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這管家雖然是笑著的,但韌子卻未能聯想到什么好事。因為無論是好事、壞事,管家都是這么笑著說的。以前管家也這么笑著說「少爺您回來了,老爺在等著您呢」,結果韌子屁顛屁顛跑進去屋里見老爹,蓋頭就挨一頓揍。從此他再不信管家的臉色了。 作者有話說:非常意外大家覺得這兩章韌子到了弱智的地步…這不是跟一般缺乏社會經驗的人輕易被詐騙了又不敢告訴家里人差不多嘛??……我自己真正覺得智商比較下線(甚至有點后悔這樣寫了)的是何君的事情…至于有讀者覺得智宣兩口子看不起韌子...這就真的不知從何說起了! 第71章 剛剛發生了譚珠貴的事情,韌子還是心有余悸的,還想著:「該不是譚珠貴找上門了吧?」 可他轉念一想,叔敬儀既然說處理干凈了,那應該就是干凈了。再者,譚珠貴也沒這個膽子上他們郁家的門來撒野。他本人或許個性弱了些,但家里的父兄都不是好惹的。 韌子一直出了門口,卻見門前停著一輛紫色的suv,車門邊站著一個穿t恤牛仔褲的男青年。和t恤牛仔的率性打扮不符的是,男青年左手還是戴著一支名貴的腕表,因為左手插褲袋的姿勢微微收斂了表盤的光華,右手則捧著一束特別大的玫瑰花,似浪漫電影里的俗套橋段。 「小、小山哥!」韌子不自覺地說出了這個多年昵稱,而非最近總不離口的「男朋友」。 看見了顧曉山,固然是意外之喜,但現在的韌子更是心虛無助居多,原是這樣,他就不自覺地喚起了「小山哥」來。 顧曉山也微微有些驚訝,久違的一句「小山哥」,倒是叫在氣頭上的他竟有幾分心軟了。 還生著戀人悶氣的顧曉山依舊捧著那束花,塞到了韌子懷里,笑著說:「驚喜嗎?」 「太……太、太意外了?!鬼g子下意識地接住手中沉甸甸的玫瑰,忽然想起老爺子的教誨:在不合適的時機搞什么驚喜浪漫送上一大束玫瑰簡直就是整蠱! 顧曉山笑著說:「你喜歡就好?!?/br> 韌子依舊是在狀況外,想了想,疑惑地問道:「你不是在老谷的島里出差嗎?」 顧曉山聽到「老谷」兩個字就生氣,但依舊笑盈盈:「這不是回來了嗎?」說著,顧曉山又問:「驚不驚喜?」 韌子總覺得哪里不對,在顧曉山面前又不自覺地感到虧心,因此僵硬地點頭:「嗯哪?!?/br> 任人要預備了鮮花驚喜,看到戀人像是韌子這樣的反應,都一定會失望、懷疑、甚至惱怒。顧曉山卻不然,只是微笑,拉著韌子的手,像是看不出來韌子在犯怵一樣:「那我們走吧?!?/br> 韌子一驚:「我們去哪兒?」 顧曉山說:「我們分別那么久了,當然是要好好去約會呀?!?/br> 說著,顧曉山便要拉他上車,那一瞬間的架勢甚至讓韌子覺得像在綁架。韌子忽地甩開了顧曉山的手。顧曉山有些驚訝,心里倒是惱意更重,氣得臉都熱了。他發現自己不能容忍韌子做出遠離自己的舉動了。 顧曉山回過頭,依舊是盈盈笑著:「怎么了?」 韌子指了指自己的腳:「我還穿著人字拖呢。去約會適合嗎?」 顧曉山看見韌子的腳趾上還沾了點灰,忽而笑笑,怒氣也不那么重了:「嗯,確實不適合。我們還有燭光晚餐呢?!?/br> 韌子聽了便睜大眼睛:「真的呀?我們在一起那么久都沒有吃過燭光晚餐呢!」 顧曉山也笑了:「還不是你,每次都說要吃大魚大rou?!?/br> 韌子想想也是,顧曉山每次問他要吃啥,韌子都說要大口吃rou。那得咋辦?燭光烤全羊、玫瑰酸菜魚么? 韌子又問:「那我得回去換衣服呢?我們今天是什么行程?」想了想,韌子又問:「還是不能說?又有什么驚喜嗎?」 「那倒沒有?!诡檿陨叫Φ?,「我只是覺得咱們真的沒有好好約會過。這次就是非常俗套的流程,我抱著玫瑰花開這車來接你,然后我們就開車兜風,一路開去城外的海洋館,晚上在那兒吃燭光晚餐。說起來也沒什么驚喜可言的?!?/br> 韌子聽了,卻非常滿意,愉快地說:「我倒是很喜歡這樣的行程!我現在就去換衣服!」 他倆在一起,還真的沒怎么試過空出一天來好好約會,平常顧曉山抽出時間來和他約會,也都是吃個飯、看個電影,有時候還是一群人一起的。一點也沒浪漫的氣息。有時候韌子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和顧曉山還是哥們兒,不是戀人。 至于什么捉黃腳雞的事情,韌子已經拋諸腦后了,一門心思地在房間里考慮這難得的、頭一回的「正式約會」該穿什么。 韌子說要換衣服,所以跑了回去。顧曉山也便跟著進了屋。聽說顧曉山來了,郁韞韜也來了客廳迎接。兩人友好地握了握手,一如既往熱情而尷尬地對話—— 「唉,郁總!」 「哎,顧總!」 「您坐呀!」 「您先坐呀!」 「來,喝茶!」 「喝茶,您也喝!」 「哈哈哈,今兒個見到您真高興呀!」 「可不是么?」 等上茶、上點心的幫傭離開后,郁韞韜才回復本性,直截了當地說:「你這么急著回來?我以為你要去對付叔敬儀呢!還上這兒來喝茶?」 「我急急忙忙地找他做什么?」顧曉山拿起了蓋碗,悠閑地啜了口茶,「出差回來,當然是先陪男朋友啊?!?/br> 郁韞韜笑了:「我看你是還沒想到怎么對付他吧!」 顧曉山笑笑:「這話說的,就你真是個糙漢子,怎么還先想著那些外人的事兒?攤上這事情,難道不是應該先關心關心韌子嗎?他是心眼大,但是膽子小,心里不知道怕成什么樣子了,當然是要先哄他開心了,別的都是其次?!?/br> 郁韞韜原想揶揄顧曉山的,沒想到被搶白一番。等郁韞韜回過神來,才說:「哈,你說得好聽!這樣的事情發生,難道你不生韌子的氣嗎?」 當然生氣。 ——顧曉山笑道:「怎么會呢?」說著,顧曉山一臉柔善地攤攤手:「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嘛?!?/br> 郁韞韜一時也掂量不出顧曉山說的是真話假話。 顧曉山又道:「韌子其實已經很長進了,他知道不該去娛樂場所,但你也知道,他最怕悶著的,居然連讀書會都去了。去正規營業的ktv見見老同學,聽起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他還是受害者??!」 「話雖如此,出了事自己捂著,不告訴家里人,這事讓老爺子知道了,不打他,也要罵他一個狗血淋頭!」郁韞韜倒是說得自己都生了氣了,「而且他居然信任那個不安好心的叔敬儀,都不告訴你或者我,單憑這點,你都不氣嗎?」 不要說了,氣死我了! ——顧曉山笑道:「那是叔敬儀太狡猾了。怎么能怪韌子呢?」 郁韞韜便道:「那韌子也可氣,他明知道叔敬儀沒安好心,還信任他多于別人?!?/br> 顧曉山冷笑道:「他哪里知道叔敬儀沒安好心呢?他和叔敬儀走得可近了,毫無分寸可言?!?/br> 郁韞韜聽了,把眉一挑:「嗯?什么意思?」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顧曉山還想起郁韞韜說過叔敬儀「介入」他倆的事。 此刻,郁韞韜才發現他們認為的「介入」的角度不同。 「哦,」郁韞韜恍然大悟,「我說呢,叔敬儀看上韌子了?」 顧曉山冷笑:「我哪里知道?」 郁韞韜卻繼續說道:「懂了懂了……他才認識叔敬儀多久呀?就這么信他?被騙了還幫著他呢。不是說和一個人拉近距離的最好方式就是持有共同的秘密嗎?他現在不就和叔敬儀有『共同的秘密』了?叔敬儀可以借著這個,一邊挑撥你,一邊撩逗他。而且,此后韌子感激叔敬儀,一定會老聽他的話,還在你面前說叔敬儀人很好。你還氣不得!叔敬儀悄悄約他,他也會去的。打著處理『譚珠貴』的名義,韌子密會了叔敬儀,也一定瞞著你。這樣下去,你倆不得完了?你說,這還不夠氣人嗎?」 cao尼嗎,就你有嘴,在那兒叭叭的說! ——顧曉山確實被說得越來越氣了,臉上越是笑顏盈盈:「那都是叔敬儀不對。他再壞、又怎么樣呢?我相信韌子最后一定會跟我坦白的。這樣我就不可能生氣啊?!?/br> 郁韞韜還是聽出了點端倪,笑著說:「那韌子要是不跟你坦白?你怎么辦?」 顧曉山微笑說:「當然是原諒他呀?!拐Z氣溫柔至極,聽得郁韞韜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郁韞韜想想,要不要還是勸韌子今天不要和顧曉山出門。 韌子卻終于打扮好了,噔噔噔地踩著實木地板跑下來。聽著那腳步聲,顧曉山判斷出韌子沒穿什么皮鞋。其實他原本還擔心韌子會不會打扮過于隆重——他的擔心也挺有道理的,韌子真的還認真考慮過穿黑西裝加黑皮鞋。 可他想起顧曉山的打扮,顧曉山今天穿的是t恤牛仔,他穿成這樣在顧曉山身旁不太合適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跟顧曉山推銷保險。 于是,他思來想去的,還是換上了和顧曉山相配的t恤牛仔。 郁韞韜看到韌子的打扮還挺意外的:「你這套衣服壓箱底10年了吧?」他也是許久沒見過韌子這樣打扮了。韌子一直說自己是「混總裁圈的成功人士」,平日都愛穿西裝,不一定都是古板嚴肅的黑西裝,更多時候是穿個休閑小西裝,開輛風sao跑車,一看就是不務正業的世家子弟。 韌子這樣打扮,跟個大學生似的,看著特別顯年輕。所以這也是韌子平日不愛這么穿的愿意,他覺得自己要打扮成熟一些,才鎮得住場子。 結果也沒鎮住啥場子。 顧曉山看到韌子這樣打扮,也感到新鮮,忽然似回到了從前。驚覺這些年韌子都沒怎么變,樣子沒怎么變,性格也是,而且確確實實的如郁老爺所說為人處事上「毫無長進」。 想到這個,顧曉山又開始生氣。 從昨天他發現韌子的異動開始,他的怒火就沒停息過。 這團怒火一直燒呀燒呀,燒得他渾身難受。理智上,他知道韌子也是被陷害了,韌子腦子不好使,被坑了也不能怪他。感情上,顧曉山卻蠻不講理地想罵他,去見什么朋友,去見什么同學,別人約你你就出去了,別人給你酒你就喝了?怎么就那么會招人?昨天招一個何君,今天招一個叔敬儀!他們固然是壞蛋,但你就沒錯了? 理智拉回來了,他又想,韌子對同學朋友沒防備也是很正常啊。何君想攀附這個人傻錢多的韌子,叔敬儀想勾引這個溫順漂亮的韌子,都是正常的事啊。怎么別人對韌子心懷不軌,還成了韌子的錯了? 可他一皺眉,想,我不管,反正我就是生氣了!嗎的! 第72章 韌子對顧曉山的心理活動一無所覺,還是歡歡喜喜地跟顧曉山出門約會。郁韞韜跟在背后送他們出門,他在旁邊看了一下,老覺得不放心,又拉著韌子說:「你們去哪兒呢?今晚還回來不?」 韌子怔了怔:「肯定回呀,咱們就去海洋館而已。晚上吃完飯就回來了?!拐f著,韌子又問顧曉山:「是吧?」 顧曉山笑笑:「你說了算?!?/br> 郁韞韜老覺得不踏實,覺得顧曉山笑得蔫壞蔫壞的,可他想了想,自己也不該管那么多。所以,郁韞韜揮了揮手,還是跟他倆說:「行唄,注意安全啊?!?/br> 韌子便跟著顧曉山上車了。 顧曉山一邊看著車,一邊瞥了一眼韌子,發現韌子真的是一點異樣都沒有了。他倒不認為是韌子成功隱藏住了內心的秘密,他相信,韌子一定是因為太高興所以把被仙人跳的事情給忘腦后了。 事實和顧曉山想的分毫不差。 原本韌子就覺得這件事應該是處理完了,他還是挺相信叔敬儀的?,F在顧曉山回來了,他一開始心里發虛是真的,但一聽說要去好好約會,就把這些煩惱拋到九霄云外,只記得他「美人如花隔云端」的美郎君從云端落回身邊的幸福了。 韌子這樣的心性,讓顧曉山想發火都發不出來。 顧曉山的車倒是開得很穩的,但確實是舟車勞頓,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想起他昨晚就連夜加班,拉著一堆不明所以的下屬臨時將工作收尾,剩下不要緊的工序都交給他信任的高管了,掐著點匆忙乘搭班機回來。根本沒得好好休息。累也是自然的。身體累,心也累。 韌子見顧曉山臉上有些倦容,便說:「我看你也累了,不然我開吧?!?/br> 顧曉山卻微笑著搖頭:「沒事,我開吧?!?/br> 韌子卻想起來,他倆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就沒沾過方向盤。他想,自己雖然平常不靠譜,但駕駛技術倒是很可以的,畢竟汽車是他的愛好。顧曉山應該不是因為不放心自己的駕駛技術吧?說起來,論駕駛技術,顧曉山還不一定比得上為了汽車玩物喪志的韌子。 當然,顧曉山也得承認,駕駛是韌子為數不多擅長的事情之一。韌子的車技比他好。 不過,自己掌控方向盤能讓顧曉山比較安心罷了。 話雖如此,但困倦的時候開車確實不是一個好主意。然而,顧曉山不愿意輕易示弱,便將車??吭诼愤?,跟韌子笑道:「我給你的玫瑰花呢?」 韌子一怔:「???什么?」 「玫瑰花,」顧曉山一臉不滿地說,「剛給你就丟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