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沈清如遇救星,連忙輕聲說:“大夫,醫者父母心,請您務必看好我這病,我同我相公愛子心切,拜托您啦!”沈清的表情,誠摯無比,那大夫也迷惑了,難道真的看錯了,還是位夫人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別人陷害了? 于是老神醫,嚴肅認真的時沈清道:“老夫自當盡力,請夫人再把手伸出來!” 這時,李凌寒也面目深沉的走了進來,大夫細致的把了脈,才對男人道:“李大人,尊夫人的病,也并無多大問題,老夫去開幾副調理的藥,只要定時服用,應該沒有大礙!” “那有勞神醫了?!崩盍韬洲D身對門外的大東吩咐道:“隨大夫去開方子?!?/br> ☆、第一百零二章 矛盾 盡管沈清心里紛繁復雜,但臉上依然面目沉靜!她靜靜的看著男人…… 四目相對,都同樣深若古井,卻暗流涌動!李凌寒仰頭閉了閉眼,才道:“神醫說沒有大礙,那便是好事……你按時吃藥,總會好的……” 李凌寒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無限疲憊,沈清原本打算說兩句的,但張開口卻不知道說些什么……最 后,她只吐出了一句:“……知道了……” 李凌寒握了握拳頭,便轉身出來了花廳…… 沈清有些無助地坐在椅子上,她心里想,這回怕是完蛋了,你這男人的個性,定不會容許心中有任和疑惑…… 她連忙起身,想把陶醫婆給她的避孕藥,好好的找個地方藏起來,否則,后果一定會很嚴重,然后又交待了張媽老兩口,若是二爺問起那夜起火的事,除了小少爺的事,別的如實回答就是…… 接連兩日沒看到李凌寒,即便如此,那大東,卻總是定時的把藥熬好,端來給她喝。 由這一點可以看出,李凌寒已經不信任她了…… 在無涯閣里, 李凌寒,沉默的聽著黑風的稟報——他們已經找到了當年放火投毒的兩人,其中一人的眼睛已經廢掉了,另一人在張晃的錢莊里當打手…… 經過黑風的一番審問,那兩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把那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個清楚…… 照這樣看來,那莊子上是早有防備了…… 李凌寒又把張伯與張媽輪流叫進來問了話…… 果然是這樣…… 李凌寒一人沉默的在書房里呆了一個上午,像一尊僵硬的石像,大東在門外直著急,但又沒有那個膽量推開書房…… 正在這時,厚重的書房門,猛地打開了,李凌寒徑直出了門,朝那棲梧軒走去,不甘心的李凌寒急步進了那廳堂,笑著看向了婦人,他揚起了手, 他要把她給撕碎,打死弄殘,他要狠狠地折磨她,讓她知道違逆他的下場??勺罱K,他的手揚起,卻只狠狠地拍打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那震耳欲聾的一聲拍擊聲,震得眼前的這女人閉了閉眼,看得她的睫毛在眼皮之間跳動,尤如失驚的蝴蝶一般,這一刻,李凌寒想著,她怎么就那么美。 他想著,她這么美,他這么歡喜她,他是他的夫君,他處處為她著想,她怎么就不替他生他的孩子呢? 她要是生,他什么都給她。他也會好好對待她的孩子,把他的一切都給他,他會把什么都給她的孩兒…… “我要孩子,我要孩子……”李凌寒的心揪成了一團,他把那呆愣的女人扯起死死地抱在了懷里,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你要給我生我的孩子,你不生,我殺了你,我定會殺了你……”沈清抬頭,把眼中的淚流淌了回去。 她的肩頭濕了,那埋在她肩頭的男人無聲地哭了。她無可奈何地伸出了手,抱了他的頭,哽咽著說,“您別這樣說,您別?!?/br> “我給您生您要的孩子,”沈清哭了出來,她把頭埋在了李凌寒的脖子里,無聲地痛哭,“我給您生您的孩子?!?/br> 如若可以,她真的想死了,她太絕望,也太累了,這一年一年的,苦難似沒有盡頭,她活得太苦了。 沒有人知道,到了這步,她已經快要活不下去了。她無聲地哭得歇斯底里,李凌寒聽得抬起了臉,眼中再無淚光,他把這婦人的臉抬起,看得她一臉的痛苦,他輕輕地說, “我原諒你這一次,你不要再騙我,再騙我,我就在你面前把同你一同欺騙我的人一個個話剮了,到時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br> 說罷,看著她淚如雨下的臉,他殘忍地笑了,他伸出頭,一一吻過她的淚,待嘗過那遍苦澀后,他把她緊緊地抱到了懷里。 他的心也疼,疼得很是厲害,可誰人又知道?他緊緊地抱住她,想把這個從不如他愿的女人嵌到他的骨子里…… 這時,這女人竟反抱過了他,他聽得她聽著淚意的聲音輕輕地在他耳邊說,“夫君,我也苦,我心里頭也苦,您那般對待過我和孩子,我要如何才敢生得了第二個,我怎么敢???”說著她又痛哭了起來,李凌寒一聽她那口中說道的那一聲夫君,那剎那,他的黑眸亮得就像黑幕中亮起了星光。 他微松了那手,扶住她的肩頭,忍不住有些急急地跟她解釋,“不會,不會了,你給我生吧,生個跟你一模一樣的,我定會好好護在心手,再也不會對他壞了,他要什么我都給他什么?!?/br> 沈清聽得又哭了起來,她閉上了眼,伸出一手把他的眼睛攔了,一手半掩了自己的眼,撫過那道流出熱淚,再次跟他撒了謊,“你莫要騙我?!?/br> “怎會?”李凌寒卻笑了,這一刻,他心里實在歡喜得緊,他把她的手拿下,情不自禁地放到嘴邊親吻了一下,他忍不住地想笑,對著那指尖有些薄繭的手親了又親,才笑著跟她慢慢地說, “你別怕,你吃的那藥只是涼,大夫說還沒傷著著身體,調養得兩月即好,到時你就可以有我們的孩子了?!鄙蚯迓牶笮χ瑴I地點了點頭,這時她再也撐不下去了,就勢一倒,倒在了李凌寒的懷里。 李凌寒以為她被他嚇著了,他殺過太多人,身上血腥味太重,她現在身邊還寒著,禁不得嚇,他即刻便抱了她起來,往那臥房走去。 他邊走邊看著這女人的臉,在她耳邊再跟她保證道,“我定會對他好的,你且看著?!鄙蚯彘]著眼睛點了點頭,把頭埋了他的胸前,聽得他那激動的心跳聲,她緩緩地止住了淚,心中無悲無喜。 事到如今,他還在要脅著她要殺了她相依為命的親人,這讓她如何不心冷…… 表面上兩人似乎冰釋前嫌了,李凌寒依然是夜夜留宿在棲梧軒,但那感覺,卻讓沈清無比壓抑。院子里的下人也個個謹言慎行,生怕一個不小心觸犯了主子…… 在任何時候,沈清都相信,識時務者為俊杰!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她是不低頭都不行了,所以熬了兩天兩夜,沈清為李凌寒做了一身藏青的加厚袍子,現在手里還有一雙棉鞋…… 見李凌寒進屋,沈清連忙起身,關心的問道:“外面很冷吧,快喝杯熱茶!”邊說邊給男人倒茶。 李凌寒看了女人一會,才淡淡地開了口,說道,“我無礙,你好好吃藥?!鄙蚯妩c了點頭?,F下,李凌寒已經不許她去沉羽小筑學琴了,連那書法,也沒逼著她再練了。 那調身體的藥,都是大東親手熬了給她喝,他確也還是不信她。這倒是無妨,沈清下了決定,便也不怕這些個了,第二日早間,她給李凌寒穿好了衣裳,便對他說,“我要去做早膳,您去幫我可好?” 李凌寒看得她一眼,待沈清蹲身給他穿好靴,又踮起腳尖給他理了一下發帶,看著眼前飄過的那根她做的藍色發帶,其中黑絲繡的暗紋在晨光中要仔細分辨才看得清圖樣……他的眼睛追著那根發帶被她放到了他的身后,又轉臉看了看她那平靜的臉,便點了點頭。 跟隨她去了那廚房,燒罷柴,沈清見他的袍子垂在了地上,便在他身后彎下腰,把袍子折了折,放在了他的膝前。見他看她,她便淺笑了一下,“別弄臟了?!?/br> 李凌寒又看了她一眼,心中甚是諷刺——他都不知道,原來這女人竟燒的一手好菜!在一起生活了這么久,她都不曾想過,在自己這個夫君面前好好顯示一下自己的廚藝,或許可以得到更多的寵愛! 還是,她根本就不屑于自己的寵愛,有意顯拙的!記得奶奶以前對四meimei和五meimei說過,要她們好好練習廚藝,還說:“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們的胃!” 原來這女人從來不曾想過要抓住自己的心嗎?那現在她又是在做什么,又是做衣服,又是做鞋…… 還日日親自下廚變著花樣給他弄吃的……李凌寒的心中悶悶的疼,但卻無能為力。 他本是想要還她些許顏色的,可他知曉這不是時候,他不能逼得她太緊。那個女人心太狠,他一逼,她就會在她給自己留的無數條后路中,奪路而逃。 現下,他只想讓她快些幫她生下兒子,這偌大的李氏一門,不能白白的斷在自己手上!至于那幾個姨娘,李凌寒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姨娘終歸是姨娘,生下的孩子應該也不會有多大出息,而且,她們都是罪臣之女,要是以后生小孩子,如何能光明正大的抬頭做人…… 沈清大概可以猜出李凌寒的心思,但她只管裝糊涂。男人與女人之間若沒有真情,那么便只剩下互相利用了,雙方是利用關系,這樣自己的心中也,平衡了許多,總不至于有當了壞女人的感覺…… 這男人對孩子如此執著,沈清都有些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快些懷孕,不知把孩子生下來,雙方是否都自由解脫了…… ☆、第一百零三章 美丫環 天氣越來越冷了,沈清現在的生活再簡單不過,每日陪陪女兒,做點針線,然后就是雷打不動的喝調理的中藥…… 除夕將至,楚皇又有了賞賜,皇城南面的大片官宅被賜給了兵部督軍李凌寒。李家當年出了一個鎮國公,現在李凌寒又是官拜兵部總督軍,李家在京也算恢復了當年的風光。 花姨娘認為這老宅太古老了,過世的人又過多,于是在李老爺耳邊吹了枕邊風,千方百計的想要搬去那新宅,李季無奈,只得同李凌寒提了提! 于是李凌寒便安排了人把新宅,仔細的裝修了一下,擇了個好日子,府里的大部分人,先搬了過去…… 只有李凌寒的家眷未動,后院的三房姨娘也是心急如焚,試問,有新房,誰不愿意住新房呀。幾人都來沈清的院子里,旁敲側擊了好幾回了。 沈清也不想同她們多講,只回答說:“這種事情全憑二爺安排,二爺讓住哪里便住哪里!——若有什么異義?可以去同二爺講!” 此后,聽張媽講,那麗姨娘還真的找了那李凌寒求了此事,所以沒幾日,三個姨娘也如愿搬了過去!就為這事,麗姨娘狠狠地得意了一把,臨行之前,還挺著微凸的小腹,來棲梧軒告別呢…… 張媽和萍兒氣得夠嗆,反倒是沈清面色平靜的很,只是微笑著安慰她們說:“何必同這種人計較,她也是個傻的,不明白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怕也是被別人利用了!” 對于李凌寒遲遲不愿搬入新宅,沈清多少還是理解的,這將軍府的一磚一瓦都是李世一門興衰榮辱的見證,就李凌寒這種人,他是根本放不下這一切的!盡管這男人什么都沒說過,但沈清卻能理解他的想法,真的理解! 其實沈清,也不太想搬過去,畢竟這棲梧軒她住慣了,也懶得再去適應一個新環境,對于沈清的順從,李凌寒似乎很受用,雖然嘴上不說,但她卻能感覺得到。 除夕這天, 李凌寒領著沈清前往新宅過年,馬車內,沈清抱著女兒并不說話,待到了新府,李管家領著下人拜見過他們后,他們便進了李季夫妻的主院。 李季看到他們,受了兩人一拜之后,眼露滿意?;ㄒ棠飫t笑得勉強,在團圓飯上,她對于沈清的伺候不冷不熱。 飯后夜間,吳月娘攜著女眷四meimei五meimei與沈清熱鬧說話,沈清也是有笑有答,場面倒是熱鬧得很。 只是待到放炮后,花姨娘那邊還是出了岔,送了一個丫環過去伺候李凌寒。這丫環送過去時,花姨娘讓她過來與沈清見了面,沈清見她長得真是楚楚動人得緊,那雙眼睛,未動就已含三分情了。著實是個美人。 花姨娘叫她進來見過沈清,又朝沈清笑著道,“他們那邊今晚怕是喝酒會多,就著了小倩過去伺候他們吧,你看可行?” “這……”沈清遲疑了一下。 “我派個丫環,如今都不成了?”花姨娘淡淡地接了話。 “依您的意思就是?!鄙蚯蹇嘈Τ雎?。她話罷,花姨娘滿意地叫了丫環下去,屋內女眷一時半會的,竟誰人也沒出聲。 沈清垂目坐在那,引來了剪秋幾人的同情眼神。就算她是老太爺欽點又如何?在這個家里,內宅里,最大的還不是她。 花姨娘這邊派了貌美丫環過去,待到半夜李凌寒那廂酒醉,她就進了屋,扶了李凌寒去歇息。沈清則早就領著女兒去了房間休息。 連著幾日,沈清都未曾見過李凌寒的人,沈清估摸著,要么他是應酬太多,要么真的是沉醉于溫柔鄉無法自拔了…… 初六這天,吳大掌柜悄悄托人送來了消息,說是,白楊鎮的沈明遠,昨天遇到了些許麻煩,沈清心急,想找李凌寒卻未曾找到,沈清只得抱著書意,跟李季告了別,回到了將軍府。 原本她是打算收拾點東西,馬上趕往白楊鎮的,但張媽同大東卻是極力阻止,說是一定要等二爺回來才行,要不然二爺一定會非常生氣。 沈清想想也是,若是白楊鎮的事情當真棘手,怕是還要勞煩李凌寒出手的,于是她也耐住了性子,等待李凌寒回來。 初八這日夜間李凌寒終于回來了,帶著滿身的寒氣,脫了外衣,倒在沈清身側,頭一沾枕便睡著了。沈清披衣給他脫靴擦身,靴子泥濘不堪,腿側有騎急馬才有的擦痕,這些種種,都讓她猜測這本就不穩的京都更不穩了…… 李凌寒是 第二日午間醒來的,躺在熟悉的床上,他的心里平靜了許多。蜀南那邊,傳來急報,說鎮南王伙同滇南國暗中集結了,二十萬大軍,欲與楚皇軒轅辰決一死戰。 那鎮南王本就是軒轅莊楠的親舅舅,軒轅良被軒轅辰謀了朝篡了位,還一直追殺大皇子和軒轅莊楠……上回新皇設晏,招鎮南王父子入京,鎮南王就以邊境,局勢不穩為理由拒絕了…… 鎮南王的叛亂,在所有人的預料當中。軒轅辰現在也是如坐針氈,那鎮南王驍勇善戰是出了名的,當年可是同李老將軍齊名的一員悍將。 現在鎮南王雖然年事已高,但他的兩個兒子,也不是泛泛之輩。就是在這種時候,軒轅辰理所當然的想到了李凌寒。 俗話說,虎父無犬子。李凌寒的謀略與武藝,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放在從前,李凌寒應該是找各種借推脫的,但是現在,他推脫不得,李世一門的復興,完全落在他一人肩上,為了爺爺奶奶,列祖列宗,它分毫也怠懈不得…… 沈清實在著急家里的事,但目前這情況她也不便講什么,只是細心的照顧了男人兩日,李凌寒便也緩過了勁,再請來大夫請脈時,他也請那大夫探了她的脈。 得知她身體康健,便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時 李管家已經候在了門口,今日一早就已有李凌寒麾下的兵士上門拜見,沈清則在后院收禮,聽得前面的管家著人報訊過來,來的是什么人,在二爺旗下得的什么位置,家中有幾口人,沈清聽罷,就打點回禮。 家中有老人的,就包一小包人參,家中有小孩的,多包一包糖果,大過年的銀兩不好送及,便把素布五尺花布五尺的布疊得厚厚的,塞進了那籃子里。 這天將軍府來的人絡繹不絕,所幸沈清在年前已經把各色什物都備得很全很妥,來的人多,但回禮也沒缺誰短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