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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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會這樣想?”崔氏詫異極了,隨即笑道:“秦王確是皇后之子無疑,我親眼所見,怎會有錯?” 鐘意難以置信:“親眼所見?” “那是初九宮宴,你祖母身體不適,未曾出席,太后便將我叫道身邊說話,那位置離皇后很近,”崔氏目露回憶之色,徐徐道:“她發作的突然——要知道,估摸著日子,皇后原該正月十五臨盆的。太后嚇了一跳,我也驚住了,趕忙扶她進了內殿,又遣人去請陛下?!?/br> 鐘意的心有些亂了:“阿娘,你親眼看著皇后生下秦王的嗎?” “太后留在內殿,我也陪著,秦王出生后,我還看了一眼——你不要用這樣懷疑的眼光看我,”崔氏斜她一眼,道:“我那時已經生了你大哥,孩子是不是剛出生的,必然分辨的出?!?/br> 鐘意心思一轉:“阿娘,你確定那人是皇后嗎?” “你傻了不成?!贝奘咸智盟~頭,無奈道:“我好歹也是國公夫人,每逢宮宴,便能見皇后一回,再則,即便我認不出,難道何夫人這個母親也認不出女兒,那么多命婦都認不出皇后?” 鐘意輕輕“哦”了一聲。 “好了,這話也就跟我說說,別人面前不要提,”崔氏叮囑她:“聽見了沒有?” 鐘意輕輕應聲:“知道了?!?/br> …… 這場燒尾宴,鐘意只請了幾位宰相,又叫越國公和閻立本這兩個親眷作陪,她原是想叫哥哥們也來的,然而轉念一想,輩分上不合適,便作罷了。 設宴借了青檀觀的地方,益陽長公主必然是要列席的,不過這也好,席間若只鐘意一個女郎,未免有些尷尬。 席位都是排好了的,人手也是越國公府準備,舅舅崔東閣聽聞后,專程送了個擅于切膾的廚子過去,叫諸位宰輔一品時鮮。 越國公與閻立本是一起到的,還額外帶了位客人,益陽長公主一見便笑了:“立本的畫技入神,登善書法遒勁,亦是英才,二人齊聚,當真難得?!?/br> 褚遂良笑著施禮:“長公主謬贊,我怎么能同立本相提并論?” 越國公是鐘意父親,閻立本是她舅父,他們帶一位客人來,她自然不會驅逐,吩咐人再備碗筷桌椅與一應制物,不多時,等幾位宰相俱至,便吩咐開席。 酒是洛陽紅,膾是梨花白。 切膾最好的材料是鯽魚,廚子動作快如風,疾如電,但見刀影連閃,面前盤中便是薄薄覆了一層魚rou,當真是青魚雪落鱠橙虀。 幾位宰相皆非凡輩,言談之間,鐘意頗有所得,英國公李績奉命編撰《唐本草》,席間道:“我聽聞居士藏書甚多,近來頗好醫典,若是便宜,怕要來求借些?!?/br> “醫者活人性命,大功德也,哪里用得上求字?”鐘意笑道:“今日宴罷,我便叫人收拾出來,送到國公處?!?/br> 時下典籍多半把持于世家大族之手,這也是他們最重要的傳承之一,若要世家拿出來,當真比登天還難,有些奇珍古籍,千金也換不得。 英國公這些時日在世家那兒碰足了釘子,聽她應得痛快,心中敬佩,擊節贊道:“居士氣度,不弱須眉?!?/br> 房玄齡笑道:“不如此,安可稱宰輔?” “今日委實盡興,”益陽長公主環視左右,撫掌笑道:“大唐七位宰相聚在,又有擅書畫者,何妨撒墨紙上,共留此日?” 眾人含笑稱善,于是令人備筆墨紙硯,閻立本作畫,褚遂良題字,珠聯璧合,房玄齡、杜如晦、李績、何玄、王珪、魏徵與鐘意,七人各取印鑒,覆于紙上。 畫上墨跡微濕,鐘意吩咐人盯著晾干,笑道:“我今日做東道,這畫便昧下了,改日拿去狐假虎威,也是好大威風?!?/br> 眾人笑道:“但管拿去?!?/br> …… 御史唐勉因彈劾秦王觸怒皇帝,被貶永州長史,便是今日離京。 背了行囊,他辭別親友,到城門處,卻遇上了一位故人。 “秦王殿下,來此有何貴干?”唐勉停下腳步,道:“看我有多落魄么?” “來送唐長史,”李政下了馬,道:“永州路遠,路上小心?!?/br> 唐勉看他一眼,轉身離去,沒幾步,又回過身來,道:“陳周保舉大郎做朝議郎,我知他是殿下的人,不愿受你恩情,已經留信,叫他推掉了?!?/br> “令郎才干足堪勝任,”李政將韁繩遞與侍從,示意他走遠些,方才道:“長史若因你我私怨,令他推辭,未免有失公允?!?/br> “王爺這算什么,”唐勉冷笑道:“施加恩惠?” “都不是,”李政道:“就事論事而已?!?/br> 他平視唐勉,道:“長史彈劾我,并無私心,是為大唐千秋計,恪盡御史職守而已,我安能生怨由之心?施加恩惠,更是無從說起?!?/br> 唐勉聽罷,目光有些復雜,頓了頓,道:“我并非東宮一系?!?/br> 李政道:“我知道?!?/br> 唐勉定定看著他,道:“即便王爺善待我的家人,他日再為御史,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加以彈劾?!?/br> “太子是儲君,我是臣,”李政道:“你不過盡應有之分,何罪之有?!?/br> “王爺,有時候,婦人之仁是要不得的,”唐勉咳了起來,手掌輕拍胸口,好一會兒,才安穩下來,繼續道:“他日未必不會反噬自身?!?/br> “你把這叫做婦人之仁嗎?”李政笑了:“我厚顏自詡,把這叫做心胸坦蕩?!?/br> 他正色道:“你我不合,是因政事相爭,而非私仇,何必非要你死我活?假使朝臣皆如此行事,時日一久,朝堂風氣也就壞了,天下必將動亂?!?/br> 唐勉聽得默然良久,道:“也許將來,王爺會后悔的?!?/br> “不會?!崩钫溃骸笆毡┧?,唯有一言深得我心?!?/br> “大丈夫行事,當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他揚眉而笑,聲氣坦蕩:“終不能如曹孟德、司馬仲達父子,欺他孤兒寡婦,狐媚以取天下也?!?/br> 作者有話要說: ps:1、在西周,中國就出現切膾了 2、《唐本草》確實是英國公負責編錄的,據史書記載,這個逗比很可能還是個出色的大夫,想不到吧 3、褚遂良做太宗起居郎時,還有個特別好玩的事。 太宗試探著問:“你寫的《起居注》,專門記錄皇帝言行,朕能看看嗎?” 褚遂良說:“臣沒有聽過君王翻閱《起居注》的先例,不給看?!?/br> 太宗不開心,說:“朕有不善,卿必記之耶?”也就是說,朕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都會寫在小本本上嗎? 褚遂良說:“這是臣的職責,無論對錯,必然秉筆直書?!?/br> 太宗更不高興了,有人勸他說:“如果不許褚遂良記,那么天下人都會記的?!边@才作罷。 然后,這件事也被史書記錄下來了_(:3」∠)_ 我想太宗心里一定很無語: 不給看就不給看,為什么還要把這事記下來?你不知道后世會有很多人看到嗎? 朕不要面子的嗎?喵喵喵??? 第13章 愛恨 燒尾宴結束當天,鐘意便將自己典藏的醫書找出,抄錄名單之后,叫人送到弘文館去。 玉夏有些不舍,悶悶道:“好些都是夫人的陪嫁,別看只一箱,拿到外面去,萬金也換不來?!?/br> “英國公編纂《唐本草》,正是積德救人的善事,用的好了,不知能換多少人命,哪里是錢財說能比擬?”鐘意看她一眼,道:“這種話以后不要說了?!?/br> 玉夏面露愧色,輕輕應聲。 “你也別不舍,”玉秋端了茶來,含笑勸她:“是書中內容貴重,又不是書籍本身貴重,居士先前看過,想也默下來了,再寫下來,又有何難?” 鐘意斜她一眼,哼笑道:“偏你明白?!?/br> 她于醫道頗有些見地,兩世下來,知曉的藥方也多,她打算全都整理出來,公之于眾,也算做些善事。 …… 鐘意已經出家,雖不至于斷絕父母親緣,卻也跳脫紅塵之外,年關歸家不得,崔氏前幾日來看她,思及這茬,沒忍住落了淚,鐘意勸了許久,方才止住。 益陽長公主出家多年,年夜都是獨自在觀里過的,想也是,皇帝兒女雙全,年關齊聚,她若是入宮,反倒傷懷,今年有了鐘意作伴,倒也好過些。 太后所生兒女,現下只?;实叟c益陽長公主二人,兒子冷待了這么多年,女兒卻實在放心不下,眼見年關將至,特意叫她進宮小聚,連帶著叫上了鐘意。 往常她們入宮的時候,總能在嘉壽殿見到歸德、和靜二位縣主,今日直到離宮,卻都不見人影。 鐘意有些詫異,問了宮人,才知是二位縣主梳妝更衣后,往清思殿去了。 “去清思殿為何要梳妝?”益陽長公主玩笑道:“難不成是去相看夫君了?” 被問的宮人看眼這位早年守寡、出家的長公主,有些膽怯的低頭:“是,皇后在清思殿設宴,請了諸多京中未婚男女,想成全幾樁姻緣?!?/br> 方才她們在內殿,竇太后一句都沒提,想是怕她們傷懷。 益陽長公主豁達,不以為意:“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我倒想去湊個熱鬧?!毖粤T,又去看鐘意。 鐘意莞爾:“也好?!?/br> …… 夜色初起,宮中長廊已經點起了燈,遠遠望去,遼闊而莊穆,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厚厚積了一層,襯著燈光,也極恬靜。 清思殿便在嘉壽殿東側不遠,半刻鐘便到了地方。 益陽長公主帶著鐘意往前殿去,剛到門口,便聽有人笑道:“歸德meimei比我還小三歲,人又美貌,又不急著選婿,便讓jiejie一回,好么?”言罷,又咯咯笑了起來。 那聲音甜如蜜、柔如絲,繾綣婉轉,只是聽著,都叫人骨酥。 鐘意入內,便見歸德縣主面前站了位年輕女郎,面如桃李,體態豐腴,額間花黃勾畫的極其精致,華服貴飾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手中執一把孔雀羽扇,端的嫵媚。 原是定襄縣主。 她的生母是出身京兆韋氏的韋貴妃,父親卻不是皇帝。 韋貴妃初嫁前朝大將軍李珉,李珉死后,帶著女兒返回娘家,那時皇帝還未登基,有意拉攏關中望族,“城南韋杜,去天五尺”,韋家作為“韋杜”之一,門楣自然不低,皇帝便納韋貴妃與其堂妹為妾,繼位之后,前者為貴妃,后者為昭容。 幾年前,突厥小可汗阿史那忠來降,皇帝便冊封韋貴妃與前夫李珉之女為定襄縣主,與之結親,只是定襄縣主運道不好,沒兩年阿史那忠便去世了了,她膝下并無兒女,既守寡,便回了長安。 今日既是姻緣宴,來的自是未婚男女,女眷之中,便以歸德縣主身份最高,按規矩,便該叫她坐首位才是。 然而她畢竟是隱太子之女,雖有縣主身份,皇帝當政時,卻仍有些尷尬,和靜縣主也是如此。 父兄被殺,常年與寡母相依為命,雖有太后照拂,卻也是仰人鼻息,歸德縣主在這樣的境遇中長大,實在不能指望她有一副強硬性情,有些小心的看了眼光彩迫人的定襄縣主,便要讓位置給她。 “外姓女竟也敢堂而皇之的坐在李家女頭上,”益陽長公主神情微冷,不怒而威:“是欺李家無人了嗎?” 她轉向定襄縣主:“你也是,怕她做什么?” 定襄縣主不意在此見到益陽長公主,心中忌憚,屈膝行禮,口中笑道:“是我冒昧,長公主幾時入宮的?” “我要到哪兒去,還要事先通傳你不成?”益陽長公主十分不給她臉面,淡淡道:“你當你是哪個?” 定襄縣主大失顏面,笑容微隱,不似先前客氣:“清思殿選婿,求的是姻緣,長公主常年清修,怕是走錯了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