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公主?!?/br> 冉橫刀正要強調他這句不是說得玩的,他們冉家人是很重承諾的,靈犀忽地蹙眉打斷他,“還叫公主?” “嗯?” 就見身下嬌艷熱烈的公主殿下,漲紅了臉頰,羞澀地蜷起了腿,“我有名字,我叫齊婳?!?/br> 冉橫刀一陣遲疑,“嗯……畫畫?” 靈犀蜷著膝蓋要揍他,“不是‘畫畫’的‘畫’,是‘姽婳’的‘婳’!” 刀哥沒讀過什么書,這倆字有什么區別他不懂,俯下了身軀將唇靠近靈犀的耳朵,“不管了,就畫畫,畫畫……”真他娘的好聽。 靈犀被弄得耳朵一陣紅,兩人在船上廝打了好久,才漸漸沒了聲息。 冉清榮早聽到他們親嘴兒的聲音,便自己一個人踱步走開了,紛繁的煙火散盡,只剩下瀛洲湖里清圓的月色,殘荷斷折,拂打在岸頭,冉清榮迎著月色踏上水榭,打算回去找冉煙濃,走到一半,在水榭上頭停下了。 方才小倆口在畫舫里吻得用力,冉清榮不可自已地想到了此時已遠在去遼西路上的齊戎。 傳聞中的太子齊戎,是個敦厚老實的人,在初見他以前,冉清榮一直是這么認為的,熟料她見到他第一眼,便被他大力扯上了馬背,身后落下了一顆蹴鞠,險些砸到她的頭,那時她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不知人事,一靠住男人的胸膛,便羞紅了臉,更別說什么親吻,她那時就在扭動要下馬,齊戎箍著她不讓,笑著說:“山道艱險,我載你一程可好?” 冉清榮無意中瞥見他袖口的盤龍紋,微微一怔:“太子知道我是誰?” “讓我猜猜?!饼R戎笑著俯下身,俊臉貼得很近很近,“你是冉家的大表妹,是不是?” 冉清榮羞澀地垂眸,絞住了手指,齊戎也不鬧她了,正人君子地載著她策馬越過山道,分別時,將懷里一朵壓得有些歪了的海棠送給她,“清榮容色正當海棠,清中見艷,花中神仙?!?/br> 冉清榮那時也才十五六歲,哪經得住這般撩撥,一說臉頰便紅了,小手微微顫著接了他的海棠,然后一顆心就此落在了太子身上。 月光有點冷了,風吹得人有點胡思亂想了,冉清榮許久不愿想起前事了,今晚卻被月色勾了起來,她苦笑著搖搖頭,有些跌跌撞撞地朝著瀛洲島走去。 管弦絲竹聲起了,齊咸擁著美麗的陸嫵正在宴席間歡暢傳杯,絲竹聲停,杯盞落到誰手里,誰便要起身吟詩一首,要么贊美瀛洲島美景,要么贊美宴席良辰,做不出的便自罰三杯。 那廂阮令城已喝得有些迷糊了,阮瀟瀟莫名緊張,張望著外頭,卻不見那個人,不免有些急切。 阮令城壓根沒想到meimei是什么心思,喝得高了,存著一絲意識,便挽住了瀟瀟的胳膊,“瀟瀟,扶哥哥一把,今晚咱們就不再瀛洲島留宿了?!?/br> 阮瀟瀟一聽“不在瀛洲島留宿”,心里一緊,“哥哥?現在走了,不怕賢王殿下不愉么?” 阮令城嘻嘻一笑,“沒事兒,臨出門前父親大人交代了,我可以在這邊睡,瀟瀟你不行,哥哥總得要把你送回去才好,沒事,先走罷?!?/br> 阮瀟瀟輕輕咬了下嘴唇,便答應了。 冉清榮迎著回廊上來,只見冉煙濃和容恪小夫妻還在矮墻一隅烤rou,冉煙濃熱情地喚jiejie過去,冉清榮也嘗了他們的成果,是容恪烤的,手藝比靈犀還好,不過也難怪,容恪過過幾年軍營生活,軍中的東西他想必都是會的。 冉清榮道:“吃完了,nongnong不如與妹夫早點回家,今晚人多眼雜,留下來恐怕鬧出什么事?!?/br> 她是個謹慎的人,不過冉煙濃倒不怎么擔憂,“沒事,有恪郎在,他不會讓我受傷的。倒是刀哥和靈犀,他們回去了么?” 見jiejie一個人過來,想必刀哥已經找到了他的公主媳婦兒了吧。 冉清榮笑道:“沒有,他們在船上親熱著?!?/br> 說到旁人親熱,冉煙濃就看出jiejie不曾釋懷了,小手掐了一把容恪的小臂,容恪淡淡笑道:“jiejie沒看我給你的信么?” 冉清榮微微一怔,確實是沒看的,不論寫了什么,容恪托人給她送的信,也是有心了,自己沒看還有點尷尬,低著頭道:“信上說了什么?” 容恪道:“jiejie還是自己看看罷?!?/br> 冉清榮點了點頭,“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們要留下來也可,容恪你照顧nongnong?!?/br> “容恪謹記?!?/br> 冉清榮一個人回了將軍府。 大晚上乘著月色意興闌珊,耳中仿佛落了簫鼓之聲,宴會上的絲竹之聲久久不去,冉清榮聽到了歡歌聲,莫名地心疼起來,心疼遠在深宮的女兒,她、齊戎、鶯鶯,曾經的一家人,現在卻天各一方了…… 容恪說的信,冉清榮回府以后便拆了。 不是什么要說的話,信封里頭只函著一張藥方:柴胡、白勺、當歸、白術、茯苓……一串藥方后頭,有大夫的署名。 薛人玉。 慶豐三年六月初八,為太子診。 齊戎病了? 冉清榮驀地心一陣慌,薛人玉是杏林一脈上出了名的神出鬼沒的鬼醫,醫術精湛,曾經在太醫院供職,做過幾年太醫,后來為了尋覓珍稀藥材便云游四方去了,慶豐三年他早該不在上京。 如果不是病得嚴重,齊戎萬萬不會天涯海角地去尋薛人玉。 這個藥方,看到最后只有一味藥材,用朱砂圈住了:紫麟草。 標注:尚無可獲,不能治疾。 這么一張藥方,按理說應該是隱秘的事,連皇上和她都不知道的,竟然落在了容恪手里,他交給自己……冉清榮有點亂了,齊戎是真的病了,病得很嚴重么?為什么沒有一個人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恪哥哥居然知道太子殿下的秘密~ 看來他還知道很多事,這種人,通常都是很短命的嘻嘻 評論越來越少了,大家都去養肥了嗎23333 ☆、俘虜 天色已晚, 容恪確實也不愿在瀛洲島住一宿, 筵席上有不少男人目光灼灼如豺狼地盯著他的夫人, 容恪看了不喜,這瀛洲島遠不如將軍府住得自在。 冉煙濃也知道他的心思,“那我們就回去罷?對了, 我去跟三表哥說一聲?!?/br> 容恪握住了她的手,“不必說了?!?/br> 冉煙濃笑道:“別那么小氣嘛……來,乖, 你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br> “一道去?!比葶」戳俗齑?。 冉煙濃拿他沒轍,夫婦倆又一前一后地到了宴席上,陸嫵已有了醉意, 眼波迷離地靠住了齊咸, 酒宴上三三兩兩東倒西歪,也有還在助興飲酒的,見到他們來,都瞇了眼睛。 容恪道:“看來不必告辭了,人都醉了?!?/br> 齊咸也正扶在桌上, 手肘撐著額頭,似在沉酣。 冉煙濃便道,“那算了, 咱們先回罷?!?/br> 等他們一走,齊咸便橫著抱起了陸嫵,趁著一幫人酒醉, 中了迷魂散,他帶著陸嫵入了瀛洲島的廂房。 陸嫵也不知酒中有藥,迷糊地以為容恪抱住了自己,欣喜地伸出雙臂摟住了齊咸的脖頸,嘴唇在他的喉結處魅惑地呵著氣。 齊咸全身僵硬,又瞬間火燙。這個女人和nongnong有著五六分相似,雖不神似,可也是美人。他不想聯姻,與永平侯建立平等的利益關系,便只有得到這個女人,讓她婚前失貞,只能為妾。 齊咸將陸嫵抱上了床榻,外頭侍奉的宮人沉默地拉上了們,默然侍立。 陸嫵檀口微張,嘴里咕噥不清地喚著人,齊咸目光一暗,大手將她的裳服撕成了碎片。 這個女人不是他的nongnong,但是,遲早他會擁有nongnong。他不在乎與他歡好的女人是誰,也不在乎nongnong嫁過人,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怎么樣他無所謂。 齊咸覆了上去,聽到身下的女人隱約歡喜的一聲“容恪”,勃然大怒,侍立的宮人聽到女人猛地一聲喊疼的尖呼,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裝聾作啞了一整夜。 冉煙濃越走越覺得不大對勁,世家子弟們照理說,也該有一定的酒量和警覺,怎么一個個東倒西歪醉了那么多? 走著走著便將心底的想法說出來了,容恪澹澹道:“那是因為酒里有迷魂散?!?/br> “???”雖然容恪一直說著齊咸的不好,可冉煙濃還沒有真正相信過齊咸有這樣陰險的不為人知的心思,此時也不禁信了七八分,“那喝了迷魂散會怎樣?” 容恪握著她的手緩步沿著石廊而去,“不會怎樣,只是明早起來,多半會忘記今晚的事?!?/br> 冉煙濃疑惑地瞟了他好幾眼,小心翼翼道:“恪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容恪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隨即淡淡道:“我中過招。吃一塹長一智?!?/br> 誰敢膽大包天對容恪下手?冉煙濃不解了,她總是喜歡刨根問題的,容恪無奈地揉了揉眉結,“我酒量差,陳留不少人都知道,有些人忌憚我,想從我嘴里聽些真話,拿東西灌醉過我,喝醉了,什么事都會往外說的?!?/br> 不單是酒量差,他酒品也不好,所以容恪極少碰杯中物。 冉煙濃覺得好好笑,“那么,恪哥哥說了什么?不是中了迷魂散第二天要忘記的么?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容恪道:“我將軍中的將士從上到下罰跑了兩天,總有那么幾個軟骨頭撐不住要向我報信的,下藥的是一個副將,我平日里最是信任他,沒想到他背地里向我捅刀子。雖說是為了我好,但被人暗算,我定要討回來,便將他發落著加了兩道刑,他全招了?!?/br> 至于說了什么……天知地知以及在場人知了。 冉煙濃有點兒不信,“恪哥哥,我以為你對所有人都設防的,沒想到也會著別人的道兒啊?!?/br> 容恪偏過頭,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是對所有人都設防?!?/br> 冉煙濃知道他說的是自己,譬如床榻一角少了的劍……他再也沒有對她有過防備。 上次在畫舫上,容恪的手腳都被鎖鏈縛住了,冉煙濃就開玩笑,坐在他的腿上磨蹭,一手抽出了匕首,然后一邊磨蹭一邊裝壞,嚇唬他,“恪哥哥,你信不信,我是上京來的細作,只要我手起刀落,你就沒命啦?!?/br> 容恪的胳膊吊在船壁上,聞言,眉梢微挑,“那真是名副其實的‘牡丹花下死’了?!?/br> 他很鎮定,一點也不怕她下毒手,不過冉煙濃后來才知道他當時并沒有被真正縛住,想找個機會重新試驗他。 兩人上了岸,向晚的柳梢只剩下滿樹哀頑的慘綠,秋水一卷,飄了一宿的落葉沾了水,紛紛沉入了水底。 四周有濕潤的風卷來的草葉的清香,冉家的馬車在一旁侯立,冉煙濃先乖巧地上了車,沖容恪笑道:“恪哥哥也上來啊?!?/br> 容恪扶住了車轅,眼風一瞟,只見隔河幾支冷箭射了過來。 容恪蹙著眉,閃身避過一箭,豈料那箭鏃來勢兇猛,一箭又跟著一箭,筆直地釘在冉煙濃的馬車上,馬車壁被狠狠地一震,待在里頭的冉煙濃震驚了,方才顧著和容恪說話,竟忘了看,他們家的車夫生得高大勁瘦,冉煙濃才掀開車簾一腳,一個身材肥圓的大漢坐了上來,韁繩一抽,馬車便飛奔了起來。 “nongnong!” 容恪驚訝地追了上去,但四面八方又跳出來幾個蒙面黑衣刺客。 從小到大遇到的刺客不計其數,但從沒有讓容恪如此陣腳大亂過,冉煙濃的驚呼聲在馬車里傳得老遠,頃刻之間,便卷起了一波落葉,消失匿跡。 瀛洲島上只有一幫醉漢,還有齊咸安排的在關鍵時候絕不出手的人馬。 容恪留了一個活口,“說,你們要帶nongnong去哪?” 黑衣人半跪在容恪劍下,聞言眼中露出得逞的光,竟然咬舌自盡了。容恪微微一怔,即便是夷族也少見這樣的死士,他用劍尖挑開他的面紗。 忽地一道冷箭從死士的面紗下飛出。 中原人比夷族人要狡猾多了,容恪雖然側身,卻也來不及,被擦破了右肩。原來黑衣人的舌下藏了一只精巧的弩,咬舌便會上箭,面紗挑落便會飛出。 雖只是一枚細小的銀針,卻抹了劇毒。 容恪蹙眉,右手拄劍,封住了自己的xue道。沒想到已經謹慎行事,還是著了賢王的道兒。 瀛洲島今日是被賢王包下來的,島外都是齊咸的府兵,但也能縱容這么多人硬闖,一定是得了賢王授意的。 冉煙濃坐在馬車里,眼見離容恪越來越遠,又擔憂他和那群人周旋出了事,急得要跳車,見車夫還在外頭駕車,冉煙濃撩起車簾,伸腳就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