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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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之心口猛跳,神色猶豫。 張昌宗拍拍他的肩膀,“五兄,伸頭也是一死,縮頭也是一死,我們放開手腳大干一場吧!” 半晌后,張易之睜大眼睛,緩緩點頭。 ※ 英王府。 二張被抓了,然后又被放了。朝臣們很不滿,母親年事已高,政事大部分委任二張代為處理,朝中大臣想見母親,必須經過二張的許可。 洛陽局勢瞬息萬變,李顯戰戰兢兢。 臘月接連落了幾場大雪,天寒地凍,他每天窩在王府里吃酒看雜耍百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王府里的女眷們還規矩。 這天又是個大雪天,寒風刺骨,他卻放下酒杯,換上厚厚的裘皮厚襖,催家仆套車,迎著風雪乘車出行。 今早公主府的仆從上門報信,說公主于昨晚子時三刻生下一位小郎君,他作為兄長,十分歡喜。 薛崇胤和薛崇簡出生時他不在meimei身邊,這一次兩家離得近,他總得過去看一眼。 他喜歡小孩子,孩子出生是喜事,他們家只剩下他們幾個人了,需要更多的喜事。 到了公主府,他先去看望meimei。 李令月雖然笑容滿面,但欣喜中掩不住失望。 李顯百思不得其解,以為她和薛紹吵架了,問過薛紹之后才明白,李令月以為這一胎是小娘子,沒想到又是一個小郎君,所以有一點失落。不論男女都是她的孩子,她每一個都喜歡,但之前奉御說得太肯定,她滿心以為這一次一定是女兒,連小娘子的備用女婿都挑好了,結果和之前想的不一樣,落差有點大。 李顯哈哈大笑,看過外甥,告辭回王府,出門時迎面看到上陽宮的馮德領著一群抬禮物的仆從進來。 時局緊張,李令月又不是頭一回生孩子,不想驚擾到李旦和裴英娘,直到孩子生了才讓薛紹打發人去送信。 裴英娘先吩咐宮人送來禮物,等下午再親自來探望李令月。 李顯和馮德閑話幾句,坐車回英王府。 郭氏早就準備好熱香湯,服侍他洗漱換衣。 他懶洋洋泡在溫暖的香湯水里,和郭氏說起李令月因為生了小郎君而黯然神傷的事。 說到高興的地方,郭氏陪他一起笑。 在房州時身邊沒什么仆從,幾個侍妾伺候李顯的衣食起居,回到洛陽,他依舊習慣讓侍妾們照顧。 李顯嘆口氣,“在房州的時候,我天天害怕,總盼著能回來,現在回到洛陽了,才曉得阿弟他們更不容易,難為他們能熬過來,還不忘派人去房州接我?!?/br> 他感嘆一陣,瞥到郭氏額頭上的汗珠,握住她濕淋淋的手,嘆口氣,道:“等安穩下來,我求阿弟給你弟弟安排一個好差事,阿弟很嚴格,破格提拔他當大官是不可能的,不過也不會虧待他。你們陪我吃了那么多苦,我不會辜負你們?!?/br> 郭氏欲言又止,繼續幫他擦背,“妾不敢奢求什么,只要郎君好好的,妾就心滿意足了?!?/br> 李顯不壞,從不對她們這些侍妾發脾氣,郭氏曾妄想得到更多。但跟在李顯身邊這么多年,她漸漸明白,李顯天生就是這副性子,他的話不能當真。 她只能靠自己才能得到想要的,李顯剛才說得很明白,“你們”,而不是“你”,他對每一個侍妾都是如此,其中包括韋氏。 李顯泡了半天香湯,骨酥筋軟,正是愜意的時候,使女在門外叩門。 小郎君不小心吹了風,一直咳嗽,韋氏束手無策,請他過去看看。 李顯皺起眉,郭氏幫他擦身,服侍他穿好衣裳,平靜道:“這種天氣,小孩子身子嬌弱,最容易生病,郎君快去看看吧?!?/br> 她這么大度,李顯反而不好意思,捏捏她的手心,跟著使女離開。 等他趕到韋氏的院子,發現使女們并沒有驚慌失措,也沒聽見小郎君咳嗽的聲音。 李顯皺眉,抬腳走進內室。 韋氏紅光滿面,滿臉堆笑,一把拉住他,眼神示意使女們出去。 李顯疑惑道:“你這是……” 韋氏推李顯坐到榻上,退后幾步給他作揖,“郎君,我們的機會來了!” 李顯一頭霧水,“什么機會?” 韋氏斂容正色,一字字道:“郎君,你真的甘心屈居人下嗎?” 李顯呆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發現裴明潤的名字和李顯兒子的名字重了一個“潤”字,不大合適,但是改了挺浪費字數的,所以就不改了。 第231章 寂靜過后, 李顯忽然一躍而起, 一臉不可置信,“你答應過我的!”他指著韋沉香, 臉色慘白,“回洛陽之前,你答應過我的!” 他知道韋沉香還沒有死心, 女皇并沒有賜死她的父兄家人,只是貶謫流放而已。他怕她回到繁華的神都以后再次被她的父兄慫恿,干下蠢事,離開房州時, 再三叮囑她小心謹慎, 不要當著長史的面提起以前的事, 連想都不能想。 阿父逝世時為他安排好了一切, 可他還是輸得一敗涂地。他不想再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那種命懸一線,活過今天,可能挨不過明天, 隨時會被人毒殺的感覺,他真的不想再體驗一次。 好幾年了,他每晚噩夢連連,沒有哪一天能安心入睡。夜里聽到窗外的腳步聲,或者是夜風吹過樹梢的嗚嗚聲,他總疑心母親派人來殺他,怕得不行, 躲在被子底下瑟瑟顫抖。 阿弟接他回洛陽,保證母親不會殺他,朝中越來越多大臣公開支持阿弟,母親老了,他終于能睡一個好覺。 他以為韋沉香這回能消停下來,她當時明明答應得好好的!她保證會老老實實待在王府里,絕不搭理那些鼓動他們為難李旦的小人。 長史暗示得很清楚了,如果韋沉香還執迷不悟,不需要阿弟開口,忠于阿弟的人不會放過她。 李顯抓住韋沉香,手指用力,“香娘,誰和你說了什么?你見了什么人?是不是你阿耶?” 韋沉香輕蔑地一笑,拍開李顯的手,“現在洛陽最有權勢的人愿意扶持郎君,郎君何須畏懼你的弟弟?” 她取出一封信,遞給李顯,“皇位本來就該由郎君繼承,朝中很多人心里還是向著郎君的。郎君,張易之和張昌宗差一定就封王了!他們才是圣上最信任的人,有他們的支持,您勝券在握,什么太子皇太孫,不過是趁我們不在洛陽,鳩占鵲巢罷了?!?/br> 李顯踉蹌了幾下,連連后退。 他很少發脾氣,真氣急了也只是閉一閉眼睛,渾身發抖。 沉默半晌后,他睜開雙眼,震驚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悵惘。 他曾經有野心,妄想以打敗母親的方式豎立自己的威望,后來的一連串可怕經歷讓他徹底熄滅這個幼稚的心思,他只想保住性命,和家人們一起好好享受榮華富貴,人生苦短,他不想再受罪了。 韋沉香一直跟著他,她虛榮,膽子小,有時候兩面三刀,這些都不是什么大問題,她是他的女人,為他生兒育女,跟著他在房州受苦,他會好好對她,給她享不盡的財富。 可韋沉香的野心比他的更大,她不滿足于當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她想成為第二個女皇。 在她心里,沒有什么比權勢更重要,她可以犧牲一切去換取往上爬的機會,不管代價是什么,她在所不惜,或許犧牲他這個丈夫也沒關系。 可笑的是,母親能夠輕易廢黜他的帝位,靠的是年復日久處理朝政中慢慢積累下來的勢力和威望,她果斷抓住阿父時常臥病、只能依賴她遙控朝堂的時機,借機鞏固自己的實力,一步步爬上高位,最終架空阿父,絕非簡單的以后妃身份迷惑君主。韋沉香只看到母親的成就,從來沒有接觸過政務,就妄想和母親一樣驅使群臣…… 韋沉香久久等不到李顯的回答,催促他看信,“郎君,圣上年事已高,十分防備太子,只信二張的話。有他們相助,你繼承帝位就如探囊取物,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著二張拿到遺詔,咱們就贏了!” 她似乎看到將來把李旦和裴英娘踩在腳下的情景,兩眼放光,神情狂熱。 李顯搖搖頭,長嘆一聲,轉身走出內室,手里緊握著那封信。 二張也許是真的想扶持他,也許只是挑撥離間,想攛掇他和李旦內斗,不管二張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會在這時候給阿弟添亂。 阿父臨終之前,他答應過阿父會好好護著弟弟meimei…… 他沒本事,兌現不了自己親口許下的承諾,已經很慚愧了。他幫不了阿弟什么,至少不能拖后腿。 風停下來了,廊外雪落無聲,白雪皚皚,蒼松屹立于雪中,松針裹了層薄冰。 李顯叫來王府的護衛,“看好娘子,從現在開始,不許她踏出內院一步,也不許任何人接近這個院子?!?/br> 護衛應喏。 ※ 裴英娘探望過李令月和小外甥,乘車回上陽宮。 朝臣幾次群起攻擊二張,每一次都被女皇四兩撥千斤敷衍過去。李旦成功把上層權貴之間的爭斗擴大,越來越多的民間百姓同情他的處境,紛紛請愿,要求女皇懲治二張,洛陽氣氛詭異。 她出一趟宮,護衛多達三百人,其中兩百人是身經百戰的精兵。 女皇并不糊涂,她既沒有把軍權交給二張,同時也限制李旦調動軍隊的權力,南北衙仍然由女皇指派,只聽她的命令。 上陽宮的人手屬于東宮衛率,是李旦目前最信任的親信兵士。 隊伍徐徐前進,她掀開車簾,凝望半空中飄飛的雪花。 遠處響起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四五個身裹黑氅的人騎馬穿過漫天飛雪。 響亮的鞭聲由遠及近。 隊伍停了下來,卷棚車走在隊伍的中間,裴英娘不知道前面的狀況,打發楊知恩前去查看。 楊知恩此前奉命執行秘密任務,消失了很久,大朝會期間跟隨各國使團一起回到洛陽,之后一直跟在她身邊保護她。 足足半盞茶的辰光后,楊知恩才回到卷棚車旁,輕聲道:“娘子,是執失都督,他和部下返回洛陽,準備進宮覲見圣上?!?/br> 風雪彌漫,車輪軋過雪地,嘎吱嘎吱響。 裴英娘怔了片刻,她知道執失云漸要回來,但是附近州府早就準備了盛大的筵席迎接他,他只要踏進洛陽方圓兩百里之內的市鎮,半個時辰后消息就會傳遍整個洛陽。然而這幾天她并未聽到任何有關他回京的風聲。 他是怎么悄無聲息進內城的? 她想了想,“我和執失都督久別重逢,請都督借一步說話?!?/br> 楊知恩問都不問一聲,應了聲是。 他剛轉身,裴英娘叫住他,掃一眼左右,聲音壓得低低的,“算了,我跟你一起過去?!?/br> 楊知恩點點頭。 裴英娘留下半夏掩人耳目,人多的好處就是不管她做什么,跟蹤她的人沒法靠近,看不出她到底在做什么。 片刻后,她換了身裝束,頭扎布巾、肩披白氅,偽裝成護衛,騎著一匹白馬,跟在楊知恩身后,行到隊伍前面。 執失云漸剛從戰場回來,風塵仆仆,他沒穿戎裝,頭勒玉冠,腳踏長靴,腰間掛一把寶劍,飛雪掩蓋了他眉宇間冷冽兇煞的戾氣,此時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個仗劍而行的瀟灑文士。 他手執鞭繩,一言不發。要進宮必須先經過浮橋,他耐心等著護送裴英娘的隊伍走過去,好進宮面圣。 楊知恩剛一靠近,他就覺察出不對勁,楊知恩的手按在刀柄上,神情戒備,肌rou緊繃,這是高度警惕的狀態。 他的目光越過楊知恩,落到身姿纖細的白氅護衛身上。 幾年不見了,他依然很快認出她。 他回頭示意家仆們后退,夾一夾馬腹,上前幾步,略過寒暄,直接沉聲問:“殿下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