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容韻矢口否認:“我雖然很想和師父在一起,卻也不會拿林之源的婚事開玩笑?!?/br> 陳致說:“那你發誓?!?/br> “我發誓,若城中流言是我散布的,就罰我一輩子當不上皇……唔!” 陳致死死地按住他的嘴巴:“不要胡說!”這懲罰到底在罰誰?“跟我說,就罰你一輩子當不上黃瓜!” 容韻納悶地說:“什么叫一輩子當不上黃瓜?” “我怎么知道,總之你這么說就對了!”黃鸝黃鶴黃瓜……只要不是皇帝,黃什么都可以。 容韻只好照著說了一遍。 陳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而且還會被師父拋棄?!?/br> 容韻瞪大眼睛,一臉心痛地看著他,仿佛想不到他竟然會說出這么惡毒的誓言。 陳致催促:“快說?!?/br> 容韻兩眼淚汪汪地往外走。 陳致問:“你去哪里?” 容韻扭頭,兩顆豆大的淚珠子就掉下來了:“我去面壁?!?/br> 可憐的陳致都過意不去了,只好將人拉回來,拍著他的背,輕聲哄他:“沒關系,師父等你,你哭完了再發誓?!?/br> 容韻:“……”如果剛才還有一些做戲的成分,那這次是真的要哭了。 陳致還在一邊說風涼話:“只要流言不是你散布的,你就不必怕?!?/br> 容韻說:“誰知道天上的神仙是不是耳聾耳背,萬一聽岔了怎么辦?” 陳致在心里默默地說:你才耳聾耳背。 容韻一看眼神就知道他又走神了,抖了抖肩膀說:“師父繼續拍,不要停?!?/br> 陳致重重地拍了一下:“舒服嗎?” 容韻差點栽倒在地,坐穩后,幽幽地看著他:“只要是師父打的,我都喜歡?!?/br> 陳致掉了一聲的雞皮疙瘩,轉身要走,被容韻拉?。骸拔矣惺聦煾刚f?!?/br> 陳致心不在焉地問:“什么事?” “西南王準備與北方在長沙會盟,我想去看看?!?/br> “……這么重要的消息不早說!” 容韻問:“師父愿不愿意與我一起去?”汲取了上次的教訓,知道要恭恭敬敬地詢問。 陳致說:“既然是會盟,西南王一定早有準備,你身為江南領袖,不宜涉險?!?/br> 容韻說:“師父放心。江西是他用來麻痹我的棋子,好讓我們以為他的精力仍放在福建與江西上。正好江西老兒與我杠上,我將計就計,繼續與他書信來往,讓他以為我還被蒙在鼓里?!?/br> 第47章 稱帝之路(七) 西南王使出聲東擊西, 用江西、福建拖住江浙的注意力, 自己勾搭北方燕朝廷;容韻明修棧道, 暗度陳倉。一面與江西虛與委蛇,一面去南昌攪局。 陳致雖然明白他的意思,卻覺得這件事并非他親自出馬不可:“破壞聯盟這種事, 我最得心應手了。我帶人過去,你不用cao心?!?/br> 容韻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師父要丟下我一個人?” 陳致說:“有林之源陪你?!?/br> 容韻生氣地說:“他是他,師父是師父, 怎么能比?而且這件事是我告訴師父的, 師父把越開,就是過河拆橋!” 陳致閑閑地說:“要不要再加一句忘恩負義?” 容韻小心翼翼地問:“……加了能讓我跟師父一起去嗎?” 陳致呵呵冷笑一聲:“不能?!?/br> 容韻咬著下唇, 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盡管一臉委屈,但陳致感覺得到, 他的腦袋必然在想一些鬼主意。果然,容韻像是下定了決心, 嘆氣道:“師父不讓我去的話,那我只好偷偷地跟著去了,就像師父上次那樣。但是我年紀小, 外出經驗少, 一定沒有師父那么游刃有余??赡軙诼飞嫌龅綁娜?、刺客、殺手……如果運氣不好,就這么死了,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唉?!?/br> …… 他還敢“唉”?! 陳致伸出手,狠狠地捏著他的臉皮:“入門第一天,我對你說過什么你還記得嗎?” 容韻要哭不哭地看著他, 就是不說話。 陳致扯住他另外一邊臉:“不說就面壁?!?/br> 容韻只好扯著嘴角說:“都聽……四父的?!?/br> 陳致松開手:“再說一遍?!?/br> 容韻說:“我知道師父想保護,但是,師父曾經說過,希望我一統天下,開創盛世,讓百姓安居樂業,不再有我父母那般被牽連的無辜。我不知道怎么樣的人才能完成師父的理想,但是,絕不是遇事只顧自己的安全,眼睜睜送最重要的人涉險的人?!?/br> 陳致啞口無言。 容韻見他神情松動,立刻握住他的雙手道:“師父,讓我去吧,我會聽你的話?!?/br> 陳致沒好氣地說:“你現在就不聽我的話?!?/br> 容韻沒有辯解,而是討好地瞅著他。 陳致被他看得沒脾氣,用力揉他的臉:“出發之前,都給我面壁去!” 師父有令,不得不聽。 容韻只好對著墻壁下達命令。有了去南昌的經歷,他不敢再孤身犯險,連累師父,不但安排了前后左右四路護衛暗中保護,還調了兩支精兵,從安慶、黃州、岳州繞道至長沙左近待命。 他忙碌的時候,陳致也沒有閑著,通知譚倏暫時看顧容韻,自己要上天一趟。說起來,下山與譚倏會和之后,他就很少回黃天衙交流了,倒也有些想念皆無和仙童。 譚倏說:“你是去看黃圭的內容嗎?我這里有一些,你可以先看看?!?/br> “除了黃圭之外,我想讓皆無幫我捏一捏臉?!标愔乱贿吔舆^他遞來的黃圭,一邊說。 譚倏怔怔地問:“捏臉做什么?” 陳致說:“我要跟容韻去長沙,總要喬裝改扮一下?!?/br> 本以為譚倏會阻止容韻涉險,誰知他依舊將注意力放在捏臉上:“凡人有凡人喬裝改扮的辦法?!闭f著,翻箱倒柜地拿出一個匣子,小心翼翼地打開。 陳致探頭一看,一沓仿人皮面具:“這個戴在臉上,不會翹起來嗎?” “我幫你戴?!弊T倏從匣子里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些又白又稠的液體,掛在面具的里面,然后往陳致的臉上套。 陳致下意識躲閃。 “別動?!弊T倏飛快地將面具丟在他的臉上。 陳致覺得面具后面的液體像漿糊一樣,牢牢地黏住了自己的臉皮,清涼到冰冷的溫度讓他汗毛直豎:“這是什么?” 譚倏幫他將面具的邊邊角角都抹平:“每個人的骨骼不同,面具很難完全契合,所以就用‘替面糊’將空的地方撐起來。好在你臉小,不會太突兀?!?/br> 說著,那張面具已經完完全全地貼在陳致臉上了。 陳致立即照鏡子。 黃銅鏡只能照出個朦朧大概,譚倏便施法做了個水鏡,陳致的“新臉”映在水鏡上,熠熠生輝。 陳致呆呆地說:“這個美男是誰?” 譚倏說了個名字,的確是歷史上著名的美男子,還拿出匣子里另外的面具一一介紹,報出的名字有男有女,都以“花容月貌”而名留青史。 陳致目瞪口呆:“你收集那么多俊男美女的人皮面具做什么?” “是仿人皮面具?!弊T倏說,“既然要換一張臉,自然要換好看的,不然何必換呢?” 陳致說:“普通點的臉不容易引人注目?!?/br> 譚倏說:“為什么呢?好不容易戴一張面具,吸引別人艷羨、傾慕的眼光不是更令人快樂嗎?再說,出門在外,長得好看更容易得到幫助?!?/br> 陳致無話可說。 譚倏見他實在不想要好看的,便挑了稍微次一點兒的一張:“這是我根據一位人類貴族的臉做的,長得較為普通,不知你喜不喜歡?!?/br> 光看面具,看不出好看難看,他便試戴了一下。 陳致覺得,曇花與人的區別,不僅在對感情的態度上,審美觀也大不一樣。這哪是普通,分明比之前的幾個都要好看:“這是誰?” “好像姓薛?!?/br> “……” 陳致最后挑了張秀氣出眾的臉,比起其他的臉,這張至少漂亮得很清冷,既不妖嬈嫵媚,也不咄咄逼人。 譚倏想將剩下的也塞給他:“這些你帶著防身?!?/br> 盛情難卻,陳致挑了兩張放進乾坤袋里。 譚倏又將黃圭給他:“依舊是原先的劇情,沒有細節,時間也和現在對不上,但是,人物的走向總是不變的?!?/br> 黃圭說:容韻十六歲那年,西南王才有意攻打湖廣,并且召開百美宴,邀請天下群豪齊聚廣州。 可現實是,容韻剛過十四歲的生日,信西南王就打下了湖廣,還要與北方燕朝會盟。 陳致嘆息:“不知道我提前帶容韻下山,是對是錯?!比蓓嵉某霈F,不但加快了江浙的發展,也刺激了西南王,加快了他的爭霸腳步。 譚倏說:“前怕狼,后怕虎,仗沒打,就要輸。我覺得容韻現在做得很好,相信很快就能獨當一面了?!?/br> 做的不好,也沒有回頭路了。 謹慎小心,有時與吹毛求疵、尋弊索瑕只有一線之隔。一點兒錯誤便要放大幾倍來看,最后就會變得畏首畏尾,一事無成。 他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盡管容韻的命運已經偏離了天道,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會盟在即,他們并沒有太多的準備時間,到第四天,容韻與陳致便出發了。他們聲名在外,只有師徒二人上路,太惹人懷疑,特意帶了車夫與奶娘,容韻自告奮勇地打扮成小廝,組成家仆三人組,伺候陳致這個富家子弟。 陳致也給了容韻一張面具,他嫌戴著太悶,說是留著要緊關頭再戴。 少爺出游團出發,途徑福建,目標長沙。 路上,容韻十分投入角色,對陳致噓寒問暖,照顧周到,出了趕車之外,其他的活兒全都獨自攬了下來,讓武林高手假扮的奶娘十分不好意思,有次忍不住笑道:“我這奶娘又沒有奶又不出力,實在名不副實,好在生了兩個孩子,還算對得起‘娘’這個字?!?/br> 陳致順勢取笑容韻:“你這個小廝倒是名副其實?!?/br> 容韻諂媚地湊上來:“那老爺有什么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