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第151章 年前總是格外忙碌的, 趙家上下都在準備年事。與此同時, 這時候外界卻不會讓家中安安生生地準備過年。先不說年前年后好日子最多,多得是人家辦喜事,就是親戚朋友來問候的也不少了。 往年家里最重要的是親家龍家來送禮, 畢竟女婿半個兒, 這種時節哪能放松。今年卻不是這樣了, 首先趙家也要記著往林家送年禮——沒有成親也要鄭重其事, 當年龍家就是這樣對趙家的。同時崔家也會拜訪趙家, 送來禮物。 這一日趙蒙親自帶了禮物去十三灣巷子那邊, 東西也就是蕭規曹隨,按照差不多人家的慣例就是了。有一對蹄膀、半腔羊、一包大米、兩壇子酒, 就是在他們這樣的人家, 也算一份既體面又實惠的禮物了。 午飯之前王氏就算計道:“今日恐怕不用惦記蒙哥兒的午飯了,他去他老丈人家, 人家能不留午飯?哎呀, 之前應該叮囑一聲的,至少該少喝些酒。若是在親家那邊失禮了,這可怎么是好?” 女婿在丈人家稱之為‘姑爺’,地位非常高, 很得尊重的。像趙蒙這種第一年上門的,那就更別提了,是貴客當中的貴客!不要說留吃飯了,有些人家是留了中飯留晚飯,恨不得晚上住在家里! 王氏正說著,院子大門響了,桃兒去開門。見到人了便回頭道:“太太,崔家七少爺來了!” 按理說桃兒已經可以叫崔本為‘二姑爺’了,只不過如今趙鶯鶯和崔本沒有成親,當著外人的面可以說姑爺,本人來了卻不能直言,這大概也是一種避諱吧。就像定親之前兩人可以隨便見面,定親之后反而拘束地多,而越臨近成婚的時候,這種限制越大,所謂忌諱啊。 正像王氏說林家該珍貴趙蒙一樣,現在事情落在她頭上,他何嘗不珍貴崔本。聽說是崔本來了,連忙站起身,打了一把傘,冒著雪花去迎崔本:“哎呀,你這孩子!這兩日風雪大,你該等兩日再來的。以咱們兩家的關系,難道還非得是今日來?” 崔本并不是一個人來的,旁邊跟著一個小伙計,幫著他拎著東西。這人是他酒坊里幫工的,只因他大包小包的來,一個人拿不下,干脆請鋪子里的小伙計幫忙。這時候小伙計把東西放下了,說了幾句過年的吉利話,轉身就告辭了。他可不會那么沒眼色,這種時候還逗留不走。 “來就來,還帶這些東西?!蓖跏闲σ庥谋г?,不是她眼皮子淺看重這些,只不過女婿送的禮厚,那不只是東西的事兒,更是他打心眼兒里看重這門親事。這樣來開,王氏這樣的推脫之詞,簡直就是虛偽了。 雖說確實有些虛偽,但是日常交際本就是這樣,她總不能大大咧咧,一句話也不客氣,立刻把東西全都收下吧——東西還真不少,大概是崔本開酒坊的,其中最上等的南酒就送了四壇!另外還有兩匹細棉布、兩大包干果、二十掛掛面、十斤牛rou。這些東西隨便拿出一樣來就夠做女婿年禮了,何況這全都是! 王氏一邊幫著拿東西進屋,一邊吩咐桃兒:“你去后面叫老爺過來,與他說女婿來了,須得他來陪客?!?/br> 又同崔本道:“有些不大巧,你大舅哥正好去他老丈人家送禮,恐怕午間是不得回了,只得你叔父陪你。不然的話你們年輕人聊,恐怕有話說的多——唉,也是你小兄弟年紀小,不然也不至于?!?/br> 王氏這樣說是客氣,崔本又怎么會硬要接茬,連稱‘不敢’。然后左右看了看——這當然不是好奇趙家的布局,他也不是第一次來趙家,這有什么可看的。他左右打量,當然只能是為了趙鶯鶯。 王氏也算是老到了,一看崔本這樣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只不過這話她可不好說,所以心里暗笑之后并沒有說什么,只不過請崔本廳堂里坐了,自己就親自去安排飯食。 這時候趙吉也從染坊那邊過來,陪著崔本說話。只不過兩個男人之間有什么好說的?又不能像婦人一般整日圍著雞毛蒜皮小事絮絮叨叨。所以兩人更多是說些產業經營上的事情。 趙吉不是什么經營上的人才,可是趙家的染坊他也是扎扎實實經營了這許多年的,當然有些自己的心得,這時候他是一五一十道來。至于崔本,當然是認認真真聽著。不一定是他不知道這些,只不過老丈人教誨,稍微有點眼色的就該知道,不管知不知道,那都是該認真聽的。 等到趙吉說的足夠了,崔本才開始說起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包括酒坊如何和酒樓溝通,如何做那些大戶人家的生意。最重要的是城南那邊的大酒坊現在已經開始出酒了,生意不錯,說不得兩三年間就要回本。 趙吉聽崔本這樣說,真是滿面紅光,比自己做生意得力還要高興——按照這個前景,想也知道等到自己女兒嫁過去的時候,女婿家里該是什么光景。而且想想以后,那日子該是一年好過一年??! “好得很呢,我在經營一道上向來沒有什么天資。做的生意也從來求穩,如今能勉強糊口,更多的是一些朋友幫襯而已。本哥兒你的本事比我大得多,我都沒有什么好說的了。不說了不說了,今兒中午咱們爺倆喝一杯?!壁w吉說著大聲催促起廚房那邊。 崔本做生意的時候十分會來事兒,這時候當然也不木訥。一邊給趙吉奉茶,一邊笑道:“叔這是說的什么話!做生意的事情本就是朋友幫襯才能成事的。更何況朋友是平白來的?若不是叔人好,講誠信,又哪里來的那么多朋友。光是這一點就不知道比世人強出好多了!” 這可說到了趙吉的得意處,正準備說什么的時候,趙鶯鶯從房里出來了,身后還跟著趙芹芹這個小尾巴。一邊系圍裙,一邊道:“爹,可別催了,你這邊催,娘那邊可忙不過來!” 趙鶯鶯要去廚房幫忙,王氏見了卻將她趕了出來:“才幾日不進廚房?這就什么事兒都不知道了!你這身衣裳是進廚房該穿的,一點油煙沾上就了不得了!出去出去,給你爹和本哥兒照顧點心茶水也就是了!” 趙鶯鶯上身是一件水紅色斜襟立領掐腰湖綢小襖兒,下身是一條杭絹月白月白百褶裙。裝飾只是家常幾樣,然而就是這樣,那也的確不是進廚房的做派。趙鶯鶯上下看看自己,撇嘴道:“我去換就是了!” “換什么?”王氏瞪了女兒一眼:“等你拆頭發換裝飾完畢,恐怕午飯就已經得了!不要在這里礙手礙腳的,出去吧!” 趙鶯鶯無法,只得解了圍裙往外走?;亓朔坷锬贸鲎约盒膼鄣牟杈吲莶?,又把柜子里存的精美點心拿出來。用個茶盤裝了,給端到了堂屋里。 趙吉和崔本本在說話,見到趙鶯鶯端著茶水點心過來,趙吉有些納悶道:“你不是廚房里幫你娘去了?” “娘說我裝扮不像是進廚房的樣子,就把我趕出來了!”趙鶯鶯將茶盤放上趙家和崔本兩人間的小幾,按住茶壺蓋給兩人各添了一杯熱茶。趙鶯鶯伺候茶水絕對比大戶人家的丫頭還講究,這都是上輩zigong廷訓練的結果。雖然這些年荒廢的厲害,但唬人是足夠了。 崔本本就一直注意著趙鶯鶯,這時候聽趙鶯鶯這般說,一下就看到了她身上的衣裳。心里意識到,鶯姐兒確實不應該進廚房的,不只是穿著打扮的事兒,而是他看她,本來就不該進廚房! 想到自己那才修了正房的宅子,平常只有自己一個人居住。偶爾忙碌起來干脆是外面吃飯。之前并不覺得哪里不對,現在想想,整個房子修起來的事情確實應該緊著做了。還有,成親之前應該打算著買一個婆子做家里的粗活的...再不濟也要雇一個。 趙鶯鶯可不曉得崔本這一會兒功夫想了這許多事情,給添茶之后又放了點心。覺得自己站在這里不是一回事兒,抿抿嘴,拿著茶盤便回房去了。 她這一走不要緊,倒把崔本的魂給帶走了。趙吉一開始沒注意到,之前和崔本怎么說話的,這會兒依舊怎么說。但是說到一半才返現崔本早就心不在焉起來,再一看,可不是正眼不錯的盯著家里東廂房么! 這還有什么不知道的,趙吉捂住嘴輕輕咳嗽了兩聲,崔本這才回過神來。常年面不改色的臉也紅了起來,想說什么,趙吉卻先揮了揮手,笑道:“不用多說了,你們年輕人的事兒我也是懂的?!?/br> 不過話也是點到為止,趙吉再開明也不會說讓崔本跟著趙鶯鶯去,讓兩個小兒女這時候相會。倒不是規矩不規矩的那么簡單,而是那樣顯得不尊重!往嚴重了說,說不定會讓崔本覺得趙家太過于輕佻了,因此看輕了趙鶯鶯。 于是等到了午飯的時候趙鶯鶯和崔本才見上面,一家人坐上了桌。最上首的位置自然是家里的老祖母方婆子,兩邊作陪的就是王氏和趙吉。趙吉下手是崔本,王氏的下手則是趙鶯鶯,至于趙芹芹和趙茂兩個,則是坐在末座。 這樣正好崔本和趙鶯鶯相對而坐,抬頭就能看到對方。 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倒是方婆子、趙吉、王氏都和崔本說話。趙鶯鶯只管眼觀鼻鼻觀心一樣吃飯而已,崔本則是在恭恭敬敬回應長輩說話之余,時不時看著趙鶯鶯。這樣的舉止不要說王氏這些老到的長輩了,就是趙芹芹趙茂兩個孩子也看得出來。 兩個小鬼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偷偷的笑了起來。開頭還忍著,后面根本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下崔本總算知道自己看的太過了,才收回了目光,低頭吃飯吃菜——趙家準備的這頓午飯不可以說不豐盛,只可惜崔本這個正牌的客人根本是食不知味??! 吃過午飯之后自有李mama和桃兒收拾杯盤狼藉,男人們則是依舊高談闊論。方婆子也在一旁聽著,似乎對自己這個孫女婿非常滿意。王氏則是拉著趙鶯鶯趙芹芹去正房西屋自己的屋子,至于趙茂這個小鬼,隨他了,反正他去哪里都可以。 正房西屋也升起了爐火,王氏拉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趙鶯鶯:“你那里準備好禮物了沒有?待會兒記得讓本哥兒拿回去?!?/br> 兩家既然已經結親,那么送禮物就不是一家的事情,而是雙方面的事情。譬如當初崔家下聘禮,趙鶯鶯也是有回禮的——崔本上下一身衣裳鞋襪,崔父也是一樣。至于其他的,就只有各位嫂子每人一雙鞋了。 至于哥哥弟弟們,并沒有禮物,因為身為弟媳和嫂子,到底是外姓人,需要避諱啊。倒是未來公公年事已高,自然不必講究這些,可以和崔本一樣送禮。 也正是這些趙鶯鶯親手做的衣裳鞋襪做得好,她還沒有進門就已經贏得滿堂彩了——世上女子的女紅向來就是第二張臉!做出來裝點在丈夫兒女身上讓人看讓人品評,可不是第二張臉! 做的好的滿是贊譽,外人都會說某家娶了一個好婦人。做的不好的,連帶著一家人都沒臉,被譏笑為連媳婦都不會討! 趙鶯鶯的手藝不用說,那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那一類了。東西一送過去,且不說崔父有多受用,就是收到鞋子的妯娌們都不得不服氣——做鞋子向來是女紅的基本功,哪個婦女不是精熟的?正是因為太熟悉了,所以才能清楚地看出好壞! 崔本穿著趙鶯鶯做的衣裳出門,外人當然也看得出來。曉得是未婚妻做的,都贊手藝好,比成親二十多年的婦人還要合適——成親久了不只是做的衣裳更多,也是對丈夫身形更加了解,那時候做的衣裳想不合適才更難。 崔本今次送了年禮過來,趙鶯鶯焉能沒有準備?只不過這一回就不用像上次下聘禮的時候那樣,各位嫂子都送了。有些人家只會管未婚夫一人,趙家算是講究的,也只不過是多顧及了崔父而已。 “已經準備好了?!壁w鶯鶯低聲應道。她給崔父準備了一雙靴子,崔本則齊全的多,有暖帽、手套、靴子、冬衣一整套。冬衣也就罷了,并不如何出奇。倒是手套十分費心——每個人的手都是不同的,要想完全貼合,那可不太容易。 至于只是大概貼合的手套?趙鶯鶯根本做都不會做!那未免也太顯不出她的手藝來了。這不是她窮講究,只不過是她早就習慣了這樣要求而已。 王氏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忽然感慨萬分。當年的小丫頭原來也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時光果然是過的極快的。搖搖頭甩開這樣無用的感嘆,她拉著趙鶯鶯的手道:“你們兩個還沒有成親,說說話還可以,可不許有其他的動作?!?/br> 這也是王氏看到崔本這么熱切才想到的,要知道她原本對趙鶯鶯可是相信的不得了,哪里會想到這樣的警告。 趙鶯鶯向來淡定,可聽到王氏這樣充滿暗示的話之后也要臉紅:“娘,說這個做什么!” 王氏自然曉得她未出閣的小姑娘該為這個臉紅,可這事兒實在是太過重要,她非得說下去不可。所以也只得在她耳邊道:“你也別不把這個當回事兒!還記得上月巷子里有一戶人家去退親的事兒么?” 趙鶯鶯整日在家里繡嫁妝,外頭的事情并不知道多少。知道的一些事情也都是趙芹芹帶給她的,這件退婚的事情她也聽說過,只不過也就是知道而已,至于內里的原因她并不知道——這是當然的,趙芹芹只不過是一個還沒說親的小姑娘,哪里會有人在她面前說那些! 王氏就不同了,她可是什么都知道! 原來那戶人家原本定下的媳婦也是周遭小人家的女兒,市井人家么,不要說門戶不嚴了,甚至有些人家根本沒有門戶!那家人家就租住在一座臨街的小樓,上下兩層,總共四間屋子。其中那女兒就在樓上一間房居??! 隔壁人家的子弟生的清秀,又比她大了幾歲,邊偷偷地翻過樓去,和那女兒玉成好事。這姑娘也是糊涂,稀里糊涂的也就答應了!至于這家人,一直沒有發現。直到前些日子姑娘大了肚子瞞不住,這才知道。 關鍵是知道了這家人也不死心,隔壁的小郎君做下這等事,負責是不肯負責的。他們家也只能打落了牙齒往里吞,先一碗墮胎藥下去,去了這孽胎,然后這家的娘偷偷教女兒未來的應對之法。 “用明礬、石榴皮...這藥涂抹,到時候你再記得叫幾聲疼,約摸也就混得過去了?!?/br> 只不過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墻,不知道被哪個街坊鄰居當作嘲戲一般傳了出去。趙家這位同巷居住的街坊也不是那等忍氣吞聲的,當即拿了聘禮單子就要去退親,順便把聘禮之類收回來。 到現在為止兩邊還沒有扯清楚,倒不是退親的事情——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退親的事情還有什么好說的?現在完全是聘禮的事情了,女方那邊的聘禮已經動用了,完完整整還回去也是做不到啊。 趙鶯鶯和崔本雖然已經是未婚夫妻,和這件事的情況不能一概而論,但真出了事情,一樣不好。 對于王氏的這些擔憂,趙鶯鶯又能說什么?她也只能尷尬避開。還好王氏也沒有追究的意思——因為她看趙鶯鶯表現就已經知道她把這件事記在心里了。 等到時間走到了下午,崔本就告辭要走。趙家這邊肯定是要留的,留他吃過晚飯再走。不過這些都是虛禮,等崔本堅持了幾句之后,趙家就半推半就地準備送人了。 趙鶯鶯也是這時候回了房間把要送的東西放在了一個毛青布包袱里,走出來遞給崔本:“自家做了一些活計,有你的,也有伯父的,要是手藝看著過得去,將就著用吧!” 這當然是謙虛的話,趙鶯鶯的手藝如果還是將就,那別的人也就不用做了。 崔本應了一聲接過東西,沉甸甸的分量。這是冬日里的穿戴,的確比上次送的東西壓手。 送走了崔本,趙家這才算是暫時松快下來。之所以說是暫時,是因為現在離過年也沒有幾日了,那是無論如何也輕松不下來的。等到所有人享受新年的快樂與輕松,那非得等到正月里不可。 只不過對于趙家來說,今年可能正月都輕松不來了——明年趙蒙年中的時候就要成親,事情可不少。譬如趙鶯鶯正月里還要從西廂房遷到東廂房,然后家里就要對西廂房修繕、打通...怎么看也是不小的工程了。 另外趙鶯鶯繡嫁妝的事情可還沒完,縱然她手腳快,時間多??梢材筒蛔|西多,她又是自己一個人做??! 此時做嫁妝的女紅作品,要么就是高門大戶堆積如山,人家那是從繡莊定做,再加上小姐身邊丫頭一大堆加工細做的。要么就是蓬門小戶,自家做做,東西少不說,也沒有多少地方需要描鸞刺鳳,那可是大大省了功夫。 趙鶯鶯則不同,她沒有大家小姐那樣夸張,可誠懇來說,東西也不少了。她又不愿意自己的嫁妝‘樸素’的過了,所以這樣一看,時間雖多,工期也緊??! 第152章 春去秋來, 上頭還在忙著過年的事情,說話間就到了第二年的秋天了。這一年□□月間好日子多,于是各種喜事也就多擺在了這兩月,嫁人娶婦的, 做生辰的, 慶學業的, 賀喬遷的,各種各樣的酒宴,趙家可吃了不少! 趙鶯鶯翻過年去就要嫁人, 這個時候就連這種吃酒也基本不去——除非是有特殊緣故的, 就譬如這次住在不遠處的鄰舍家里娶兒媳婦, 她聽說了新娘子是哪一個, 便沒有二話答應王氏一起去吃酒。 這人家的新娘子不是別個, 正是當初找上趙鶯鶯的劉四姐。當初她對崔本有些意思不錯, 趙鶯鶯卻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姑娘,輕易能被她唬住。三言兩語打發不算, 最后還到崔本那里說了一聲。 按照崔本的說法, 他自會料理,至于如何料理的, 趙鶯鶯就不知道了, 反正后來這位劉家姐兒就沒有來找過麻煩了。既然是這樣,她又何必去追根究底? 這一次趙鶯鶯之所以會想到吃這個酒,除了因為確實是很近的鄰舍人家外,更是因為劉四姐這次嫁人嫁的有些奇異——她爹娘可是很看重她的, 雖不至于讓她嫁個大戶,也不是隨隨便便安排的! 可是現在呢,趙家這位鄰舍人家,雖然尚算殷實,日子也頗過得。但距離劉家的要求還是很遠的——當初劉家還看上崔本了呢!以崔本為標桿的話,這家那可就差著老大一截了。 更出奇的是,這樁婚事安排的很緊湊!沒錯,這位劉四姐和趙鶯鶯是同年的,也就是說今年也是十六歲,這時候婚事還沒有定,是該有些著急了??墒且f頂著急,那又不必要了。十七八歲嫁人正合適,十六歲沒把親說下來的也多著呢! 趙鶯鶯原本并不在意這位劉四姐,至少表現出來是這樣??墒沁@樣會找上門來的姑娘到底還是讓趙鶯鶯記住了,這時候她的婚事又充滿了蹊蹺。趙鶯鶯也是一個普通人,當然會想要看一看,打聽打聽,這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到了婚事的當日,趙鶯鶯便跟著王氏去鄰舍家賀喜。這時候新娘子還在家里,而鄰舍家的迎親隊伍才出發。這邊的賓客可以安坐著吃酒席,等到新娘子到了再熱鬧一番。 吃過飯后的一段時間里,趙鶯鶯可以隨意走動。她并沒有往別處去,而是看到了幾個閨中相熟的jiejie,這就湊了過去。說起來如今趙鶯鶯連個閨中說話的伙伴也沒有了啊,原因說出來好笑,竟是這些人都嫁人了。 趙鶯鶯因為經歷的關系,很難和人交心,所以伙伴少就是很正常的了。在這些有限的伙伴當中,趙鶯鶯又不適應太過于幼稚的,于是最后常常交往的朋友基本上是比她大了個兩三歲的。 以趙鶯鶯的年紀,大她個兩三歲的女孩子,絕大多數都嫁人做新婦了。所以才有趙鶯鶯沒有去小姑娘那伙,反而去了少婦一堆。 這些來參加婚禮的少婦往往都是和這家有關系的,而和這家有關系的話,最多的就是附近人家的媳婦??紤]到大家解決婚事都喜歡就近,這就該知道了,這些人基本都是趙鶯鶯的舊識。 “鶯姐兒快過來!”那些人見是鶯姐兒,也十分熱情,笑臉招手,招呼她過去。 趙鶯鶯也并不客氣,湊到了她們一堆里,大家一起吃點心喝茶。 趙鶯鶯過去的時候他們都在說一些過日子的事情,總之就是cao持家務、節省簡樸——也不能說只有節省簡樸,畢竟少女嫩婦的,她們才嫁多久?好多人連兒女都沒有生育,所以喜好裝扮,生活也不止是節省,這是很正常的。 看到趙鶯鶯,其中一個相熟的jiejie就道:“我們也就是圍著這一點子柴米油鹽打轉了,倒是鶯姐兒命好,在家的時候富足,嫁的人家也好!聽說崔家本哥兒的酒坊經營的好,以后必然不會讓鶯姐兒吃苦頭的?!?/br> “得了,你那也叫煩惱?”另外一個穿布衫,頭發也只用木頭簪子挽起來的少婦無語地搖搖頭:“我這里才叫做‘貧賤夫妻百事哀’,實在是不知道日子該如何過下去。相比起我來,你那也是好日子了?!?/br> 這人趙鶯鶯并不太熟,似乎沒怎么看過的樣子,趙鶯鶯猜測她是外頭哪里嫁過來的。 這些jiejie說話她都不插嘴的,只管微笑著聽就是了。這種做派無疑討好了這些人,覺得趙鶯鶯有耐心,能聽她們倒苦水。于是說著說著越說越深入,那個趙鶯鶯猜測外頭嫁到這附近的少婦就低聲道:“你們知不知道,今次這婚事里頭有些不知道的門道呢?!?/br> 女人家對于這種隱蔽的事情最有好奇心,再加上之前多多少少都有猜測,這時候聽人提起,當然格外不同。于是一個個都湊了過來,有個嗑瓜子特別厲害的還去特地換了一盤滿滿的瓜子,這才安安靜靜聽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