根據,而韓松不相信她的記憶。 不管她多認真的在提供線索,他都不相信,他相信的只有切切實實擺在眼前的、能夠通過證實的證據。所以,哪怕她無比確切的知道自己的記憶不會出錯,哪怕她一千萬次地重復說“我的記憶不會錯、我真的記得”,但韓松不相信,就什么用都沒有。 可韓松也沒錯。 你的記憶能算什么證據?你能保證你記住的就是100%正確的嗎?這可是兇案,一點小的錯誤就可能導致破案方向的徹底走歪…… 類似的話,她已經聽過很多次了。 她知道,她的能力能夠發揮,她能夠有特聘顧問這樣光榮的頭銜,靠的全是同伴無條件的信任。因為他們相信她的記憶、給她施展的空間,她才會有現在一往直前的自信和勇氣。而現在,沒有一組的大家在身邊,她要怎么辦? 放棄嗎? 什么都不管,不聽不看不問,只是呆在陳不周身后,等他們放她離開? 不。 絕不。 諸彎彎咬著嘴唇,盯住向外走去的韓松。 等著瞧。 她絕對會派上用場。 第50章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的后半部分有bug重寫了,記得先去刷新看一下呀。 53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 案情都沒有什么進展。 韓松派人去找另一只貓但沒有找到, 受傷的貓被瘦猴抱走,陳不周和諸彎彎被“請”出房間。 因為人手不足, 韓松他們還沒來得及檢查這幾個嫌疑人的房間,所以一開始就禁止了所有人的回房。這次讓他們進來也是因為貓的原因才破了例,貓的事情處理完, 當然就不允許他們再待在里面。 出門前,陳不周看著被他丟在床頭卻拿不到手的那包煙, 煩躁地嘖了一聲。 諸彎彎站在臥室門口, 看著緊關的房門,跟陳不周說:“他們連鑰匙都收走了?!?/br> 她的聲音有點不對,陳不周側頭看了她一眼。 她正少見地板著臉, 咬著后牙,目光沉沉。 陳不周輕輕搖了下頭。 “這算什么啊, ”他聊地插兜踢了踢門板, 沒所謂, “我們連小黑屋都蹲過了?!?/br> 說著,他扭頭瞥她,隨手用手指挑了下她的下巴, “又什么呆呢?!?/br> 看到她被他的動作嚇得眼睛圓起來, 他收回手、靠著墻嘆氣, “幸虧劉敘不在這兒,要是親眼看到我被趕出門連包煙都拿不到,他能把肚子笑炸了?!?/br> 想到他說的, 諸彎彎的眼睛頓時彎起來,低著頭腳尖對腳尖,抿著嘴角偷偷忍笑。 陳不周一看她笑,眉頭馬上就皺起來。 他脾氣壞著伸手捏住她的臉:“笑什么笑?!你哪來的臉笑?! 諸彎彎:Σ( ° △°|||)︴??。。。。。。?! 沒等諸彎彎反應過來,陳不周就不耐煩地開始訓她,手都不松:“本來每個組的配合方式就是不一樣。咱們組是每個人做每個人的事兒,到時候信息匯總、再一起做討論,但他們是以組長為中心,所有人都按組長的吩咐做,所以韓松這么嚴謹、不敢有一點兒疏忽再正常不過了。何況你提的那點發現……你還覺得你說得挺重要的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你還以為我們在熊貓市總局里?” 雖然對韓松有了抵觸,但陳不周的話,她還是能聽進去的。 諸彎彎的腦袋越發耷拉了下去。 看她這樣,陳不周的語氣也稍微放緩了點。他松開手,變回了原來懶洋洋的腔調。 “海鷗市分局的破案率不比我們差多少,韓松對線索的敏感度也絕對比你高,他不會憑自己的喜好做判斷。這你也知道吧?” 她當然知道,所以她幾小時前向陳不周介紹韓松的時候就說了,作為重案組的組長,韓松非常優秀。真的非常優秀。 鐵面、嚴謹、雷厲風行,手下的部下也都與他高度配合,如果說陳程率領的熊貓市刑偵總局重案一組是最鋒銳的出鞘利劍,那韓松所率領的海鷗市刑偵分局重案組就是最堅硬的磐石巨盾,他們共同守護著國家。 是啊,他們的目的明明一樣,都只是抓住兇手、讓死者瞑目,有什么可置氣的呢? 想到這些,諸彎彎心里的煩悶開始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