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守了寡的女人要么守節不嫁,要么再嫁。像這種市井人家,沒有大戶人家的講究,再加上婆家娘家都無力供養一個守節的婦人,所以一般都是選擇再嫁。像香蘭這種,無兒無女又十分年輕的屬于比較好嫁的。 于是等到替丈夫守完孝之后,香蘭就再嫁出門。只不過再嫁自然就要比初嫁矮一個頭——再嫁的男子是頭婚,只不過家里家底薄,而且是下面縣城高郵的。 為了這個姑爺家底薄,平常老李夫妻總記得多照顧一些出嫁的香蘭。若是香蘭回來,總記得補貼一點錢或者東西。因為打小李家的孩子情分很好,家里幾個兄弟倒也沒有說什么。至于李家媳婦們偶爾的一句怨言,在公婆和丈夫的反感之下,那也只敢私下說說罷了。 “她嫁到高郵去的人家家貧,如今又遇上了這種事,你說怎么辦?反正丈夫那邊的親戚是沒得指望了,一個比一個窮,根本靠不著!所以最后也只能想到了回娘家?!?/br> 李香蘭想到回娘家不是沒有理由的,最重要的就是娘家平常待她十分寬厚。不然的話,這時節,她哪里敢一家人過來投靠。 “平常兄弟姊妹都是親親熱熱的,香蘭回家住也是從沒有說過什么。但是這一次不能了,香蘭一家住進來,老李家可就要養著他們了?,F在各家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別人自然更顧不上了?!?/br> “香蘭連門都沒有進成!只有香蘭她娘隔著墻丟過去一個荷包,聽說那是她娘最后一點兒私房了。不能說他們家沒有人情,只不過...只不過現在又能怎樣?給親戚朋友一條活路,可是誰給自己一條活路呢?” 這樣的事情王家外婆還知道好多,根本不用一件一件拿出來說。 張大姑在外叫門許久,再也沒有人應她了,眼看著施粥的時辰快到了,她只能一咬牙轉身往自家落腳的草棚去。 草棚里有留著看東西的大女兒,她身上還整潔一些。當然了也不只她一個人看東西——張家三兄妹抱團,往往是每日留下兩個成年男丁和大女兒一起看東西。不然的話,現在的城南草棚區一個女孩子頂什么用! 在官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中,這里死人的械斗打不起來,但是偷竊、半搶劫一樣的事情只能自己解決。官府不會介入,實際上也很難介入。 這里很快建立起了一套自己的秩序——一切依靠自身,家庭、家族、同鄉抱團,落單的、弱小的很快就會被欺負。當然,這種欺負當然不是為了欺負而欺負,掙扎求生的人可沒有那么無聊。 雖然真正的理由說出來在平日看來也挺無聊的——往往就是一個紅薯,一小把碎米、一捧玉米粒。 張家兄妹平常不是被欺負的那一批,論家庭,他們三家緊密的不得了,合在一個大草棚里面居住。論家族,張家在鄉里是一個大宗族,對上別的家族一點兒也不怕。輪到同鄉,這個大家都差不多,更沒有什么好比的了。 但是放一個姑娘嫁看所有的家當,這顯然還是不妥的,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安排。 張大姑沒有嫁人的大女兒之所以能夠有優待一直留在草棚這邊,而不是像其他的兄弟姐妹一樣去討飯,這是有原因的。一個是她年紀正好十七八,十七八的姑娘討飯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哪怕是在不怕女孩子拋頭露面的小門小戶,十七八待嫁的姑娘一般也是躲在家里不出門的! 另一個就是張大姑這個女兒長的漂亮,至少在村里算是頭一等拔尖的。這樣一個姑娘,張大姑不敢讓她隨便走出宗族同鄉這邊——他們對自己人還算是講王法。但要是到了魚龍混在的草棚外圍,真擔心出事兒。 這不是危言聳聽,暗地里流傳的,一些落單的年輕姑娘和小媳婦就出事兒了!有的是被人賣了,有的則是被人糟蹋了,總之都不是好事兒! 也是知道自己被優待了,張大姑的大女兒劉月枝看到她娘回來,趕緊給倒了一碗熱水:“娘,喝口水!” 又把旁邊的一個墩子搬過來讓她娘休息,張大姑不說什么,只一口一口抿著熱水,坐在墩子上養神。 這時候很多人和她的做派一樣,一個是為了省體力,另一個就是等著時候到了,送粥的車來。 果然,過了一會兒三輛大車分別載著兩只浴桶一樣的大木桶過來了。大木桶上面蓋著木頭蓋子,等車停了就有人拿著大鐵勺敲桶子:“施粥啦施粥啦,一個一個排隊來!要是有人敢搶,立刻交給衙門!” 有官府的威懾,沒有人敢沖擊粥車。但是關于排隊這件事,這就是一個笑話了。實際上這人說也只不過是做做樣子,排不排隊的,關他什么事兒?要是有人因為爭搶被踩踏,有人因為爭搶吃不上,這些都礙不著他呀。 他每日只管送粥、發粥,粥完了就走,這樣而已。 隨著鐵勺敲打木桶的聲音,所有人都開始向粥車的方向涌去,張大姑也匯入了人群。一開始人群是跑著的,這是比速度。越來越擁擠的時候就不是速度了,更多的是力氣,你力氣更大就能擠開更多的人。 張大姑是個女人,又饑餓的很,再強悍也搶不過別人。不過在長期的掐架中她學會了很多陰招,掐rou、扯頭發、掰手指,特別是那些女人和老人,在她眼里都是可以得手的對象。 第81章 后半夜, 寂靜無人的時候。外面的街巷只聽得到雨滴聲,趙鶯鶯和王玉兒相對而坐, 只有一豆昏暗的燈火亮著。兩個人為了防止睡著, 都小聲說些話,偶爾也站起身活動活動。 家里安排了小孩子值夜,兩個人這幾天輪到后半夜。 忽然有隱隱約約的梆子聲傳來, 兩人安靜下來不再說話。于是清楚聽到梆子聲越來越近,知道確認了時辰, 兩個人才干凈從西廂房窗下走出來。一個去了正房東屋,一個去了東廂房。 王玉兒去東廂房叫她爹起身, 趙鶯鶯則是趙吉起身。 “爹, 時辰到了!”趙鶯鶯敲了敲門, 然后不大不小地說了這一句。 相比較而言睡的更淺的王氏立刻醒來推醒了趙吉, 趙吉睜眼之后四周看看, 看見了門口守著拿油燈守著的趙鶯鶯就知道怎么回事兒了。 “我知道了, 鶯姐兒回屋坐著吧!”說著就要起身穿衣。 趙鶯鶯上前給屋子里的油燈點上,又道:“爹, 廚房里有昨日剩飯做的咸rou心飯團,你和舅舅去的時候帶上, 餓了可要吃!” 趙吉見女兒細心又妥帖,本來的勞累也掃了一大半,笑著道:“要不說女兒好呢,還是我二閨女會心疼人!行了,爹知道了, 你回去吧!” 趙鶯鶯點點頭,這才轉身走了,正好也遇上了從東廂房房間里出來的王玉兒。 與此同時,揚州城里很多人家都隨著梆子聲有房間亮起燈火來。這不是什么別的事兒,而是防汛換班的時候到了! 現在揚州城外的堤壩雖然不大緊張,但是也不能放著不管,所以官府就組織起揚州城的青壯防汛。 像趙吉和王恒這樣的,兩個人負責堤壩上巡邏,監視水位等,算是比較輕松的。還有一些要人更多,也耗體力的就是幫忙搬運石頭和沙袋。這是怕堤壩出問題,加固大堤用的。 這些勞累多的人也不是沒有補償,他們每人可以領到一碗比較稠的稀飯。這個巡邏的就沒有了,所以趙鶯鶯才會說讓趙吉和王恒帶飯團去。 巡邏是三班倒的事情,白天一班,前半夜一班,后半夜一班。不要說白天一班時間長,晚班么,自然是該有照顧——趙吉和王恒分到了一起,都是后半夜。說起來他們還寧愿白日巡視呢,只不過沒人肯和他們換。 組織巡視水位和加固大堤的事情雖然沒有什么報酬,但是大家都沒有怨言。因為所有人都很清楚,這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自己的一家老小、房子財產都在身后,這種情況下怎么可能會不出一份力! 趙鶯鶯王玉兒兩個人又相對坐在了西廂房的紗窗子底下,從這里可以看到趙吉和王恒兩個人穿上蓑衣從透著橙黃色光的屋子里出來,還有王氏和王家舅媽跟出來相送。去了一趟廚房,然后趙鶯鶯就聽到咯吱一聲門開門合,隨著上栓的聲音,門又關上了。 在王氏和王家舅媽回房后,短暫響動過的院子又重新變得安靜起來。趙鶯鶯和王玉兒表姐妹兩個都很懂得保護眼睛,所以在這樣的無聊當中也不會說做針線活兒,最終還是只能一起說說話兒。 “唉!鶯姐兒,你說這雨什么時候停啊?!蓖跤駜簺]有了剛搬到趙家的時候那么開心了,這些日子在耳邊的消息讓她從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也變得明白這場一直不停的雨意味著什么。 雖然她還不懂那些讓長輩驚恐萬分的可能的可怕后果意味著什么,但是其中恐懼的情感已經很明顯地影響到她了。 趙鶯鶯哪里知道這雨水什么時候能停,她只能勉強道:“快了,很快了?!?/br> 不要說王玉兒這么一個真正的八九歲小姑娘,就是趙鶯鶯這個多活了一輩子的人也有些支撐不住。她看了看外邊,昏暗的燈光照不見院子里的情形,只能通過雨水滴落的聲音判斷雨勢。 雨并不大,讓人覺得隨時可能停下來,但是一直一直沒有停。 忽然,趙鶯鶯好像聽到了什么響動,對王玉兒使了一個眼色。王玉兒也是一個機靈,立刻知道發生什么事了。緊接著就咬住了嘴唇——怎么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爹和姑父都出去防汛去了! 應該說就是這個時候最好,因為這個時候家里男丁都出去了,看來這是一個觀察過趙家情況的! 趙鶯鶯用手指抵著嘴唇噤聲,指了指東廂房和正房,兩個人分頭去叫醒大人。 還好王氏和王家舅媽才起身的,并沒有睡下,一下就起來了。 “有賊啊,抓賊??!”等到家里的大人都手持棍棒等在墻頭下的時候,孩子們叫了起來。 這并不是白叫的,因為周圍的人真的會幫忙!這其中有街坊鄰里的交情在,更重要的是趙家的這些街坊鄰里對偷到他們這里的賊都是深惡痛絕的。 這些人有房子有糧食,不論日子多么艱難吧,總比那些被逼上絕路的人要強得多。所以他們的顧忌也就多,最怕的就是有人偷、搶他們。而如今巷子里進了賊,今日能偷趙家,那來日自然就能偷別人家。 所以提前捉住送到官府,讓對方再也沒有機會偷偷摸摸,顯然是更加經濟的——所以才如此熱心。 這時候剛過防汛換班,很多人家還沒有重新睡熟,孩子們的聲音又比較脆比較亮,在安靜的夜里傳出去很遠。緊接著就有一些開門的聲音,四處的燈籠也點起來了。 其中一個別王婆子家最積極,別人家都只是點亮燈籠在門口等著。他們家則是王大帶著幾個雇傭的打手護院沖了出來,把趙家的圍墻一轉,果然在前后院夾道的圍墻上發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的察覺到不對勁,單算退回來跑掉。 王大是混慣了三教九流的,眼光毒辣。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幾個不是慣犯,手腳生疏,被察覺叫人之后決斷也不利落。有的人想跑,有的人居然想往里跳。聯想到最近的情況,顯然這又是幾個被逼上絕路的。 王大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很難說得上是什么大壞人。在不威脅到他的利益的情況下,他也是會發一發好心的。這時候他就對幾個小毛賊道:“你們自己下來,我們不打你們,只送你們去官府?!?/br> 至于說官府么,官府也不會關他們——關了怎么管飯?官府大概也就是視情況打打板子。至于說板子的輕重與數目,在不出錢的情況下,這都只能看運氣。 可是王大沒想到,墻頭一個男人卻悶聲悶氣道:“我們不是賊,是這家的親戚,現在走親戚來了,你們別報官!” 王大幾乎要笑了,走親戚?這也太可樂了!又一想,還真有可能是走親戚! 一般來說進行偷盜總是要進行踩點的,就是盡可能了解自己下手的地方。而對于這些從沒做過這種事的人而言,踩點什么的都太難了。所以很多人干脆把目標放在了親戚朋友家,這些人家往往是他們多次拜訪過的,對于其中的情況相當熟悉,最好下手。 王大也算是耳目靈通的,所以知道這些日子因為對親戚朋友人家下手,最后被捉住的有好多。至于最后的結果,那自然是親戚朋友都做不成了,沒成仇敵還要贊一句被偷的人家大度! 不過這件事也不好定論,所以他只是板著臉道:“管你們是不是親戚,走親戚有走到墻頭上的嗎?你們先下來,我們綁了你們再問趙家的人。人家怎么處理你們是人家的事兒,我們可不管你們是賊還是親戚。 王大一伙人生的十分魁梧,手上都拿著碗口粗細的棍棒,又是兇神惡煞的樣子,倒真是很能唬人。趴在墻頭的人也不敢廢話,于是一個個小心翼翼地從墻根溜了下來??粗@生疏的動作,王大簡直要問他們了:你們這也是來偷東西的? 等到人被綁住了,王大才去敲趙家的大門。早就守在門邊的趙家人趕緊開門,王氏本來手都在發抖,曉得是王大和他家雇的護院幫了大忙,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 王大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的感謝了,心里也高興街坊鄰居有人真心看得起自己感謝自己,于是擺擺手道:“趙三嫂子別謝了,都是街坊鄰居的,互相幫忙罷了。平常我老娘的事情你照顧的還少么?都是應該的?!?/br> 趙鶯鶯此時站在王氏的身后,隔著人,就著暗暗的燈火覺得幾個被綁起來的蒙面蟊賊十分眼熟——大概是為了掩藏身份,幾個人是蒙了臉的。至于身上則是一聲破舊的短打,在城南也不算稀奇,特別是在最近無數災民涌進來的時候。 趙鶯鶯的記性很好,一多半是因為上輩子在皇宮里受過訓練。特別是記住人臉這一招,哪怕對方只露出一個鼻子一個嘴巴,都能想起這事誰的眼睛誰的嘴巴——在皇宮里,除了主子之外還有上萬名宮人,很多都是一面之緣,但是輕易不能忘,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何況這一次是看到眼睛這種比鼻子嘴巴更有特點的部分,趙鶯鶯覺得眼熟之下,很快想起了對方是誰。拉了拉王氏的衣袖,低聲道:“娘,你低頭?!?/br> “娘,是張家的人!” 趙鶯鶯在王氏耳邊的話說的很小聲,但是在王氏耳朵里就是一聲驚雷。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沒有人提醒的時候你想不起來,有人提醒之后再去看,那必然是一眼就認出來。之前王氏看著蒙面的幾人,一時沒有看出來是誰?,F在聽趙鶯鶯這么一說,便立刻確定了。 想到這里心中暗恨,又想起沒有叫醒的婆婆,知道這個時候她估計也被響動吵醒了,正在起身。便立刻道:“這件事還得麻煩王大哥,我們家里現在只有咱們這些婦孺,實在沒辦法送人去官府,只能請王大哥你帶人走一趟?!?/br> 王大其實是注意到了趙鶯鶯和王氏說話的,他心思是多巧的一個人,立刻明白過來之前墻頭上說話的蟊賊說的是真話。但是真話又怎樣,他認識的街坊鄰居是趙家,況且偷東西也是真啊。 于是順了王氏的意,道:“你們把這些人的最堵了,大晚上的叫喚,整條巷子的街坊都別睡了!” 蒙著臉的人似乎知道了什么,立刻就要叫出來。但是這些護院原本是賭場看場子的,手段熟練的很,一下就讓人說不出話來,然后輕松地堵上了嘴。 正好方婆子起身站在正屋前面,大聲道:“老三家的,出了什么事兒?” 王氏趕緊道:“娘,沒事兒,有幾個蟊賊翻墻頭,有隔壁王大哥領人幫忙,一下就被捉住了,我正在謝謝王大哥,你回去睡吧?!?/br> 方婆子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當下也沒有多想,感謝了王大幾句,又重新進屋子了。王氏這才送王大等人出門,王大對趙家人道:“我把人綁在我家墻根下,等到明日早上天亮了再帶人送官?!?/br> 王氏真是感激不盡,王大卻只是擺擺手要走。 只不過王氏最后猶豫了一下,道:“王大哥,這些蟊賊想要翻進我家宅院行盜竊的事情雖然可惡,但是也是生計所迫沒有辦法了,到了官府該怎樣就怎樣,一般發落就是了?!?/br> 王大想起親戚關系那件事,倒也不覺得有多奇怪,于是點頭應下。 王氏轉身放下門閂,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她雖然極其討厭張家人,但是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把張家的人送進官府。仔細想想剛才支開婆婆,未嘗沒有一瞬間的心虛。只不過一轉念又覺得好笑,自己心虛什么? 難道這些人偷盜到自家來是假的? 王氏心里是真的很恨這件事——現在這個時節,哪怕是只打算謀財,不打算害命的入室盜賊也很可惡。想想吧,這時候偷走糧食和銀錢,和絕了別人的活路又有什么不同。 反正王氏聽到是張家人打算在自家偷東西,真是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雖然她早就知道張家不是什么好人,對自家也沒有一點情分。但是她想到當初趙吉作保把人領回來換來了今天的事情,心里就有一種極大的憤慨。 果然是農夫與蛇!當初就不該做好人! 這件事她悶在心里,只和趙鶯鶯叮囑:“鶯姐兒,這件事你就當作不知道,別人問你你要說沒認出來是誰,知道么?” 趙鶯鶯大概推測地出來王氏這是打算撇清關系,于是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而后天明,等到一家人吃過早飯,趙鶯鶯王玉兒去睡覺。趙吉和王恒回來,也是什么都不關,先到頭蒙睡。等到中飯的時候,這兩對父女才都起來。 王氏白天沒有什么好機會,按下事情沒有說,只輕描淡寫道:“昨日晚上后半夜家里來了幾個蟊賊,幸虧鶯姐兒和玉姐兒機警,一下就發現。隨后隔壁王大哥心熱,帶著家里的護院給把人綁了,這時候應該已經送官了——待會兒你去上門謝謝人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