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回天。

    轟的，她最后一根賴以維系的樹干也倒下了。

    陸之暮猛地跌坐在地上，半晌回不過神來。

    陸之暮想不通，這件事到底該怪誰呢？

    怎么就變這樣？

    如果扶夕還活著，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恨扶夕，恨師辰，可她沒有活著，她只能恨自己。

    總不能怨壞天氣。

    究竟為什么恰好是那天呢，如果扶夕沒有打電話，她沒有接，如果爸爸mama拒絕了，如果他們沒找到扶夕……

    為什么不能夠有一個如果。

    讓她一個人這么難過，這么難過的活著，不知道要活多久。

    ——

    開學前一天，陸之暮申請了休學，然后去學校里收拾東西。班主任看著她同情又惋惜：“要不還是回來上課吧？老師和同學們會幫助你的！”

    陸之暮手沒停，將書包背起來，向她鞠躬：“謝謝老師?！?/br>
    走出校門，保衛廳旁有個男人搓著手，驀地回過頭來看她。

    陸之暮腳步一頓。

    “你就是夕夕那個同學吧？夕夕這里有些東西，好像是給你的?！?/br>
    ——

    這是陸之暮第二次來這里。

    桌子上擺著的容器和標本統統不見了，墻上的畫和書架也空了，看起來蒼白得可怕。

    男人紅著眼眶，給她指：“左手邊第二個，夕夕的房間?！?/br>
    陸之暮沒有直接過去，而是抬頭看著男人，近日的嗓子都有些?。骸澳蠡趩?？之前那樣對扶夕?！?/br>
    沒等到男人的回答，她冷冷地移開了目光，向著他指的房間走去。

    門關著，陸之暮抬手擰開門把手。

    屋里漆黑一片，窗簾拉著，連陽光都不透絲毫，陸之暮腳下一頓。

    她隱約看到墻上掛了很多畫，各種圖形扭曲交疊。

    床一側的桌子上擺著四個容器。

    另一側的書架上堆滿了書。

    她心里隱隱想起些什么，剛想轉頭，卻被男人猛地推了一把，沒有站穩，頭狠狠地磕在了床頭，頓時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陸之暮手腕折了一下，半天撐不起來，男人逆著光，影子一直拖到她的手邊。

    他晃了晃手中的繩子，拖拉著陸之暮，將她捆在床邊柱子上。

    床頭燈被緩緩擰亮，陸之暮停止了無畏地掙扎，終于看清了男人臉上駭人的神色。

    她由不得瑟縮了一下。

    本以為自己經歷那兩場生死和失去，情緒不會有太大波動，此刻卻發現，原來恐懼是人最本源最無法克制的情緒。

    旁邊的器皿里浸泡的標本泛著慘白的光。陸之暮身上被蓋上被子，一直蓋住腿。

    男人的聲音幽幽：“怕嗎？夕夕生前蓋過的?！?/br>
    跟著，腿上被扔上一本書。

    只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陸之暮就趕緊別開了目光。面上卻突然捱了一耳光。

    她瞪著眼睛去看男人，卻只見男人正從窗戶下拎過一條長長的木棍。

    陸之暮上次見過這木棍。

    “念?！?/br>
    陸之暮的手死死捏住書頁。

    男人的長棍在地上磕了磕，滿意地看著她隨節奏的瑟縮。

    “夕夕以前最喜歡這些故事，我給她讀，后來她自己讀?，F在，你來念給她聽?！?/br>
    臉上的灼痛還在提醒著她，陸之暮低頭瞬間，眼淚滾了下來，她翻開書頁，幾乎瞬間背脊發毛，可還是抹了一把眼睛，強迫自己去看清上面的文字。

    “……兩年前，也有一支探險隊進入到這里，可是所有隊員都離奇死亡了，最后只活下來唯一一個女人。我們這個隊伍，恰好也只有一個女人呢……”

    “……他顫抖著手，剛要把蘋果放上去，那樹、樹卻忽然生出來一張古怪的臉，青面獠牙，樹干也化身無數利爪，將他的手臂死死抓住，那里頓時青黑一片……”

    “……燈猛地熄滅下來，走廊盡頭，遠遠地傳來高跟鞋踏著水泥地的聲音，蹬蹬蹬蹬，有節奏，一點也不著急的湊近他，而他像是被定住一樣動彈不得，空氣中仿佛隨時有手會忽然將他的脖子掐住……”

    從早到晚，故事書換了一本又一本，瓶子里的標本換了一個又一個。

    整整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