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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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氏趁她身懷有孕的時候,妄圖爬上她丈夫的床。 武皇后流產了,那是她當上皇后以后懷的第一個孩子。 事發之后,武氏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母親楊氏代jiejie求情,口口聲聲道:“媚娘,你睜開眼睛看一看,這是你一母同胞的親jiejie呀!” 武皇后剛喝了藥,躺在床上,聽著殿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心想,這世上果然只有權勢才是最可靠的,姐妹情深,也不過如此。 她再沒有開口和武氏說過一句話。 幾天之后,武氏吊死在自己的房間。宮里很快傳出流言,說武皇后毒死了自己的親jiejie。 楊氏惶惶不安,找武皇后哭訴,試探著問她準備怎么處置武氏留下的一雙兒女。 武皇后對母親的迂回不屑一顧,直接戳破她委曲求全背后的意圖,“母親放心,他們會健康長大的?!?/br> 她沒有否認jiejie的死因和她有關,jiejie很聰明,知道她不會手下留情,干脆幾尺白綾了結自己,還能落一個體面干凈。 不管武氏自盡而死是出于畏懼和愧疚,又或者是為了保護武敏之和賀蘭氏,武皇后永遠不會原諒武氏。 從武氏假借她的名頭接近李治的那一刻起,她沒有jiejie了。 紫宸殿后殿。 “阿父怎么曉得我今天進宮來了?”裴英娘收好上官瓔珞交給她的敕書,低頭看看身上穿的道裝,剛才出門走得急,這一身家常道袍顏色素凈,李治看了可能會不高興。其他時候也就罷了,今天是她出家以后頭一次進宮,李治必然格外注意她的衣著打扮。 李治喜歡看到她和李令月每天裝扮得漂漂亮亮、精神奕奕的,不愛看她們穿清淡的顏色。 每年劍南進貢大批蜀錦,匹匹光彩鮮明,花紋絢爛,李治幾乎是一車一車往東閣送。裴英娘每季裁的衣裙要特意空出幾間庫房來薰香,得虧她年紀小,皮膚嬌嫩,什么顏色的衣裳都能壓得住,幾種顏色同時穿上身也不俗氣,只有富麗柔媚。 侍者笑道:“剛才大家接見執失將軍和秦校尉,秦校尉順口提起來的?!?/br> 李治急著見裴英娘,侍者怕耽擱久了李治責怪,帶著她繞道一條青石鋪設的小路,順著逼仄的夾墻,很快趕到含涼殿后殿。 后殿階前遍植海棠花樹,樹冠籠在廊檐前,綠意盎然,枝葉繁茂,層層疊疊的綠中探出一朵朵朱紅花朵,繽紛燦爛。 裴英娘心里一動,走到花樹下,示意侍者:“幫我摘兩朵花?!?/br> 侍者們踮起腳,伸手抓住樹枝,摘下幾朵海棠花。 裴英娘挑挑揀揀一番,侍者們摘的是低處的花朵,不是顏色淡了,就是碰傷花瓣了,都不夠艷麗。 她低頭挑來挑去,沒看到喜歡的,忽然聽到廊下靜了一靜,周圍的人都不說話了。 沉重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她,一雙大手伸到她面前,掌心幾朵海棠花,朵朵嬌艷。 粗糲的手掌上布滿愈合的疤痕,這是一雙執刀的手,久經風霜,飽飲敵血。 裴英娘抬起頭,看到一雙顏色淺淡的眸子。 她猶豫了一會兒,接過海棠花,“多謝?!?/br>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武皇后流產,查過的資料里有很多記載了這一次流產,剛好是韓國夫人和李治傳出緋聞的時期,但是只是野史如此,然后我放飛了一下下,胡謅一通,真實史實具體如何,不敢保證…… 第86章 執失云漸眼眸低垂,視線落在裴英娘頭頂的籠紗黃冠上。 黑鴉鴉的發絲從此以后要藏在頭巾下, 有些可惜。她的頭發又黑又亮, 本該挽成各式漂亮精致的發髻,用璀璨的花朵金玉來裝飾的?;蚴鞘裁匆膊淮? 松松挽著, 漆黑柔亮, 勝過波斯國最精美的緞子。 裴英娘晃晃腦袋, 道裝打扮就是這點不好, 太引人注目了,每個人看到她, 都會盯著她看一會兒。宮人們不敢明目張膽打量她,當著她的面老老實實忙活自己的差事,等她轉身, 立刻抬起頭,時不時偷偷瞥她幾眼。 裴英娘進宮才一兩個時辰, 已經被各種躲躲閃閃的眼神看得沒脾氣了。 “很古怪嗎?”她不禁自言自語。 執失云漸沒說話, 抬腳走開。 在裴英娘看不到的角度, 他眼簾微抬, 嘴角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笑意像寒夜里掠過的星子, 稍縱即逝,很快恢復成平時的面無表情。 裴英娘蹙眉,雖然看不到執失云漸的臉,但她總覺得他肯定在笑話自己。 有那么好笑嗎? 她搖搖頭, 對著宮人取來的鈿螺八角銅鏡,把海棠花簪在黃冠前,頭巾微微后攏,露出光潔的面龐。 光線從淡青色竹簾一點點濾進長廊,罩在怒放的花朵上,猶如畫龍點睛,在她頭上點燃兩簇燃燒的火焰,襯得她的膚色愈顯皎潔瑩潤,一雙點漆黑瞳,閃動著狡黠靈動的神采。 映襯之下,她身上的道裝頓時多了幾分清艷,沒那么樸素了。 李治看到她時,第一眼也被她鬢邊簪的海棠奪去注意力,“海棠花什么時候開得這么好了?” “海棠早就開啦,阿父沒留意罷了?!迸嵊⒛餂]坐宮人為她預備的席褥,擠到李治身邊坐下,撒嬌道,“阿父這幾天想不想我?” 李治笑了笑,笑容寵溺,接過侍者送上來的鎏金蔓草花鳥紋銀壺,給裴英娘斟了杯蔗漿,看她飲下,也給自己倒了一盞。 裴英娘喝下一大杯甘甜蔗漿,心里略覺松快了些,和武皇后說話時得小心翼翼,每個字、每句話都要斟酌再斟酌,不能觸犯她的忌諱,太耗費精力。從紫宸殿出來時,她都快累虛脫了。 還是和李治待在一塊輕松閑適。 不過想到武承嗣剛才氣得齜牙咧嘴的樣子,裴英娘忍不住翹起嘴角笑了笑:既然改姓了武,認了武士彟當祖父,當然不能浪費這個姓氏。武承嗣作威作福好幾年,也該吃點苦頭了。 侍者跪坐在簟席旁布置食案,茶食、糕點摞在高足金花銀盤里,堆成小山包一般,小幾上擺得滿滿當當的,刻花三足盤放不下,宮人們另挪了張小幾過來,并排拼在一起,接著陸陸續續往內殿送吃食。 看她們兩眼放光,源源不斷往里送食盤的架勢,像是要把膳房搬空。 內侍挽起袖子,手執長筷,親自為裴英娘揀點心,“真師不在,大家的胃口都變差了?!?/br> 裴英娘挑眉,今天的朝食她只吃了一碗羊rou馎饦,腸胃正空虛,“茶點撤了,預備膳食吧?!?/br> 糕點再好吃,終究是飯后茶點,飯點前后,還是大魚大rou更符合她的口味。 李治也道:“直接擺膳?!?/br> 內侍喜笑顏開,忙不迭應喏,公主還沒吃呢,大家就饞了,果然不愧是傳說中能讓人胃口大開的永安公主! 宮婢們魚貫而入,佳肴珍味很快擺滿食案。 咸甜畢羅,玉露團,繡球丸子,腌的醋芹、野菌,蔥醋雞,清燉牛犢,烤鵝,炙斑鳩,鮮乳燉鷓鴣,魚膾,涼拌菠薐菜,旋鮮瓜姜,清涼臛碎,鱖魚臛,蛤蜊湯…… 因天氣熱,主食備了除了黃米rou羹、漢宮棋、羊rou湯餅,還備了清風飯。 淘洗過的水晶飯拌上酥酪、龍腦香、石蜜粉,用海棠花金缸盛放,垂入深井,等金缸冷透,清風飯便做好了。清風飯和酥山一樣,雖然解暑,但吃多了傷胃,宮中多女眷,受不得陰寒,一般只有大暑時節才做它。 裴英娘體虛,平時不敢多吃冷飲,前一陣因為小日子鬧頭疼,忍冬連冰碗、六月雪都不許她碰,這會子看到晶瑩雪白的水晶飯,不由食指大動,點點摩羯紋銀盤,她要吃這個。 大暑節氣早過了,不知道膳房的仆役怎么會想到做這個,剛好她好久沒吃了。 內侍忙執起八棱壺,往水晶飯上淋一層薄薄的牛酪漿,雙手平舉至眉間,送到裴英娘的食案前。 宮人為裴英娘挽起袖子,她高高興興拈起忍冬紋銀筷,迫不及待伸向銀盤。 李治輕笑一聲,按住她的手,示意內侍挪走銀盤,改用小碗盛,“別淘氣?!?/br> 裴英娘眼睜睜看著銀盤離自己的筷子越來越遠,戀戀不舍地嘆口氣。 宮人們都笑了。 這時,窗外也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水精簾被人劈手掀開,李令月疾步奔進內殿,“英娘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氣喘吁吁的宮人們才跟在她身后小跑進來。 裴英娘看她未梳高髻,穿藕荷色對襟上襦,紅黑間色裙,衣著簡單,未飾簪環,料想是剛聽說自己在含涼殿就趕緊過來了,來不及換衣梳妝,心里一熱,起身迎上前,“阿姊?!?/br> 李令月走到裴英娘跟前,按著她坐下,不許她起來,上上下下打量她幾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緩口氣,忍著笑道:“英娘,你打扮成女道士,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看起來更像娃娃了!” 裴英娘心中的感動不翼而飛,為什么每個人都要取笑她的道裝!她都拉下臉皮頂著兩朵大紅花來吸引注意了,李令月就不能放過她嗎? 她輕哼一聲,扭過頭和李治說話。 李令月扯扯她的衣袖,她愛答不理。李令月再接再厲,揪揪她的頭巾,她依舊不回頭。 李令月怕她生氣,圍著她討饒,“好meimei,你理一理我呀?!?/br> 裴英娘聽她說得可憐,瞥她一眼,紆尊降貴般,緩緩道,“我像娃娃嗎?” 李令月眼珠一轉,笑嘻嘻道:“我錯了,英娘不像娃娃,更像是菩薩跟前的仙童!給你戴上花冠,就更像了!” 說完打趣的話,怕裴英娘不依,飛快擠到另一邊,和李治一起笑成一團。 裴英娘看著笑得紅光滿面的父女倆,算了,難得回一次宮,不和他們計較了。 仙童也好,娃娃也罷,至少不難看不是? 熱熱鬧鬧吃完一頓飯,有兩個女兒相伴,李治果然吃得香甜,比平時多用了一碗rou粥。 飯后,李治惦念著剛才提起的海棠花,裴英娘讓宮人們在海棠樹下鋪設簟席香案,供香爐,設棋盤,父女幾人圍坐庭前,一邊下棋,一邊賞花。 正正經經下棋,裴英娘可謂盤盤皆輸。 李令月坐在旁邊圍觀,一邊看,一邊吃醍醐餅,一邊飲茶,一邊嘆氣。 嘆得裴英娘眉頭緊皺,想一把掀了棋桌:觀棋不語真君子,阿姊你再嘆氣,再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我,我要打人了! “阿姊,你來執棋吧?!庇州斄艘槐P后,裴英娘拍拍手,不由分說,把仿佛成竹在胸的李令月拖到棋桌前,按在李治對面,“讓meimei看看阿姊的棋藝如何?!?/br> 李令月干巴巴笑了兩聲。 李治笑而不語。 這回輪到裴英娘一邊看,一邊啃醍醐餅,一邊飲茶,一邊嘆氣了。她有些納悶,李令月到底是哪里來的底氣嘲笑她不會下棋? 李令月蔫頭耷腦,暗暗瞪李治一眼,阿父太無情了!這種時候也不曉得讓她幾局,好歹得讓她在meimei面前贏一盤掙點面子吧? 日光西斜時,尚藥局奉御在殿外求見,親自催促李治服藥。 待李治吃過藥睡下,裴英娘和李令月告辭出來。 裴英娘要趕在日落前回永安觀,李令月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兒的私房話,才舍得放她走。 蔡四郎等人身份低微,不能進內宮,只能在宮門前守候。 等到裴英娘出宮門,蔡四郎立刻套車,“貴主,紙匠、工匠還要送進宮嗎?” “不必,帶他們回醴泉坊?!?/br> 裴英娘帶紙匠進宮只是為了向武皇后展示出她絕無私心的姿態,她料定以武皇后的處事風格,不會真的扣下紙匠。 其實武皇后扣不扣人,結果都是一樣的。宮中有擅長雕版印刷術的匠人,醴泉坊的工匠只是改進了造紙和雕版而已??M時費力,但基本工藝簡單易懂,不像火藥之類的絕密技術有嚴格的配料方子,裴英娘的第一批線裝書一旦問世,不出兩個月,別人就能仿制出一模一樣的來,甚至比她的做得更好。 與其到時候陷于被動,不如她主動向武皇后獻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