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白緊張的走進涼亭,一身冷汗就沒停過。 兀鷲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略過,發出及其不屑的冷哼。 雛鳥們聞到rou味,開始張大嘴巴咔咔的叫起來。白用力切著手里的rou,努力把rou切成小塊,放進那些雛鳥的大嘴巴里。 兀鷲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一把奪過那只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腿rou,自己先狠狠的啃了一口,然后把rou撕成小塊,不耐煩的給那些雛鳥喂食。 寧斐端了一些rou餅過來放在桌子上,問道:“剛才你說你沒有伴侶,可是這些幼崽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是你搶別人的……” 兀鷲從鼻子里往外噴冷氣,他的態度似乎一直都有些不耐煩,“怎么可能,要不是羽和我說這里能養幼崽,我才不會帶著累贅過來。他們是我撿的,誰知道能不能活下來?!?/br> 雖然他是這么說著,可是手里給幼崽喂rou的手卻沒有停下,一直到把幼崽都喂飽了,他才啃著已經沒有多少rou的腿骨,把骨頭咬的咯吱咯吱響。 寧斐把放著rou餅的盤子往前推了推,道:“這是我們部落的食物,你嘗嘗合不合胃口?!?/br> 兀鷲伸出臟乎乎的大手抓住rou餅,一頓風卷殘云,就把一盤子七八張餅都吃光了。他摸了摸肚子,站起身道:“我去找些吃的,一會兒回來?!?/br> 要不是因為這些幼崽,他才不會接受比自己弱小的獸人給的食物,實在是太掉價了。 “去那邊吧,大羽也在那邊,而且那邊的淺灘有不少獵物?!睂庫辰o他指了方向。 看著那只兀鷲再次飛走,寧斐嘆了口氣。 這只兀鷲就屬于那種部隊里的刺頭,仗著自己有點兒本事就誰都看不上,只想橫著走。只希望這個刺頭不要惹出麻煩來才好。 白腿軟的坐在涼亭的條凳上,他看了看趴在皮毛里吃飽了就拱來拱去玩耍的雛鳥,顫聲道:“這么小的鳥,怎么會長他那樣大?不會真的是他偷來的吧?” 寧斐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那幾只雛鳥,數了數一共五只。這五只雛鳥毛都沒長全,看上去禿了吧唧特別丑,而且那張大嘴都快有身子的二分之一大了。 “應該不是,可能是這些小家伙的父母遇到了什么麻煩不能養了……那個人雖然看上去不耐煩,但是仍舊把這幾個小家伙喂飽了。而且這一路下來,也是他在照顧著?!?/br> 雛鳥被他撥弄的有些不耐煩,紛紛撅著屁股拱過來啄他的手。 寧斐笑了笑,收回手指對白說道:“你別去地里了,不如就在院子里干點兒活,順便照顧這些小家伙們。我得去忙了?!彼f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白猛地站起來想要把寧斐喊回來,可是到了嘴邊兒的聲音還是咽了下去。他猶豫了一下,把這一坨的雛鳥抱了起來,走進柴棚。涼亭四處漏風,現在已經快接近傍晚了,風比較涼,萬一把幼崽們吹病了就麻煩了。 柴棚很大,他已經在柴棚里收拾出來了一個不錯的窩,平時就和小外甥住在這里。雖然寧斐也邀請他去房子里住,可是他總覺得那樣麻煩別人不合適。再說他一只狐族,和那些老虎花豹住在一起,怕是晚上睡都睡不著。 雛鳥們被放在柔軟的草墊子里,咔咔的叫著拱出了皮毛的范圍,然后在干草里打了幾個滾,湊在一起睡了。白摸了摸這些雛鳥光禿禿的腦袋和嫩嫩的小翅膀,然后把草簾子圍好,抱了一些劈好的竹篾開始編織竹筐。 大羽是和兀鷲一起回來的,他爪子里拎著十只被捆起來的竹筐,兀鷲的爪子下面抓著一頭成年的野牛。 成年野牛長得跟個坦克似的那么大,足足有三四噸重,可是這么重的野牛被兀鷲抓著,看上去輕松的好像就抓了一只兔子。 大羽放下爪子里的竹筐,跑去把寧斐找了回來,“這是我的朋友,叫黑。雖然脾氣有些不太好,但是并不壞,只是看著嚇人罷了?!?/br> 牧云楚見大羽回來了,拎著裙子過去給他圍上,抱怨道:“一來就把白拎到半空,差點兒把那只狐貍嚇死。你們羽族不會都喜歡這樣戲弄人吧?” 大羽笑了笑,抬手摸了一下小楚的頭。 野牛被重重的丟在院子前,兀鷲一只腳踩在野牛身上,對著大羽嚷嚷道:“這就是你說的部落?窩不多?哪里有窩?” “你幫忙就有了?!贝笥鸷鹆嘶厝?,然后就不再搭理他,而是和牧云楚一起去弄那些玉米。 兀鷲又哼了聲,用鋒利而又堅硬的喙死開野牛肚子上厚厚的皮,開始大口大口的吞食里面的鮮rou。 寧斐看著他欲言又止,他們部落里的人自從吃上了熟食,就很少去吃生rou了。除非是打獵的時候覺得餓了,順手抓只兔子當零食墊吧墊吧。不過在有熟食的時候,仍舊是以熟食為主。 兀鷲吃的暢快淋漓,他填飽了肚子,把剩下大半的野牛就丟在那里,然后對寧斐道:“給你們的?!?/br> 寧斐:…… 真是令人懷念的大男子主義呢,好欠揍啊。 打獵的獸人也回來了,他們對部落里又多出來的獸人見怪不怪,只是看那個大家伙光不出溜的到處溜達,覺得有點兒辣眼睛。 寧征看了眼院子旁邊的那只野牛,然后把肩膀上扛著的雄鹿丟了下來走進院子,“哥,那頭牛是怎么回事?” 寧斐在和老石頭小楚他們準備晚飯了,聽到寧征的聲音就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大聲道:“收拾出來吧,晚上吃燉牛rou?!?/br> 兀鷲蹲在寧征身邊看他剝牛皮切牛rou,打了水把rou洗干凈都切成小塊,把小塊的牛rou放進罐子里,又放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進去,倒了水,搬到那個叫火塘的上面。 他對著火塘下面的火伸了伸手,迅速的收回手指頭,放在嘴里舔了舔。然后好奇的圍著罐子轉了好幾圈,“你們部落就吃這個?” 寧征看了他一眼,沒答話。 兀鷲看著旁邊大盆子里的牛骨頭,想拿一根啃著玩,結果就連骨頭也被那只白毛老虎收走了,仍舊裝進罐子里放了水搬到火塘上面。他瞅著火塘上一溜的罐子,突然想起什么來。 “我的幼崽呢?” 仍舊沒人搭理他,畢竟大家都忙的不行了。 狐族的人忙完了,一人背著一筐玉米和一包烙餅一大塊熏rou,急匆匆往自己的部落趕?,F在住在這個部落里的狐族只有白,這也是白爭取來的,他想給外甥多弄一些吃的,就算是干完地里的活兒,也會自己去找點兒其他活兒干,總之為了能讓外甥吃好,他能忙上一天。 兀鷲站在院子里,用力抽了抽鼻子??諝庵袧M是這些大貓的氣味,還有一些狗子的臭味。他突然打了個噴嚏,終于在一股奇怪的味道里嗅到了幼崽的氣味。 循著氣味找了過去,就看見那只弱小的獸人坐在一堆草里面,手里正在編織著什么。幼崽的氣味則在他身邊的草簾子后面傳了出來。 白猛地一抬頭,看見面前鐵塔似的獸人,嚇得啊了聲向后倒去,還沒倒在地上就變成了獸型,撒開四爪就要跑。結果爪子刨了半天只發現自己越來越高了,卻沒有跑出這個范圍。 兀鷲把這只大狐貍拎到面前仔細的看了看,還伸手拽了拽狐貍蓬松的大尾巴。白實在控制不住了,他嚇的渾身緊鎖,身上某個制敵的腺體猛地噴出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氣味。 這是狐族用來保命的東西,除非遇到極大的危險,否則是絕對不會噴出來的。 兀鷲沒想到這只狐貍還有這么一招,他整只鳥都不好了,渾身僵硬眼神發直。 白掙脫的摔在地上連忙跑了出去,跑到一半聽見身后砰的一聲巨響。 那只脾氣賊壞的兀鷲被薰暈了,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寧斐聽見動靜連忙從廚房跑了出來,被白一頭撞上。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只是渾身哆嗦。他嘆了口氣,讓跑來湊熱鬧的牧云楚把白帶走,然后向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還沒接近就聞到了那股子令人窒息的臭味。 他捂住鼻子看了看站在遠處的白,再看看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兀鷲,簡直哭笑不得。 兀鷲是被大羽用水潑醒的,他猛地做起來,咬牙切齒的道:“那只狐貍呢?” 大羽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昔日的好友,“你把他怎么了?” “什么叫我把他怎么了?是他把我怎么了??!”兀鷲抬起胳膊嗅了嗅,眼睛被薰的通紅,淚水嘩啦啦往下落,“他對著我放屁!差點把我熏死!” “狐族只有在自保的時候才會用臭味襲擊敵人……”大羽也覺得好友身上實在是太臭了,“我先帶你去洗個澡吧,你……你實在是……”臭的要命。 兀鷲不知道自己是被氣的還是被熏的,他頭暈眼花的跟在大羽身邊走到廣場旁邊的水池子里,直接跳了進去,拼命地搓著身上,想要把那股子臭味趕緊搓掉。 大羽端了一盆草木灰來,認命的給好友搓洗身上的污垢。草木灰吸附能力很強,尤其是這些草木灰里面還加了一些曬干的薄荷與不知道是什么的花瓣粉末,洗完了之后身上會有一種香噴噴的氣味,很受部落里的女性獸人喜歡。 兀鷲把自己從頭搓到腳,都搓掉一層皮了還總覺得那股子味沒散掉,“我要宰了他!”他惡狠狠地說道。 大羽把洗干凈的獸皮往好友身上一丟,“趕緊擦干吧,把衣服穿上……晚上實在不行你就跟我一起湊合幾天。等房子蓋好了你就可以有自己單獨的房間了?!?/br> “什么房間不房間的!”兀鷲聽不懂,他煩躁的說道:“那只狐貍住在哪里?” 大羽的嘴角抽了抽,“狐族晚上不住在這邊,他們有自己的部落?!?/br> “他回去了?”兀鷲從水池子爬出來,道:“狐族部落在哪邊兒?”他一定要去報仇,就算不能撕碎那只狐貍,好歹要按在地上暴揍一頓! “沒,他在部落里,但是……你剛才暈倒的地方就是他住的地方。不過那里已經沒法住了,你知道……氣味太大,要散好幾天才行?!贝笥鹉托牡慕忉?,他覺得自己之前可沒有這么好的耐心,可能是因為住在這邊,脾氣都被小楚和伙伴們磨沒了。 “那他現在在那里?”兀鷲有些暴躁。 “他禁不住你打的,”大羽嘆了口氣道:“如果不是你嚇他,他也不會這樣對你。他現在應該正在喂你帶來的那些幼崽,話說你什么時候有了伴侶了?” “我沒有伴侶?!毕氲侥切┯揍?,兀鷲的脾氣終于消散了一些,“原本我不打算過來的,但是我住的那邊發生了一次風暴,死了不少人。那幾只小玩意兒就是他們留下來的,我記得你說這里能養幼崽,就把他們帶過來了。養不活也沒事兒,反正我也不指望他們能活下來……” 他的聲音有些低落,誰會不希望幼崽能活下來呢?可是沒有了父母照顧的幼崽,要怎么才能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活下來?哪怕他們長大后會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羽族獸人,那又如何?剛破殼的幼崽連一只小青蛇都敢上來欺負欺負。 “這里不缺食物,應該可以幫你把那些幼崽養活,而且這里的房子到了雪季會十分溫暖,也不會凍著幼崽,你放心好了。不過……”他想起寧斐的話,硬著頭皮道:“你得幫忙蓋房子,干活。否則部落里空不出人手來幫你養幼崽。我過兩天就要去海邊曬鹽了,部落里又會少一批人……” “你不是還叫了別人?”兀鷲慢慢的擦著頭上的水珠。 “我覺得就算叫再多人,部落里的人手也不太夠。不知道你今天看到沒,大家都很忙,而且還叫了狐族過來幫忙?!贝笥鸲似鹉_下的盆子道:“這個部落和其他部落不一樣,你可以在這里試著住幾天,如果不喜歡盡管走,幼崽我們會幫你照顧的?!彼蝗幌肫鹱约簞倎淼臅r候,貌似寧斐也是這樣對他說,讓他試著住幾天,不喜歡的話可以離開。只不過他一住就是一年多,如今快兩年了。 兀鷲只是低著頭,撥弄著頭上濕漉漉的頭發。 “黑,”大羽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看著比自己還高了一點兒的好友,笑道:“我找到自己的伴侶了,不過不是金雕,是一只獵豹?!?/br> 兀鷲吃驚的看著他,“獵豹?你……你不要幼崽了嗎?” “我給之前部落的人傳了話,如果他們有養不過來的幼崽可以送給我養。就算不養金雕的幼崽,以后看到獵豹的幼崽也可以養,或者是其他的幼崽,都可以。黑……你不知道,有了伴侶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br> 第70章 口嫌體正直 牧云楚的思維還留在我和大羽是呼嚕娃的好基友上面, 卻沒想到大羽已經把他定位成了伴侶。他現在正抱著白的外甥,看著白給那幾只大嘴巴的雛鳥喂吃的。 白自從一個屁放倒了那只看上去及其兇狠的羽族獸人之后, 部落里其他獸人再看他的時候就沒有了那種輕視, 反而隱隱有一些小小的崇拜了。 白在老石頭的監督下進行了一次更加徹底的洗刷刷, 總算洗掉了身上殘留的氣味。他仍舊不想去房子里住, 生怕再控制不住自己。沒辦法,牧云楚只能在收拾出來一個放雜物的小房子,把干凈干燥的草墊子和皮毛抱進去,給白重新絮了個窩。 兀鷲一撩簾子,就看見了正在給自己帶來的那幾只雛鳥喂食的狐貍,用力哼了聲。 白一個哆嗦又想炸毛了, 他捏著rou片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恐懼和害怕, 要不是身邊還有人, 估計他都能鉆進身邊那堆稻草里。 不過兀鷲也只是哼了聲, 他略一低頭走進這間儲存雜物的小房子, 一屁股坐在了白的對面。犀利的目光從白的身上挪開, 落在了那只獵豹獸人的身上。 獵豹獸人看上去并不怕他,他抱著那只灰突突的狐貍幼崽, 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猛看。 不知道為什么, 兀鷲被他看的有點兒發毛,忍不住問道:“你看什么?” 牧云楚反問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兀鷲:…… 好像是這個道理誒, 他默默地轉開臉。 大羽撩開簾子探進頭來,“開飯了?!?/br> 白已經把雛鳥們都喂飽了, 一只只禿了吧唧張著大嘴只知道咔咔叫的小幼鳥又開始四處亂拱,想要在這個新的窩里面探險。 牧云楚站起身來,拽了一下白,“走了,吃飯去了?!?/br> 白小心翼翼的掃了眼那只黑著臉的兀鷲,垂著頭溜著邊兒從門口鉆了出去。 等屋子里沒人了,兀鷲抬起手把到處亂拱的幼鳥都撥弄到一起,拽了張獸皮蓋在幼鳥身上,然后也站起身大搖大擺的出去了。 寧斐他們把飯桌椅子都搬到了廣場上面,熱氣騰騰的蒸屜放在一旁,里面是小山一樣高的饅頭與包子。崖的伴侶則挺著大肚子,舉著裝了金黃色玉米餅的大簸籮走了過來,身后跟著兩個同樣挺著肚子的虎族妹子,手里都捧著食物。 現在做飯的不止是寧斐這邊了,而是分成了兩家。周崖的伴侶帶著幾個妹子在他們院子里開火做一些簡單的主食以及烤rou燉rou,年老和殘疾的獸人則在寧斐這邊蒸包子饅頭,炒rou丁蘑菇拌面條,再加上幾個大陶罐的燉菜和酸菜骨頭湯,一頓美好的晚飯就完成了。 獸人們大多喜歡大口吃rou大口喝湯,不過年老的獸人更喜歡吃各種面食,他們的牙齒已經沒有了年輕時候的堅固和鋒利,撕扯起烤rou來略有點兒麻煩。小獸人則東一口西一口,兩只狼族的幼崽也快要斷奶可以吃很多輔食了,他們更喜歡啃骨頭,填飽肚子便抱著一根大人們啃剩下的骨頭連舔帶咬,嗦的津津有味。 兀鷲慢慢的走了過來,正好白身邊的一個獸人去盛湯了,他便一屁股坐在了白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