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芃問：“你要陳志豪去引丁國聰出來，可行嗎？他沒說過，但是瑩瑩那個大嘴巴，說不定早就把我和你的關系告訴丁國聰了?！?/br>
    “試試吧。只要是個生意人，這樣的機會應該不會錯過?！?/br>
    果然到晚上，陳志豪來電話：“丁國聰一直躲在d市，現在在一家夜總會，要不要去找他？”

    好不容易才露出狐貍尾巴，司芃著急道：“豪仔，趕緊把夜總會地址發過來?！闭f完，她撈起外套就要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凌彥齊攔在她身前：“你要做什么？”

    “去逮人啊?！?/br>
    “你一個人?！?/br>
    “我有保鏢?！?/br>
    “保鏢也有職業cao守，只負責你安全，不會幫你打架?！?/br>
    “那我去找健身房的哥們?！?/br>
    “你要逮人做什么？”

    司芃愣住一會才答：“打一頓，帶回來跪在瑩瑩面前認錯，再要撫養費?！?/br>
    倒是一個不落。凌彥齊道：“夜總會人多混雜，你們去了不一定能逮到他，下回就更難找了?！?/br>
    “那你說怎么辦？”

    凌彥齊和陳志豪通話：“豪仔，你去見丁國聰一面，和他說，我對那塊地很感興趣，明天想先去廠房看看?！?/br>
    司芃問：“去廠房做什么？廠房人更多，還有保安，我們不一定能占上風?！?/br>
    “過年停工?！绷鑿R面無表情地說，“等我和豪仔去到他辦公室，你就帶人上去——討債?！?/br>
    司芃恍然大悟，怔怔看著他：“你還真是盧思薇的兒子?！?/br>
    “記著只要錢，別打人，打人要擔刑事責任的。有些教訓沒用。他可能會迫于形勢跪下，但他不會認錯?！绷鑿R叮囑司芃。

    在他看來，打不打丁國聰，是一樣的。

    像郭義謙和彭光輝，人品雖然也不好，起碼在錢財上沒虧待過妻女。而這個人呢，在自己女人最為軟弱無助時，不留分文逃了。他是男人當中最壞的那一種，四十多歲了還這么壞，無藥可救。對這種人，連憤怒都不必有。

    第二天依照凌彥齊所說的去做，司芃帶著蔡昆和幾位健身房的小哥，在沙南一棟空曠曠的廠區二樓辦公室里堵住丁國聰。一進去，蔡昆就把窗戶關死，窗簾拉下。

    丁國聰看見蔡昆，臉色一白：“你們真是陰魂不散，沒看見我在談事！告訴孫瑩瑩，過年我會去看她和孩子?！?/br>
    “就只看看？沒人稀罕你去看?！彼酒M哼笑一聲：“不用另挑時間，今天我們就把這事解決了?！?/br>
    “你們是什么人？”坐在沙發上的凌彥齊發問，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司芃都看呆了，她憋著笑：“不認識？”再轉身面向丁國聰，“丁老板認識我不？”

    “孫瑩瑩的小姐妹？”丁國聰不耐煩：“她亂七八糟的姐妹那么多，誰曉得你是誰！”

    看來他忘了去年春節的那一面。不認識最好，司芃坐他辦公桌對面的皮椅上，翹著二郎腿：“瑩瑩要我來討撫養費，丁老板覺得給多少合適？”

    134

    遍地都是和著血淚的塵埃之花，彥齊，我們沒有生在云端。

    ——司芃日記

    丁國聰說：“改天我們談這個事，今天實在沒空，我有生意要談?！?/br>
    “談生意？”司芃對著凌彥齊和陳志豪說，“兩位老板，和丁老板這樣的人談生意，可要多留個心眼。連老婆孩子都不養的人，人品你們信得過嗎？”

    陳志豪說：“不至于吧，這里面肯定有誤會?！彼^，像是專門給凌彥齊解釋，“我去年八月份還和丁老板孫小姐吃過飯，感情很好的?！?/br>
    “是，是，凌總千萬不要相信，這些人是地痞流氓，來敲詐勒索的，我現在就報警?！?/br>
    “報警好啊，我們可以在派出所接著聊撫養費?！?/br>
    凌彥齊像是不想理會他們之間的糾葛，起身要走：“那今天就不打擾丁總了?！?/br>
    “不好意思，小凌總，實在對不住，改天啊，改天我做東，……”丁國聰想幫凌彥齊開門，趁機也溜了。小米抱胸在門前攔住他們。

    丁國聰一愣，問道：“什么意思，我送凌總出門?！?/br>
    “姐的意思，”司芃坐在轉椅上轉過來，“今天我要是沒要到錢，大家都在這里陪著丁老板?！?/br>
    凌彥齊面露不悅：“你們和丁老板之間的過節，跟我有什么關系？”

    丁國聰生怕她們對凌彥齊動手，一動手，他躺在地皮上掙錢的心思就落空了，于是指著司芃鼻子，趾高氣昂：“你們別鬧啊，凌總可是天海地產盧思薇盧主席……”

    司芃打斷他的話：“丁國聰，你談還不是不談？”

    丁國聰嗤笑，接著和凌彥齊說：“凌總，我跟你說啊，那個孫瑩瑩利用我年紀大了，生孩子的心愿比較迫切來騙婚。她家有遺傳精神病，生出來三個都是賠錢貨，兩個還有心臟病，我怎能要呢？”

    “去你媽的?！彼酒M怒了，突然站起來，迅速撈起那把轉椅，腰一扭，手一拋，動作利落無比，椅子就朝對著走廊開的窗戶飛去。玻璃砸得稀碎，連窗欄桿都砸變形了，椅子“哐當”落地。

    所有人都沒料到她有如此舉動，瞬間看呆了。丁國聰更是乖乖閉上嘴巴，這女人不是孫瑩瑩那些搔首弄姿的小姐妹，她是道上的。

    “丁老板，看我是個女人，不怕，是不是？”司芃一扭頭，有人走過去用手帶著丁國聰脖子，硬往辦公桌的方向拉。

    “不，不，大哥，大姐，有事好好商量?！?/br>
    “商量？好啊。給多少撫養費？”

    丁國聰吞吞吐吐半天，才吐出話來：“每個每月五百塊，一年兩萬，我負擔十年，二十萬，怎樣？我現在開支票給你?！?/br>
    “二十萬？”司芃大吃一驚，把腿從桌上放下來，“你親生的孩子，一年兩萬？”

    丁國聰只想打發他們走：“再多加五萬?！?/br>
    “菜市場還價呢？”司芃冷冷瞥他一眼，“五百萬?！?/br>
    “五百萬？”丁國聰一聽就變臉色，“這年頭女人有個zigong了不起，生孩子比搶銀行還劃算?！?/br>
    司芃拿起桌上的文件夾，朝丁國聰頭上砸去。

    來之前孫瑩瑩和她算過，不說企業掙不掙錢，就說個人資產：不算理財基金，銀行賬戶上能動用的現金起碼五百萬，香港匯豐的賬戶上還有一百萬美元；靈芝山下的別墅總價三千萬；兩個商鋪，每月收租十萬；一套高檔公寓，每月收租一萬三；兩處廠房，每年收租一百八十萬。他還有一輛一百五十萬的路虎和八十萬的寶馬。

    這條件還拿不出五百萬？

    窮人對金錢斤斤計較是因為他們沒辦法，為什么有錢還要如此變態的吝嗇。三個孩子五百萬，每個一百七十萬，養二十年，一年十萬都不到?？啥斣诤蛯O瑩瑩初次見面的福利院，一捐就是一百多萬。難道自己的孩子，還不如福利院的孤兒？

    這個世界上，要是人人都能對孩子盡心盡責，怎還會有這么多的孤兒？

    凌彥齊見她動氣，怕真把人給揍一頓，開口說：“丁總，這是你家事，本來我不該過問?？扇绻⒆哟_實是你的，不管有沒有毛病，養還是要養的，五百塊一個月，”他遲疑一會，“丁總，你是在說笑吧?！?/br>
    丁國聰厚顏強笑，不知該怎么接話。陳志豪幫他解圍：“丁總肯定不是這意思，只是今天在談和我們的合作，丁總沒心思，想打發人走，……?！?/br>
    “是的，是的?！?/br>
    “那這樣就好?！绷鑿R神情又變得溫和，自帶圣父的光輝，“我們的合作不急，具體推進要等到年后，丁總先把眼前這個問題解決好?！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湊到丁國聰耳邊：“現在不解決，以后成天來工地項目部鬧事也不好，為了區區幾百萬，成天躲著也不是個事。電視臺來個記者一采訪影響大了，要是被我媽知道，又該罵我在外面瞎鬧，項目說撤就撤了，劃不來?！?/br>
    “凌總，我這塊地，改用途是確保沒問題了？”

    凌彥齊回道：“靈芝區內的舊城改造，天海拿不下來，丁總也不用到別處想辦法了?！?/br>
    丁國聰連連點頭。他坐正身子，對司芃說：“大姐……大，五百萬確實有點多。錢也不是那么好掙的呀。一百萬，一次性支付撫養費，行不？”

    “一百萬？砍價挺厲害啊?！彼酒M瞥他一眼。

    凌彥齊搖搖頭。司芃低估了商人視財如命的特性，自以為她一露狠，人就會乖乖掏錢?！袄显诳們r上打圈兒沒意思，這位小姐，你一開口就要五百萬，憑什么？養大三個孩子，到底要多少開銷，也是要一筆一筆算的?！?/br>
    兩邊都點頭了。凌彥齊便從桌上拿紙筆和計算器，遞給陳志豪：

    “剛剛說兩個孩子有心臟病，看病的費用是最重要的，對吧，丁總。一個十五萬，那就三十萬。頭三年的費用可能會多一點，奶粉、尿不濕、嬰兒車，還得請人換把手，這就一萬一個月，三年三十六萬。早教那些的都免了，幼兒園一般般的就可以，……”

    他說一樣，陳志豪就記一樣，到最后一總計，二百四十萬。

    二百四十萬，丁國聰都嫌多。但凌彥齊這個閑得無聊的公子參一腳進來，不給這錢，好像就是不認可他似的。為了以后能掙賣房子的錢，他只能割rou。

    割rou必須當著孫瑩瑩的面親自割，還必須簽下協議，承認他已一次性支付子女撫養費，以后三個孩子的撫養都和他無關，不要再因這件事情跟他對簿公堂。

    早對他不抱有感情，孫瑩瑩仍被“無關”二字搞得心口拔涼。待銀行短信提示錢已到賬，她說：“我們走吧?！?/br>
    走之前，司芃拿出兩千塊錢拍在桌上：“丁老板，其實我們也懂法律。破壞他人財物，要照價賠償。這點錢，重新買塊玻璃裝上，剩下的錢，請個阿姨打掃下，好過年?！?/br>
    廠區外，看著他們的車在街角消失，凌彥齊沖著司芃笑：“今天演戲過不過癮？”

    “二百四十萬，多也不多，少也不少，你為什么不多要點？”

    “一個孩子八十萬，夠了。要是去法院，能判多少？孫瑩瑩也不是一點錯都沒有。說句實在的，我對她的觀感，和你還是有區別。要是真拿五百萬，她肯定想買房，二百十四萬，漂亮公寓買不下來，她便會想別的用處?！?/br>
    拿到這筆撫養費第二天，孫瑩瑩便說要帶孩子去市兒童醫院，那里有位王醫生，是心外科的權威專家。她在網上花三千塊買了兩張黃牛掛號票。

    說是上午十點半的號，等到十一點半，才輪到她們。

    一個小時的等待時間里，司芃看見心外科門診的走廊里擠滿家長和兒童。其中有幾個孩子和她懷里的孩子一樣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