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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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羅未和司機一起到樓下等柏雁聲,當羅未看到江硯池牽著柏雁聲的手下來時心里不斷感嘆,這人還真有一套,柏總忙成這樣兒還能抽空到他這兒過上一夜,而且直到現在還如膠似漆,等回頭分了手,他還能承受住那種落差嗎? 江硯池把保溫餐盒遞給柏雁聲,溫聲說里邊有湯,要柏雁聲中午記得喝。 柏雁聲也不曉得他是什么時候燉的湯,道了謝后順手接過來遞給羅未,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說道:“我放了東西在桌子上,你記得拿?!?/br> 江硯池應下了,送完柏雁聲后回屋一看,一張銀行卡擺在桌子上,也不知里邊有幾個零,江硯池無奈地笑了笑,拿起來這個小東西仔細看了看,然后就珍而重之地放到了柜子里。 雁聲在樓下只說放了東西,沒當著下屬的面直白地說要給他錢,她這個人其實比自己想象得要心軟一些,內里不經意的溫柔總是格外能打動人心。 另一邊,柏雁聲到了公司,忙到中午后秘書給訂了餐,江硯池的湯上桌后她才想起來還有這么回事,叫了吳霽進來,跟他說給江硯池買些禮物。 吳霽問:“柏總,江先生都喜歡些什么?”他不太敢隨意買,以江硯池如今在柏雁聲跟前兒的地位,買錯了東西惹得他不開心怕是一件麻煩事。 沒成想柏雁聲說:“除了花兒也沒見他尤其喜歡什么,你不是最擅長做這些了嗎,隨意吧?!?/br> 吳霽心道,果然是柏總,表面上是喜歡人家喜歡得厲害,給人家花錢也從不吝嗇,大方是真沒得說,但是卻連人家喜歡什么都不知道,這種落差感真是要人命,怨不得從前那些人對她念念不忘。 到了下午,柏雁聲不出所料地接到了喬佩打來的電話,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對柏雁聲的提議很難不動心。 最后,柏雁聲問她說:“喬姨,我很好奇,沉總一開始是怎么勸你答應的?!?/br> 喬佩道:“他說只要我抬抬手讓柏望果進沉家的門,他保證他手里廣越的股份都給我,加上我自己的一共占比百分之叁十九,會在廣越有絕對的話語權,到時候要柏望果怎么活,都隨我?!?/br> 柏雁聲嗤笑一聲,沉知行把手里的股份當成什么了,憑借這個到處許人,急病亂投醫,真當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不成,她問:“喬姨,你信?” 喬佩:“當然不信,所以我才來找你?!?/br> 柏雁聲:“合作愉快?!?/br> 解決了一樁心頭大患,柏雁聲當夜回了家,自把柏望果關在家里后她就沒在家待過,第一是忙,第二是要叫柏望果冷靜冷靜,平時乖得要命的孩子驟然間叛逆起來,她也是真不曉得怎么去處理。 鄒嫻和家里的傭人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看柏雁聲把家里防得跟個鐵桶似的也曉得形勢嚴峻,新來的安保人員的職責是防止有人硬闖柏家,也是阻止柏望果邁出家門,但柏望果似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悶著,連飯都是鄒嫻送進去的。 “果果這幾天都沒怎么吃東西,也不和我講話,雁聲,有什么事情你們姐弟倆好好說的呀,你別這么關著他,人要關出毛病的?!编u嫻滿臉擔憂地勸。 柏雁聲說:“鄒姨你別管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等過一陣兒我把事情處理好了,果果他想去哪兒都行?!?/br> 鄒嫻嘆了口氣:“我哪里管得了,我就是心疼果果,這幾天簡直變了個人似的,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這樣過?!?/br> 柏雁聲沉默了一會,說:“我去看看他?!?/br> 她上了二樓,本來是做好了柏望果不想見她的準備,但是輕輕松松就推開了門,柏望果的臥室一直是對她敞開的,他對她沒有秘密,就算到了現在也是一樣。 柏望果也不開燈,窩在去機場前柏雁聲吻他的那個沙發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月輝透過窗子灑到他臉上,能隱約地看到他蒼白的皮膚和低垂的睫毛。 他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并不看柏雁聲,輕輕說:“我以為你不想回這個家了。 “怎么會?!卑匮懵曌哌^去,自然地坐到沙發扶手上,摸了摸柏望果毛茸茸的發頂,說:“這幾天太忙了?!?/br> 柏望果順勢就靠進了柏雁聲懷里,好像還如往常一樣依賴他似的,甚至還用腦袋在她身上蹭了蹭,問:“jiejie,你要關我到什么時候?” 柏雁聲任由他靠:“等我把沉知行收拾好了?!?/br> 柏望果悶在她懷里悶聲悶氣地說:“jiejie,其實你不用擔心的,沉知行他說什么我都不會聽,廣越我不稀罕,你最清楚我想要什么了,不是嗎?” “乖孩子?!卑匮懵暱淞艘痪?,溫言溫語地同他解釋:“廣越不是個好攤子,沉家人太多,又都不是善茬兒,就算你真得到了沉知行的那些股份也不見得是好事,更何況他沒安好心?!?/br> 柏望果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就這么靜靜地依偎著柏雁聲。 姐弟倆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之后,柏雁聲才緩緩開口道:“果果,出國念書吧,你小時候不是一直念叨著去我的大學嗎?” 柏雁聲能感覺到弟弟在自己懷里抖了一下,本來放松的軀體變得越來越僵硬,直到一點點地推開她。 他低著頭,聲音低啞沉重,好像每一個字吐出來都費了巨大的力氣:“我說我不會去沉家,也不會相信沉知行說的每一句話,這樣你還是想趕我走嗎?” 柏雁聲皺著眉:“果果,你明知道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br> “我不知道?!卑赝萑胱约旱那榫w牢籠中走不出來,他的世界坍塌得一點兒都不剩了,恐慌一直伴隨著他的左右,如影隨形地提醒著他,你什么都不算,柏雁聲不要你了,“我只知道你騙我,你明明我有多喜歡你,但是你什么都不說,我原來以為是不能,但是只是你不想?!?/br> 柏雁聲:“果果,愛情有那么重要嗎?” 柏望果仿佛聽到了什么離譜的笑話似的,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一開始我發覺自己喜歡你了,整夜整夜地熬著怎么也睡不著,想著怎么才能瞞著你,又想著怎么才能讓你知道,又怕又期待,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怕你知道了會覺得我惡心,看到你那些男朋友酸得要命但是什么都不敢說,每天都在幻想著如果我不是你弟弟有多好,我好不容易接受了我們永遠只能是姐弟這個事實,勸解自己不論你身邊有多少人都不如我這個弟弟,我們是永遠的親人,有著外人砍不斷的血緣羈絆。就在這時候,你告訴我,其實我是姓沉的,你不接受我的感情和血緣沒關系,只是因為你不想,你不稀罕...” “jiejie,愛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啊,你懂不懂???”柏望果難過得要死了,多少年累積的情緒一朝釋放,簡直壓得他喘不過氣。 柏雁聲不懂,她理解不了為什么他們擁有這么濃重的愛與恨,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對她而言毫無用處,它們摧毀人格,它們暴露缺陷,它們粉碎自尊,它們碾碎自我。 從沉別言到柏望果,他們都在鍥而不舍地追求著什么,柏雁聲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這是柏望果痛苦的根源,令他絕望的不是柏雁聲心里愛著別人,而是她心里根本沒有愛,是她對他的情感視而不見、無動于衷。 柏雁聲垂眼看了柏望果許久,說:“對不起?!?/br> 對不起,這叁個字其實有很多含義,大多數的情況下它表達的是歉意,但是在這里,柏望果明白,柏雁聲是在說,她不理解他的感情,也不接受。 柏望果閉了閉眼睛,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他竭力地避免自己接二連叁的失態,克制著聲音,固執地說:“我不出國,柏雁聲,你別想著讓我走,我就算是死都得死在你身邊,是你把我養成這樣的,現在想撇開我,做夢吧?!?/br> “隨你吧?!卑匮懵暤鼗?。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柏雁聲徹底地忙碌起來,她接手的長信集團是一艘官僚作風極其嚴重的巨艦,權力導致腐敗,腐敗將侵蝕一切,上下層級之間的盤剝、同一層級之間的爭斗,結黨營私、派系叢生,柏雁聲想擊破這藩籬已久,李迅是潰堤的蟻xue,是柏雁聲祭旗的一個信號。 柏邵放棄的“輪崗政策”被柏雁聲重新啟用,各大部門被她毫不留情的拆分,“人”將無法箝制長信更進一步,跟隨李家吃了十幾年甜頭的一大批管理層被柏雁聲辭退、下放,過大的部門被層層拆分,經理多了,但權力小了,外頭的人說這是柏總在削藩,新添的一批中層領導的工作直接懟柏雁聲匯報,她大刀闊斧的改,誰敢出來阻擋就拿他來開刀,既快又狠,震懾了一眾人。 沉知行那邊她做得更絕,聯合喬佩里應外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下馬威,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狗急跳墻了偷偷買通柏家的一個傭人去利誘柏望果,柏望果眼睛都沒抬,直接叫了人進來。 其一,沉知行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喬佩能壓下性子和柏雁聲合作,他低估了一個女人的狠和恨;其二,他以己度人,把廣越的股份當成眼珠子護著,和兄弟子侄爭了一輩子,沒想到親兒子會不屑一顧;其叁,他低估了柏雁聲,只當她是個年輕女人,沒想到她要做當代武則天。 快叁個月過去了,長信里只剩下李凱還沒收拾,沉知行被喬佩死死轄制住,而柏望果迎來了大學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