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天黑之后,室外的氣溫就會快速降低。 何田栓好門窗,把燒好的熱水加入木盆里,抓過小狗放在盆里,用一只豬毛刷子蘸上皂液把它從頭到腳洗刷干凈。 小狗嗚嗚叫著,不情愿,也沒法反抗。 何田把它包在一塊絨布里擦得七八分干了,取出一只竹篦子給它梳毛。 她坐在火爐旁,借著油燈的光亮,捉到了幾只在毛從里瘋狂逃竄的跳蚤虱子,扔進爐膛里,“啪”地一聲輕響。 梳了幾次之后,小狗的毛已經干透了。 何田用手指捋捋它的小胡子,“好了,再給你涂點粉?!?/br> 殺蟲粉裝在一個大大的扁竹盒里,粉撲是縫在一塊絨布上的兔子皮毛,何田蘸上粉,啪啪啪在小狗身上拍了幾下,嗆得它連打了幾個噴嚏。 “明天再給你吃點打蟲的藥丸?!?/br> 何田用豬毛刷子又給它梳了遍毛,找出一個小竹籃,在里面鋪上一塊絨布,又拿一張狗獾皮罩在籃子提手上綁好,就是一個暖和舒適的小窩了。 她把小窩提到火爐邊上,“你今晚就睡這里?!?/br> 她又拿了兩只小陶碗,一個放上清水,一個敲了一粒蛋,放在水缸旁邊。 小狗從凳子上跳下來,先去喝水,又去吃蛋。 何田蹲在一邊看它,自言自語,“給你起個名字吧,叫什么呢?還叫小米么?你也是金黃色的。算了,還是叫你小麥吧,面粉是用小麥做的,成熟的小麥也是金黃色的?!?/br> 小狗——現在是小麥了,吃完了,她給它擦掉嘴臉上沾的蛋液,“乖乖睡吧。我知道今天是你第一天離開爸爸mama,晚上你一定會哭的,我會一直看著你的,不過我不能抱著你睡。這可是奶奶定下的規矩。再說了,你還沒吃打蟲藥呢?!?/br> 何田所料不錯。 剛離開家的小狗崽在她睡下一會兒就嘰嘰地叫起來。 要是換成人類的小孩,估計是哭著在喊爸爸mama了。 好幾次,它趴著上棚板的木梯,嗚嗚哀鳴,可是它不會上呀,何田又打定主意不理它,就算把樓梯抓得嚓嚓響也沒用。 這時候晚上已經不生爐子了,睡在被窩里當然很暖和,可是鉆出來就冷了,小麥折騰了一會兒,凍得發抖,又嘰嚀著跑回自己的小窩。 爐子里雖然不再有燃燒的木柴,可是厚墩墩的爐臺還是暖洋洋的,挨著爐臺的小窩更是暖和。 這么折騰了幾次,何田當然睡不好。 她在想,易弦現在在哪里?到了小鎮么?在哪兒住宿?吃了晚飯么? 就算精神上再憂慮擔心,可扛不住rou體疲勞。今天一天劃了幾個小時的船,回程時尤為費力,何田想了一會兒,就再次朦朦朧朧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朦朦朧朧醒來。 小麥又在叫了,可是,這次,它不是那種撒嬌求抱抱的嘰嚀,而是還不足威勢的汪汪示警叫聲。 何田驚醒了。 外面有人! 她立刻穿上衣服,握緊獵槍,爬下棚板。 她并沒點燈。 黑夜里,點了燈,這就暴露了,給敵手豎了個活靶子。 何田輕輕走到窗臺下,心中砰砰亂跳,眼睛慢慢適應了這時的光線。 只聽門廊木板上發出一聲輕響,是有人走上了門廊,現在可能就站在門外。 也可能是熊。 小麥發出幼稚的表示威脅的低嗚,跟在何田身邊。 它渾身哆嗦著,不知道是冷得直發抖,又或者是怕的。 這時,屋子外面響起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音。 是人寒冷時的呼吸聲。大概是在呵氣暖手。 不是熊! 何田先是一喜,隨即心臟又狂跳。 如果是熊,只要守住門窗,它進不來又找不到吃的,大不了搞些破壞就走了。在森林里討生活,不管是人是獸,都得講究效率。 但要是人…… 何田心思亂轉,把窗臺下的桌子輕輕放倒,當做掩體。 她躲在桌后,側耳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不知道來了幾個人? 他們想干什么? 她屏息聽了一會兒,只聽見外面那個人又走下了門廊,她正在疑惑,就聽見一陣輕微急促的跺腳聲。 何田一陣發懵。 這人莫非不是山賊?凍得忍不住跺腳取暖的山賊也真夠沒出息的。 還是,這個山賊是被派來打探的?主力還在后面? 想到這兒,何田又緊張了幾分,她把門后掛的兩把獵槍摘下來掛在胸前。 這兩把獵槍,也用的是連珠彈匣,但是這彈匣是個扁盒子,里面的鉛彈全是五厘米長的霰彈,直徑十一毫米。 何田心想,“管你來多少人,姑娘手下可彈無虛發!” 霰彈彈丸和普通鉛彈不同,射程不遠,但是“噗”地一蓬,像漫天花雨,當然彈無虛發。 從前,特警、押運所用的破門彈,防暴槍,大多也是這類彈丸。 手中有槍心里不慌。 何田打定主意,只要這幫山賊跑來了,就直接沖出屋子正面突突突。 這么僵持了近一個小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外面那個沒出息的山賊只是不停跺腳轉圈,好像還冷得搓起了胳膊。 何田一頭黑線,忽然聽到那人連打了兩個噴嚏。 她一驚,心里說,這聲音,怎么聽起來那么熟呢? 易弦打噴嚏就是這樣,趕緊捂住口鼻轉過身,還會道歉。 她隨即又搖頭,這山賊是來做探子,當然得捂住了。 正在猶疑,門廊上腳步聲一響,那個山賊又站到門廊上了。 何田聽見他走到了門前,心想,我要不要就隔著門給他一突突?啊……那我這門就得報廢了,要重新做門挺麻煩的,這幾天天氣正好,可以把發芽的土豆苗都種下去了,哪有空做門呀。 她正想著,門上當當當不輕不重響了三聲。 何田愣了。 這山賊還挺有禮貌的。 也許,不是山賊,只是迷路的人? 哼,管你什么妖魔鬼怪,姑娘我可是帶著槍的。 “誰?”她大聲斥道。 “……”門外的人像是吃驚怎么立刻就有人回應,且聽起來,應門的人就在離門不遠的地方,隔了一下才回答,“是……我?!?/br> 何田一聽,從桌子后跳起來,沖到門前,搬開頂門柱,拉開鐵栓—— 這么做的時候她一直在問,莫非我是在做夢?先是做了個被山賊偷襲的夢,又夢見易弦回來了? 她拉開門,又驚喜,又疑惑,門外站著的不是易弦是誰? 易弦有點羞赧地笑了,“你說過,我什么時候都可以回來。我回來了?!?/br> 何田“嗷”地叫了一聲,撲過去緊緊抱住易弦。 這笨蛋身上涼浸浸的。 “你怎么不早點敲門?” “我怕把你吵醒了……” “我早就醒了!” “???” “我、我還以為你是山賊呢!差點就要隔著門把你給突突了!” 何田抓著易弦又搖又晃,見這差點被打成篩子的家伙還在傻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淚就冒出來了。 “你餓不餓?凍著了吧?我聽見你打噴嚏了!” “我不冷?!?/br> “胡說!聽見你跺腳呢?!?/br> “哈哈?!币紫倚α艘幌?,涼涼的手指拂在何田臉上,“你別哭。我回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 意外不意外?驚喜不驚喜? 文下和私信一直有人問,那我就再次說一下吧,這篇文主要地圖就是在森林,沒什么大折騰,主線就是生產自救。其實文案上一直都寫明了,但不造為什么沒人看到嗎? 就算“男主”換成了一只狗,何田也照樣會堅強地快樂地活下去。 第35章 腌rou蛋包飯·6月11重更 何田又哭又笑又蹦又跳地激動了一會兒, 和易弦進了屋子, 升起爐火。 摸到他兩手冰涼,她趕緊把跟在自己腳邊的小麥抓起來放在易弦手上, “先抱著它!我去給你拿熱水壺?!?/br> 小麥哼哼唧唧地不情愿,也只好當暖手寶。 何田重新升起火,先往爐膛里放些從熏rou小屋里拿的沾滿了油脂的干草, 火一下就燒起來了, 再加入幾片薄木片,等木片勻勻地燒起來了,再添進木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