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不能說趙吉說的不對,但也不能說她說對了。王氏笑著拿筆在單子上涂抹修改,笑道:“你倒是用心了,只不過用心不夠細。罷了,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哪里是適合想這些的,以后少想一些吧?!?/br> 攢嫁妝這些事,很多人都是從女兒還小就開始的。似那等大戶人家,更是殫精竭慮,十幾年下來,東西才能又好又全一絲不錯。市井普通人家就不能有這等要求了,能成親前一兩年準備,那就算是很不錯了。往往這個時間,也足夠有一份相對周全的嫁妝。 不過有些人家是不同的,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準備嫁妝的動作與自家實際情況有關。像趙家大房,做的是木匠的營生,那么自然從很早起就會注意著收集一些好木料。這些不是給外人用的,而是自家使。 趙苓苓是大房的小女兒,她嫁妝所用的木料,趙貴和宋氏哪能不早早準備好!王氏根本沒想過他家會把最好的木料用在趙鶯鶯上,只要保持上次對趙蓉蓉的用心那就夠了。她自忖自家和大房的關系還算不錯,蓉姐兒之后也沒有什么破壞關系的事情發生,所以很放心趙鶯鶯的嫁妝家具讓大房來做。 聽了王氏的解釋,趙吉才算是明白。笑著搖搖頭:“你們平常什么事都想的這么多這么細的?實在是不可思議!要是我,早就略過去了——罷了,不說這個。只說說嫁妝的事情。這事情宜早不宜遲,擇日不如撞日,干脆明日你就和大哥大嫂說這件事吧?!?/br> 王氏當然不置可否應下了這樁事情,等到第二日的時候才對趙鶯鶯道:“我去你大伯家幫你訂下家具的事,你也一道去。這家具也是你日后要用的,若是有什么自己的要求,和你大伯直接說一說也好?!?/br> 市井人家就是這般隨意,要是在大戶人家,未出閣的女孩子插手自己的嫁妝?過問太多就算是很出格了,哪能像趙鶯鶯這樣,簡直是隨心所欲。 趙鶯鶯對此也有一些興趣——家具什么的都是要擺在她日后的家里的,要是看不順眼,豈不是非常別扭?所以即使知道自家大伯屬于做不出什么花樣來的木匠,她也打算過去看一看。 相比起趙鶯鶯的些微興趣,在趙鶯鶯的嫁妝上更有興趣的倒好像是趙芹芹。趙鶯鶯看她興高采烈要求一起去,總覺得她興趣太大了。對此當娘的王氏倒清楚的多:“你別管她,她現在就是在過家家酒一樣?!?/br> 趙鶯鶯啞然失笑,可不是么...... 王氏母女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這就往趙家小院那邊去了。 站在熟悉的門前,趙鶯鶯頗有一些感慨。自從她家從趙家小院搬出來之后,如果不是有什么必須要參加的事情,她基本是從不來這邊的。不過這里到底是她‘最初的家’,只要來到這里,過去的事情就都想起來了。 開門的人是趙芬芬,看到趙鶯鶯三人似乎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回過神,笑著道:“三嬸好——娘!大伯母!來的是三嬸和鶯姐兒芹姐兒!” 其實用不著她喊這么一嗓子,趙家小院很小的,各屋看門口,那是清清楚楚。與此同時,站在門口看趙家小院,那也是明明白白,沒有什么好遮掩的。 “三嬸平常少過來,今天也不曉得是什么事兒?!壁w芬芬笑瞇瞇地說話,側過身請三個人進。 王氏對二房的侄兒侄女向來只不過是面子情,所以也就談不上多熱情。這時候趙芬芬主動問起了,她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只不過你meimei既然已經定親了,也該準備嫁妝了。這家具的事情還不是要請你大伯幫忙?我想著好木頭可遇不可求,早些讓你大伯幫著尋摸才是?!?/br> 趙芬芬本來掛著的笑臉險些掛不住,手指頭掐著自己,勉強才擠出一句:“這樣啊?!?/br> 趙鶯鶯定親了,趙芬芬也定親了。趙鶯鶯成親還有一兩年,趙芬芬成親就在今年年底。按理說,趙鶯鶯備嫁妝并不關趙芬芬的事,但她怎么可能泰然處之——同樣是要嫁人了,趙鶯鶯提前一兩年家里就替她備嫁妝。她家里呢,連提都沒提過。 這時候宋氏和孫氏已經走出來了,孫氏還像以前一樣倚著門,手上掛著一小袋瓜子,一邊磕著,一邊說話:“喲,今兒個有人貴腳踏賤地??!也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風,倒把咱們趙太太趙小姐們給吹來了?!?/br> 對于孫氏的陰陽怪氣王氏早就能做到不動如山了,她就像是沒聽到一樣,直直的往前走。笑著對宋氏道:“大嫂,這件事還得麻煩大哥!我們鶯姐兒這不是定親了么,打嫁妝的事情不讓孩子大伯幫著出手,又能找誰去?” 這就是生意了——雖說是替侄女打嫁妝,可該賺的錢一樣不少,所以宋氏的臉上很快堆起笑容來:“這是說的什么話,一家人的就不要說幫忙了,本就是應該的。只不過鶯姐兒成親還要好一段吧?怎的這么急?” 王氏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縫:“這算什么急?就和當年的蓉姐兒一般,提前尋些好木料,也不至于臨到頭抓瞎!” 第146章 孫氏本就不爽王氏拿她不當回事, 就連她說話也只當沒聽見?,F在看宋氏和王氏這般親近,那就更加不舒服了——雖然她早就知道兩人都和她不對付,而她也兩個都不喜歡, 但是兩人在她之外像是一個同盟, 這一點依舊讓她很惱火! “呵!這世間果然是捧高踩低的!老三媳婦過來了大嫂就這般親熱, 好木料什么的就記得給鶯姐兒留著?!睂O氏皮笑rou不笑地指了指趙芬芬趙芳芳兩個:“我這兩個就不成了, 從小到大何曾得過她們大伯母一個好臉?更不要說好木料了?!?/br> 宋氏在這些年和孫氏的斗爭中早就學會了一手絕活兒, 那就是‘無視孫氏’。是的, 面對孫氏這樣的滾刀rou,你是太軟弱了, 她能蹬鼻子上臉。你要是和她爭起來了, 那也是一筆爛賬。最好而且是唯一的辦法,就是無視她。 無視她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她總不能動手打人吧?既然不能動手, 她眼睛再噴火也不管用,反正在宋氏這里,還不至于被這點小陣仗嚇住。 趙鶯鶯趙芹芹兩個小輩乖乖地跟在王氏身邊,真個一句話不說, 一步路不走。這種長輩的爭鋒里面,她們這些小輩最好小心謹慎,不然不是你的錯,那也是你的錯!趙鶯鶯最多心中感嘆,自她家從趙家小院搬離之后,這里過日子越發沒個安寧了。 只不過趙鶯鶯趙芹芹有這一份機靈,卻不見得是人人都有的。一向被家里寵愛的趙苓苓見不得她娘被孫氏這樣說,當即就道:“二嬸這話說的讓人不懂了,三嬸原是為了鶯鶯姐辦嫁妝才過來的,我娘也是為這個和三嬸說話——三嬸若真是想湊這個趣,那又有何難!不然這就商量商量芬芬姐芳芳姐的嫁妝該如何置辦?” 趙苓苓倒是和她jiejie趙萱萱一樣,總是知道哪一點戳人最痛,堪稱字字如刀、刀刀見血。 先不說這話讓趙芬芬趙芳芳兩個人怎么想,就說孫氏也是被踩了一回痛腳,猛的瞪向趙苓苓——她的確是靠女兒嫁妝斂財,也從不打算給女兒置辦嫁妝,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么問題。 可是是個人就會在意外界的評價,所謂的不在意,其實也就是一些人嘴硬罷了。孫氏也不例外! 她當然知道外界是如何評論她的所作所為的,她現在就是一個別人口里的談資,大眾眼中的笑話。這種事落在誰的頭上誰都不會高興的,何況孫氏本質上還是一個頗要面子的人,所以她是不在意只是裝作不在意而已。 現在趙苓苓這樣說,算是一下踢爆了孫氏一直不愛提的事情,讓她避無可避——在這個家里,她幾乎從來不提嫁妝的事情。既不提趙芬芬趙芳芳的,也不提趙家其他女孩子的。因為一旦提及,就會無可避免地被對比。提醒她自己,她做的事情被所有人嘲笑。 “侄女兒這話說的就傷人心了,你不看看你兩個jiejie的臉色?”說到這里的時候趙鶯鶯不得不佩服孫氏了,她竟然能為這個事情裝可憐,要知道趙芬芬趙芳芳沒有嫁妝,這是誰的錯??? 孫氏假模假式地裝著可憐,跺跺腳道:“天底下誰人不愛自己的兒女?我倒是想給你堂姐們每人都備上一份厚厚的嫁妝,讓她們風光大嫁。只不過你們小孩子想事太簡單了,這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了事的,非得拿出真金白銀不可。你二嬸家里窮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如何能比得上你三嬸家。不然侄女兒發發善心,補貼一下你兩個堂姐?” 這些話三下五除二就把趙苓苓拿下了,竟是無話可說的,畢竟趙苓苓又不能指著孫氏的鼻子說她裝樣子,說她斂了趙芬芬她們的聘禮錢,就是吝嗇舍不得出錢而已。事實是這樣沒錯,可是這不是她一個小輩能大咧咧說的。 真因為這件事吵起來了,孫氏不會有事,反正她的名聲也不能更壞了。而作為未出閣女孩子的趙苓苓就要麻煩的多了,外面的人知道了說不定就要覺得她是一個太過于厲害的,不肯上門提親了。 孫氏現在是乘勝追擊,接著把矛頭調轉到了王氏身上:“弟妹怎么說呢?弟妹家如今也算是發達了,總不能富貴起來就不管兄弟吧?我和孩子爹就算了,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但姐兒們還年輕,這輩子長遠著呢。因為沒有嫁妝被夫家鄙棄,實在是太可憐了。弟妹發發善心,從手指頭縫里漏出個一星兩點的,侄女兒們也就受用不盡了!” 王氏當然不會接這個話,可是孫氏不放過她。曉得她這只老狐貍不好對付,很快就抓住了趙鶯鶯:“鶯姐兒,你怎么說?芬姐兒芳姐兒可都是你的嫡親堂姐??!總不好你風光大嫁,jiejie們卻半分面子也沒有吧?其實也費不了多少勁,你的嫁妝豐厚,我家里的如何敢比肩,只要有個一半,我也就不愁了?!?/br> 趙鶯鶯的道行說不定比王氏還要深,但笑不語之外一個字也不說。最后還是王氏冷淡道:“倒是二嫂嚴重了,我家不過是個剛剛吃得飽飯的人家而已,哪能接濟親戚。我想二嫂也不會自家只有一碗飯,還給別人分上半碗吧?!?/br> 說罷也不去管孫氏,自己和宋氏就往正屋正房走去——孫氏并沒有攔著。實際上斗了這么多年的妯娌怎么會不知道對方會怎么應對自己?孫氏從來沒想過能拿住王氏,她只不過是在膈應人而已。 她是這樣想的,趙芬芬趙芳芳卻不是。趙芬芬趙芳芳從小就心眼多,可到底還是兩個小姑娘,這時候聽孫氏這樣說,竟把其中的一些話給當真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王氏,想要這個有錢嬸嬸幫自己出嫁妝。 就算是王氏最后拒絕了,她們的心思也沒有完全熄滅??傆X得是自己娘深深得罪了王氏,所以才有王氏現在始終對她們愛答不理不冷不熱。她們甚至把主意打到了趙鶯鶯趙芹芹身上,覺得這兩個堂妹才是突破口。 趙鶯鶯趙芹芹跟著王氏進了正房堂屋,這邊這么多年也沒有變化。王氏和宋氏說起趙鶯鶯的嫁妝該配備哪些家具,東西雖多,其實并不復雜。這時候各家都是這些家具,再加上上次趙蓉蓉的東西也是差不多的,現在說起來根本沒個磕絆。 王氏把單子給宋氏看,然后笑著道:“鶯姐兒自己是個有主意的,她的嫁妝要什么樣子她自己來說——鶯姐兒,你不是之前畫過樣子了?拿出來給你大伯母看看。你大伯母和你大伯這么多年,成或者不成的,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br> 趙鶯鶯爽快地應了一聲,然后從衣襟上取下荷包,里面倒出幾張折疊起來的紙。她之前確實抽空畫了一些喜歡的家具樣子,這一次自然不會忘記帶出來。 宋氏原本是不以為然的,覺得趙鶯鶯一個小姑娘,哪里懂得木工、家具這些東西。就選想當然畫一些家具出來,那能不能做還兩說呢。只不過王氏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趙鶯鶯手腳又快,她也沒來得及說什么。 只得把幾張畫家具的紙展開,乍一看,宋氏就挪不開眼睛了。倒不是這些家具有多驚艷,趙鶯鶯本身并不懂得設計家具,這些家具就是已有的那些形制而已。她這些圖好就好在非常適合趙貴——直接說把,就是線條簡約,花紋裝飾很少。 而且這樣也不顯得簡陋,有一種不同于繁復的美。 趙貴并不是什么特別高明的木匠,這一點在做雕花等細活的時候顯露無遺。他最多也就是基本功好,做的東西實在耐用,至于說精美不精美的,那絕對和他沒有關系。所以趙鶯鶯如果拿出來的是極盡精美的樣子,那就是再好也是空中樓閣,趙貴又做不出來。 偏偏趙鶯鶯沒有,寥寥幾筆,圖樣簡單,偏偏做出來會十分好看。宋氏一看就感嘆:“我聽孩子她大伯曾經說過,那些大的木工鋪子有專門畫圖的圖樣師傅。人家術業有專攻,比一般的木匠不知道妙到哪里去。如今看鶯姐兒就知道了,平常畫的好花樣子,現在觸類旁通,就連家具業畫的?!?/br> 說著打包票道:“放心吧,鶯姐兒這圖樣好做的很,她大伯做的出來?!?/br> 她這里應下了就沒有什么反復的了,王氏也不太在意趙鶯鶯到底畫的哪里好。之前她是看過圖樣的,只不過她不是這上頭的行家,最多也只能覺得不難看而已。既然不難看,那也就沒有什么好挑剔的,一切隨趙鶯鶯就是了。 這會兒宋氏認可之后她更是不在往這上頭用心,轉而商量起木料的事情,請宋氏讓大伯幫著留意什么時候有好木料,到時候再動手做家具。這樣多賺錢的事情,宋氏自然沒有多話,滿口答應。 趙鶯鶯趙芹芹看宋氏王氏說話越來越瑣碎,無聊之下便隨著趙苓苓去了她的屋子——趙苓苓住在正房的耳房里,這里就是當初方婆子住的屋子,自從趙萱萱嫁人之后,就是趙苓苓一個人住了。 若是當初趙鶯鶯一家也住在趙家小院的光景,只怕會十分羨慕趙苓苓有一個自己屋子!當初趙鶯鶯趙蓉蓉趙芹芹三姐妹可是住在同一間屋子里的,而且那間屋子還是一間屋子分成的半間,并不比這個耳房大呢! 趙苓苓的屋子擺設很簡單,就是一張床、一個柜、一個梳妝臺,還有桌椅板凳這些,注意一些看,床后面應該還有兩三只箱子。不過普通之中可以看見幾樣彩色的點綴,讓人感嘆不愧是小姑娘的屋子,多少都有一些心思的。 趙苓苓打開耳房的窗子,將外面東廂房指給趙鶯鶯趙芹芹看:“你家原本的屋子賣給我家了,爹娘用那屋子給二哥討了月娥表姐做媳婦。只不過這些日子月娥表姐在鬧呢,說是大哥家里擠的慌,想和大哥換房子?!?/br> 趙苓苓家在當初趙鶯鶯家搬出去之后就買下了東廂房,一開始兩間屋子的東廂房正好住兩個兒子。至于趙貴夫妻再加兩個女兒,住在正房簡直綽綽有余。不過這種有余裕的日子并沒有過多久,等到宋氏長子趙葦討老婆的時候就不行了。 當時趙貴把正房的西屋收拾出來讓兒子討媳婦,原本住在這里的趙萱萱趙苓苓姐妹則是去住東廂房其中的一間。再等到趙葦娶曾月娥的時候,家里就只有趙苓苓一個姑娘了,她也就按著宋氏的意思搬進了耳房。因為只有她一個的關系,耳房住著也挺寬敞的。 至于東廂房,兩間房子都空出來給趙葵曾月娥兩口子了。至此,趙葵曾月娥夫妻比老大趙葦夫妻還要住的舒服一些——趙葦夫妻只有一件西屋和一間二房,而耳房從來是當半間屋子的。 更不要提去歲趙葦夫妻兩個生下長女,可以想見,趙葦夫妻兩個只會越來越擁擠。這時候趙葵曾月娥提出換房,聽起來是十分為哥嫂著想的,甚至有一些兄友弟恭的感覺。 不過這樣的感覺也就是錯覺而已,實際上誰也不是傻子,趙葦夫妻兩個迅速拒絕了弟弟和弟妹的‘好意’。 “二哥就是被月娥表姐給攛掇傻了!這種事,誰的眼睛是瞎的嗎?”趙苓苓微微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哥是長子,將來肯定是要住正房的...應該說以后這正房全是大哥的。也不說遠了,只說再過兩年我就要出嫁了。到時候這間耳房空出來,這就是大哥大嫂的。再加上大哥大嫂的堂屋是和爹娘共用的,大哥早就能比二哥寬敞舒服了?!?/br> “這么簡單的賬,誰還不會不會算?”趙苓苓絲毫不忌諱把這些家里的事兒拿出來說,有可能是她覺得這些事沒什么好保密的,也有可能是她知道這些事情要保密,但她并不在乎。 趙鶯鶯覺得是后者,因為趙苓苓對曾月娥意見很大來著。換房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個引子而已,她根本就是為了抱怨曾月娥找一個開頭。有了這件事打底,她說起對曾月娥的不滿,簡直是順理成章。 “月娥表姐就是一個攪家精!自從她嫁過來,家里安靜的時候更少了,娘本來就辛苦,這下更難了。譬如說上次,只不過是過節的一點子綠豆糕而已,就為了這個也能打起來,這難道不是最好笑的事情?” 趙苓苓滔滔不絕地說起對曾月娥的不滿,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但是趙鶯鶯也不覺得全是曾月娥的錯。只能說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能再用以前的方法看問題。 以前的時候趙葦趙葵都沒有成親,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那自然是家里如何分配就如何了事??墒浅捎H改變了一切,一旦有了自己的小家,兒子們的私心就會越來越嚴重。所謂曾月娥攪家精,那只不過是恰逢其會而已。 不是曾月娥,而是別的人嫁了趙葵,結果也不會好很多。趙葵肯定會為了小家的利益做更多不符合大家利益的事情,這是一種不可避免的一種必然。 對于這個道理,多活了一輩子,看的比趙苓苓透徹的趙鶯鶯完全懂得,所以她不會表達自己的看法。好在趙苓苓也不是想趙鶯鶯趙芹芹說什么,她只不過是想找一些不會亂說的人,把這些想法吐露出來而已。 趙鶯鶯趙芹芹姐妹在守口如瓶方面信譽良好,趙苓苓信任她們。 可惜的是,這種相互配合的抱怨并沒能說完,因為從窗戶看到趙芬芬趙芳芳姐妹過來了。人還沒有走近,趙苓苓首先自覺地停止說曾月娥。雖然她并不怕一個二嫂,但是總的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兩個討厭鬼!”趙鶯鶯是挨著趙苓苓坐的,所以她說的什么趙鶯鶯都能聽的一清二楚。聽到這樣毫不客氣的評價,也只能搖搖頭——父母那一輩的恩怨已經延續到小輩身上了。 當然,趙鶯鶯并不否認,其中也有各自性格的原因,也不總是孫氏和宋氏的不對付導致了這一切。 趙苓苓明顯是已經和趙芬芬趙芳芳撕破臉的做派,只看兩人走來,立刻將門關上、窗也關上??粗@愕的趙鶯鶯趙芹芹,趙苓苓坦然道:“這樣就不用和她們說話了,她們總不會不要臉到硬要——” 趙苓苓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因為外面傳來了敲門聲:“趙苓苓開門快開門,你現在關門關窗有什么用?我們都看見你了的?!?/br> 趙苓苓還沒來得及說的話就被趙芬芬趙芳芳給打破了,她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并不肯開門,只是冷著臉對趙鶯鶯道:“果然是不要臉的,既然已經看到我關門關窗,那就應該知道我極其相當不喜歡她們!都這樣明顯了還能沒自覺地湊上來,那也是少見了?!?/br> 之后趙苓苓這邊不肯開門,本來趙鶯鶯以為趙芬芬趙芳芳姐妹會敲門幾次之后放棄,沒想到她們根本不把這一點‘小事’看在眼里。拍門聲越來越大,叫門聲也沒有停過,隨時隨地都能引來長輩的樣子。 沒有辦法,趙苓苓只能去開門——門是開了,指望趙苓苓的臉色有多還那就是玩笑了,她現在的表情活像是每一個人都欠她八百兩銀子。相當不爽地上下打量了趙芬芬趙芳芳,并沒有側過身讓兩人進的意思。 就堵在門口,沒好氣地問:“沒見我關門關窗?自己不受待見,人家不愿意接待,難道心里沒點數?硬湊上來,這是誰家教的禮?說出去恐怕要被笑死了!” 這話聽的趙鶯鶯趙芹芹咋舌,完全就是一點情面也不留的樣子,這甚至比孫氏和宋氏還要厲害了——不過這也正常,不出意外的話孫氏和宋氏是要做一輩子妯娌的,而且很可能同一個院子里不能分開。這樣的話,鬧的太難看了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 而趙苓苓和趙芬芬趙芳芳這些堂姊妹就不同了,她們雖然天生是同姓姊妹,感覺上比孫氏和宋氏親很多,實際上關系卻完全可以不必維持。眼見的,趙芬芬趙芳芳就要出門,趙苓苓也就是這兩年的事。這種情況下,要求她們裝和睦,那真是既辛苦又沒有什么意義啊。 面對趙苓苓的口舌,趙芬芬趙芳芳一點兒也不難為情,反而笑著道:“苓姐兒好利的一張嘴,只不過你要知道,也就是家里人才遷就你。要是換成是你將來的夫家,恐怕不幾日就要被休回來了?!?/br> 說著也不管趙苓苓的反應,先擠了進來,對著趙鶯鶯趙芹芹道:“平常想見鶯姐兒芹姐兒實在是太難了,這時候過來沒有打擾鶯姐兒芹姐兒和苓姐兒說話吧?” 趙鶯鶯能怎么回答?若是回答沒有,客氣是客氣了,恐怕之后還有很多話等著。若是按照真實的情況說,有的,確實有打擾,那恐怕也不大好,主要是這和趙鶯鶯從小所受的禮節有關。 最終趙鶯鶯也只能笑著跳過這個問題,目不斜視地看著趙芬芬趙芳芳這對雙胞胎,無視剛才的問題道:“芬芬姐芳芳姐可是有事兒來找苓姐兒?竟是這樣著急的樣子!不然我和芹姐兒就告辭吧!” 第147章 只不過這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趙鶯鶯不知道原本趙芬芬趙芳芳根本就是為了找她和趙芹芹說話。于是等到趙芬芬出嫁那一日,依舊是有話說的——趙芬芬出嫁的日子在冬月。這個時候既有冬日的清閑, 又無臘月的忙碌, 各家嫁娶的都很多。 既然是參加這樣的喜事, 趙鶯鶯趙芹芹這樣作為堂妹的總要有些表示作為添妝。趙芹芹就發愁道:“二姐, 你說我送些什么好?論理來說我們這些當姊妹的兩色針線也就是了, 只不過......” 趙芹芹有猶豫, 這也是上次趙蕙蕙成親時候鬧的。趙蕙蕙成親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當時趙芹芹年紀更小, 準備的兩色針線也就是鞋腳之類。其實那也不錯了, 鞋子是千層底,鞋面是綢緞的, 以一個小堂妹來說, 這樣的添妝無可挑剔。 但是當時的孫氏可不輕輕放過,因為趙芹芹和趙鶯鶯都是送的差不多的針線,大發脾氣,說了許多怪話——不外乎就是趙鶯鶯有錢了也不知道接濟親戚, 堂姐嫁人這樣的大事,這么簡單就打發了云云。 一般來說,這種添妝的事情本就簡薄,哪怕是大人也一樣。真正拿好東西添妝的,那只有大戶人家而已。一般百姓家,哪能負擔這種做派。所以像趙芹芹這樣的針線,不要說她只是一個當堂妹的小姑娘了,就是王氏也不能說不可以。 當然,如果王氏這樣送添妝,那未免太難看了,這世上的事可以做和適合做,這是兩回事。但不管怎么說,趙芹芹趙鶯鶯這樣的,送上兩色針線也就可以了,誰也說不出個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