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趕緊到門口一看,果然是她記憶中的那個擎天塔的小僮,她記得他叫清成。 看他慌慌張張從遠處往這邊跑來,錦娘心里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清成?”南蒼頡也到了門口,看見他著實吃了一驚,畢竟那人身邊的人可是從未主動到他府里來過。 “殿下,不……不好了!” 清成跑到幾人跟前,看他眼眶紅紅,像是哭過一樣,南蒼頡前一刻的嘴角還勾著,如今一看到他這樣,神情立馬就僵住了。 “清成,怎么了?”錦娘心里突突跳,突然好像明白過來國師之前的那一聲笑是為何了。 清成一看到二人,眼淚啪嗒直掉,尤其是看向南蒼頡的時候。 “殿下,國師……國師不行了……” “什么?!” “啪!” 錦娘震驚,只聽“啪”的一聲,南蒼頡拿在手里的銅鏡應聲而碎。 曲柔嚇得臉色發白,“怎么會?國師……國師到底怎么了?誒——蒼頡!” 話才問完,因這個消息而連退數步的人像風一樣消失在眼前。 “清成,你……你說清楚點,這是怎么回事?昨天,昨天我去見國師的時候人不是都還好好的嗎?” 錦娘抓著清成的肩膀問,實在不敢相信昨日里還好好的人竟然會“不行了”。 雖然她大概猜到孫琉璃的死和國師有關,但……但這和他現在的情況有關系嗎?! “兩位王妃……”清成擦著眼淚,遲疑地往曲柔身上看了看。 曲柔馬上會意過來,忙把屋里屋外的下人都屏退,然后和錦娘一起關上門。 “沒事了,說吧,玘王妃是自己人?!?/br> 待確定周圍都沒有人后曲柔便對清成如是說道。 清成看了看錦娘,哭得有些緩不過氣來,但還是抽泣著開口。 “大人他……他為了讓頡王殿下不受情絲香的控制,昨晚……昨晚不顧我和清風的阻攔,吞食……吞食了孫小姐的靈魂……” “這!” 果然。 錦娘驀然一驚,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她有猜過國師不是普通人,但沒想到竟然連人的靈魂都能吞食,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來他說的方法,就是自己去吞食孫琉璃的靈魂,為什么?他……” 曲柔不明白,明明這么重要的事,只要今日她和錦娘去一趟心若寺把事情查明后告訴南宸他們,由著他們解決不是更好,為什么他會這么著急? “清成,可否告訴我,這和國師現在的情況有什么關系嗎?” 錦娘知道曲柔現在在疑惑什么,但無奈這個時候實在不適宜說那件事。 清成哭紅了眼抬頭看著兩人,下嘴唇被咬得死死的。 “王妃或許不知,大人他……他本身乃兇獸,是集世間萬物之怨氣而成,與天地同生日月同壽,千年前經先祖國師收服化為人形,從此定下盟約此生此世都只能為玄虎所用,不得再現兇獸本性,否則……否則便會神形俱滅,會……會死的!” 說完,清成蹲了下來,抱著膝蓋哭得聲淚俱下。 錦娘被他說的這事驚得連退好幾步,再看向曲柔,眼里滿是震驚。 然曲柔卻像是早就知道此事,臉上并沒有過多的驚訝之色,只皺眉看著錦娘,說道:“這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本是打算讓國師給你和蒼術做完儀式后再說的,但沒想到這……” 說著,有些不之所措地嘆了一聲氣。 錦娘已經顧不得去問什么儀式不儀式的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國師會死的那句話。 兇獸,不惜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都要救蒼頡。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關于他為什么會這么著急著行動。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看看!”清成抹了兩把眼淚起身。 錦娘拉住了他,“我們能去嗎?” 國師是祥明所有人的寄托,現在他出了這等事,宮中是不是都已經鬧開了,那蒼頡現在去,能和他…… “兩位王妃的話可以,”清成抽了抽說,“大人說……他可能,可能不會死,暫時不能把這件事聲張,只是我和清風看著他一點點虛弱實在沒辦法才來找頡王殿下的,二位王妃是頡王殿下的家人,我想大人應該不會怪罪?!?/br> 錦娘一聽,立馬看向曲柔,“娘?!?/br> “走吧,”曲柔也想知道現在到底情況怎么樣了,二話不說拉著錦娘便跟著清成出門。 當然,三人齊齊行動進宮必然會引起懷疑,尤其還是清成是擎天塔的人。 所以為了避開耳目,三人分成兩撥進宮,曲柔和錦娘以去慈安宮為由進宮,清成因為是擎天塔的人所以任何限制。 到了宮里,清成先一步回擎天塔,錦娘和曲柔則在御花園里轉悠了片刻后便讓辣椒和曲柔的大丫鬟把風,兩人這才往擎天塔去。 “君笙,君笙你睜眼看看我,我是蒼頡,我是小蒼頡啊君笙!” 南蒼頡進到君笙的寢房已經有一炷香的時間了,但不管他怎么叫,床上的人都緊閉雙目沒有一絲生氣,要不是鼻間還有些微弱的鼻息,他都快以為人已經去了。 涼的,哪里都是涼的。 南蒼頡握著床上人的手,想用自己的體溫將他暖開。 擎天塔除了清成清風兩人再無其他,南蒼頡看他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手足無措地往他臉上摸,腰上,腿上。 為什么?為什么哪里都是冰冷的? 他不要…… “殿下……”清風帶著哭腔,看著眼前的兩人于心不忍。 南蒼頡聽到他的聲音后看了一眼,吼道:“人還沒死,哭什么哭!快,快去準備炭火,越多越好,快??!” 說到最后,突然一滴眼淚就掉了下來。 該死,他為什么也哭了。 清風也已經手足無措了,雖然知道炭火什么完全不會有用,但看著眼前的人實在不知該怎么說,抹著眼淚轉身往外奔去。 待人走后,南蒼頡捏著君笙的手,喊了兩聲還是沒有答應。 忽而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嘴角勾起了,隨即白光一閃,一只淺棕色的巨型貓便出現在床上。 他圍著君笙打了一個轉,然后在他邊上蜷起,將君笙的手抱到懷里,尾巴繞在他的脖子上,想用身體來溫暖這個渾身冰涼的人。 “君笙,君笙你醒醒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逗你,不該說要娶別人的話,你睜眼看一眼我好嗎?我發誓,真的……以后我真的不會再和你反著來,你說什么便是什么,我都聽話好不好?” ☆、第180章 痛哭,消失的國師大人 “啪嗒” 晶瑩的淚珠落到那蒼白的臉上,圓圓的頭低下,伸出舌頭舔去那滴眼淚。 “不要丟下我君笙,你說過你不會死的,說好的我們要比誰活得更長的,你怎么可以這么快就認輸呢?我說過要帶你出去的,你都還沒好好看這人間,怎么就舍得去呢?” 為什么還是不行? 他化成獸形的體溫明明已經這么高了,為什么他還是涼的?為什么?! “求你了?!?/br> 錦娘和曲柔進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帶著哭腔的聲音。 “蒼頡……”關上門,曲柔被這屋里的冷氣給驚了一下。 但最讓她吃驚的是她兒子的反應。 記憶中,即便當年要將他一個人留在皇宮,年僅幾歲的他都不曾哭過,母后的來信中總說他從小乖巧聽話,偶爾調皮搗蛋卻知錯就改,信上說了很多關于小家伙的事,可就是從不曾說他什么時候哭過,相處近兩月,她看到的總是他吊兒郎當的樣子,現在卻…… 南蒼頡知道她們進來,但他現在壓根就沒心思管別人,空氣感覺越來越冷,他的心也越來越涼,越來越慌。 “君笙,我母妃來了,我知道你之前一直都在想母妃他們會不會接受我們倆的事,她現在正好來了,她那樣的人什么事不能接受,你不是把人心看得最透徹嗎?難道還不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聽著他的話,曲柔像是知道了什么,卻是不敢去相信,扭頭看著錦娘,后者卻像是早就知道的樣子,心里頓時一團亂。 “看我一眼好不好……” 壓抑住的哭腔,向來笑得沒心沒肺的人現在竟然成了這樣。 看得錦娘喉嚨一緊,眼眶不自覺紅了,然而下一刻,原本柔情似水的人卻突然暴躁了起來,眨眼化成人形,一個勁地去搖床上的人。 “你個大騙子!孬種!你給我醒過來!醒過來你聽到沒有?!別以為自己是國師就了不起,本王是王爺,本王命令你醒過來,你聽到了沒?!醒過來??!” “蒼頡!”錦娘趕緊上前去攔人,“你這樣會讓他更難受的!快松手!” 清風見狀也過來拉,哭喊著說:“殿下,求你不要這么對待大人!他已經夠可憐的了,你就放過他好不好?” “蒼頡,”曲柔上去一步,看著他,在對上那雙微紅的雙眼后,突然間發現,這個孩子已經長大了。 他有自己的情緒,有感情有在意喜歡的人,不再是信中說的那樣,一個人玩布偶能玩一天的人,原來他也需要人陪,而在那些孤獨的日子里,陪他的這個人就是被世間封為圣人的國師。 南蒼頡被幾人攔著,有一瞬間腦中是空白的,他呆愣愣地扭頭看著他們,后再看向床上的人,終究是松了手。 “君笙……” 趴到他身上,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就一眼,哪怕就一眼,你罵我也成,打我也行,就是不要不理我,你……你明明知道,我最怕的……最怕就是你不和我說話,不看我……” 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了,他會慌,會害怕,會以為下一刻他就從此真的不會再和他講話了,從此以后他又是一個人了。 為什么他會這么蠢? 為什么要和他置氣? 他本來就性子倔,認定的事就不會松口。 自己為什么又不能理解他身處這個位置的身不由己呢? “我真的知道錯了……” 不該逼著他去面對,不該說那些不該說的話,不該想要用娶別的女人來刺激他,逼他。 回想兩人這些年相處的種種,南蒼頡忍不住哭得聲淚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