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梁昭昭突然想起一件事,問她:“鐘念姐……啊,我這樣稱呼你沒關系的吧?” “嗯,可以?!?/br> 梁昭昭天生笑唇,笑起來的時候牽起嘴角兩側梨渦,眉眼盈盈,宛若幻夢。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徐徐的說:“我能問一下嗎,你為什么不報道?畢竟你是一個記者,而且醫鬧……挺有話題性的,我還踹了那人一腳,你要是報道出來,估計能漲工資?!?/br> 鐘念沒想過她會問這件事,稍稍愣了一下,繼而緩緩的搖了搖頭,她輕扯了下嘴角,語氣很淡很淡,不帶什么情緒的說:“因為沒必要?!?/br> “嗯?” 鐘念和梁昭昭停在住院部下面的花壇處,長廊上鋪著紫藤花,綠葉蓊郁,清冷月光落下一地斑駁碎光。 她的眉眼隱在暗處,看不太清情緒,雙眼亮的懾人,眼尾上揚,有盈盈笑意。 梁昭昭說:“為什么沒必要?” 鐘念嘆了口氣,說:“梁亦封不會喜歡的?!?/br> 她當然可以報道,或許還能夠憑借這份報道讓報社里的人對她刮目相看,但沒有必要。因為但凡報道,里面或多或少都得提到梁亦封或是梁昭昭,梁亦封他素來討厭出現在大眾面前成為焦點,鐘念沒必要為了一份工作,讓身邊的朋友不開心。 然而當她說完之后,就看到梁昭昭別有深意的看著自己。 “……” 鐘念抿了抿唇,“他畢竟是我朋友?!?/br> 梁昭昭眨了眨眼,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那你有男朋友嗎?” 鐘念并非是喜歡與人探討自己隱私的人,即便面前這人是梁亦封的堂妹,也是一樣。 而且國內的“風俗習慣”實在是太難以捉摸了。 她也被報社的同志問過類似這樣的問題,回答有,那下一句就是,那人長得帥不帥,工作如何,家庭條件如何,一層一層扒過去,一層層深究,像是要把祖上十八代都給研究透徹似的。 如果回答沒有,那么下一秒便是拿起手機給你介紹各種條件的男生。 鐘念并不喜歡這樣的“熱情”,她向來不是交淺言深的人。 鐘念笑笑,但也沒有像回答他人一樣回答梁昭昭說“沒有”,她笑而不語,過了半晌,便離開醫院。 梁昭昭倒也沒有生氣,而且也因為鐘念沒有回答,讓她對鐘念多了幾分好奇。 太過沉默的人大都有股特別的吸引力,想要探尋想要深究想要與她接觸更多,而且更何況那人是鐘念。 美女本來就令人好奇。 梁昭昭邊想邊回到辦公室,路過梁亦封辦公室的時候她突然停住腳步,眼珠子一轉,敲門進去:“哥?!?/br> 梁亦封正對著衣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側臉微滯,望著某處出神。 梁昭昭疑惑道:“哥?” 梁亦封眼睫微眨,他把手上拿著的東西放回柜子里,“砰——”地一聲合上柜子門,不銹鋼門發出冰冷而清脆的聲響,如薄冰過隙。 他冷冷的走過來,在辦公桌下坐下,全然無視梁昭昭的存在似的。 “……” 梁昭昭塌下雙肩,“你看看我,我好歹是你妹?!?/br> 話說出來,怎么感覺跟罵人似的? 她補充:“我是你失散多年的meimei??!” 梁亦封冷眼一掃,嚇得梁昭昭立馬噤聲了。 梁亦封:“沒事就走?!?/br> “有事,有事!”梁昭昭坐在他對面,雙手捧著自己的臉,眉眼盈盈的:“我剛才送鐘念姐出去,問了她一個問題?!?/br> 梁亦封:“嗯?!?/br> 他一副不甚在意的冷淡模樣,梁昭昭都有點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錯了?難道那個幫鐘念擋那兩棍子的人不是梁亦封?難不成是王亦封或者是陳亦封? 可又分明是他。 梁昭昭這些年很少在梁亦封的臉上看到過笑意,他的臉跟個冰塊兒似的,即便帥的堪比娛樂圈小鮮rou,但是那溫度也是堪比北極冰山的。 但今天梁亦封確實是笑了,很淡很淡的笑意,在目光落在鐘念身上的時候。 眉眼也是意外的柔和。 梁昭昭發現了他面朝著會議室的窗玻璃時臉上的溫和神情,窗玻璃投射出三個人的倒影,他素來寡淡的清冷眉目在當時染上溫和之意。就連緊繃著的下頜,都慢慢、慢慢的松動了,玻璃模糊了幾分神情,將三分的溫柔襯出了九分。 梁昭昭學著梁亦封冷冷的笑,一邊嘴角吊著,挑眉,笑的格外的陰冷:“你想聽?既然你想聽,那我就不說了?!?/br> 梁亦封手上的動作半分未停。 梁昭昭都快走出門外了,都沒見他挽留,終于求饒:“啊,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不行,我一定得說出來?!?/br> 梁亦封眸光很淡,他的瞳孔很黑,像點墨似的,一雙本該風流人間的桃花眼,卻難得有笑意。 梁亦封:“有事快說?!?/br> 梁昭昭:“你知道鐘念為什么不報道嗎?因為她怕你不開心!好了說完了!”她說完之后靜靜的看著梁亦封的表情。 然而意向中的驚喜、愉悅、驚訝等等都沒有出現。 他依然沉默,依然清冷,依然索然無味。 梁昭昭沉沉的嘆了口氣。 都是錯覺,一切都是錯覺,全特么都是假的! 她重重的搖了搖頭,繼而失望的離開了梁亦封的辦公室。 梁亦封垂了垂眸,似乎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他收回視線,低頭看著病歷。 五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 半個小時過去…… 他終于站了起來,打開衣柜門,里面放著一條蕾絲綁帶,他伸手拿了出來,翠綠色的綁帶帶著鈴蘭花香,高檔蕾絲柔軟細膩,捏在手心里像是與人觸摸般。 。 他抬手,把綁帶放在自己的鼻尖。 他的眼神終于在此刻大變,那種近乎病態的、癡迷的眼神在此刻顯現出來。他嗅著綁帶上的味道,和那天在酒店浴室里幫她摘下手上綁著的綁帶時一樣,目光貪婪的,像個變態一樣聞著。 像是在聞她的每一根發香,聞她身上每一個細胞的味道,聞她專屬于她的味道。 她怕他不開心。 嗬,梁亦封低笑出聲。 這兩棍,總歸沒有白挨。 第16章 liangyifeng 隔天早晨,鐘念收拾好東西下樓。 一出單元樓門,就看到了停在門前的黑色轎車。晨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罅隙落在車身上斑駁碎光,熟悉的車子緩緩降下車窗,入目的是駕駛座上那人的清冽瘦削的側臉。 他轉過頭,干凈利落的說:“上車?!?/br> 鐘念:“你怎么?” “上班路過,”梁亦封說,“你不是也要去醫院?” 鐘念遲疑的點點頭:“嗯?!?/br> “上車?!?/br> 鐘念也沒太忸怩,打開車門就坐在副駕駛上去了。 早上車況擁擠,鐘念看了看前方車流,心里慶幸自己提早了半小時出門,要不然估計得遲到。 安靜的車廂里,鐘念突然說話:“早餐吃了嗎?” 梁亦封:“沒?!?/br> “前邊有家早餐店,味道還不錯?!辩娔钌焓种噶酥?。 梁亦封順著她的手勢望去,瞇了瞇眼:“嗯?!?/br> 鐘念:“我請你吃早餐?!?/br> 梁亦封打著方向盤:“可以?!?/br> 車子緩緩停在早餐店外,上班的時間點,早餐店異常忙碌,來往的上班族、學生黨很多,面包屜子上氤氳出一片霧氣,越靠近,香味越重。 鐘念往里面掃了眼,見還有位置,提議道:“在這兒吃?” 梁亦封:“嗯?!?/br> 鐘念說:“你想吃什么?” 梁亦封挑了挑眉:“你一般吃什么?” “豆腐腦、油條還有小籠包?!?/br> “和你一樣?!绷阂喾庹f。 鐘念點完單回來,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逼仄的早餐店里。 早餐店里熱鬧非常,店長嚷嚷著“包子一個”,“油條一塊五一根”,“行嘞”。 簡單而又真實。 沒一會兒就輪到鐘念了,她起身,面前的人動作比她更快,上前,捧起兩碗豆腐腦,繼而再折回去,把油條和小籠包一起拿了過來。 鐘念輕聲說:“謝謝?!?/br> 梁亦封挑了挑眉,一聲嚇笑。 梁亦封鮮少在這種無名小攤吃飯,在他的眼里,這種店,不干凈、不衛生,所以他一直避而遠之。 對面的鐘念倒是吃的很香,往嘴里塞了一個小籠包,嘴巴鼓鼓的,細嚼慢咽。 她總是給人一種很認真的感覺,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是,時時刻刻都很認真,沒有一絲懈怠。如今吃頓早飯,眉眼專注認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