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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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陣陣,紅裙獵獵,鄭六娘一人一騎,飛馳至府門前,跳下馬,甩了長鞭,在奴仆的簇擁中邁進公主府。 武攸暨呆了半晌,最后還是遲到了。 得知武家和鄭家議親時,他心里的歡喜像是要溢出來了,止不住的往外冒泡。 后來武承嗣和他說,鄭六娘不愿下嫁武家,她喜歡王洵。以武家如今的地位,完全用不著可惜鄭家這門親事,他可以立即為武攸暨定下另一門親,定一個比鄭家的門第更顯赫的! 武攸暨和大兄說,再等等看。 他等了很久,等到鄭六娘鬧得滿城風雨,依然不愿放棄。 鄭六娘親自來武家找他,和他表明心跡,她果然喜歡王洵。 武攸暨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微笑著道:“若是王侍郎愿意迎娶你,我一定親自上門恭賀,若是他不愿意……我們兩家依然可以繼續議親?!?/br> 鄭六娘以為他看中她的家世,所以不在乎她另有所愛。 其實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愿意包容鄭六娘,大概是那天看她翻身下馬的動作實在瀟灑,印象深刻,面對她時,腦海里全是那個疾馳而過的身影,想不到別的。 武承嗣罵他沒出息。 武攸暨把武承嗣的譏諷當成耳旁風。娶妻和做官不一樣,有本事就能在官場上游刃有余,但是有出息不一定能娶到自己喜歡的女子為妻,他為什么一定要有出息? 他半天不說話,鄭六娘嗤笑一聲,“好了,不難為你了,我讓家奴送你回武家?!?/br> 后街常有百姓前來參拜,怕其中混有不安好心的宵小,府中時刻有護衛盯著來往行人的動靜,發生的任何事逃不過阿福的眼睛。 他興奮難耐,和同胞兄弟阿祿八卦道:“鄭娘子和武郎君馬上就要辦喜事了,王郎君好像也要娶親了!娶的是崔家娘子?!?/br> 阿祿一巴掌拍在阿福精明外露的大圓臉上,“別人成親,要你多事!” 阿福哼唧唧抱怨兄弟幾句,找到蔡凈塵,“秋狩的行頭,準備好了?” 蔡凈塵在后院喂馬,裴英娘乘坐的馬匹向來是他親自照看的。 大概是怕弄臟圓領襕袍,他身上系著一件用各種零碎尺頭拼湊的罩衣,五顏六色、花花綠綠的,原本應該是件很滑稽的衣裳,但被他穿著,硬是給穿出一身黑衣的冷肅感覺。 他點點頭,拎來一桶井水,為棗紅馬擦洗鬃毛,高挽的袖子底下一雙黝黑勁瘦的手臂,“這幾天警醒點?!?/br> “我什么時候不警醒了?”阿福嘟囔幾句,一邊躲開飛濺的水花,一邊道,“新的瓷器出來了,娘子要派人去洪府取貨,來回得兩三個月,你去,還是我去?” 蔡凈塵抬起頭,鳳眼微挑,“你去?!?/br> 阿福很不服氣,“上一次去黔府是我,剛回來沒幾天,我氣都沒喘勻呢,怎么這一次又是我?” “事關重大,娘子身邊離不得人?!辈虄魤m丟下刷子,松松拳頭,指節咯吱響,淡淡道,“打得過我的話,你留下?!?/br> 阿福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上一次不夠機靈,反應稍稍慢了點,被蔡凈塵揪著衣襟揍得滿頭包,害得他去黔府的路上都不敢拋頭露面,這一次不能再破相了! 其實領外差才升遷得快,而且來回路上隨便跟著商隊倒賣點什么,掙錢不費吹灰之力,阿福常出外差,怕蔡凈塵心有不滿,才來試探他的。 沒想到這小子不領情,就愿意窩在永安觀里打雜。 哼,不識好人心! 阿福嘴里抱怨著,冷不防看到甬道前黑壓壓走來一群人,仆從們小心翼翼簇擁著當中一個錦衣繡袍、衣著華貴的男子,連忙煞住腳步。 男人沒看他,徑直往前去了。 長史奉命送李旦出門,瞥一眼阿福,“娘子正找你呢,快過去吧?!?/br> 阿福答應一聲,等李旦走過去了好一會兒,才敢抬頭。 相王比娘子年長七歲多,又生得這樣高大,娘子嬌滴滴的,和相王站在一起,勉強只到他肩膀那么高…… 怎么看,阿福都想替娘子捏把汗。 如果觀里的傳言屬實,以后相王是他們的男主人,他是不是也要和蔡凈塵一樣,去學一身武藝?蔡凈塵經常半夜不睡在院子里練什么鐵砂掌,他身子骨靈活,可以去學拳法。 相王身邊的親兵可都是高手吶!決不能輸給他們! 他揣著一肚子心事,去見裴英娘。 裴英娘坐在書案前,低頭查看這一次南下洪府的名單,發覺阿福好像有心事的樣子,淡笑道:“怎么?是不是不想去洪府?” 阿福連忙道:“娘子信任我,把差事交給我去辦,我求之不得?!?/br> 裴英娘看他語氣誠懇,沒多問,“你和阿祿一起去,那邊的賬目有點對不上,他比你心細,洪府的坊主聯合起來也騙不了他?!?/br> 阿福變了臉色,“他們竟然敢欺瞞娘子?!等我到了洪府,看我怎么收拾那幫貪心不足、狼心狗肺的狗玩意兒!” 半夏聽阿福說話粗俗,擰眉輕咳一聲。 阿福當即噤聲。 裴英娘合上絹帛,交給阿福,“洪府太遠了,離得遠,心思自然就多,這是常有的事??梢郧么蛞欢?,揪幾個刺頭立威,用不著全部撤了坊主之職?!?/br> 培養幾個得用的坊主不容易,而且貪墨這種事,一個人貪了之后,肯定會想方設法拖所有人下水,那邊到底是什么情形,還不一定。 阿福一一記下,見裴英娘沒有別的吩咐,躬身告退。 裴英娘這幾天光顧著思考怎么和李旦相處,沒時間管府中事務,積壓了一堆繁瑣事情,一一料理清楚,不覺到了日暮時分。 夕陽把庭院照得一片金黃,蜻蜓在葡萄架間飛舞,薄如蟬翼的羽翅折射出一道道亮光。 半夏看著蜻蜓低飛,喃喃道:“要落雨了呢!” 裴英娘起身回寢室洗漱,聞言看一眼瓦藍的蒼穹,太陽躲在群山間,露出半張酡紅的臉,欲墜不墜,天空一望無際,藍得清澈純凈,宛如一泓碧水。 賜婚詔書都擬定好了,李旦今晚應該不會再三更半夜溜進來。 再來,她真的會扛起門閂揍他。 夜里,裴英娘沐浴過后,坐在窗前晾頭發時,讓忍冬給她找根門閂來。 忍冬一臉莫名,去灶房尋了根不用的門閂,放在匡床腳踏上。 暗中保護裴英娘的郭文泰眼皮子抽搐了幾下,第二天進宮稟報時,老老實實道:“娘子在床邊備了根門閂?!?/br>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門閂的粗細,然后說:“相王昨晚沒來?!?/br> 李治微微一笑,“不錯,小十七長大了?!?/br> 剛剛感慨完,內侍進殿通稟,“大家,永安真師求見?!鳖D了頓,表情和語氣都有點古怪,“真師今天的打扮有些不同尋常?!?/br> 郭文泰面露驚訝,抱拳道:“卑職不知娘子今日要進宮?!?/br> 李治沉吟片刻,“她應該是避著人來的,連你都不知曉,說明她把永安觀梳理得很好?!?/br> 郭文泰暗暗道,以相王那種寧可冤枉百個,不可放過一個的排查架勢,稍微有點嫌疑的全被清理出去了,至于那些有嫌疑的,下場可想而知。 娘子在眾人戰戰兢兢的時候接手管過去,觀里上上下下感恩戴德,恨不能抱著娘子的大腿嚎啕大哭一場。上到長史,下到灑掃溝渠的女奴,這兩天服服帖帖的,看情形以后也不敢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 有冷酷孤傲的相王在前,娘子能不把永安觀梳理得好么! 李治見到裴英娘的時候,終于明白內侍為什么會說她著裝古怪了。 她穿的是男裝。 時下婦人以男裝出行并不出奇,但她們大多選擇式樣簡單的圓領袍衫,裴英娘穿的是武將服飾,戴平巾幘,穿袴褶,系大口褲,還像模像樣罩了件鎧甲。 可惜她個子嬌小,武將打扮也沒有撐起威嚴儀態,倒是近看眉宇明凈,英氣勃勃,很有些明朗可愛。 “阿父不許笑!” 一進殿,裴英娘先強調了一句,等李治收起促狹笑容,才慢騰騰走到火爐床前,脫去鎧甲,解下巾幘,直喘氣,“穿這一身騎馬可真累?!?/br> 看執失云漸和秦巖平時穿戴整齊,還得佩長刀,掛箭筒,跟著圣駕走二十里路不見喘氣的,她還以為很輕松呢! “怎么穿著一身進宮?”李治讓內侍撤去火盆,裴英娘剛進宮,臉上熱得紅撲撲的,靠著火盆坐太難為她。 “秋狩之前我不能在人前露面,今天我跟著秦巖一起進宮的,路上的宮人沒認出我?!迸嵊⒛锒似鹨恢巡杷?,幾口飲盡,內侍看她渴得厲害,忙又斟一杯給她,她也喝完了。 等她緩過氣來,李治遣走殿里的內侍,緩緩道:“十七,老實告訴我,皇后遇刺那晚,到底發生了什么?!?/br> 裴英娘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 李治輕聲說:“武家人不會行刺皇后?!?/br> 而且他的風疾犯了以后,武皇后送他回宮,武三思哪來的機會行刺皇后? 他想和以前一樣裝糊涂,但是李旦的反應太激烈了,激烈到他懷疑裴英娘是不是受到什么實質傷害。 這也是李治不加思考便同意婚事的原因之一,從前的李旦不合適十七,他什么都不在乎,反而不可靠。只有看到他愿意為十七而改變,李治才能放心把十七交給他。 裴英娘埋頭吃茶,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時候,先裝傻。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李治知道一點點,但是具體情況不知情。 現在的狀況是,知道內情的是少數人,大部分只知道出了事,但不知道到底是啥事 第111章 有時候裴英娘不得不腹誹武皇后的粗暴直接。 賀蘭氏的死是武家兄弟意欲行刺皇后殺錯了人, 武三思的死也是行刺皇后, 然后再以抓刺客為名牽連出大批政敵, 再殺一批人。 這一個理由,可以重復使用無數次。 武皇后從不掩飾她想殺誰,每次事后都是同樣一個罪名。 不信?你也是同伙么?! 不過以武皇后如今的地位和權勢, 她確實不需要費心去想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謀反和行刺就夠她用了。 謀反牽涉甚大,罪不可恕, 需要鏟除政敵的時候, 扣一個謀反的大帽子。 需要除掉幾個小嘍啰的時候呢, 就用行刺這個不容辯駁的罪名。 裴英娘思量再三, 嘆口氣,放下茶盅,“阿父,我向您保證, 我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不信您可以問郭文泰?!?/br> 郭文泰不敢告訴李治全部真相, 否則他絕對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李治半信半疑,眉頭輕皺。 裴英娘的目光劃過他鬢邊的霜白, 當初她騙他說自己被武三思嚇著了,他就氣得火冒三丈,下令將武三思逐出宮,如果得知那晚的事…… 他不僅會生氣,會暴露, 會擔心,說不定還會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