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酒吧上方,點亮了一盞暗黃色的燈,朦朧的光線中,翟啟寧身上那股凜冽的氣勢更加明顯,冰山一樣向他壓過來,眼角眉梢都是冷意,仿佛早已看透他的心虛。 衛卓不禁軟了腿,手足無措,腰抵住身后的酒架才堪堪站穩,嘴里含糊,“你……你是誰???” 翟啟寧自顧自地端起吧臺上的啤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喝完,才不疾不徐地開了口,“你為什么殺了李毅?” “哈?”衛卓拂了一把劉海,露出一雙睜大的眼,短暫的遲疑后立即跳了起來,“你是警察?我跟李毅沒仇沒怨,怎么會殺他!你再這么沒證據誹謗我,小心我去警察局告你!” 關妙注意到,他反駁的時候底氣不足,捏住衣角的手青筋暴起,似乎很是緊張。 把他的反應看在眼里,翟啟寧眉梢微動,眼眸里寫滿了輕蔑,“你沒殺人,怎么會心虛停頓?怎么會那么緊張?” 翟啟寧從吧臺一側繞過去,站定在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字擲地有聲,“你當然有殺人動機,上周你找李毅借錢,他不僅沒有借給你,而且還罵了你一頓,所以你記恨在心,找了機會就殺掉他,是不是?” 他的語氣越來越強硬,眼神犀利如飛刀,狠狠地扎在衛卓身上,逼得他節節敗退。 尾音落地時,他猛地捶了一下吧臺,“咚”的一身巨響,驚得衛卓膝蓋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衛卓的心理素質顯然和劉山峰不是一個量級,在翟啟寧的步步緊逼之下,他很快就崩潰了,雙手捂面,嚎啕大哭,“我……我真的沒有殺他……我進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麥太語錄: 好高興這么快又和大家見面了,接下來我會教大家做一道紙雞包。材料也很簡單,只需要白紙一張,我們只需要把紙這樣子(揉成一團)……一道紙雞包就這樣完成了,各位小朋友,你們說像不像雞包??? 喜歡麥兜兜,有點傷感的成人童話qaq 第25章 毛血旺 衛卓哭了足足五分鐘,才稍微止住了勢頭,緩緩收起哭腔。 打完一巴掌,翟啟寧適時地給他一顆紅棗,放柔了聲音,“現在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你,你只有好好地配合我們,揪出兇手,才能還你清白?!?/br> 仿佛是溺水的人在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衛卓猛地抬起頭,兩只手抓住翟啟寧的袖子,死死地拽住不放手,“警察哥哥,求你們救救我,我……我真是冤枉的?!?/br> 雖然打扮非主流,但是看衛卓眼角的細紋,也有二十多歲了,叫翟啟寧“警察哥哥”——許棠棠和關妙不約而同地笑了,很努力地憋住才沒發出聲音。 翟啟寧花了大力氣才拔出自己的袖子,扶了衛卓起來,把他帶回了警局。 一天之內,關妙已是第二次進警局,奈何心里那股子好奇心燃燒旺盛,厚著臉皮也跟了去,就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錦都福爾摩斯”是怎么辦案的。 翟啟寧的余光一直留意著她,上警車時也悄無聲息地給她留出個位置,算是默許了她的跟隨。 回警局的路上,天已經大亮,路上車水馬龍,自行車鈴聲、小綿羊發動聲、汽車喇叭聲,匯成了一曲交響樂。很多早點攤子也開張了,上班族面如菜色地排著隊,一手拿豆漿一手拿油條,腳步虛浮,行色匆匆。 關妙轉頭,瞧了瞧身旁的男人,脊背挺直,手握著方向盤,一臉平靜地目視前方,只是一夜未睡,眼眶下一圈青黑的痕跡,遮掩不住。 回頭再看看后座,許棠棠斜倚在王大雄的肩頭,兩人抓緊時間補眠,睡得東倒西歪,關妙似乎還瞧見了許棠棠嘴角的某種可疑液體。 車子快要行到警察局時,她忽然低聲喊了停。 還沒等翟啟寧停穩車子,她就打開車門跳下了去,直奔馬路對面的一家超市,很快又抱了一堆東西沖出來。 察覺到他考究的眼神,關妙打開購物袋,給他露了一眼,“你們忙碌了一夜,肯定又餓又累,我買了點材料,一會兒回警局給你們做個早餐?!?/br> 翟啟寧粗粗掃了一眼,購物袋里有麥片、牛奶、面粉以及一小袋白糖,心里驀然就有了期待,座椅下的雙腿都忍不住輕微地抖起了迪斯科。 一聽有吃的,王大雄忽地直起了身子,眼睛還瞇縫著,夢游一般囈語,“吃的,哪有吃的?” 沒人回復他,隔了約莫半分鐘,他又倒了回去繼續沉睡。 關妙捂著嘴偷笑,這廝這輩子是吃貨轉世嘛! 進了警局,關妙一頭扎進了茶水間,聽王大雄過來溜達時提了一句,衛卓已經被押送到審訊室了,一會兒就要開始審訊。 “關妙,你還要做早飯呢,趕得及來聽嗎?”王大雄在料理臺前晃晃悠悠,其實他不過是執行老大的命令,前來看一看。 關妙沒時間回答他,一放下東西就把平底鍋支了起來,鍋底鋪上牛奶、面粉和適量的白糖,摻進一些冷水,兩根手指夾住一雙筷子,手腕翻動,很快就攪拌成膏狀。 她把膏狀物體裝入樂扣樂扣的玻璃盒里,放在冰箱的冷凍隔層里,拍了拍掌心沾上的面粉,語氣歡快,“走吧,等審訊完下來再繼續弄?!?/br> 被關妙推著,一路行到了審訊室,王大雄仍是一臉懵逼。距離他說話才兩三分鐘,關妙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那手腕快速翻飛,好像一只蝴蝶在花叢中起起落落,旁觀的人都感覺到了手腕酸疼。 看見關妙這么快就過來了,翟啟寧也有點吃驚,沖她揚了揚眉。 “審訊完剛好可以吃?!标P妙走近他,小聲地解釋了一句。 翟啟寧也沒有多問,翻開記錄本,給衛卓端上一杯溫水,示意審訊可以開始了。 “衛卓,你之前說進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這個他是誰?” 衛卓低垂了頭,只能瞧見他刺猬一般的發型,情緒低落地緩緩開了口,“昨天晚上,我剛到酒吧,整理吧臺時發現酒架旁有張紙條,我就打開看了,上面叫我八點去2033包間,說是有驚喜給我。那會兒大約七點四十,我忍了又忍,實在按耐不住,七點五十就去了?!?/br> 說到這兒,他停住了話頭,抬起頭來,雙眼無神,視線空洞地游離了一圈,眼眶慢慢紅了起來,似乎想到了很不好的回憶。 審訊室里很安靜,翟啟寧也不急,等著他緩過情緒來,再繼續開口。 “我剛上到二樓就看見了2033包間,門沒鎖,我一推就開了。剛走進去兩步,我就看見床上有個人睡著,嚇了一跳,往后退時不小心手臂撞到了門板,發出了聲音。但床上那個人很奇怪,還是一動不動,我就壯了膽子上去看?!毙l卓忽然往后縮了縮,瞳孔驀然放大,好像阿火現在就躺在他的面前。 翟啟寧一把抓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臂,把他從可怖的臆想里拉了出來,“然后呢,你看見了什么?” “我看見……我看見阿火躺在床上,眼珠子瞪著我,嘴邊全是血……”衛卓掙扎著,一個勁兒往后躲,但雙手被銬住使不上勁,無法擺脫翟啟寧的桎梏。 “衛卓,那你之后又做了什么?”翟啟寧不讓他逃,加重了語氣,逼問他。 衛卓的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我很害怕,一下子就跌在了床下。后來一想到最近缺錢,我就……我就拿走了他的錢包?!?/br> 下一刻,他忽然反彈似得,傾身向前,焦急地辯解,“我發誓,我進去房間的時候,阿火真的已經死了!我只拿走了他的錢包,我沒有殺他!” “然后你就逃走了?” “我很害怕,所以搜出錢包就溜走了,直到今早收到酒吧的電話——我以為警察只會隨便問兩句而已,畢竟昨晚我沒待多久,走的時候酒吧還沒開門,沒什么人曉得我來過,誰知道……” “你沒看見阿火的手機?” 衛卓搖了搖頭,“我從錢包里搜刮完錢,就近找了個垃圾桶扔掉了,手機沒見著?!?/br> 翟啟寧皺了眉,死者的手機也不見蹤影,如果衛卓沒拿,那就是兇手拿走了?難道阿火的手機里有什么秘密? 不過,如果衛卓所言屬實,那么他得到紙條前,阿火應該已經死了??墒莾词衷趺幢WC看到紙條的一定是衛卓,而且又是為什么要引導衛卓去死者房間呢? 太多的問題困擾著警方,好像一團亂糟糟的毛線球,太多的千頭萬緒理不清。 審訊進行到后半段,翟啟寧問到了上周他與阿火吵架一事,衛卓躲躲閃閃,拖延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原委。竟是他前兩月由客人帶著,學會了賭博,開始贏了兩把,后面就一直輸。越是輸,他就越是想翻盤,奈何囊中羞澀,仗著與阿火關系不錯,他就開了口借錢。 “他知道我是借錢去賭博,立刻改了口不愿意借了,我一時火氣上來,就罵了他一句男妓,然后就打起來了?!毙l卓似有后悔之意,眼淚都滾了下來。 然而下一句,翟啟寧問他拿了錢之后去哪兒了,立刻就打了臉——衛卓果然兜里一有錢就去了賭場。 哪怕這錢,來自于慘死的朋友。 審訊完衛卓,警方把他作為嫌疑人暫時收押。關妙瞧見他離開時,一臉的沮喪,大概也沒想到一時的貪財,會害他成為謀殺案的嫌疑人。 “這就是貪財的下場?!标P妙嘆了一句。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我倒覺得,這是賭博的下場?!痹S棠棠一針見血。 作者有話要說: 新鮮的毛血旺很美味噠~ 第26章 炸奶糕 關妙看看表,審訊衛卓就花了近一個小時,冰箱里的奶糕差不多也凝固住了,叫上幾個沒吃飯的警察一起下去了茶水間。 果然,從冰箱里拿出的奶糕冒了一絲涼氣,已經凝固成了一整塊。關妙手起刀落,切出了一盤細長條的奶糕,在黃澄澄的蛋液里滾過一圈,丟進七成熱的油鍋里。 “滋滋——”奶糕入鍋,油鍋里騰起一股淡淡的煙,白白凈凈的奶糕周圍冒了一圈小泡泡,表面漸漸變得金黃。 關妙一口氣炸了兩大盤奶糕,趁熱洗了鍋,倒了牛奶和麥片,加糖攪拌著煮熱。王大雄剛把炸奶糕端出去擺好,回頭一看,熱騰騰的牛奶麥片也可以出鍋了。 瞅見他吃驚的眼神,關妙莞爾一笑,“熱鍋更容易洗干凈。大雄,你老這么吃驚,我會覺得你很沒見過世面?!?/br> 王大雄在一旁打下手,戲謔道,“不是我的問題,是你太厲害了,誰見了都會吃驚的。老大,你說是吧?” 這般無聊的問題,關妙本以為翟啟寧不會搭理,誰知他居然走近了一點,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 關妙心里一暖,僅僅二十四小時不到,但她覺得跟這群人之間的關系,更親近了許多。與上一世不同,她為渣男付出了所有,到最后卻落了個寒心的結局,還不如現在這樣兒,看見帥哥撩一撩,不去顧及長遠的感情,反而更瀟灑快樂。 “妙妙,你也快來吃啦?!痹S棠棠爽朗的招呼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們先吃著,我馬上就來?!?/br> 關妙把面前的兩個男人推出茶水間,轉身又煎起了雞蛋,算是給公仆人員們的加餐,也幸虧許棠棠每次采購都是大手筆,不然雞蛋早不夠用。 辦公室的一角,兩張折疊桌拼在一起,熬了個通宵的警員們圍了桌子而坐,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大廚出場,只聽得茶水間里發出炒菜的聲音。 “你們先吃著,我去看看她?!钡詥幤鹕?,十分自然地就往茶水間去。 袁杰躲在眼鏡后,促狹地打趣,“老大,話說得這么順理成章,別是看上了人家吧?!?/br> 另一個中年警察也附和,“小袁,你這就不懂了,關小姐手藝那么好,人又長得漂亮,聽說還是藝術大學的學生,跟翟先生多配啊?!?/br> 他昨夜也吃了關妙做的炒泡面,雖然只分到一小碗,但仍被美味收買了,賣力地說起關妙的好話來。 翟啟寧只淡淡地揚了揚唇,不理會眾人的哄笑,站在茶水間的門口,一雙好似蒙了一層水霧,凝望著關妙忙碌的身影。 桌邊,待翟啟寧走了,王大雄拉了袁杰的衣袖,壓低聲音在他耳邊斥道,“你亂講什么啊,不怕惹了許大閻王不高興嗎?” 許大閻王,就是許棠棠。 話音剛落,王大雄的背上就挨了一下,他扭頭,就見許棠棠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瞪住他。 “說什么吶,以為小聲點我就聽不見呀?” 王大雄苦了一張臉,圓乎乎的臉蛋上,眼睛鼻子都擠作了一堆,立馬雙手作揖,“我是說咱們警局的許大姑奶奶,賢惠又漂亮,誰娶了她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哈哈——”王大雄的話逗得一桌子人哄然大笑。 許棠棠柳眉一擰,明亮的眸子盯住他,揚起了手,“還想挨打???” 非得王大雄連連哀求,甚至袁杰也替他美言了兩句,才作罷。 “王大雄,你懂個屁!以前我是覺得翟先生多好一人啊,怎么能配那些花花枕頭呢,空有一副好皮囊,腹中原來草莽。不過如果是關妙的話,就憑這手好廚藝,我都想嫁給她了!”許棠棠沿著桌邊,一個個指指點點過去,“你們想想,這年頭還有多少女生會下廚房?更別提手藝精致堪比米其林大廚了!” “是啊是啊,果然還是棠棠姐想得周到?!贝蠹壹娂娰澩?。 聽見外面大廳的喧鬧,關妙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撞進了翟啟寧的眸子里——他還是昨日那一身休閑服,斜斜地倚著門框站定,唇角微揚,似乎心情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