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平常婦女一氣之下可以帶著孩子回娘家,脾氣硬的那種夫家還真怕,事后免不得低頭親自過來接。但是當時是什么時候,各家糧食都無比緊缺的時候——有本事你就走,不會等到下頓飯,就有人送回來了。 這時候回家的女兒,娘家也招待不起了。 這種事大家都心領神會的,不用說穿。 之后趙鶯鶯算是大開眼界了,這些婦女看著普普通通可是打聽消息窺人私密的本事可不比當初她在宮里的時候那些人精差! 皇宮是什么地方?挑人的時候就盡選的聰明人。就是稍微差那么一些的,幾年磨練下來也得脫胎換骨。 那地方陰私事兒多,所以格外危險。為這個,哪怕是沒有野心的那種小宮女也要練出七八個心眼兒,就為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是要去害人,而是放著別人害自己——在皇宮這個地方呆久了,人也會瘋魔,什么時候都覺得有人要害自己。 至于說那些本就精明,想要出人頭地的,那就更不要說了,這些人用心之下,宮里沒有秘密。 不過要趙鶯鶯說,這些人都是活的不耐煩了?;蕦m里的事情是那么好知道的嗎?凡是知道一分就會多一分危險。要是你自己將來不小心帶出什么秘密了,小命立刻玩完兒! 好在現在聽的這些秘密沒有那么驚心動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小心留在心里了,將來說出來了...那也就是說出來了而已,能有什么事?這也是趙鶯鶯聽的格外有趣的原因之一。 “劉家的老閨女知道吧?”有個婦女故意小聲說話。說她是故意的是因為,她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是這個聲音又恰好屋子里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她能有什么事兒?難道是能嫁出去了?若是這樣,她夫家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敝澳莻€頗為健壯的李二嫂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她當初做姑娘的時候就生的五大三粗,好在干活兒上是一把好手,最后還是說上了一家差不多的人家。 不過當初她不管怎么努力做活兒,還是有許多人嘲笑她的樣貌身材。所以現如今她最厭惡的就是那些生的嬌滴滴且不能做活的女孩子和媳婦,看到她們倒霉就十分開心——所以說,弱不禁風是比五大三粗好看,可是那能當飯吃? “還真是!”原先低聲說話的那個婦女一拍大腿,聲音不知道拔高了多少。 李二嫂面露驚鄂,她只不過隨口一猜而已,根本沒想到能猜中。趕緊追問道:“說的是哪家的人家,誰家肯要她呀!而且這事兒不算小了,怎么可能事先一點風聲也沒有!” 那知道詳情的婦女細細地說,原來劉家大閨女個再也留不下去了。劉家人再怎么覺得不滿,門當戶對的人嫁不出去是事實,再加上前些日子手頭實在缺錢,所以悄悄定下了一個鰥夫。 這個鰥夫不算有錢,膝下又有兩兒一女,一般人家絕不會把黃花大閨女嫁到這樣的人家的。不過這鰥夫知道自家情形,愿意出一大筆錢做聘禮。雖然這筆錢對于他來說是不小的數字,但是為了娶一個黃花大閨女,他自己覺得很值得。 “劉家覺得把女兒嫁給一個鰥夫,而且直接過去就做娘,臉面上有些掛不住,所以開始都是偷偷摸摸的做的,根本沒有人知道。我有一個表姐正是那鰥夫臨近的鄰居,昨日兩家來往的時候被她看了個正著,這還有什么不知道的。聽說所有的禮都已經完畢,只等著雨停了選個好一些的日子過門?!?/br> 聽說是嫁個鰥夫,而且是有兒有女家世普通的鰥夫,李二嫂又恢復了鎮定,并且臉上飄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鄙夷。 這種鄙夷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趙鶯鶯抬頭瞥了一眼,發現屋子里的婦女大多數都有些這樣的感覺。 這其中的原因來自于這些婦女的婚姻價值觀,頭婚的可以鄙夷那些再嫁的回頭人。嫁的人也是頭婚的自然可以鄙夷那些嫁鰥夫的,而嫁的鰥夫還帶著兒女,那更是可以盡情鄙夷....凡此種種的鄙夷還有很多,而且這和婚后的實際生活情況沒有關系。 就像這位劉家姐兒一樣,她人都還沒有嫁過去呢,誰也不知道她將來日子如何。說不準到時候丈夫體貼兒女孝順呢?可是沒有用的,光是她嫁了一個帶著兒女的鰥夫,別的婦女就可以拿出來說笑一輩子。 “劉家大姐兒總算要出門子了,她家該念佛吧?這樣她底下幾個meimei也能開始說親了。我記得她家第二個女孩子今年也十七了,再等下去又是一個老姑娘?!崩疃┱娴奶貏e了解劉家,當然,也有可能是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劉家二姐兒和她大姐一個做派,除非又遇上一個鰥夫,不然哪有那么容易!”這話說完,所有人笑了起來。 有一個婦女倒是說了句公道話:“底下最小的才只有十來歲,我看著劉家人也是知道之前養女兒的辦法不對路,所以格外嚴苛,什么事兒都讓學著做呢。只不過這小姐兒要被她jiejie們帶累,有那樣的名聲在外了,劉家女兒都難嫁!” 一屋子人搖頭,有個挨著王氏坐的婦女看了看趙鶯鶯和趙蓉蓉便笑道:“說到教養女兒的事情,誰能比得上趙三嫂子!你們看看趙三嫂子家的女孩子,芹姐兒太小不去說,就看看蓉姐兒鶯姐兒,怎么說怎么說!我可是聽說了,姐兒們五六歲就開始學女紅了!” 所有人睜大眼睛去看趙蓉蓉趙鶯鶯,雖說女孩子學針線在五六歲到十來歲都正常。但是真的等到十歲再學的很少,而五六歲就開始學的也很少。這個年紀的孩子知道什么,做都坐不住??蓜e讓她們現在就厭煩了針線,那以后可就有的磨了。 似乎是閑大家吃驚不夠,那婦女又接著道:“上一回我去趙三嫂子家串門,到了午飯的時候我要告辭,趙三嫂子送我出來的時候我就見到蓉姐兒鶯姐兒在廚房做飯,蓉姐兒如今已經能夠一個人料理廚房的事情了!” 聽到這個所有人是一片贊嘆。 廚房相對女紅來說是遲了很久的功課,因為廚房又要動火又要動刀,有些活兒還是力氣活。所以不敢讓太小的女孩子做,而且她們也做不動。一般來說,女孩子都是十三四歲開始跟著母親進出廚房,至于什么時候能廚房里的事情一把抓,這個看天賦。 天賦好的,在嫁人之前就能掌管廚房,這樣的女孩子很拿得出手,媒婆說親的時候也會特意提。天賦不好的,嫁人之后還要吃婆婆小姑的掛落。而這個掛落吃多久,只能說有的人直到自己有了兒媳婦了才不用吃。 不是手藝在那些年里長進了,而是兒媳婦進門就不用她來做廚房里的事情了。 所以趙蓉蓉能夠十五歲的時候就把廚房里的事情一把抓,那絕對會引起贊嘆。同時趙鶯鶯才八歲就進出廚房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所以說,誰都別和趙三嫂子比。而且這還說明了一個道理,咱們不能溺愛這些姐兒。不然現在看是對她們好,將來就要悔斷腸。而對她們嚴苛呢?拿出趙三嫂子的樣子來,將來就知道了,這才是真對女兒好!” 趙鶯鶯看眾人說話說到自己身上了,忙低下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做的活計上面,不肯抬頭看眾人。 眾人當她小孩子害羞,并不以為意。只不過那個挨著王氏坐的婦女離趙鶯鶯趙蓉蓉也很近,隨意看了一下趙鶯鶯手里的活計,然后就再也挪不開眼睛。 “哎呦呦,好巧的手,這又是做的什么,鶯姐兒你給說說!” 原來趙鶯鶯帶著一把的珠兒線、金線和絲線,最上面用大頭針固定起來,然后飛快編織。因為東西細巧,她其他指頭都不用,只用小拇指靈活地勾、挑。就這樣繩線翻飛,中間居然一點也沒有滯澀纏繞,作品就一點點成型了。 “做的是一對套袖?!壁w鶯鶯把已經做好的一只給眾人看。 套袖和領抹有些仿佛,領抹原是固定在領子上,免得領子磨損、臟污,延長衣裳的使用時間。套袖則是用在衣袖上,領口、衣袖都是衣裳經常要洗的地方,這些地方干凈,衣裳不知道要少過多少次水。 而和領抹一開始是為了實用,后來逐漸演變成一種裝飾一樣,套袖在一些不用做粗活的婦女身上同樣是裝飾超過了實用。 趙鶯鶯這個像打絡子一樣編出來的套袖,明擺著不可能有任何實用之處的,明顯就是裝飾之物。 不過這么好看的編結作品,沒有實用價值也沒什么——趙鶯鶯巧用了配色,將幾種珠兒線絲線分別配合金線,捻在了一起,出來的顏色格外華而不俗。然后她就用這些線勾挑祥云、壽桃等圖案,每個圖案都只有指甲蓋大小,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好俊的袖套,誰家舍得戴?”嘖嘖稱奇了一回:“早知道你這孩子有一雙巧手,卻不曉得巧到這個地步,這才多大啊?!?/br> 王氏在旁邊笑的合不攏嘴,然而還是要裝出一副謙虛的樣子:“可不能說好話了,不然孩子該翹尾巴了。而且小時不錯,長大了未必就有多好,現在還不到說定的時候?!?/br> 又道:“這套袖啊...我們這樣的人家成天都要做事的,哪里能用這種套袖。這是蓉姐兒平常賣針線活兒的繡莊,那掌柜的囑咐鶯姐兒做的。說是要的急,鶯姐兒能做出來的話給多加錢!” 剛剛還謙虛呢,立刻就變成一點都不隱晦的炫耀了。女孩子做針線活補貼家用或者賺點零用錢是常常有的,但是像趙鶯鶯這樣,繡莊掌柜的都會主動下訂單,那絕對是少數中的少數! 外面的小姑娘要是都這么得用了,那繡莊也就不用養那么繡娘繡女了! 所有人或羨慕或贊嘆地看著王氏和趙鶯鶯姐妹,幸虧王氏沒有直接告訴他們趙鶯鶯如今在繡莊能賺多少錢,不然這些羨慕和贊嘆全都要變成強烈的嫉妒。 生活么,不能比人家過得差太多,不然人家看不起你。但是也不能比人家過的好太多,不然人家要嫉恨你。最好的狀態是比別人差,而且只差那么一點點。比別人好一點點也不錯,但是還是居于次位。 說起來這個度還真是不好把握,‘一點點’什么的。 趙鶯鶯現在打的套袖當然比之前打的裝飾大結子賺錢多,不然她也不樂意換成這個不是。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繡莊掌柜的只是試探著趙鶯鶯能不能打這種套袖,如果能打的話,包括差不多樣式的領抹他都可以給趙鶯鶯下訂單。 相比起那些大結子,這些套袖、領抹其實更難,他們繡莊內的繡娘是不會做這種活計的,而小繡女大都做不好。所以常常是量不足的狀態,他們往往要看那些平常賣針線活的有沒有能做的。 要是有,就是加錢也要請對方做這個。 趙鶯鶯也不負他的期待,只不過瞥了一眼立刻就點頭了。過了幾天就讓他看到第一個成品——成品的質量他是點頭的,所以立刻簽訂了訂單文書。 眾人贊嘆,只不過就在趙鶯鶯都覺得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時候。有個刺耳的聲音響起。 “鶯丫頭確實不錯,小小年紀就能為自家撈不少進項了。只不過...可惜了?!闭f話的是一開始就沒怎么說話的一個,趙鶯鶯根本不認識她,只不過感覺對方對自家并沒有什么友善的意思。 就聽她繼續道:“我雖然不知道鶯丫頭能賺多少,但我也是常??吹剿M出的那家繡莊的。那是什么鋪子?做的都是大戶人家的活計。我進去看了一眼,類似于鶯丫頭這樣的手藝可不是便宜貨色?!?/br>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雖說繡莊賣出去的價和我們賣到繡莊的價不是一回事兒,但是也是大有關聯的,想來鶯姐兒替自家賺的錢也不少了——趙三嫂子有個鶯姐兒這樣從小就能帶財的女兒,我們這些人都羨慕死了?!?/br> 她確實羨慕,而且她從去年就開始看到趙鶯鶯出入那家繡莊。雖然不知道趙鶯鶯到底能賺多少,但估計一個最低的數字也很讓她羨慕了。 再加上她本來就和王氏關系不大好,嘴里也就沒什么顧忌,撇嘴道:“趙三嫂子家這半年可花了不少錢,買房子、搬家、雇工人,還辦大了染坊,每一樣都是要花錢的。手頭該是緊巴巴吧?可是之前能買下那么多糧食,如今人人不好過的時候能過的滋潤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靠著女兒做活!” 其實這話是很沒有道理的,且不說趙吉開著染坊,王氏還在織綢。無論趙鶯鶯賺多少錢,這個家養家的都還是趙吉和王氏。就是真的是趙鶯鶯養家了又如何呢?王氏是個開明的人,孩子們自己賺的錢她都允許自己支配。 但是一個沒有分家,甚至孩子都還沒有成年的人家,孩子其實是不可以有私產的?;蛘哒f,所有的私產都應該被算作家庭的公共財產。 這樣說來的話,趙鶯鶯賺錢是家庭的共有財產。然后用這筆錢來補貼,甚至支撐家用,這完全沒有問題好嗎! 王氏趙鶯鶯趙蓉蓉,甚至在場的其他婦女都看出來了,這個說話的只不過是對王氏甚至趙家不滿而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不過她自己可能感覺不到她有多沒有道理。 第76章 面對婦女的故意挑事兒, 所有人都眼觀鼻鼻觀心。既然能請過來一起坐著,那必然都是有關系的人家。這時候就算說話不妥當, 但沒說到自己身上, 大家也就不好反駁一二了。 更有平常和王氏也沒有那么熟悉的,這時候看熱鬧一樣看向王氏。這就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了,只怕恨不得兩人能打起來, 扯頭發咬胳膊之類的。到時候看到這一幕,既有趣味, 往后又有了一個談資。 不過王氏可不會讓她們如意,表面上她不動聲色, 做出微笑的樣子:“不過是小孩子做女紅賺點零花錢罷了, 嫂子太客氣了, 沒的夸壞了孩子!” 沒了?這就沒了。王氏不再提這句話, 轉而和婦人們說起自己新畫的兩個花樣子云云。以麥瑞娘她娘這個主人為首的幾個婦女松了一口氣, 她們并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 只希望平平順順說說話罷了。真要鬧起來,那又是一地雞毛。 心中也感激王氏這樣忍讓, 于是跟著她說的話道:“花樣子?是什么樣的,待會兒我跟著趙三嫂子去你家拿, 正好我要與我婆婆做個物件,實是用得著的?!?/br> 那婦女見了氣不過,氣鼓鼓地想追著說什么,旁邊的人卻拉了拉她的胳膊——一次也就算了,一而再地糾纏不休那就太難看了。 她心里未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但是她就是心里憋著一口氣要發出來! 這個婦女也是太平巷子的一個小媳婦,一直自認為自己的精明能干在整個太平巷子都數得著。將一家上下老老少少的生活打理的如此妥當,可不是每個當家媳婦都能做到的! 平常她雖然不會自夸,但確實非常得意于此。要是回了娘家,那更是會拿這個大說特說,教育底下的meimei和侄女兒。 也為她的能干,她的公婆對她格外滿意,從來沒說過什么重話。 這一次的旱災,家里也受了不少的影響。其中有一件就是自己的妯娌提出要像趙家學,提前囤一些糧食。當時她用管家媳婦的威嚴拒絕了:“人家買糧你也學,那你上人家家去過吧!” “揚州什么地方,一年到頭糧價漲過幾回?就是漲起來了,往往十天半個月就能回復?,F在急著去買高價糧,到時候看著糧價跌下來,難道不覺得心痛?我們家的銀子可不是浪打來的!” 她平常一言九鼎說話算話慣了的,不要說妯娌了,就是婆婆也輕易不會駁她的話。既然她這樣說,其他人自然也就說不出什么了,認了下來,沒有人再提買糧的事。 然后就是糧價一點點往上走,一開始她還能淡定,自家有糧食啊。但是后來家里的米袋也空了,再不買糧就沒米下鍋,沒辦法,只能捏著鼻子去買高價糧。這時候為止她還是覺得自己是正確的,一次只買三五天的糧食,免得到時候糧價跌下來悔的跺腳。 每次排隊買糧的時候她就求神拜佛,只希望下一次買糧的時候糧價就跌下來了。一開始只是因為心疼錢,后面隨著妯娌怪話越來越多,原因就偏向能通過糧價下跌證明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的,并且堵上妯娌的嘴。 但是,無論她怎么祈禱,糧價依舊像是春天里的小竹筍,一個勁地往上竄。 “當初大兒他家的還是說的太鐵齒了,這糧價上漲的事兒吧哪有一定的。糧商們為了錢,有什么不敢的。我還記得我小時候,有一年也是漲價,都以為揚州不必擔心。還是我娘,看到糧價上漲就想到預防,立刻買夠了一家的糧食,后來街坊都羨慕我家?!?/br> “是這個道理,而且就算最后糧價跌下來了又如何?當時糧價可不算高,不過些許多出一些錢而已?,F在就不同了,這個價,家里吃飯比吃rou還痛!”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要是一直拖延,只消兩個月,家里就要傷元氣!” 這家也不過是一個溫飽之上的人家,家底并不厚實,有這種擔憂實屬尋常。 公公婆婆的抱怨傳到耳朵里,這媳婦當時就紅了臉。妯娌她尚且沒有底氣,只能心里慪的慌,想著到時候打臉。公公婆婆就更沒有話說了,于是這股郁氣就憋在了心里。 后面隨著糧價上漲的延長,家里這種抱怨的聲音越來越大。一開始還是私下說兩句,后來怨氣大了,都認為是她當初的錯!如果當初她沒有阻止家里買糧,家里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于是當著她的面就拿話刺她。 她還不能反駁,若是因為這個變了顏色,妯娌小姑更有話說。 “哎呦呦,果然是當家的威風了。哼,爹娘都還在呢,擺著個譜給誰看?” 這其中有很多話不乏是拿她和王氏對比,對比的多了簡直把她貶損到泥地里。甚至婆婆都曾道:“趙家老三的那個媳婦不錯,做事老成周全,平常待人也好...看她那長相啊,真是個有福氣的?!?/br> 千好萬好,當初怎么沒把她姓王的的給你兒子討來做老婆?這媳婦忍不住心里冷笑,然后這仇怨就這么單方面結下來了。 后來雨水落下來,糧價總算沒在漲了??墒沁@有什么用,她家吃高價糧已經吃了許久了,家里人都抱怨她。 這一次上別人家做針線,也是因為家里妯娌小姑越來越不尊重她,她呆不住。不然的話,她一般都是在家做事的——家里忙前忙后總是讓她有一種特殊的滿足感,特別是由此換來丈夫公婆的尊重的時候。 正好遇到王氏是個意外,也是冤家路窄。 別人夸王氏和王氏她家的時候,她就冷冷聽著。后面實在是聽不得那些吹捧了,這才刺了一句。要是王氏因此大怒,和她吵起來,或許她還能心平一些。偏偏王氏沒有,就那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略過去了。這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更氣悶了。 她冷哼一聲,并沒有再說話。但是事情可沒有就此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