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臨近中午,之前被魏子芩救下的伙計千恩萬謝地送了一盤靈果過來。 “這幾日真是多虧有公子在了,如今這飛舟上的弟子都是從外面接回來的,好多連入門試煉都沒有通過呢,也不懂宗門里的規矩,難免會鬧騰一些,不過公子放心,宗門那邊派來管事的人馬上就要過來了,到時候有他們看著,估計就沒有弟子敢再胡亂惹禍鬧事了?!迸釋幍?。 魏子芩點點頭,還沒等說話,就聽裴寧忽然開口:“差點忘了,我剛剛聽下面的伙計說,似乎有個不認識的弟子過來找您,想問您要不要讓他進來?!?/br> 不認識的弟子? 魏子芩手里拿著靈果,有些奇怪地抬起頭。 飛舟普通房內裝飾簡單,除了分散在房間四周的桌椅之外便再沒有其他多余的擺設。 乘坐飛舟的弟子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閑話,房間最邊角上,東方宸臉色陰沉,雙目發紅,幾乎將手中的茶盞捏成兩半。 同伴駱西有些擔心地望著他,好半天才忍不住道:“那個,剛剛那人說的是真的嗎,你因為結丹太快,所以心境不穩?!?/br> 東方宸嘲諷一笑:“怎么,如今連你也開始相信他的鬼話了嗎?” “沒有,怎么可能,”駱西連忙搖頭,“我只是……” 他想說他只是覺得好友最近確實是有些古怪,行事極端,煩躁易怒,駱西很怕這會不會是好友心魔爆發的前兆。 “不用著急,還有時間,”東方宸將手里的熱茶一飲而盡,“所有今日發生的事情,我早晚都要在他身上討回來?!?/br> 魏子芩原本還在奇怪來找自己的人是誰,結果剛一打開房門就被人抱了滿懷。 熟悉的氣息環繞在四周,魏子芩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驚喜地抬起頭:“你怎么來了,不是說還要十幾日才能出關嗎?” 白珩也笑,伸手取下臉上的面具:“原本是要十幾日的,不過聽說你最近結丹了,怕你等得心急,便加緊過來了?!?/br> 好心情仿佛氣泡一樣不斷從心底冒出來。 等到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魏子芩才總算想起來道:“對了,你剛才是怎么上來的?” 九星閣的飛舟雖然管理不算嚴格,但一般弟子進到飛舟之前,也是需要先出示身份證明的。 “來時的路上碰到了一個熟人,碰巧從他身上找到的,”白珩不在意地將一枚玉牌遞給魏子芩,“我猜大概是你們玄光宗弟子的身份玉牌,就一直帶著了,然后飛舟上那些伙計就直接放我上來了?!?/br> 熟人? 魏子芩先是疑惑,隨即看到玉牌上寫著的“丹鼎閣弟子燕堯”幾個字,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若這是別人的身份玉牌,估計魏子芩無論如何也會在第一時間把這玉牌還回去,畢竟眼下正是入門試煉和金丹試煉的關鍵時期,怎么也不好無故耽誤了別人的事情。 只是燕堯,嗯,就是燕林的弟弟,之前來過姝河村里,曾經和他一起進入到傳承秘境中,為了成為羅玉書的弟子,甚至不惜在魏子芩身上下了榮枯草,威脅要與他同歸于盡的。 魏子芩挑了下眉,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將玉牌還給了白珩:“你先拿著吧,燕堯是玄光宗的內門弟子,你帶著這個,最近應該都可以在飛舟內出入自由了?!?/br> 第七十二章 最后那塊身份玉牌到底還是還給了燕堯?;蛘吒鼫蚀_說, 是燕堯自己主動找了過來。 來拿玉牌的燕堯簡直郁悶得吐血,接過自己的身份玉牌之后,順便將先前準備的另一塊身份玉牌遞給了魏子芩。 “給你,這是之前答應你的,玉牌的主人也是玄光宗的弟子,名叫顧閆,如今是金丹初期, 因為常年在外,所以宗門里幾乎沒多少人認得他的長相,你們可以直接冒充他的身份沒問題?!?/br> 說完又忍不住不放心道:“……對了, 這玉牌是我用法器與他換的,只是暫時借給你們,等你們過了金丹試煉后,一定要記得還給他?!?/br> 魏子芩點點頭, 伸手接過玉牌。白珩如今只是需要一個玄光宗弟子的身份罷了,倒無所謂具體要用誰的身份玉牌。不過冒充一個幾乎沒人認識的門派弟子, 確實要比直接冒充燕堯要容易得多。 魏子芩剛想道謝,對面的燕堯便搶先開口道:“道謝就免了,我如今只想知道,你們之前到底是怎么把我的玉牌拿走的???” 說起這個燕堯就忍不住郁悶, 之前剛丟失玉牌那會兒他真的想得頭都要痛了,卻怎么也想不通,他本身雖然不算是多謹慎小心的人,但也并不是那種喜歡粗心大意的, 身份玉牌這種重要的東西他都是好好收在儲物法器里面的。而儲物法器更是已經認主,除非有修為比他高的人抹去了法器上面的神魂印記,重新認主,否則根本不可能拿到里面的東西。 然而事情詭異就詭異在這個地方,身份玉牌整個被偷的過程燕堯都是毫無所覺的,甚至直到事后發現,原本放著身份玉牌的儲物法器也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壞。 真的,如果不是燕堯新學了一種尋找丟失法器的秘法,估計他此刻只能自認倒霉回玄光宗去領罰順便再補一塊新的身份玉牌了。 “嗯……”白珩到底是用什么辦法拿到對方的身份玉牌的,老實說魏子芩自己也不知道,只能詢問地看向站在身邊的白珩。 白珩一笑:“這個簡單,你如果好奇的話,我可以再試一次給你看看?!?/br> 燕堯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迅速將玉牌收回到儲物法器里,又連續在上面加了十幾層禁制。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仿佛只是轉瞬之間,就見對面的青年只是微微動了下指尖,等再轉過掌心時,之前剛被燕堯小心收好的身份玉牌已經又安靜回到了對方的手上。 燕堯張著嘴巴,看了看手上的儲物法器,又看了看對面的兩人,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看明白了嗎?”白珩問。 燕堯:“……”明白了以后一定要離你們遠一點。 正如之前那個九星閣伙計說的,玄光宗那邊派來管事的人果然沒過幾日便到了飛舟上面。 有高階弟子壓制,下面的弟子自然不敢再胡鬧,原本亂成一團的飛舟果然很快便清靜了下來,整個飛舟上的人修煉的修煉,看書的看書,再沒有人敢出頭惹事。 不用再花力氣多管閑事,魏子芩頓時也跟著閑了下來,干脆抽時間將之前洞府鑰匙的事與白珩說了一遍。 對,又是那個莫名其妙的洞府鑰匙,之前明明已經被白珩加了禁制帶走,好多天都沒有出現,卻偏偏又在他結丹成功那日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魏子芩已經不想去考慮這洞府鑰匙到底是不是個寶物,或者里面的洞府究竟能不能打開,他如今只想知道該用什么辦法才能將它徹底丟掉,而不是整天黏在自己的身上。 白珩皺了下眉,也想不通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干脆伸手拿過了魏子芩衣襟上的棱形玉珠,放在掌心里用力一握。 “哎!”魏子芩嚇了一跳。 嗡的一聲,仿佛靈氣震動的悶響,帶著整個飛舟都跟著搖動了一下,然而等白珩再張開掌心時,卻根本什么都沒有發生,那枚棱形的玉珠依舊好好躺在他的手里,不斷散發著碧綠色的微光。 “奇怪,”白珩皺著眉,“這枚洞府鑰匙恐怕不只是地階?!?/br> “你是說天階?”魏子芩一愣,想說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天階以上的洞府吧。 “恐怕是,”白珩點點頭,不過還是安慰了他一句,“不過我方才并沒有感覺到這東西的惡意,如果實在丟不掉的話,可以暫時先帶在身上?!?/br> 魏子芩半晌無語,丟不掉毀不壞,無論有沒有惡意,他如今除了帶在身上外還有什么別的辦法嗎。 白珩笑了笑,隨即傾身湊了過來:“不用擔心,這段時間我都不會離開了,會幫你一直看著它的?!?/br> 沒等白珩湊近,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九星閣的伙計端著午飯走進屋里,不明白房里的客人為什么會一臉不滿地看著自己。 飛舟上,已經是夜晚,依舊有沒睡下的弟子三三兩兩的聚在外面。 “已經問清楚那個戴面具的修士到底是誰了嗎?”東方宸回過頭問。 “問清楚了,”駱西點頭,“早上我問了幾個九星閣的伙計,聽伙計說那人叫顧閆,也是玄光宗的弟子,之前不小心拿錯了,才會和燕堯對調了身份玉牌?!?/br> “拿錯,身份玉牌這種東西也是能隨便拿錯的嗎?” 駱西也很無奈:“是不可能拿錯啊,可是人家燕師兄已經承認了,咱們能有什么辦法?!?/br> 說完又忍不住道:“要不我看還是算了吧,咱們這回最重要的還是通過金丹試煉,那個姓魏的再怎么說也是羅宗主的親傳弟子,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的比較好?!?/br> “講不講道理,是我要主動得罪他的嗎,分明是他搶了我的幽蘭陣圖,而且什么宗主的親傳弟子,我早聽人說過了,他之前一直呆在一個凡人村莊里,可見羅宗主也沒有多重視他,”話說到一半,東方宸瞇了瞇眼,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對了,你有沒有覺得,姓魏的和那個戴面具的修士平日相處的時候,是不是太過親密了點?!?/br> “???”駱西一臉疑惑,確實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是嗎,不過這也沒什么吧?!?/br> 玄光宗里確實有弟子不許沉溺兒女私情的規矩,但規矩是規矩,現實里也沒有人真的去管過什么,畢竟修行除了講究心無旁騖之外,也同樣講究道法自然順從本心,真要有什么私情,門派最多也只是口頭上警告幾句,之后就基本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是沒什么不錯,”東方宸一笑,轉頭望向窗外,“不過你可別忘了,這一回來主持金丹試煉的人是誰?!?/br> 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之后幾天魏子芩差不多都是在認真修煉里度過的。 倒不是魏子芩自己有多沉迷于修行,實在是白珩看得太緊了,哪怕懈怠一日也不行,直將魏子芩弄得莫名其妙。 “所以你到底在急什么,修煉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覺得我如今進階的速度應該已經算是很快了?!?/br> 確實很快,魏子芩記得前一世自己順利結丹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六七了,而他現在才不過十六,相比于前一世時真的已經很快了。 白珩苦著臉,將下巴搭在少年的肩膀上,簡直郁悶到不行:“沒有著急,只是你現在才剛結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到化神啊?!?/br> 魏子芩無語半晌,想說你真的想多了,他前世最多也只到元嬰,化神什么的,也未免太遙遠一點了吧。 忽然想到什么,魏子芩回過頭,瞇眼打量青年的神色:“我怎么覺得哪里不對……你先說清楚,之前那么急著想讓我快點進階到化神,到底是因為什么?” “嗯……”白珩還想要顧左右而言他,被少年揪住了臉頰,才不情不愿地開口,“難道你不想要快點與我結為道侶嗎?” 道侶雙方修為差距不能超出兩個大境界什么的,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天道法則實在是太麻煩了。 魏子芩臉上一熱,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少年原本就生得眉眼溫潤,如今頰上升起一層薄紅,更顯得精致好看。 白珩盯著懷里人看了好半晌,忍不住笑了下,將人抱得更緊了些:“……你說得對,修行確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是我想岔了,你可以慢慢來沒關系,左右不管多久我都會一直等著你的?!?/br> 另一間上房內。 靈草閣閣主齊焱將手里的紙筆推到一邊,抬頭示意等在外面的靈草閣弟子進屋說話。 “閣主,”進門的弟子回身將門關上,之后才上前道,“已經看清楚了,那個弟子說得沒錯,羅宗主的弟子魏子芩確實和與他同住的那名青年舉止親密?!?/br> “嗯?!饼R焱點了點頭。 “只是閣主,”靈草閣的弟子考慮了一下,忍不住開口道,“我覺得這種應該算不上什么大事才對,而且與這件事情相比,先前那名背后與您搬弄是非,狀告同門師兄的弟子,才更應該多多留意一下吧?!?/br> 魏子芩是宗主親傳弟子,無論修為年齡,在同一輩分的弟子里都算是最大,東方宸背后狀告同門師兄,又是以這樣的理由,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合適。 齊焱思忖片刻:“這樣,你去告訴九星閣的人,讓東方宸打掃整個飛舟,每日一次,直到飛舟落地……至于魏子芩,我記得青國那邊的飛舟應該也馬上就要過來了,到時候讓他們兩個中的一個到那條飛舟上去,記得找人看著他們,至少在試煉結束之前,都不許他二人再私下相見?!?/br> 第七十三章 “你是說讓我換到另一條飛舟上去?” 魏子芩揉著眼睛問, 困得不行,整個人都靠在了白珩的身上,腦袋混亂得好像一團漿糊。 “對,是剛從青國那邊過來的飛舟,也是要往玄光宗去的,飛舟比這邊的還要大一些,只是行進的速度會稍慢, 可能要晚上一兩日才能到玄光宗?!闭f話的九星閣伙計滿臉為難。 魏子芩迷糊地點了點頭,其實并沒有聽懂為什么要把他換到另一條飛舟上去。 倒是一旁的白珩聽出了一些不對,直接打斷伙計道:“只是換乘飛舟, 還是其實還有什么別的事情?” 他可不覺得只是換個飛舟這么簡單的事情,會值得九星閣的伙計大清早天還沒亮就急忙忙跑過來敲門。 伙計被他看得心驚膽戰,只能勉強擦了擦頭頂上的汗:“是,是換乘飛舟, 只是齊閣主說了,或者是魏公子, 或者是顧公子,你們二人中只能有一個到那條飛舟上去,然后剩下的一個人則必須留在這里?!?/br> 顧公子?魏子芩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指的應該是白珩如今用的那個假身份。 忽然明白了對方話里的意思, 魏子芩總算清醒了過來。 另一間上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