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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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走了,連背影都消失在視線里,鐘意面上笑意方才落下,眼眶卻濕了。 心中既覺酸澀,又有釋然,她雙手掩面,忽又笑了。 “原是你們欠我的,”那自語聲輕不可聞:“報應不爽,我親手討回來了?!?/br> 除去鐘意之外,沒人知道前世發生過什么,即便是李政,知道的那些也皆是從她口中得知。 她的委屈,她的難堪,她那些年的心酸與無助,沒有任何人知道,也沒有任何人能幫她討回公道。 因為今生什么都沒發生,那些人沒什么對不住她的,她是位同侍中的懷安居士,風光無限,刻意羞辱天策府長史、司馬,別人只會覺得她莫名其妙,神志失常吧。 可鐘意自己知道,也清楚的記得那些過去。 他們給了她多少痛苦,多少次叫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憑什么一轉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堂而皇之的站在她面前,一點都不心虛、愧疚? 沒人能給她公道,那么,她便親手討回來! 玉秋玉夏入內,見她面有淚痕,大吃一驚,道:“居士這是怎么了,可是那二人欺負您了?” “我無事,只是今天很高興?!辩娨庑χ寥ッ嫔蠝I痕,道:“為我取壺酒來?!?/br> 玉秋玉夏二人面面相覷,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自去取了酒來,正待問幾句,卻被鐘意打發出去了。 重生一世,除去得知阿娘有孕外,她還是第一次這般暢快。 自己斟了酒,鐘意飲了一杯,重又斟了一杯,傾撒于地。 她笑道:“敬曾經死去的我?!?/br> 第75章 相見 出了城門,蘇志安雙目赤紅未消,忽然翻身下馬,跪于車駕之前,歉疚道:“因我之故,令先生受辱,志安萬死難辭!” “你這是做什么,”馬車停下,宗政弘扶他起身,平淡道:“一起一拜而已,過去了,便什么都不是?!?/br> 見蘇志安不肯起,他便道:“志安,你也要我給你跪下嗎?” 蘇志安慌忙起身,道:“志安不敢?!?/br> “都過去了?!币呀浭俏逶?,略微沾了點夏天氣息,宗政弘覺得有些熱,未曾回到馬車內,而是翻身上馬,與蘇志安并驥而行:“相較之下,我倒是很好奇,懷安居士為什么要這么做?!?/br> 提起此事,蘇志安心中余怒未消:“這等狠毒婦人,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勾引到殿下的?!?/br> 宗政弘但笑不語,在馬蹄聲中靜默片刻,方才道:“我卻覺得,殿下或許會知道,懷安居士這么做的原因?!?/br> 蘇志安一怔,道:“為何?” 宗政弘笑道:“我猜的?!?/br> …… 黃河治水的總綱領得以確定,各地齊心協力,進度便快了起來,等到五月中,部分民眾遷移之后,便自上游組織人力,使得黃河水改道,初見成效。 消息傳到長安,皇帝大喜,降旨表彰總督此事的秦王政與懷安居士,現下治水不過完成初步,后面要做的還有很多,是以二人皆沒有回京的意思,仍舊留在黃河諸州奔走。 鐘意畢竟不是內行人,主持的便是賑濟災民諸事,加之督查錢糧周轉,有無貪墨,至于治水與疏浚河道的具體事宜,則由李政全權負責,二人在黃河沿線忙碌了一個多月,竟沒碰過一次面,倒也是一樁不大不小的遺憾。 六月初,李政往嵐州去,途徑荔州,知曉宗政弘與蘇志安在,特意往州府中去,意欲停留一夜,算是小聚。 “一月不見,先生瘦了些,志安也是?!崩钫渥?,笑道:“想是cao勞所致?!?/br> 宗政弘則道:“殿下也一樣?!?/br> 風里來雨里去這么久,李政黑的比那兩人還要明顯,好在他底子不差,五官挺竣,雖然略黑了些,卻更顯男子英氣。 “荔州困窘,原就是黃河諸州中最為艱難之處,”李政舉杯致意,感念道:“二位辛苦了?!?/br> “不敢當,”宗政弘坦然道:“也是因晉州、澤州相助,否則,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br> 李政將杯中酒飲盡,笑道:“先生不曾致信于我,叫調用那幾州,想是去找了居士?” “殿下那時身處華州,路途遙遠,”宗政弘道:“事情又急,我二人只能去尋懷安居士?!?/br> 李政思及鐘意此時聲名,以及前番皇帝降下的褒獎圣旨,深覺與有榮焉,柔了語氣,道:“如今功成,來日在長安相見,正該叫上阿意,聚上一聚才是?!?/br> 蘇志安不輕不重的哼了聲,神情冷淡。 李政側目看他,道:“怎么了?” 兩個男人,被逼得給女人磕頭,終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別說牽涉其中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宗政弘。 蘇志安心中沉郁,悶聲道:“殿下,我無事?!?/br> 李政目光微閃,倒不逼問,順勢錯開話題,道:“既如此,便喝酒吧?!?/br> …… 宴飲直到半夜方歇,蘇志安有些醉了,搖搖晃晃回房歇息,初一入門,卻見李政靠在窗前,見他回來,也不糾纏,單刀直入道:“方才說起懷安居士,你們情狀不對,究竟是怎么了?你一五一十的講?!?/br> 蘇志安酒醒了大半,忙道:“的確無事?!?/br> “蘇志安!”李政肅容道:“我是在問你話,不是同你商量!” 蘇志安原就心有怨氣,一咬牙,躬身施禮,道:“殿下既然想聽,我便全都說與您聽,也請您主持公道?!?/br> 說完,便將那日往丹州去求援,卻被鐘意羞辱,不得不叩首相求之事說了。 他倒誠懇,并不曾隱瞞他二人先行欺瞞之事,但即便如此,心中仍有怨憤,怒道:“是我失禮,懷安居士心有不滿,折辱也便罷了,可又關先生什么事?陛下見先生,都不曾令他跪地叩首!如此羞辱于人,著實過了!” 李政面色微沉,默然良久,道:“居士她,有說是為什么嗎?” 蘇志安聽罷,心中怨由更深,冷冷道:“她說,這叫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總不過是我們倒霉,遭了飛來橫禍罷了?!?/br> “殿下,你心儀的便是這種女人,”他神情之中,隱含譏誚:“不辨是非,胡攪蠻纏?!?/br> 李政轉目看他,神情肅凝,不怒而威:“你在跟誰說話?” 蘇志安一怔,慌忙請罪:“臣酒后失言,殿下勿怪?!?/br> “阿意的好,我自己知道便是,輪不到你說三道四,”李政冷然道:“我將她視為妻子,而不是與你們并列的臣屬,更不是什么可以隨意呼來換去的外室,你最好記住這點?!?/br> 蘇志安神情訕訕,垂首道:“是?!?/br> “這次的事你知我知,不必同先生講,”李政緩和了面色,拍拍他肩,道:“你近來也辛苦,早些歇息吧?!?/br> 第二日清晨,宗政弘與蘇志安一道送他離去,見那一行人催馬遠行,消失在視線中,宗政弘方才道:“先前之事,你同殿下說了?” “什么事?”蘇志安心中微疑,旋即反應過來,訝異道:“先生怎么知道?” “殿下明察秋毫,你也不是能藏住心思的人,不過這也好,”宗政弘淡淡道:“究竟如何,殿下自有分寸?!?/br> 蘇志安有些躊躇,低聲道:“先生,你覺得殿下會如何處置?” “殿下的心思,我如何能知道?他是主君,既有令,我們只需聽從?!弊谡氲溃骸安还茉趺礃?,此事便到此為止吧?!?/br> “可,”蘇志安咬牙道:“懷安居士這樣羞辱我們……” “她也很有分寸,天知地知之前,只有你我她三人知曉。朝局愈發不穩,前幾日太子一系還有人遞了奏疏,意欲往黃河諸州賑災?!?/br> 宗政弘云淡風輕道:“我們與她的糾葛是內部紛爭,沒必要叫東/宮看笑話,一切借以殿下為先?!?/br> 蘇志安心有不忿:“如此奇恥大辱!” “你覺得恥辱,我難道甘之如飴?”宗政弘微微厲了神情,道:“志安,大局為重?!?/br> …… 鐘意聽聞秦王抵達丹州的消息時,正在刺史府中核對錢糧賬目,卻是抽不開身,好在李政并非因私廢公之人,先去視察堤壩,在黃河沿線轉了大半日,方才于傍晚時分抵達刺史府。 鐘意有日子沒見他了,因近來事忙,連書信也少了,倒真有些惦記,迎出去后,見了他面色,心卻微微一沉。 畢竟也曾做過幾年夫妻,她也極熟悉李政,他面上帶笑,但心里到底是真的歡喜,還是心事重重,另有心思,總還是看得出來的。 能叫李政如此的,想也只能是因先前她叫宗政弘與蘇志安二人叩首之事,這般一想,她面上笑意也淡了。 人原本便是孤零零來到這世間,誰離了誰不行? 她巴巴的湊上去,反倒顯得自己低賤。 “阿意,”李政含笑上前,挽住她手,溫和道:“近來好不好?想我不想?” “我很好,”鐘意挑起眼簾看他,卻將他手撥開了,她同樣笑道:“只是秦王殿下,看起來不太好?!?/br> “阿意,”李政被她撥開,面上閃過一抹詫異,隨即反應過來,重又握住她手,道:“你知道我想問什么,是嗎?” 鐘意道:“難道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當然不是?!?/br> 內室沒有旁人,李政拉她到一側坐下,溫和道:“我知道我的阿意心腸很軟,無緣無故,是不會那么做的,所以此次來,也并不是想指責你?!?/br> “我只想知道緣由,阿意,”他將她的手送到唇邊,輕輕一吻,道:“在我眼中,長史與司馬是臣工,你卻是我妻室,孰遠孰近不言而喻,不要將我視為敵人,好嗎?” 鐘意心緒軟下來,卻道:“那你待如何?” “阿意,”李政思忖那二人心性,握住她手掌,低聲道:“前世,是他們對不住你嗎?你這般處置過后,可能消氣嗎?” 鐘意反問他:“是又如何?” 李政道:“倘若是,我從此再無二話,也不會叫他們有?!?/br> 鐘意心中一柔,面上卻不顯,又道:“倘若不是呢?” 李政神情微頓,卻坦然道:“那我不能接受,即便是冒著被你厭惡的風險,也要求你向他們二人致歉?!?/br> “阿意,他們不僅是我的臣工,更是我的臂膀。長史年長我十歲,屢有襄助,我敬其如兄長,昔日征東突厥,為引敵軍入彀,志安衣我軍服,孤軍深入,身中射箭。倘若事出有因,我大可以調和,倘若是你胡鬧,我卻不依?!?/br> 畢竟是皇帝一手栽培出的兒子,盡管溺于情愛,卻也不會因此失了理智。 “是他們對不住我,”鐘意輕嘆口氣,靠在他懷里,道:“三拜過后,從此兩清了?!?/br> 李政低頭親吻她額頭,語氣輕柔,隱約有些心疼:“雖然你語焉不詳,但我也知道,我的阿意,必然受了很多委屈?!?/br> 鐘意反覺釋然,莞爾道:“都過去了?!?/br> “李政,”她直起身,平視著他,道:“過去的事情我不會再計較,但也沒辦法再跟他們坐在一起說笑了。從此他們于我,便是陌路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阿意,”李政低頭到她耳邊去,笑道:“從前你都是喚我政郎的?!?/br> 他既如此言說,便知是能體諒的,鐘意心中不無感動,含笑嗔他一眼。 李政許久不曾見她,心中掛念,此刻周遭無人,禁不住低下頭,極繾綣的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