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大米也有黏性,要不先用大米試試?”牧云楚道。 倆人說干就干,他們拎著貝殼鏟子直接走到院子外面的一塊空地上,開始用鏟子吭哧吭哧的挖土。老石頭過來問了一下,寧斐只是說做紙,但是紙不能吃。 老石頭不明所以,見這倆神使不需要幫忙,就回到后院切豬草熬豬食了。 挖了個方方正正的池子,池子底也夯的結結實實。寧斐撿了鋪廣場剩下的碎石頭密密的撲在這個池子四壁和底部,牧云楚則去熬了nongnong的米漿。 沒有沙子就掃了一些碎石渣,和泥土米漿混合在一起涂抹在石頭的縫隙里。等晾干了把水放進去,如果不漏水或者漏水慢,就算成功了。 然后寧斐就開始編做紙用的那個竹簾子。 這個竹簾子要用劈的薄薄的竹篾編制,做出來的紙才會比較光滑。編好的竹簾子四周用竹板圍好,用來掛漿的竹簾子就做好了。 因為現在正是雨季,又下了雨,足足等了七八天那個池子才算是曬干。倆人又用陶罐從院子里的水池里舀了水倒進去,倒滿之后就看這水池子滲水的速度了。 廣場已經鋪設完畢了,獸人們還按照碎石頭的顏色給廣場鋪出了漂亮的形狀來。貪玩的小幼崽如今也不去放羊了,每天都在廣場上瘋跑瘋玩,就算是滿地打滾也不怕蹭一身的泥巴。廣場兩頭的水池也挖了出來,都是二十乘三十那么大,水池中間還專門留了個三乘三的臺子,四周用石頭壘上上面蓋了個小亭子。 在小亭子到水池岸邊的還用竹子做了個一米多寬的小竹橋。 水池最深的地方能有四五米,地下水直接滲了上來。四周是大約一米寬一米深的淺邊兒,也模仿了寧斐弄的那個小水池子,鑲了滿滿的石頭和貝殼。這樣泡澡的時候就完全可以坐在這個淺水的臺子上了。 兩個水池兩邊都挖出了一米深的溝渠,用碎石頭碎陶片鑲在邊兒上。大花他們還在山里挖了不少野花兒種在這些小水渠邊兒上,現在野花正是常開的時候,水池里還沒進水,但是已經顯出生機勃勃的樣子了。 地里的水渠也快要完工了,湖里的水被引到田地的深處,哪怕不下雨也不用愁澆水這件事,有的時候還能好運氣的在水渠里撈出幾條小魚回來加餐呢。 那只狐族獸人已經學會了編竹筐,回去沒幾天后,又帶著個干干瘦瘦的幼崽過來了。這次是來學制陶的。 狐族獸人每天給他們送竹筍,有的時候還不止竹筍,竹筐里還放著用樹葉包好的各種野漿果,酸酸甜甜。 那只來學制陶的狐貍獸人叫白,可能是因為尾巴尖兒是白色的。他帶的那只小幼崽則是他jiejie留下的孩子,jiejie死了,姐夫卻留在了之前的那個部落,他和現在的女首領一起來到這邊,帶著jiejie的孩子討生活。 那只小幼崽已經斷了奶,可是卻瘦瘦小小的,一雙溜圓的大眼睛帶著惶恐四處張望,和他舅舅一樣膽子都小的可憐,一有風吹草動就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白帶著他的小外甥來這邊,其實寧斐也知道為什么。那個狐貍部落看上去還不錯,但是畢竟食物仍舊是欠缺的。小幼崽還不能捕獵,但是仍舊要吃東西,可是白的腳又壞了,每天只能采摘野果或者抓一些蟲子挖點兒蚯蚓吃,要么就是用編織出來的草墊子和部落里其他獸人換取一些rou類,勉強把小幼崽養到現在這么大。 女首領讓他來這個部落學編織,其實除了白確實手巧以外,也是想要給他個活路。而且女首領每天來送竹筍都會換一些食物回去,這些食物大多進了幼崽們的肚子。 這次來學制陶也是女首領和寧斐商量好的,仍舊讓白來學,而且還允許白帶上了自己的外甥。 學竹筐的三天,白一直是住在寧斐的部落里的,可是他死活不愿意進屋住,可能也是知道這些獸人對自己身上的氣味比較敏感,所以堅持要睡柴棚。不過就算是柴棚也很舒適,有厚厚的稻草做墊子,晚上有夜風吹過。因為周圍都是大型獵食者的氣味,他也不用怕會有什么不長眼的家伙半夜跑來偷襲。 就這三天,白愣是長胖了一圈。 部落里的獸人對幼崽都很好,大花還讓自己的孩子帶那只小狐貍幼崽一起玩??墒悄侵恍『倢嵲谑翘懶×?,一步也不肯離開舅舅身邊。 小狐貍幼崽還沒有長出漂亮的紅色皮毛,一身毛都灰突突的粘結在一起,看上去像一只臟兮兮的小乞丐。老石頭教給白怎么給幼崽洗澡,洗干凈的幼崽放在火塘旁邊把皮毛烤干,蓬松的胎毛讓小狐貍看上去胖了一圈兒。 吃飯的時候,寧斐專門擠了點兒羊奶,給小狐貍煮了一些rou粥。 小羊羔們快斷奶了,如今吃草也能吃的很飽,羊奶也喝不了多久,不過正好可以給幼崽們加加餐。 去了淺灘的獸人和牧云羽接力,送回來了許多煤石。寧斐又帶著老石頭把他們剛來這邊住的那個破山洞擴張加固了一下,用來放這些煤石。雖然現在這些煤石似乎只能做飯用還不能烤紅薯讓獸人們有些嫌棄,但是等到了雪季,煤石取暖的好處就能顯現出來了。 用大米漿黏住的水池子并不是完全不漏水,但是滲水速度很慢。這讓寧斐和牧云楚看到了希望,倆人迅速收集了一堆稻草樹皮,吭哧吭哧的剁碎,放在水池子里吭哧吭哧的搗成細漿,然后把竹簾子放進去,笨手笨腳的晃動。 當第一張草紙從竹簾子上完整的揭下來的時候,寧斐和牧云楚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菊花終于可以不用再受到磨難了! 其實草紙有很多用處,比如說糊窗戶,糊墻,寫字,擦屁屁。倆人從早晨忙乎到天黑,終于弄出來了百十來張草紙,放在屋檐下晾干。 獸人們對這種不能吃不能喝甚至不能穿的東西不太感興趣,但是等看到牧云楚畫出來的新的獸神像的時候,才察覺到這個草紙的好處。畢竟之前那個獸神像有些潮濕掉色了,看上去模糊不清。 牧云楚是用鍋底灰調了些米漿弄的跟墨水差不多,再去和孫家兄弟央求了一些尾巴毛,勉強捆了這個世界上第一只狼毫毛筆出來。毛筆沾了nongnong的墨汁,在紙上寫的字又黑又漂亮,畫的圖也是特別明顯,不再模糊城一團。 獸人們擠在一起嗷嗷的央求了半天,終于讓牧云楚答應每個屋都給畫一張獸神圖。牧云楚是學中文出身的,小時候也接觸過一些筆墨丹青,所以這一次他把獸神畫在一座山上,山頂飄著云彩,遠處也有山在云彩中若隱若現。近處則是一些松柏竹枝。 獸神斜靠在云彩上面,手里拿著權杖,身后的翅膀高高揚起,尾巴盤在腰間。他帶著滿是寶石的發冠,半睜著眼睛向下看,似乎在看那些在凡間忙忙碌碌的子民。 這個時候,獸人們才知道,這個紙是多么的好,因為他們終于看清楚了獸神的長相! 白站在獸人身后,抻著脖子看著獸人們手里舉著的那張獸神圖,又是驚惶又是羨慕。他來的這段時間已經聽過不少獸人提起獸神的本領,并且向他炫耀著自己的名字。他恨不得能把這個部落的所有東西都學到,讓獸神也認同自己,從而能求的神使賜名。 有了名字,就能獲得獸神的庇佑,想一想就覺得特別開心呢。 白用了一個月,學會了編織竹筐竹簍和涼席以及制陶,還學會了如何做燉菜。他有些舍不得走了,可是女首領告訴他,竹林里的竹筍都長大了,他們已經沒有東西和這個部落作交換了,除非寧斐再來找他們干活。 這讓白有些失落,但是仍舊帶著外甥離開了這個部落。不過他央求寧斐送他一張獸神圖。 “我們會努力獲得獸神的認同,也希望能得到獸神的庇佑,所以,能不能送我一張獸神圖?我可以每天來給你們干活,不用吃飯都可以!”他小聲的說著,因為有些羞窘,臉都漲紅了。 當寧斐把獸神圖給他的時候,這只狐貍獸人幾乎是哭著離開的。 地里的麥子終于成熟了,部落里的獸人要開始進行搶收。而且收完了麥子,玉米也差不多該收獲了。 現在獸人們已經分出了幾個去了淺灘,每天還要有一批人去打獵,海邊也該去人了,寧斐正在琢磨要不要再分幾個獸人把牧云羽徹底換回來,可是去海邊也得需要人手。 不過現在地里的活兒倒是有人做了,寧斐直接找了狐族的女首領,女首領點了七八個人過來,其中就有白和他的小外甥。 在地里干活的是孫家姐妹帶著一群狐族獸人,把能打獵的人手都替換了下來。雨季快要過去了,他們得開始準備儲備雪季的食物了。而且不止要準備食物,新的房子也得開始蓋了。 虎族那邊也過來人詢問,什么時候可以派人過去幫他們指點蓋房子。 就在這個忙的令人焦頭爛額的時候,牧云羽終于帶來個好消息。 “我有幾個朋友要過來了,有金雕海雕,還有來自于很遠地方的兀鷲??赡軙形辶话??!?/br> 這對寧斐來說絕對是好消息,他差點跳起來,連忙追問道:“還有多久能到?” “再過三五天就差不多了?!蹦猎朴鹨菜闪丝跉?,這段時間他來來回回的飛,真的是累的暈頭轉向。 “等他們來了,你就和小楚帶著人去海邊吧?!?/br> 狐族獸人雖然比起虎族以及花豹族是有些弱小,但是勝在靈活。他們很快的把麥子搶收完畢曬在了麥場上,又拎著竹筐去收玉米了。這讓獸人們可以富裕出不少的人手出來去打獵,老獸人們也開始為蓋房子做準備,他們得曬出足夠的土磚來。 大石也被寧斐派去了虎族部落,去教他們蓋房子了。但是直到雪季來臨之前,虎族的煤石仍舊不能斷掉。 這天寧斐正在弄玉米架子,收回來的玉米要都放在架子里曬干,好搓成粒儲存起來。就在他忙碌的時候,突然聽到天上傳來一聲不同于大羽的低沉嘯聲。 他猛地一抬頭,一只巨大的羽族在空中盤旋著,似乎在考慮要不要下落。 這只羽族比牧云羽還要大,牧云羽的翅膀展開能有十米長,可是這只至少得有十五米左右??! 獸人們被這只巨大的羽族嚇了一跳,紛紛停下手里的活兒抬頭向天上看去。 白突然驚叫一聲,他的小外甥嚇昏了頭,大聲哭叫著向外竄去,似乎想要躲進部落里的屋子中,可是他們現在是在地里干活,距離那些房屋還有不短的距離呢。 白連忙去追,可是頭頂那只巨大的猛禽突然俯沖下來,尖銳的爪子抓在白的腰上,猛地又沖向了天空! 第69章 被熏暈了 寧斐沒想到這只羽族脾氣竟然這么惡劣, 他連忙沖上去,大聲喊道:“你是不是大羽的朋友???請把那只獸人放下來!” 那只兀鷲驀地俯沖下來, 快接近地面的時候猛然松了爪子。白在地上打了個滾愣是沒站起身來, 顯然嚇呆了。 兀鷲的翅膀扇出來的風刮在臉上生疼, 他丟下爪子里的獸人又升上天空, 然后緩緩地落在一棟房子的屋頂上面,低沉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屑:“這就是羽說的有吃有喝還能養幼崽的部落?這么弱?” 寧斐把白扶了起來,那只驚慌失措的亂跑的幼崽也被其他獸人抓住抱在了懷里。他冷聲道:“若是你不信任羽的話,也沒有必要過來這邊吧?還是說你之前的部落就是這樣對待部落里的伙伴的?” “弱小的獸人……”兀鷲低下黑色的頭,金黃而又巨大的喙開開合合,“弱小的獸人還有活著的必要嗎?” 寧斐對這只獸人的惡劣脾氣簡直無語, 他道:“哪怕是最弱小的獸人都有他生存的必要性,這是獸神賜予的獸人的使命, 如果強大的獸人卻以欺負弱小為樂, 那我就要懷疑你生存的意義了。而且無論多么強大的獸人, 也有弱小的時候。難道你會認為當你還是幼崽的時候, 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兀鷲突然從房頂上飛下來, 落在寧斐面前。他的獸型要比寧斐的人形高出許多,寧斐在他面前簡直就是個小孩子的模樣。 “……有趣, ”兀鷲看著眼前這只與他直視并不退縮的猞猁獸人, 哼哼的笑了,“羽說這里有合適的窩, 在哪里?” 寧斐嘴角抽了抽,他指著廣場另一邊的空地道:“還沒蓋呢, 就等你來了自己蓋了?!?/br> 兀鷲側著頭看著那邊堆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材料,再看看面前的獸人,道:“無妨,羽說這里可以很好的養護幼崽,我住的地方到無所謂,不過我的幼崽你們可得好好照看?!?/br> “你的幼崽?”寧斐向四處看看,并沒有看到什么羽族幼崽的存在。 兀鷲哼了聲,轉身飛走了。他飛的速度極快,很快就沒有了影子。 白總算松了口氣,他勉強支撐著自己的雙腿站好,頭發被冷汗浸透都黏在了臉上。 他從別人懷中接過自己的外甥緊緊抱在懷里,聲音發顫,“好,好可怕……”他以為這個部落的花豹和老虎就已經很可怕了,沒想到世界上還有比他們還可怕的獸人存在。 見那個羽族獸人飛走了,部落里其他的獸人全部都聚了上來,老石頭也心有余悸道:“這就是大羽的朋友?他的朋友怎么這樣……” 牧云楚倒是想起來自己當初第一次遇到大羽的時候,忍不住哼了聲道:“他們羽族獸人是不是都喜歡戲弄比自己弱小的獸人?上次是我,這次是白,下次就不知道輪到誰了?!?/br> 寧斐也有些頭疼,他道:“大家都去干活吧,等大羽回來了我問問是怎么回事?!?/br> 話音剛落,那只兀鷲又飛了回來,爪子里還抓著一坨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他飛到寧斐面前,把爪子里的東西輕輕的放在地上。那是一團獸皮,獸皮落了地散了開來,露出幾只羽毛還沒長全的雛鳥。 寧斐看著那幾只雛鳥有些吃驚,“這是你的幼崽?那你的伴侶呢?” “我沒有伴侶?!必z惖穆曇粲行┎荒蜔?,他垂下頭用喙碰了碰那些小雛鳥,然后把他們往寧斐身邊推了推,“你幫我喂?!?/br> 寧斐瞠目結舌,“我幫你……喂鳥?” “羽說你們這里可以好好的養幼崽的,怎么?不是這樣?”兀鷲的聲音更加的不耐煩了,“羽呢?” “大羽下午才能回來,要不你……等他一下?”寧斐看著地上那一包雛鳥有些頭疼,“你的幼崽吃什么?” “吃rou?!必z悂砘仵獠?,“那我等他回來?!?/br> 這樣一只帶有強大壓力的獸人原型杵在這里實在不是個辦法,或許花豹和虎族對他也只是抗拒而不是害怕,可是那些在地里干活的狐族卻有些瑟縮。 “你變成人形吧,我帶你和幼崽去吃點兒東西,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睂庫硰澭鹉且话F皮,這幾只雖然還是雛鳥,但是個頭都跟小山雞那么大,也不算小了,沉甸甸的壓手。 兀鷲向四周看了看,問道:“你是這里的族長?”他能明顯的感受到這個猞猁獸人其實并不弱小,而且周圍那些獸人的目光顯然都在看著他,生怕自己傷害這只猞猁獸人。 這種目光也只有那些部落里的獸人看著族長才會這樣。 “不算是,不過也差不多?!睂庫硨φ驹谏磉叺陌仔÷暤溃骸澳闳ッΠ?,實在不行就去休息一下,沒事的?!?/br> 白緊張的抱著懷里的幼崽,警惕的掃了眼兀鷲,“我,我陪著你吧,照顧幼崽我也有經驗……我,我沒關系的?!?/br> 寧斐看了看白,笑著同意了。 兀鷲變成人型,足足比寧斐高出一個半頭來。他肩膀寬闊,渾身被強而有力的肌rou覆蓋,一頭披肩的黑發,但是發梢卻是銀白色,軟軟的搭在肩膀上。 他跟在寧斐身后大搖大擺的走著,完全不覺得如此袒露身體有什么問題,甚至可能還覺得這是一種光榮。 畢竟他不管哪里都比較大,大與漂亮則是雄性猛獸們最引以為傲的地方了。 寧斐把他安排在院子的涼亭里,幼崽則放在桌子上。他讓白去找牧云楚拿點鮮rou過來,自己則順便跟這只兀鷲套點兒話什么的。 牧云楚就在院子里,他給白拿了一些鮮rou,又遞給他一把貝殼刀,順便把那只小狐貍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