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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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有些關系,”那道人卻面露愧色,起身向她行了一禮,道:“何家原本應該出一位皇后,同李氏天子鶼鰈情深的,只是何家女被我改命,牽一發而動全身,連李唐皇室的命格,也起了變化?!?/br> “你家積德行善,福報便在你身上,原該嫁得如意郎君,兒女雙全的,只是受了李家天子羈絆,半生苦楚,因而殞命,”他歉然道:“說起來,是我對不住你,也只能與你一段機緣,勉強彌補了?!?/br> 鐘意聽得荒唐,難以置信之余,心中又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那的確是真的。 “那別人呢?安國公府也受了牽連,”她頓了頓,又道:“因何家二女,李唐皇室不也受了很大影響嗎?” “天行有常,欠下的債,我自會償還,不過沈家遭難,卻是與我無關?!蹦堑廊诵Φ溃骸叭⑵奘зt,遺禍三代,便報應在沈安身上,至于沈復,卻是受了無妄之災,我另有彌補?!?/br> “報應在沈安身上?”鐘意不解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我忘了,你還不知其中原委,”那道人拄著手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到她面前去,食指點向她額頭,笑道:“你既身處其中,得些天機也無妨?!?/br> 鐘意額頭被他點了一下,原還不明所以,忽然眼前一花,前世那些過去便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她眼前回轉。 她吃了一驚,仔細去看,卻見那畫面并非是以自己為主角,甚至于有些場景,自己都不曾出現。 沈安在華陽縣的府邸之中,與同僚飲酒,被人坑騙,上了賊船;他跟隨李政往覺知寺,見李政怔怔盯著自己看;他悄悄去尋李政,同他達成協議;還有降雪第二日,他令人哄騙自己到莊子里,坐視李政抱自己走;最后,是安國公府眾人發生爭執,沈老夫人因此殞命…… 這是前世的她所不知道的真相,也是造成她前世一切痛楚的根源。 即便到了今生,再次見到,她心中也仍然會覺得酸楚,眼眶也會發熱,可是當她拭去眼淚時,心中更多的是釋然。 “知曉這一切之后,”那道人問她:“你會跟沈復破鏡重圓嗎?” “不會?!辩娨獾拖骂^,看著自己的腳尖,道:“我能理解他那時的選擇,但是作為妻子,卻無法體諒。無論原因是什么,他都將我送給別人了,即便做這件事的不是他,知道真相之后,他也是默許了的?!?/br> “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東西,我有什么理由,要用自己的后半生,承擔起沈安的愚蠢?” “前世棕熊失控,他毫不猶豫的擋在我面前,以命相換,那時我便原諒了他……可是原諒跟重新開始,完全是兩碼事?!?/br> 她淡淡一笑,輕輕道:“于我而言,得知真相,才是最大的禮物吧?!?/br> “易地而處,世間很少有人會比他做的更好,”那道人感慨道:“家族與妻室,絕大多數男人都會選擇前者的?!?/br> “我明白,但是仍然不會體諒,”鐘意道:“因為像物件一樣被送出,被人踐踏尊嚴的人是我,我可以選擇原諒他,也可以選擇不?!?/br> “你們原也該是一雙神仙眷侶的,機緣巧合,卻被拆散,也是無妄之災,”那道人不再勸說,而是嘆道:“其實,我補償他了的……” 鐘意一怔:“什么?” 那道人笑道:“我滿足了他許的一個愿望?!?/br> 鐘意困惑的眨眼,道:“他許了什么愿?” 那道人只是笑,卻沒回答,自袖中取出一張紙條,伸手遞與她看。 那紙條有些皺,似乎是浸過水的緣故,鐘意徐徐展開,便見上面寫了一行字,俊逸脫俗,別有風骨,正是沈復的字跡。 愿我心上人如愿以償。 竟是正月十五那日,他們一道去放花燈時,他許的心愿。 而那時候,她許的又是什么呢? 鐘意蹙眉許久,方才在記憶中搜尋到答案。 唯愿祖母康健,合家安樂。 她禁不住嘆一口氣,道:“道長,你同我說這些做什么?” “若不叫你知道,終究有些遺憾,”那道人道:“前世你半生苦楚,始于沈安,最深的根由,卻是陳國公侯君集造反,可今生重來,想必你已經叫李政早做準備,若我不同你講,你或許永遠都不會知曉其中內情了?!?/br> 鐘意心緒有些雜亂,頓了半晌,忽然道:“你彌補了沈復,那李家呢?” “因何氏二女,兩代天子皆受情苦,卻也冤屈?!?/br> “我觀天象,三代之內,李唐必有女禍,便度化你重生一世,破此宿命,算是彌補?!?/br> 那道人笑道:“天下失一女帝,便以你所生之女償還,令渭河公主登臨至尊,一啄一飲,不過如是?!?/br> 第89章 初見 “女禍?什么女禍?”鐘意聽罷,驚詫道:“聽道長言下之意,景宣竟做了天子?” 她心中一慌,趕忙問道:“那景康呢?他是皇太孫,jiejie繼位,他是遇上了什么嗎?” “那些都已經結束了,你也不必知道,只需知曉他們都過得很好便是了,”那道人搖頭失笑,道:“我度化你重生一世,原以為要幾十年后才能醒的,不想你功德這般身后,只二十年,便喚醒我了?!?/br> 鐘意前世所掛念的,便是一雙兒女,聽他如此言說,心中酸澀,跪下身道:“我前生殞命,心中最為不舍的,便是那兩個孩子,望請道長慈悲,告知一二?!?/br> “你只不舍得你的孩子,卻舍得你的夫君嗎?”那道人笑道:“從頭到尾,竟也不曾問過他半句?!?/br> 鐘意思及前世,心中難免對李政有些怨由。 他們做了幾年夫妻,她也知他是真心待她好,可這場姻緣的最初,其實并不美滿,見了沈安之事,她才知那所謂的獻妻,其實另有內幕。 沈復最開始時,并非出自本心,但到最后,仍舊是默許了這結果,那便沒什么好說的了,而李政呢,從頭到尾,他也不是什么光彩角色。 沈安登門,以她向李政求生,兩下里一拍即合,而他卻中途毀約,帶她回了王府,而她轉醒之后,李政所說的那些話,雖然沒有明說是沈復做的,那其實每一句都在暗示。 鐘意心知他是想打消自己同沈復的情分,也叫自己死心,但說心中毫無怨由,卻是假的。 “你與李政,其實也是孽緣一場,”那道人見她面上神情幾變,亦是長嘆一聲,道:“命運陰差陽錯,最終他還是娶了你?!?/br> 鐘意聽得不解,蹙眉道:“還請道長明言?!?/br> 那道人目光感慨,向她笑道:“你心中有沒有覺得疑惑,前后兩世,他為何獨獨選中了你?” “有的,”對于這等奇人,鐘意并不曾隱瞞,坦誠答道:“我也曾問過他,為何鐘意于我,他道是今生在母親故居里見到我,神態氣度頗為類母,方才起意,而前世如何,卻是不知了?!?/br> “他那話對,但也不太對,”那道人略經思忖,含笑答道:“你既重生一世,身上不免帶了前世因果,他為之所動,也不奇怪,至于前世……” 他頓了頓,方才繼續道:“你其實是見過他的?!?/br> “我自然曾見過他,越國公府總也與皇家沾親帶故,年幼之時見過幾面,不也尋常?” 鐘意蹙眉,道:“天家親眷何其之多,那時年歲又小,后來他去了封地,更是許久不曾相見,難道道長的意思是說……” 下邊這話卻有些王婆賣瓜,自吹自擂的意思,她遲疑一下,方才道:“是說他前往封地之前,便心儀于我嗎?” “倘若如此,依照他的性情,大可以登門提親,才不會在意我早有婚約之事?!?/br> 李政性情霸道,但也不傻,能在她未成婚之前娶,何必多此一舉,等她嫁了人,再去強取豪奪,徒惹是非? “不是那時候,是他自封地回京之后,你不記得他,可他卻記得你,只是不知你身份,方才生生錯過了,”那道人笑道:“女郎,你是否還記得在華嚴寺塔樓上遇見的郎君?” …… 武德七年,時至九月。 玉夏悄無聲息的進了內室,便見鐘意正伏案抄經,便近前去將窗扇合上,溫聲道:“女郎仔細受涼?!?/br> “天氣又不是十分冷,哪有這般容易著涼,”鐘意將手中墨筆擱下,道:“不過你也提醒我了,去準備些厚重衣物,我想往華嚴寺去住上一段時日?!?/br> “去華嚴寺做什么?”崔氏扶著侍女的手,剛一入內,便聽她如此言說,秀眉蹙起,道:“天氣冷了,那地方又偏?!?/br> “我抄錄了些佛經,想前去供奉,”鐘意望著母親憔悴而端麗的面孔,道:“順便也為家中祈福?!?/br> 越國公府這幾年十分不順,先是越國公辭世,沒兩年鐘老夫人也去了,因守孝故,鐘意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家中子弟也都閉門不出。 崔氏目光落在女兒面上,便見她下頜尖尖,人也清減,在心中嘆口氣,道:“罷了,你既有心,我也不攔著,只是別往華嚴寺去,那兒偏遠,諸事不便……” 眉頭微蹙,她思量過后,道:“你祖母同覺知寺的主持有些交情,現下也說的上話,你便往覺知寺去住吧,那兒東西齊全,阿娘也放心?!?/br> “不了,那里人多眼雜,訪客也多,今日這家夫人到了,明日那家女郎來了,若聽聞我在,少不得要過去說話,全然失了清凈?!?/br> 鐘意笑著推拒道:“還是往華嚴寺去吧,那兒清凈,我此前去過幾次,少了好些麻煩?!?/br> “你既心中有了章程,我也不再多說,”崔氏溫婉一笑,握住她手,叮囑道:“照顧好自己,別叫阿娘憂心?!?/br> 鐘意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心中有分寸的?!?/br> …… 華嚴寺便在長安城中,只是位置有些偏遠,去的人也少些,于鐘意這等不欲張揚的人而言,卻是最好的去處。 先前父親與祖母辭世,她也曾來此幾次,倒也相熟,此次令人先去問過主持,方才同侍從們一道登上塔樓,去尋房間歇息。 出門在外,又是寺廟,自然不比家中富麗舒適,然而祈福貴在有心,卻也不比計較這些。 華嚴寺最大的景致,便是寺廟內聳立著的塔樓,頂部供奉有舍利,底下幾層便是供來客歇腳之處,又或有空閑之地,由僧侶向信眾講經。 鐘意等人到了最頂端的房間,約有五六層高,透過窗口俯身,便能俯瞰小半個長安,玉夏玉秋將房間內清理一遍,又透過窗戶往外看,又向鐘意道:“這兒的景致倒好,可惜已經是秋天,花草都敗了,不然該多好看啊?!?/br> “左側倒是有一片楓樹林,”鐘意早先來過此地,倒不驚奇,笑道:“可惜這兒見不到,你們若是喜歡,有空暇時,不妨去走走?!?/br> 那二人笑著應了,又去取了筆墨紙硯,依次擺放到案上,以備鐘意取用,另有侍從送了齋飯過來,不過一碗米飯,幾碟青菜。 鐘意用過之后,天便有些黑了,去掌了燈,又叫玉秋玉夏自去歇息。 深秋時節,天氣已然涼了,鐘意將窗扉推開,便聞秋聲瑟瑟,頗有悲涼,樹葉被掛的簌簌作響,隨即飄落北風之中。 人都說傷春悲秋,大概也是見草木凋零,因而聯想到人生苦短,際遇無常吧。 鐘意在心底嘆了口氣,隨手將窗扇合上,自去歇息了。 接下來的日子無波無瀾,鐘意每日只留在塔樓內抄經念佛,倒也平靜,半月時日過去后,卻忽然下了場雨。 那是在深夜時分,鐘意半睡半醒之間,聽得窗外雨聲連綿,披衣起身,透過窗口去看,果然見下起雨來了。 遠處塔樓里亮著光,秋夜里遠遠見了,令人心中或多或少的涌出幾分暖意來。 秋雨瀟瀟,落在林木僅存的樹葉上,悄無聲息的終結了它們最后的堅持,也叫它們落葉歸根。 這場景原就是很蕭瑟的,鐘意心有所感,見案上有琴,便抱了入懷,信手調撥。 近年來她所遇諸事太多,疼愛她的阿爹與祖母先后離世,為了照看母親,更不敢將心中悲痛展露出來,只得強自抑制,到了今夜,卻被這場秋雨激發出來了,連帶著那琴聲,也凄清哀涼。 夜色深深,明月掩在烏云之后,琴聲嗚咽中摻雜了雨聲,更覺冷清,卻聽有人以簫聲合奏,清越激昂,簫聲澈亮。 鐘意暗暗吃了一驚,不意周遭竟還有旁人,察覺那人以簫相和,心中微動,順勢改了曲調。 琴簫合奏,原就要兩人心意相通才好,那人技藝高超,竟配合的天衣無縫,一曲終了,渾然天成。 鐘意手撫琴弦,將它輕輕擱下,方才到窗前去,歉然道:“不知此處另有人在,深夜撫琴驚擾,尊駕勿怪?!?/br> 那人似乎在隔壁塔樓之上,聲音低沉柔和,是個年輕男子,他道:“女郎的琴聲好悲涼?!?/br> 鐘意微怔,旋即答道:“心有所感而已,見笑了?!?/br> “我到此幾日,也是今日方知另有人在,”那男子道:“女郎到此,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