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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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英娘輕聲說:“母親,您了解阿兄,他既然讓我進宮來陪伴你,必定勝券在握,北衙禁軍早就來了……他們正在為阿兄誅殺那些負隅頑抗的人?!?/br> 北衙最后一刻才倒向李旦,為了立功,贏得新君的信任,他們必須沖在最前頭。 刀上一旦沾了鮮血,只能接著往下走,事成,升官加爵,事敗,全家滅門,沒有回頭路。 北衙的人下手比南衙的人更狠。 女皇皺眉,并不是惱怒,而是淡淡的失望,“北衙也暗中投靠旦兒了?” 裴英娘卷起袖子,重新斟滿茶盞,緩緩道:“母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是暗中投靠也好,還是被逼順從也罷,有什么區別么?” 遠處的喊殺聲此起彼伏,兵器撞擊,駿馬嘶鳴,隔得太遠,怒吼慘嚎聲聽起來有些失真,仿佛隔著水霧看百戲雜耍,有種事不關己的淡漠。 女皇陷入沉默之中。 ※ 仙居殿。 李顯哆嗦著擦掉臉上的血絲。 一具尸身躺在他腳下,相貌端正,五官清秀,正是剛才還耀武揚威、得意洋洋,和他密謀怎么除掉李旦的張昌宗。 他一大早進宮,主動和二張攀談,張昌宗大喜過望,帶著他到仙居殿來詳談,這里是張昌宗的地盤。 剛說了沒幾句,李旦就領著精兵趕過來了,一句話不說,袍袖一掃,他身后的精兵們立刻飛撲進涼亭,切瓜砍菜一樣,把張昌宗剁得鮮血淋漓。 阿弟實在是太可怕了!李顯心有余悸,連連后退,他以后一定老老實實聽阿弟的話! 護衛們大手一張,拖走張昌宗的尸體,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跡。 “哐當”幾聲,幾只披頭散發的人頭滾落到李顯的長靴旁邊,那是張昌宗的貼身侍從。 “嘔——”李顯捂住嘴巴,腸胃里一陣翻涌,踉蹌著推開身邊的親衛,沖到花池子前,吐得稀里嘩啦。 李旦眉心輕擰,叫住剛才埋伏在仙居殿的薛紹,“三郎,你護送英王出去,帶他去政事堂?!?/br> 發動計劃的時候,五品以上的官員全被盧雪照找了個借口帶到政事堂,由裴明潤和阿祿看守起來,那里很安全。 薛紹答應一聲,他性子老實,不嫌棄李顯滿身臟污,攙著他的胳膊,架起他就走,奈何李顯太胖,他一個人攙不住,只能暗道一聲得罪,把吐得暈暈乎乎的李顯拖出去。 仙居殿的sao亂很快平息,甲士清點尸身,算清人數,朗聲道:“殿下,張昌宗的侍從已全部伏誅?!?/br> 李旦淡淡掃一眼張昌宗血rou模糊的尸身,一字字道:“北衙軍士退回玄武門,隨執失都督守衛宮城。南衙戍衛兵分三路,一路隨薛將軍接管洛陽城門,沿南北要道布置警戒;一路隨秦都督守衛皇城,任何人不得離開皇城一步,最后一路隨張相公前去武氏宅邸,抓捕武氏族人?!?/br> 眾人齊聲應喏,渾身熱血沸騰。 就要變天了! 這一次,他們站在勝利者這一方! 第238章 張家大宅內, 血流成河。 甲士們將二張的所有家人堵在正堂里, 按著張昌宗的一位兄長提供的名單,一個接個甄選出張家族人。 刀光劍影中, 昔日橫行霸道、不可一世的張家人抖如篩糠,痛哭流涕。 到處是求饒和哭泣聲,楊知恩不為所動, 揪出幾個換上粗布衣裳,想趁亂鉆進仆從群里的張家人,厲聲道:“張易之、張昌宗兄弟伙同親信謀反,罪當萬死, 膽敢包庇張氏族人者, 和他們同罪!若你們能指認出張氏族人, 重重有賞!” 話音剛落, 仆從群里跳出幾個漢子,渾身瑟瑟,指著人群最后面,“他們也是張家人!” 那幾個蓬頭垢面的青年臉色慘白, 喉嚨里發出猛獸似的嘶吼,推開身邊的人,轉身欲逃。 守衛里三層外三層,將張家圍得密不透風,連只蒼蠅都飛不過去,他們怎么可能逃脫?剛跑出幾步,就被兵士們三下五除二擊倒在地, 捆住手腳,往墻角一扔。 楊知恩輕哼兩聲:“我們這可是秉公執法,絕不濫殺無辜,也不會錯放一個?!?/br> 與此同時,武家大宅內同樣風聲鶴唳,鮮血四濺。 知道一旦圣上失勢,太子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武家人,武家男丁孤注一擲,誓死反抗。 窗外慘呼聲不絕,刀槍相擊,武家兒郎接連倒地。 鄭六娘抱緊一雙兒女,躲入屏風后,渾身發顫。 武攸暨臉色蒼白,淚流滿面,他知道自己的族人飛揚跋扈,罪有應得,但眼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他還是忍不住愴然淚下,他摟著鄭六娘,顫聲安慰她:“沒事,太子不會取你我的性命?!?/br> 鄭六娘嗚咽一聲,努力壓抑恐懼,不讓自己尖叫出來,牙齒幾乎要把櫻唇咬破。 使女、仆婦們圍在他們身邊,女眷們跪坐在氈毯上,哭得死去活來,她們沒有性命之憂,但她們的丈夫、兒子、兄弟都死在甲士們的刀下,而她們前途叵測,下場也不會太好,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她們如何放下架子,給人當奴仆? 砰的一聲,有人撞開房門,七八個甲士一擁而入,抓起武攸暨,拖他出去。 一個形容猥瑣的仆從指著武攸暨,“就是他!他是官爺們要抓的人!” 女眷們驚懼之下,慘嚎不已。 鄭六娘大驚失色,將兒女們往使女懷里一塞,沖上前阻止甲士,“放開郎君!他是當朝尚書!” 甲士們并不理會她,慢慢舉起手中長刀。 這一刻性命攸關,鄭六娘顧不上世家女的身份,咬咬牙,和甲士們廝打在一起。 甲士只負責抓捕男人,看她打扮衣著與眾不同,肯定是個貴婦人,一時不好扯開她,只能硬著頭皮任她打。 混亂中,一道清亮的聲音飄進房里,“你們抓錯人了,他是武尚書,太子有命,不得對武尚書無禮?!?/br> 甲士們聽到來人吩咐,立刻放開武攸暨。 鄭六娘撲進丈夫懷里,緊緊抓著他的衣襟,手指用力到發白。 武攸暨長舒一口氣,望著走進房的男人,“多謝?!?/br> 男人微微頷首,目光在鄭六娘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三人相對無言。 男人對武攸暨笑了一下,移開視線,轉身出去了。 過了很久之后,鄭六娘還在發抖。 武攸暨送她回房休息,強笑著道:“你剛才也聽王侍郎說了,太子不會要我的命,別擔心,我們一家人一定能好好的?!?/br> 鄭六娘抱著武攸暨不放,下巴枕著他的肩膀,緩緩閉上眼睛。 或許是因緣巧合,或許是孽緣,救下武攸暨的人,竟然是王洵。 她當年曾說過,和王洵死生不復相見。 這些年她做到了,哪怕同在一場宴席上,她也會找機會回避,倒不是因為她對王洵余情未了,仍然懷恨在心,而是成了習慣。 她有丈夫,有兒女,她的人生或許不圓滿,但她過得很幸福,年少時驕縱任性,曾妄想靠兩人之間的情意消弭橫亙在家族之間的仇恨,和愛慕的情郎雙宿雙棲,后來回頭再看,那時的她確實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她很慶幸自己能嫁給武攸暨,郎君對她很好……她愿意跟著他受苦,武家倒臺了,她也會跟在他身邊,就像他說的,他們一家人要好好的。 等鄭六娘睡下,武攸暨放下羅帳,吩咐使女在一旁守著,起身出了內院。 正堂的抓捕仍然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王浮和王洵站在庭院里商量怎么處置女眷。 張宰相大馬金刀,坐在正堂前,石階周圍橫躺著幾具尸首,他仿佛沒看見四溢的鮮血,笑瞇瞇交待甲士仔細搜查,看到武攸暨,還捋一捋長須,和他打招呼。 武攸暨走到王洵身邊。 王洵看他一眼,飛快和王浮說幾句話,帶著他走到長廊底下。 “剛才多謝王侍郎相救?!蔽湄咴僖淮梧嵵氐乐x。 王洵凝望著高聳的院墻,“舉手之勞而已?!鳖D了一頓,“有人事先提醒過尚書,你此刻應該待在政事堂,為什么沒走?” 他們奉太子的命令抓捕武家人,不會傷害女眷,武攸暨如果待在政事堂,絕對不會遇到危險。 武攸暨咧嘴一笑,“這種關頭,拙荊和一雙兒女無人照拂,我放心不下?!?/br> 王洵眼眸低垂,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武攸暨面露猶豫之色,鼓起勇氣問他:“太子殿下……果真說了那樣的話?” 太子殿下真的不會對武家趕盡殺絕,愿意放他一條生路? 堂內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王洵皺了皺眉,道:“不錯,殿下親koujiao待我保護尚書一家?!?/br> 武攸暨松口氣。 王洵回頭看一眼興高采烈的兄長王浮,輕聲說:“殿下不會要你的性命……不過你此生不可能再返回京畿之地,你知道殿下有多重視太子妃,至少在殿下有生之年,朝廷不會錄用任何一個武氏族人,哪怕你們隱姓埋名,也瞞不過殿下?!?/br> 武攸暨聽懂他的暗示,太子誅殺武氏中犯下罪行的人,其他活下來的人,會被流放到荒原偏僻之地,任他們自生自滅。 這比他原先預想的結果稍微好上一點,姑母登基時,李氏宗族滅門絕嗣的就有十幾家。 太子和武家人沒什么交情,下手不會留情面。而且太子妃姓武,不管她會不會再改回原來的姓氏,朝臣們一定會抓著這一點不放,太子高瞻遠矚,不會給朝臣們攻訐太子妃的借口,曾經盛氣凌人、無法無天,敢當街辱罵李氏宗族的武家人,注定隨著女皇的退位一起覆滅,煙消云散。 他們仗著是女皇的同族為非作歹,現在是他們償還的時候了。 武攸暨自嘲一笑,拱手和王洵作別。 ※ 長生院。 蔡凈塵走到裴英娘身邊,“娘子,李將軍求見?!?/br> 四面八方的喊殺聲漸漸平息下來,女皇閉目沉思。 裴英娘囑咐半夏和郭文泰看好阿鴻,起身走出內殿。 李將軍面帶喜色,大踏步走進長廊,隔得老遠便抱拳道:“殿下,左右羽林軍已經完全掌控紫微宮,是否開門放羽林軍進來護衛殿下和皇太孫?” 裴英娘抬手撫撫發鬢,“羽林軍由誰統率?” 李將軍回道:“孫成珂孫將軍?!?/br> 裴英娘想了想,“先等等?!?/br> 李將軍愣了一下,不明白裴英娘為什么不讓孫成珂進來,外面的人解決了,現在必須逼女皇寫下退位詔書,孫成珂是太子的心腹,剛剛為太子立下汗馬功勞,無緣無故的,把他攔在外面,好像不大合適吧? 他摸摸后腦勺,轉身出去。 裴英娘沒有和他解釋什么,扭頭吩咐蔡凈塵,“跟上去,聽聽他們說什么?!?/br> 蔡凈塵應喏,悄無聲息混進李將軍的隨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