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這一回總算不用聽一些閑話了,可是少了這個煩心事,卻多了另外的麻煩。王氏讓趙芹芹去叫她爹她大哥吃飯,轉頭就與趙蓉蓉趙鶯鶯姐妹兩個嘆:“在那邊也有好多不方便,中間來往費時候是一樣。最難的還是常常晚上要住那邊看布料,要是家里就不必這樣了?!?/br> 趙鶯鶯默默聽著,就想起自己靈光一閃想到租房子的事情了。當時她其實是想到了另外一件她更為難的事情——她一直想著能平平靜靜過日子,家里和睦安穩一些。 當時她左思右想也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主意,但是又覺得不是自己不知道,而是一時沒想起來。這會兒受租房子的啟發,一下就有了主意。 單獨住,自己一家人單獨搬出去??!所謂‘遠香近臭’,幾房兄弟之間雜居難免磕磕碰碰,日積月累關系越來越不和睦。而分開來住就不同了,因為不能日日見面,記得的都是好事,偶爾相聚還覺得格外親香呢! 只不過搬出去住絕不是一件小事,趙家已經分家了,這倒是少了一重麻煩。但是搬出去住,這要顧及祖母的意見,這是一樣。另外搬出去住在哪里?如果是租房子,放著自家好好的房子不住,反而租房子住,鶯鶯覺得沒什么,趙吉和王氏可不會也這樣覺得! 所以就只能是買房子了——話說當初買下現在的趙家小院也不大,特別是現在隨著趙家三兄弟生兒育女,真是格外擁擠!按照方婆子的打算,后院的地三兄弟平分,等到孫子輩要娶妻生子的時候就可以起房子。 只是趙鶯鶯心里搖頭,起房子的價錢和買房子差不多,地皮又不值錢。既然是這樣,做什么要擠在一起???如今才三房人口雜居就已經這樣‘熱鬧’了,以后可怎么過日子! 買房子成了趙鶯鶯怎么想怎么好的事情,這樣一來家里所有煩心事解決! 但是這件事可不容易,固然家里是需要大房子的,可是卻不是一定要??紤]到買房子的花銷,還沒有攢下家底的時候恐怕爹娘很難點頭——趙鶯鶯當初收到兩份大禮倒是換成了不少錢,在太平巷這樣的地界買一所寬敞房子也是綽綽有余,但是那筆錢更難說動趙吉和王氏去花用。 當時趙鶯鶯是暫時按下了這個心思,打算在等一兩年??粗依锏墓饩?,父親的生意越來越好,自己也和姐妹做花,攢下房子錢也不難么。只是這時候聽到王氏這樣的煩憂,好不容易放下的心思又提了起來。 只是話到了嘴邊,滾了滾然后又咽了下去,最后只能笑著試探:“是不方便,若是一次兩次倒是還好,只怕日后爹爹的染布生意越做越好,常常有這種生意。若是這樣,那就是真麻煩了?!?/br> 趙蓉蓉聽meimei這樣說,便道:“到時候便常年租下李婆婆家舊屋就是了?!?/br> 說完了才發覺自己說錯了,租下舊屋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自家在趙家小院里,在那邊照料布匹就要常常住在那邊了。雖說兩邊離的不算太遠,但是多了許多勞累與不方便是真的。 王氏也和趙吉說了這件事,趙吉倒是不大在意:“這件事確實是個事,不過娘子也不用多擔心。我正是壯年時候,晚上警醒些守著那些布料算什么勞累?至于家里和那便兩邊跑,更談不上什么不方便,你就放心罷!” 說著湊近王氏的肚子,笑著道:“你之前肚子里的小混賬踢你了,我來聽一聽!” 這件事就好像一粒石子丟進了水里,帶起陣陣水花。但是隨著時間流逝,漣漪泛開,就連波紋也平復了下來,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事情始終是發生過了,自此之后有馬老板提攜,便陸陸續續有些小布莊的主家知道了趙吉的手藝。這樣布莊的正經生意越來越多,趙吉和王氏商量了一番,便將李婆婆家舊屋正式租了半年,所有染布的家伙都搬到了那邊,再不在后院做事了。 這樣又過了月余,趙吉當初雖然說過沒什么勞累沒什么不方便,這時候也覺察出了其中的難處。只不過覺得還可以忍受,便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偶爾腦子里閃過如果自家單過,有一個大院子做事就好了,這樣的念頭。 而這念頭雖然微弱,卻一直很頑強,從來沒有徹底從趙吉的腦子里消失,只是隔一陣子就要出來一次。 趙鶯鶯可不知道父親趙吉已經有和自家一樣的念頭了,只是模模糊糊不敢像她一樣往深了想,便視而不見罷了。 而趙鶯鶯現如今也是忙,忙著好好做絹花!要知道她靠著這一門手藝每個月可以攢下二兩銀子——趙蓉蓉和方婆子也是每人二兩。記賬下來,趙鶯鶯自己并不覺得有什么,趙蓉蓉和方婆子可是張大了嘴巴! 直接對比來說,這就和王氏織綢販賣賺的錢一樣多了。但是王氏日日夜夜坐在織布機前勤懇不停,辛辛苦苦,她手藝又好,這才有了這樣的收入。他們做花呢,雖然也沒有偷懶,但要說多辛苦,那絕對是沒有的! 那么這錢好賺嗎?真不好賺!方婆子閱歷深,一下就知道了,這是因為做精細活兒部分的孫女鶯姐兒手藝好!她每次看了都要贊:“好鮮亮的花兒,在翠花街上也是上上等,不比京城來的差了,每回送到鋪子里,那里的小哥都忙不迭算錢!” 能那樣殷勤當然是因為鶯鶯她們做的花能幫忙賺錢!生怕有不周到,人家受了氣,自此之后就和別的翠花鋪子做生意去。 然而換個賣花的就不是這樣的了,宋氏孫氏也都帶著家里女孩子們做的絹花來賣。要說這還是正經和趙鶯鶯學過了,好歹像樣,至少賣得出去,然而價錢就不必多強求了。 宋氏孫氏雖然不是一起的,小伙計的話卻是一樣:“嫂子,不是我和你們強,這樣的花您只管和咱們鋪子里的樣子對照,賣價如何也不是我騙你們罷?再加上咱們翠花鋪子開起來要租金要請伙計,各樣使費是要平攤,老板要賺錢,這個數有錯?” 小伙計舌燦蓮花,死命地殺價。宋氏孫氏嘴皮子利卻不是在這種地方使的開的,才開口,小伙計就喊了起來:“嫂子!事情我也沒說錯!這樣,您要是不愿意這個數兒只管去換一家翠花鋪子,看看人家給您開什么價,這樣可好?” 這樣的翠花哪里都能進的來貨,自然就沒有多稀罕。宋氏和孫氏不傻,也明白了這個道理,知道送到別家也是一樣的。于是哪怕不滿意價,最終也在這家賣了花——好歹比一般的針線賺錢了,也能好好補貼家用了。 只不過回去不忘記抱怨,宋氏是旁敲側擊:“三弟妹,我今日是來謝你的。 第29章 若是中等以下的人家, 老輩人置下產業,頭一件大事一定是住宅。給兒子們分家, 最要緊的也是屋子!對于貧苦人來說, 這屋子就是全家最值錢的事物了! 以太平巷為例,最下等的是兩三間屋子帶一個小院子。一間做內房,一間做堂屋, 還有一間給孩子住。這樣算起來,這樣的屋子也只能夠給剛成親到孩子沒長大的小家庭居住。 那么, 這樣的屋子要多少錢?根據用材用料有不同。那等結實耐用的,梁木用的好建材, 磚瓦也不必說——這樣的屋子才能傳家, 而且也不用常常去修修補補。這樣的屋子價貴一些, 沒有二十兩銀子張不開嘴。 二十兩銀子拿來換一家住上一輩子的房子, 聽著不貴, 實際不然!要知道二十兩銀子就足夠趙鶯鶯家過一年的了, 而且還是豐豐足足地過!之前趙吉做學徒的時候沒有什么入賬,家里就是依靠王氏每歲賺上二十多兩銀子過活的! 聽著攢錢買房子容易了——現在趙吉和王氏夫妻兩個都掙錢, 一個人養家,另一個人的錢留下來, 一兩年就足夠買下不錯的房子了。 若說在趙鶯鶯家確實是這樣了——不要說趙吉和王氏了,現在趙蓉蓉和趙鶯鶯做絹花不是一樣賺錢?也正是由于這賺錢賺的顯眼才讓正屋和西廂房那邊看的眼紅,還特意來學,不然一點女紅補貼家用,誰在意? 然而不是人人家都是這樣的, 大多數人家都只有頂梁柱一個賺錢!不要往遠了說,只說趙家大伯趙貴家。趙貴做的是木匠,年景好的時候一年有三十來兩進賬,不好的時候就只有二十來兩了。 而除了趙貴的收益,家里其他人,包括大伯母宋氏都是沒有正經掙錢的!大伯母做的針線只不過能稍微補貼家用,至于大堂哥二堂哥在大伯那里幫工,那就和趙蒙在趙吉手下幫工一樣,不算錢的! 這樣的話,一家要開銷,一年能攢下什么錢?所以說老百姓苦!倒不是說時時刻刻都怕餓死。而是家里沒有存糧,經不起波折!一但有個天災人禍,要么災荒,要么家里來個病人,這就能拖垮一個平時看上去還不錯的小家。 而且這還說的是趙家這種過得去的人家,二十兩銀子的收益,哪怕是在繁華的揚州也不是人人家里都能做到的!更多的人家沒有這么多錢,平常省吃儉用,一年下來一分一文都積攢不來——生個孩兒都不敢,就怕多一張嘴養不起! 趙鶯鶯因為在這件事上上心,特意留心過周遭鄰里房子上的事情,所以這些事情都曉得一些。 不過自家并不用擔憂這個——趙鶯鶯眼界還高呢!在她看來,要么就別買,要買就買個好的,一家人寬敞住進去。這就是家里賺錢的好處了,不能說有錢什么都有,但確實是有錢大多數的煩惱都沒有了。 想到這里,趙鶯鶯也頗覺得好笑。上輩子自己算是有錢的了,可是平素看都不看那些金銀寶貝一眼。實在是皇宮這個地方,如果你沒有別的所求,錢根本沒地方花!所以對于無欲無求的趙鶯鶯來說,有錢并不能換來任何東西。 總之,對于趙鶯鶯來說,自家住上好房子,主要是單獨居住避開這些麻煩事。最大的阻礙并不是銀子,而是趙吉和王氏有沒有這個心思。 因為想這件事,前天夜里趙鶯鶯和趙蓉蓉說話之后一直睡不大沉。一會兒胡思亂想,一會兒恍惚做夢。夢里夢見家里要搬出去了,趙鶯鶯高高興興跟著爹娘走,卻沒想到新家是極破舊的茅草屋......然后就醒了。 只是醒了也糾結,人都說夢是反的。那她到底是高興自己不會住茅草屋,還是憂慮自家不會住新家? 左思右想,她忍不住去找了王氏——去的時候她自己搖頭,這樣沉不住氣,放在皇宮里別想活得長久!她曾經算是太后長春宮最沉穩的幾個宮人之一,這才不在皇宮幾天,居然就把這份‘穩重’徹徹底底拋開了。 不過她也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普通人家的女兒根本不用講究那么多!別說皇宮里的規矩了,就是三從四德都不一定管得住她們! 這不是說那些倡導教化的老學究不想管,而是市井人家里生存艱難,一個說話都不敢大聲的姑娘生存不易。于是平常在母親jiejie耳濡目染之下,她們少見有三從四德各樣戒律兢兢業業照做的。 最重要的是她高興,雖然沒有錦衣華服山珍海味的生活,但是她比上輩子幸福得多! “娘,我問你一個事兒?!?/br> 趙鶯鶯本是打算先試探的,后來一想,這有什么可試探的?她說話的人是她的親娘,說的事情又不是什么不能說的,大大方方說出來就是了么。 王氏手上橫緯豎經不停,她也不覺得才七歲的女兒能有什么大事,便隨口道:“什么事兒?你說吧?!?/br> 趙鶯鶯直接道:“娘,你說我們家買房子住怎么樣?” ‘咔噠’一聲,織機停了下來。王氏驚訝地看著趙鶯鶯:“這是說的什么話?難道家里沒地方給你吃飯睡覺,好端端的說什么買房子的事兒?你當買房子是你小姑娘家買塊糖,買個頭繩,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算啦?” 趙鶯鶯想過王氏不同意,但沒想過是一口回絕,連一絲猶豫考慮都沒有。想到她說的‘好端端的’,這是哪里來的好端端??! 這就是趙鶯鶯的想法了,她沒有過過多少普通人家的生活,哪里知道市井人家過日子是什么樣子的。市井人家生活不容易,哪能因為一點磕磕碰碰就想到買房子搬出去住。一般的,都是覺得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大不了少看那些討厭的臉。 “這還叫好端端的???娘,我可看到了,家里和大伯二伯兩家住在一個院子里,低頭不見抬頭見,不知道多了多少事,娘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氣,一家人都不得安生?!?/br> 這些都是趙鶯鶯的真心話,可是卻只得了王氏一個敷衍的臉色:“孩子氣的話!你去外頭看看,誰家不是這樣過的?家家都不容易,哪能因為吵架拌嘴就想到買房子去住的,你錢多的燒手?搬出去了,老房子又怎么辦?” 趙鶯鶯原本是著急的,覺得這些都不是什么問題。但是話到嘴邊就咽了下去,她忽然想到自己一直是自己怎么想就怎么說。而現在是要說服王氏,那重要的當然不是她怎么想,重要的應該是王氏怎么想了。 在自己看來,不得安寧的日子已經是最大的困擾了,但是在王氏看來,這只是小事而已。也不是說她就喜歡這種天天吵吵嚷嚷,只是大家日子都是這么過的,她也就習慣這么過了。 想通這個之后趙鶯鶯換了個說辭:“難道娘不喜歡安安穩穩過日子?別人家要忍耐,那不過是因為沒辦法而已,我們家里卻不是這樣。若是娘拿定主意要搬出去,是沒錢么?” 趙鶯鶯說話不像她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不過習慣了的王氏并不多想。只不過笑著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沒必要。就住在這個院子里,你大伯母其實來事兒的時候少。至于你二伯母...二伯母她就算經常有事也不打緊,只要不應她,她還能吃了我?” 織布聲又響起,王氏繼續道:“如今家里越來越好了,眼見得過幾年就要起來。這時候娘和爹就只想多攢點兒錢——錢永遠是不夠用的??粗鴮捲A嗽S多,但你大姐眼看著就要說人家,之后還有你哥哥?;橐黾奕?,若是不想將就,有的是地方花錢?!?/br> 說著看看自己的肚子:“還有我肚子里的這個,也不知道是你弟弟還是你meimei,但生下來又不是一口氣,從小長大都要花錢?!?/br> 王氏肚子漸漸大了,但是也沒因此停了紡織,最多就是讓婆婆和長女多多幫忙那些家事而已。為的是什么,為的不就是多賺點錢,日子能有保障一些。 趙鶯鶯聽的有感觸,明白為什么娘會這么想。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改變想法,不是她不體諒爹娘,而是她想的根本不同。 趙吉和王氏只想過勤勤懇懇做活賺錢,就算多了女兒做絹花的收益,也不覺得這是一個長久之計,從來不把這個當作家里收入。而趙鶯鶯則是想的很多,不說見識,她可是有一肚子手藝,只要遇到合適的機會就能發揮出來,不說大富大貴,中等之家她是敢保證的。 只是這樣的話不能和王氏說,趙鶯鶯想了想最后轉頭入了內房——她知道現在說什么也是白說。還不如再等一等,等到自己真的做到了再說。 到時候,一個是手邊有錢,這就好說話的多了。另一個就是自己正經賺到大錢了,說話也管用一些——這不是王氏和趙吉有多只看錢,而是普通人家大抵如此。孩子正經賺錢了,家里這才當大人看! 第30章 趙鶯鶯說話少, 但是很會說話。 這倒不是她天生機靈,說起來完全是后天訓練的結果。當年她被選進長春宮給太后做宮女并不是一下就得用了——太后是什么人?皇宮里的主子都是貴人, 太后就是貴人中的貴人! 就是普通大戶人家的小姐挑丫頭也是要在揀擇出來后調教一番的, 何況是太后身邊!因此趙鶯鶯是在宮里姑姑手下過了一年的。 在這一年里,她主要是學著怎么做活。但是難的并不是做活,而是怎么在皇宮這個地方活下去——皇宮里的活計和外面相比當然要求更高, 但是這種困難是有限的,只要自己用心, 人又不是太愚笨的話,一年以后自然能上手。 可是皇宮里生活呢?那可不是《女論語》里幾句‘行莫回頭, 語莫掀唇。坐莫動膝, 立莫搖裙。喜莫大笑, 怒莫高聲’做到了, 就可以安穩。 其中拉拉雜雜一大堆講究, 涵蓋了許多方面, 就只說說話這一點,就必然是有說法的。不然要是一個口齒不伶俐, 應對不清楚的伺候,貴人問話說不出來, 有幾條小命夠用? 所以趙鶯鶯她們這些宮人說話那都不是隨便說的,要的是腦子清楚靈敏,說話有層次有線索,最后聲音還要柔和清脆。聽的人舒舒服服,聽的人一聽就覺得你說到了點子上, 還十分好聽。 她記不清當初為了這個挨了多少次罰——在宮里又不是在家里,做宮女子的沒人心痛你,要是做不好,姑姑就只有打只有罰。打還好說,一個是同樣都是做奴婢,當姑姑的并沒有多少權力下死手打小宮女。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兒,姑姑也有麻煩。 另一個是宮里打人一般不讓打臉,頂著傷了的臉當差,要是有主子見了,那可怎么說?況且在皇宮這種地方,很多時候女人一生的富貴就寄托在臉上,所以不是惹了大.麻煩,主子都輕易不會打宮女子的臉,何況一樣是奴婢的姑姑。 然而罰就不同了,宮里人罰人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而且有的是辦法讓人有苦說不出,這樣的事情當年趙鶯鶯是領教過的。當初她做小宮女的時候,不知道和別的小宮女一樣多少次說過‘姑姑,我做的不好,您就盡管打我’這樣的話。 不是她們皮子癢,欠招呼,而是比起挨罰,她們寧愿挨打...... 不過嚴格的訓練顯然是有好處的,現在的趙鶯鶯不說話也就罷了。要是真想說個事情,道理理的明白,說出來清清楚楚,一般都能說服人。 所以買房子的事情她不是不能往下說了,實際上她肚子里還有一肚子的理由說辭可以拿出來。但是到此為止了,她暫時把這件事按下不說。因為她想等一等,等到趙吉和王氏是真的認可她說出來的道理。 而不僅僅只是因為她‘會說’。 “二jiejie,你有錢嗎?”趙芹芹磨磨蹭蹭地蹭到了趙鶯鶯身邊,吞吞吐吐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問出了這句話。 趙鶯鶯從王氏那里回來,坐下就更用心地做起了絹花。手上不停,只是偶爾和大姐趙蓉蓉說幾句話。這時候本來跑出去玩耍的趙芹芹跑了進來,說話還這樣不利索——要知道這個小丫頭從來是個小炮仗,哪里有這種時候! 不過趙鶯鶯很快知道了自己小meimei的意思,笑著捏了捏趙芹芹的手:“我當然有錢,你說說看,要什么東西?!?/br>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出身不寬裕的孩子總不可能會有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吧?就好比趙家小院里,趙家三兄弟家的男孩女孩,那就沒有一個隨便花錢的?;蛘哒f,他們也沒有錢隨便花。 趙芹芹喜歡玩,喜歡吃,但是大面上依舊是一個十分懂事的孩子,一般也不會問王氏要錢買什么。不過在趙鶯鶯做絹花之后她有幫忙,所以每次賣花之后趙鶯鶯總記得給她買些吃的玩的。 倒不是趙鶯鶯小氣,不給她分錢,而是她才五歲,王氏根本不讓她管錢。既然是她花不著的錢,那還不如東西來的實惠。 小孩子都是最會看人眼色的,趙芹芹不一定知道家里到底是什么境況,但是寬裕了是能夠感受出來的——飯桌上開葷多了,也偶爾做新衣服了。有時候王氏出門回來,還會給孩子們帶些什么。 這才有了趙芹芹這時候敢問趙鶯鶯有沒有錢。然而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敢找王氏,而是找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趙鶯鶯,總之就是事情不成也不會挨罵就是了。 趙鶯鶯倒不覺得小孩子這樣有什么不好,如果可以哪家的爹娘不想讓孩子吃的好些穿的好些?不去做無非是沒有能力罷了。而自家現在又不是供不起,合理的自然會滿足。 趙芹芹立刻滿臉喜色:“外頭賣甑兒糕的經過,被叫住了正在做,我也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