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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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剛到李政身邊去,滿腹怨氣,李政自知理虧,也由著她罵,從不還嘴。 后來有一日,也不知為了些什么,鐘意生了悶氣,隨口說了句“怨不得你母后不喜歡你”,李政臉上的驚愕與一閃即逝的傷懷,她到現在都記得。 那時她什么都不知道,見他那般神情,既覺得詫異,又有些痛快,現下回想,真是后悔極了,也難過極了。 已經出了內城,四下無人,鐘意扶住路邊那株楊樹,頹然的半蹲下身。 玉夏見狀,有些訝異,下意識想上前,卻被玉秋拉住了。 “叫居士自己靜一靜吧?!彼齽竦?。 鐘意半蹲在地上,扶住柳樹粗糲的枝干,一句話也說不出,不知過了多久,她身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哪兒來一朵蘑菇?”李政半俯下身,笑道:“啊,原來是我的阿意?!?/br> 鐘意聽得他的聲音,不知怎么,在清寧宮內隱忍著的酸澀盡數涌上心頭,霎時間落下淚來。 “這是怎么了?”李政吃了一驚,慌忙哄道:“阿意,別哭?!?/br> 他溫聲道:“怎么回事,誰給你氣受了?” 鐘意抬手拭淚,忽又笑了,道:“你?!?/br> “我?”李政詫異道:“我哪里給你氣受了?” “總不能是因為我說你像蘑菇吧?” 李政見她破涕為笑,微松口氣,在她身側蹲下,溫柔道:“現在我也是蘑菇了?!?/br> 鐘意笑著嗔他:“偏你會作怪!” “偏偏我們阿意,就喜歡這樣會作怪的我,”李政用肩頭蹭了蹭她,笑道:“阿意,阿意!你看這兩朵蘑菇靠在一起,般不般配?” …… 內侍總管邢光親自奉了茶,皇帝端起品了口,道:“懷安居士從清寧宮出來了?” “是,”邢光低聲道:“據說是皇后身邊人送出來的,兩方皆是神態自若?!?/br> “皇后不會為過去的事大發雷霆,不值當,”皇帝語氣有些譏誚,旋即笑道:“居士的確通透,朕讓人提點了一句,她便順藤摸瓜,將事情脈絡理順了?!?/br> 邢光賠笑,又道:“陛下是為了秦王殿下?” “青雀那孩子,自小便聰慧,只是在男女之情上,太過于執拗了些,”皇帝道:“居士性情和善,注重親族,先前不怎么中意他,或多或少應與涇陽侯世子之事有關,再則,便該是覺他與母兄有隙,故而心有疑慮,既然如此,當然要對癥下藥……” “陛下憐愛秦王,”邢光感慨道:“天下再無父親,會有這等慈愛之心了?!?/br> “你當朕只是因青雀之母的緣故,才最為疼愛他嗎?”皇帝搖頭失笑,道:“那孩子也是世間少有的純孝之人,不過以心換心罷了?!?/br> …… 夕陽西下,落日投下金紅色的余暉,絢麗而溫柔,映得李政原本有些凌厲的五官,也隨之溫和起來。 鐘意原本有些不寧的心緒忽然平靜下來,她抬手撫了撫他面龐,道:“我剛才,去見皇后了?!?/br> 李政眉頭微動,應道:“她給你委屈受了?” “那倒沒有,反倒是我不得體,”鐘意道:“我問她,當年殺涇陽侯世子的人,究竟是誰?!?/br> 李政身體一震,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鐘意卻笑了,湊過臉去,在他面頰上親了一下。 “委屈我的政郎了?!?/br> 李政被她這動作惹得怔住,旋即明白過來:“阿意,你都知道了?” 鐘意頷首,心里有些難過,更多的是心疼,又歉然道:“我此前幾次三番說起此事,你怎么從來都不肯解釋?” “都過去了,”李政反倒十分云淡風輕,含笑道:“再則,我答應過父皇,不會對別人提的?!?/br> 鐘意目光有些復雜,道:“你從沒有對別人說過內中緣由嗎?” 李政搖頭道:“沒有?!?/br> 鐘意想起先前長安對他的非議,以及言官的屢次彈劾,心中酸澀更重。 “那,”她道:“你不怨陛下嗎?” “不怨?!崩钫p輕道:“父皇回京時,大局已定,即便知道真相,也無法向世人言說了?!?/br> “他當然可以回護我,但與此同時,卻會將太子推到風口浪尖,殺臣,害弟,絕對是會被廢掉的,再則,”他頓了頓,繼續道:“將皇族內部紛爭公諸于眾,也同樣不好,兄弟鬩墻的事情有過一次就夠了,再有下一次……” 他沒有說下去,但鐘意能明白。 皇帝愛子之心拳拳,但他不僅僅是父親,也是皇帝,他要考慮的不僅僅是兒子,也有家國天下。 皇后很了解他,無論她與太子將迎接怎樣的雷霆之怒,皇帝都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這消磨掉了他們彼此之間最后的情分,無論是夫妻之情,還是父子之情。 從家而言,皇帝是家主,是丈夫,是父親,卻被輿論所制,不得不舍棄心愛的兒子。 從天下而言,他是天子,至高無上,卻被皇后與太子脅迫,不得不將愛子遣往封地。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絕對踐踏他底線的行為。 皇帝這些年來對太子的冷漠,完全可以解釋了。 鐘意輕嘆口氣,目光心疼:“只是委屈你了?!?/br> “也還好,”李政沒有說沒關系,但也沒有訴苦抱怨,最后,也只是笑著說:“父皇也有他的難處,我都明白?!?/br> 鐘意伸手過去,他略微一頓,旋即握住,送到唇邊,低頭吻了上去。 第60章 過往 宮中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鐘意與李政便相攜出宮,上了馬車,一道往青檀觀去。 時辰已經不早,暮色漸起,往城外的路上幾無行人,只有馬車上的風鈴聲伴著馬蹄噠噠,快速往青檀觀去。 鐘意垂下眼睫,復又抬起,同他道:“對不住?!?/br> 李政有些訝異的看著她,笑道:“今日吹了什么風?你竟也有向我致歉的時候?!?/br> 鐘意卻不直接回答,頓了頓,方才低聲道:“皇后……皇后是你的生身母親嗎?” 李政忽然頓住,目光怔怔落在她面上。 鐘意卻握住他手,低聲道:“是不是?” 李政瞳孔幽黑,深不見底,不知過了多久,終于道:“不是?!?/br> 不自覺的,他們交握住的手掌捏的用力了些,他溫聲詢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皇后的態度也足夠明顯,” 鐘意望著她,輕聲道:“還有,前幾日我在嘉壽殿,聽見有人提過……” 說著,她便將自己醉后醺然,往側殿去歇息,卻聽見宮人們提及這樁內幕的事情說與他聽。 李政聽得笑了,道:“世間哪有這么多偶然?更別說,是在宮中這樣的地方了?!?/br> 鐘意心中也隱約有個猜測,沉吟幾瞬,道:“是陛下?” 宮中曾經有過兩位皇后,且是共同存在,這種事情對于何皇后而言,自然是奇恥大辱,決計不會向外人主動透露,太后不管事,哪里會理會兒子的后宮,也只有皇帝有這樣的手段,也有這樣的理由,會為了兒子,主動將其中內幕透露出去。 否則,鐘意在探查的時候,也不會這么順利。 李政頷首,心里感動,復又嘆道:“父皇有心了?!?/br> “先前,你曾問過我四個問題,”鐘意眸光微抬,輕輕道:“我心里其實早有答案,只是不敢說,今日卻定了主意?!?/br> 李政莞爾,他原就生的英俊,唇角一彎,真有些少年意氣,風力倜儻的意味在:“怎么,不懷疑我了?” “不是你,”鐘意長久以來壓在心頭上的那塊石頭被移開了,陽光照入,微風徐徐,她道:“對不住?!?/br> 李政輕哼了聲,沒好氣道:“你之前見了我也沒好臉,罵我兇我,后來還幾次三番打我!” 鐘意給他順毛,笑道:“好了,對不住?!?/br> “光說有什么用?一點誠意都沒有?!崩钫扉_手臂,笑吟吟道:“叫我抱抱,再親親我,要是能早點嫁給我,再生幾個胖娃娃,就更好了?!?/br> “你哪兒來這么多得寸進尺的要求?”鐘意戳著他額頭,順勢把他推開:“你心里憋著那么多話,卻什么都不肯說,從頭到尾都瞞著我,難道這沒有錯?” “李政,”她道:“你個棒槌!” 前世鐘意臨死前,心中先是驚愕詫異,隨即便是滿心怨憤,直到今生再來一世,見了李政,仍舊難消。 她固然有失察之過,但李政從頭到尾都隱瞞著她,也不是一點錯都沒有,拿這句“棒槌”說他,也絕對算不上冤枉。 “我沒想到會有這么嚴重的后果,是我疏忽,”李政面上戲謔之色消退,正色道:“那些事情原本都已經過去,無論是我,還是父皇,都沒想過再說與人聽?!?/br> 他忽然有些傷懷,勉強向她一笑:“而我母親她……也不希望讓人知道,她曾經存在過?!?/br> 鐘意默然,李政也沒有再說話,馬車卻在這時候停了下來。 青檀觀,到了。 暮色襲來,鋪天蓋地,遠處一片蒼茫,鐘意挑開馬車的車簾,回首去看長安,便見萬家燈火璀璨,正是安瀾。 觀前的山門處點了兩盞燈籠,徑自放著皎潔明亮的光芒,車簾掀起,光線透入,映得李政五官明暗不定,身上似乎也充斥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傷感。 最后,他才輕輕地說:“去問姑姑吧?!?/br> 鐘意冷不防聽他這樣說,怔了一下,方才道:“我之前也曾經問過她,但她守口如瓶,一句也不肯講?!?/br> 李政微微一笑,道:“你便說是我讓你去問,她會如實告訴你的?!?/br> 鐘意眼睫輕輕垂下,在她光潔如玉的面龐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陰影,思及前事,問道:“我現在住的地方,便是你母親以前住過的,是嗎?” 李政目光中添了幾分柔意,忽然伸手去撫摸她面龐,道:“確實是?!?/br> “怪不得,”鐘意恍然,笑道:“你剛返回長安的當天晚上,就到這兒來了,你之前是不是沒有打聽過消息,也不知道這兒已經有人住了?” “確實,宮中宴席結束,時間已經不早了,我不欲驚擾姑姑,更不想惹人注目,便無聲息的過去了,”李政露出一絲回憶之色,溫柔道:“見到你,我也嚇了一跳?!?/br> 鐘意斜睨他一眼,道:“既然嚇了一跳,怎么還會將山河珠送給我?” 李政輕輕笑了起來,道:“我帶山河珠過去,原本是打算供奉在屋子里,敬獻給母親的?!?/br> “好個不孝兒子,”鐘意斜睨著他,道:“見色起意,連孝順母親的山河珠,都順手送給別人了?!?/br> “阿意,我那晚見你,既覺命運有常,又覺母親冥冥之中保佑于我,”他笑道:“竟將這樣合我心意的你,送到我面前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