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
“那便好,勞煩娘子盡盡心,這會兒該陪為夫睡個回籠覺了?!毖灾幢M,他已經把琳瑯攬腰抱起,小心翼翼托著入了內殿之中。 琳瑯小心道:“你可規矩些,仔細別傷了孩子?!?/br> 他俯下身,在琳瑯額頭上印了深吻,“你別亂動,我自然會安分著來?!?/br> 寢殿內聞香軟枕已經備下,裊裊氤氳著清爽的余香,錦褥中熱好了湯婆子,琳瑯早就料到他會來,早就命人準備妥帖,他看著就是窩心暖意。 兩人褪去衣衫,躺入褥子中,緊緊相擁的兩顆心摒棄世間瑣事。她依然是他許諾深愛一生的琳瑯。項斯之事,昨夜他懊惱了一夜,怪琳瑯自作主張,可見到其他女子,眼前心中念念不忘的唯有月琳瑯一人而已。無解,這輩子身心受了她的蠱惑,就從心而論,放下執念,只要芙儀跟著項斯規行矩步,在項府上安分守己度日便好。 琳瑯側臥,枕在他懷里,感受他炙熱的體溫,好似碳烤般。每次懷抱著琳瑯,都猶如抱著一個小火爐,不僅琳瑯身熱,他更是情熱,但是為了腹中孩兒的安全,他一遍又一遍地壓抑著沖動。 他實在有些按耐不住情熱,從琳瑯頭下抽出手來翻了個身。琳瑯不依不饒地貼上去抱他,心臟猛烈的撞擊著胸膛,身子還有某處涌入大量的血液,他艱難地說道:“你這是考驗我不成?” 琳瑯乖巧道:“我就喜歡抱著你睡?!?/br> 他咽下血氣,緩緩嘆氣平和,“罷了罷了,你抱著便抱著,別動?!?/br> 琳瑯唔了聲,閉上眼睡著了。與他置氣也是一件疲累的事,直到他重回眼前,重修舊好,她心里才松了口氣。 正月落臺后,倒起春寒,蓬萊殿依舊燃著炭,琳瑯的身子一日虛乏過一日。琳瑯收到了項斯傳來的消息,他雖然不能給芙儀正妻的身份,但是給了她正妻的尊榮與優渥。 歲末開年,各宮都被清掃干凈,以迎接新歲新氣象,唯獨偏西一隅的嫣華宮,因著皇上的刻意冷落,宮人都認為那是不祥之處,住著不祥之人。 如今芙儀搬出嫣華宮,人去樓空,嫣華宮便空置出來,又無人打理,琳瑯便吩咐靜如,派人去把芙儀住過的地方收拾干凈。她心思縝密,住過的地方總會留下痕跡,嫣華宮中的炭火始終是她心中未解之謎。宮中的日子再是平順如鏡,她也不能事事放心,畢竟她知道自己的時間有限了,在有限的時間中,她總要把謎團一一揭開。 靜如行事縝密,收拾嫣華宮的第二日,她便有了一些發現,她連忙回宮向琳瑯回稟,“主子,嫣華宮有些不尋常?!?/br> 琳瑯屏退了眾人,“直說便好?!?/br> 靜如斂容,“婢子差人收拾,連床褥床板一寸寸都拾掇得干干凈凈,旁的沒有什么異樣,只是那床枕位置下的紫檀木板上刻著不少‘正’字,像是來記錄日子的??赐嵬嵝毙鄙顪\不一的痕跡,該不是用刀刻出來的?!?/br> 琳瑯心里空疏,好似漏了無盡的邪風,“不是用刀,那是用何物?” 靜如說出推測,“怕是用指甲?!?/br> “指甲……”琳瑯凝神一思,不禁駭然,“紫檀木堅硬,用指甲刻下時日,可見決心甚烈。那么她在算什么日子?” 靜如沉靜,卻百思不解?!版咀硬恢??!?/br> 琳瑯抽緊了淺桃色菡萏紋罩衫,頓覺不寒而栗。她本就看不清芙儀,對她并非一百個放心,如今她更是有些擔憂,把她送至項斯身邊給了她自由,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靜如覷見琳瑯面色不佳,“主子,您不舒服么?” 琳瑯頷首道:“心不舒服?!彼叩郊t木雕花門邊,眉間升騰起密布的愁云,佇立遠眺蒼冷晴空,“你去太極殿外候著,等項大將軍下朝后,讓他來一趟蓬萊殿?!?/br> 不出一個時辰,靜如便走了個來回,琳瑯正在用冰糖燕窩,臉色摻著青白,“主子,項大將軍今日告假在府上?!?/br>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亂綱常(二) 琳瑯不由心思不定,“項大哥素來勤勉,怎么會無故告假?” 靜如把聽來的話回復道:“聽說是偶感風寒?!?/br> 琳瑯如今大腹便便,行動更是不便,可心情如墮冰窟,哪里還有一點胃口。靜如是后宮仆婦,出不得宮門,眼下她只是推測不安,并未坐實。況且芙儀若真是對項斯有不軌企圖,此事若沒有調查清楚,貿然捅到尉遲珩處,也算是她捅出來的簍子。 靜如見琳瑯不說話,細聲撫了撫琳瑯的背脊心,“主子,你別多慮了,芙儀不過是一介女流,她估摸著就算算日子想出宮罷了。還能鬧出什么幺蛾子出來?” 琳瑯坐著不安穩,肚子里的小家伙還拳打腳踢一通,更不讓她省心?!氨緦m也希望是多慮了,但去年嫣華宮的冬日炭火始終攪擾本宮的心,宮中必定有人與芙儀暗通。只是這暗通是舊識憐惜,還是新人有意接近,本宮不得而知?!?/br> 靜如一臉焦灼,“主子,您心思太深,為何不把您擔憂之事,向皇上傾訴,好讓他派人徹查?!?/br> 琳瑯通情達理,念及尉遲珩,總不忍心為他憑添一絲多余的麻煩?!凹热粨鷳n,便有些捕風捉影的意思。悉數同他說了,他又要費心。去年新帝剛剛登基,前朝之事忙得焦頭爛額,這等子瑣碎事,勞煩他作甚?!?/br> “可您都自己扛著,身子骨哪里受得了?!毖哉Z間,婢子送了上午的安胎藥,琳瑯聞了味道就頭暈。靜如上前端過湯藥,“看來鄒御醫又換了新的方子?!?/br> 琳瑯揉了太陽xue,突然想到鄒佩衍,緩悠悠地托著肚子起身走到書桌旁寫了一張紙片,包在一只香囊中遞給靜如?!办o如,你這便去找鄒御醫,讓他出宮去一趟項府。一來給項大哥診脈看病,二來把香囊給他?!?/br> 在惴惴不安的擔憂中度過了兩日。 正月開年之后,身毒國派使臣前來交好,尉遲珩的母妃乃是身毒國之人,連著琳瑯的娘親原本也是身毒過舞姬。尉遲珩本該讓琳瑯一同去接待母國族人,無奈琳瑯行走不便,又要安胎,不忍讓她cao勞過度,接待外使賓客出席皇宴,便由謝德妃主理,李昭儀協理。 琳瑯雖未踏足過娘親的國度,但還是充滿了好奇和向往,她命人從御書房找了有關身毒國的位置、民風、趣聞方面的藏書,在午后靜默的書房中慢慢翻閱。 時光過得很遲緩,一幀一幀地碾過開春的微寒,直到靜如急迫的腳步打散了琳瑯午后的幽夢。 靜如快步跑到書房外,跨進門時差點被門檻絆倒,她壓了壓喉嚨的驚恐,生怕嚇著琳瑯,更怕嚇壞了琳瑯腹中的皇子。 琳瑯被靜如突如其來的人影晃到了眼眸中,側眼問道:“出什么事了,一驚一乍的?!?/br> 靜如回道:“主子,項大將軍出事了?!?/br> 琳瑯手腕忽然抽了力氣,書卷徑直砸在腳下,“出什么事?” “項大將軍他……”靜如按著跳動的胸口,“在府上中毒身亡了!” “怎么會?項大哥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中毒身亡了?”晴天霹靂,琳瑯覺得胸口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撕裂了,她想站起來,卻怎么也直不起身子來。她心慌,忽而心口一凜,“尉遲芙儀?” 靜如點點頭,“下毒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尉遲芙儀!她就站在項大將軍身邊,等著府上的人發現,之后束手就擒?!?/br> 琳瑯恨得后槽牙發痛,“她為何要這么做?她苦心布局良久,就是為了殺害項大哥泄憤?” 靜如把聽到的流言蜚語一五一十道:“主子,外頭傳聞不好聽。芙儀說是宮中賢妃懷疑項大將軍與當今皇上有龍陽之好,故而把她送給項大將軍,誰知懷疑坐實,您一怒之下,就下令她毒殺項大將軍泄憤。她一屆女流,逃亡無門,只能就地被俘?!?/br> 琳瑯震驚得手腕發抖,“胡言亂語!皇上自然不會信她,可此事居然在身毒國使臣來訪之際發生,故意攪擾生事,不僅落了皇上的顏面,更是斷送大江國的聲譽。外使口口相傳,皇室如此不堪,為禍深遠!尉遲芙儀,我到底是看輕了你!” 靜如扶著琳瑯,怕她有個閃失?!爸髯?,切莫動怒啊,仔細傷了身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