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 偷聽的三人一無所獲,鬼鬼祟祟地下了坡。 到了河邊,聊了一通不堪入耳的下作話,往遠處行去了。 阿泰抱著她上了岸。用干凈的外衣將她包起來,仍然夾在胳肢窩里回家了。 嚴錦的困意被折騰得一干二凈。兩手一垂,腦袋一耷。裝尸體以示抗議。 他悶笑了一聲,毫無同情心地繼續前行。 到了家,她幾乎得了腦震蕩。 房間里的氣味更是嗆得她腦門子疼。 她坐在黑暗中,殷切地提議:“快用內功把頭發烘干吧?” 一個干脆的回答拋了過來:“不會?!?/br> 蒲扇似的大掌摁住了她。 嚴錦吃了一驚。 以為是將來時的事,猝不及防成了現在進行時! 于是,一場比生子還痛苦的過程在黑暗中開始了…… 屋內響起了殺豬似的叫聲…… 最終,虧她靈機一動,嘗試著吞噬“綠光”,才算緩解了被屠宰的痛楚。 作者有話要說: 阿塔:“不羞恥嗎?夜河共浴,誰都不可能那么自然吧?!?/br> 嚴錦:“我沒有羞恥心?!?/br> 阿泰:“我總不能輸給女人?!?/br> 第4章 主婦 來自叢林的“綠光”是一種強大又純粹的能量。對人有治愈、撫慰的奇效。 只是沒過多久,嚴錦發現這個神話般的金手指并非是獨屬于她的: 當二人結合時,它就像泄閘的洪水一樣,自她體中迅速流失而去了。她成了一個輸液的瓶兒,被他抽取一空。 阿泰注意到時,震驚地“噢”了一聲,靜止了半天不敢動…… “抱歉……”他破天荒地說。 兇惡的面具好似掉了,露出一抹冷峻的斯文。 “不必抱歉。這是你的造化。二十兩買到無價寶啊?!?/br> “……還能繼續嗎?” “如果我說能,以后可以讓我騎頭上作威作福嗎?” 他掐掐她的腮幫子,用懲罰的語氣說,“就知你野心不小。門兒都沒有?!?/br> “啊……騎脖子也行……” “廢話多?!?/br> …… 靈氣散去還復來。 事后的休息就是一場深度回血的過程。 她的體內形成了一種軟綿綿的慵懶,一種舒服的倦怠,使她陷入了徹夜的甜眠。 清晨醒來時,人又生龍活虎了。全身部件都像新的。 心情也很不錯,沒有一絲陰霾她天生達觀,又是“付出型”人格,性子一貫灑脫自在,并不覺得吃了虧。 她穿著里衣,披著頭發,安靜地坐在床上。一邊玩手指,一邊思索如何打掃這間“鮑魚之肆”。 體格驚人的大塊頭從床頭橫到床尾,像擱淺在海灘的大鯊魚,個頭不到一米六五的自己,居然沒有死在他床上,這簡直算一場奇跡。 不,是神跡。 咦,好像聽不到他的呼吸! 她聽了一會,猶猶豫豫伸出手,探他的鼻息。 男人毫無預兆睜了眼,吃不消地諷刺道:“喂,愚蠢也該適可而止吧?!?/br> 她嘻嘻地收回手,臉上笑容盛開來:“醒啦,早上好??!” 阿泰接著她的目光,靜靜對視了片刻。微不可見撇了一下嘴角。 一夜夫妻百日恩。相視間,有了許多纏綿。 她一點都不怕他了,連那張兇惡的臉也順眼了許多。 “非人類”的懸疑問題,更是一點不在乎了。 對她而言,躺在這里的雄壯身軀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既不是妖,也不是獸。胡思亂想也無濟于事。 “起來吧,我一點都睡不著啦?!?/br> “沒人攔著你?!?/br> “你也起嘛。我要把被子床單拆了洗?!?/br> “洗啥!”他不滿地說,“我喜歡上面有我的味道!不許洗!” 嚴錦噎住半晌,哄勸道:“洗吧。我也想染上我的味道呢。你的味道已經入木三分,洗白了我才能有一點機會。請給我一次機會吧!” 阿泰別過頭,痙攣似的動了動嘴角。 * 早飯是玉米甘薯粥,蒸芋頭和炒雀子蛋。 家里有一大筐的雀子蛋,不知哪來的若是大塊頭自己爬樹上掏的,人設就太崩壞了。她無法相信…… 他倒不挑食。吃什么都狼吞虎咽,似要把自己活埋在食物里。 這頓早飯自然也是風卷殘云,一掃而空。 嚴錦搖頭晃腦邀功道:“大哥,以后我每頓給你做好吃的?!?/br> “算你懂事。量太少了,這么點兒喂貓還差不多?!?/br> “???雖然我做得好吃,你也該有所節制吧。糧食要省著過冬呢?!?/br> 古代糧食稀缺。過兩天要好好盤點,進行一番規劃才是。 阿泰滿臉嚴肅,高高端著家主之威,胸有成竹道:“不必瞎cao心。有老子在不會餓著你?!?/br> “我餓著沒事,關鍵不能讓你餓著?!彼龐故斓嘏闹R屁。 * 早飯后,屬于嚴錦一人的熱火朝天拉開了帷幕: 先打開門窗,前后通風。拂去窗紙的塵灰。用長棍綁著掃帚,清除家中一切蜘蛛網。 被褥床單一概拆洗,用堿水浸泡、鹽水煮沸。草席、棉胎、衣柜里的東西,全搬去院里曬太陽。 移開家具和放糧食的筐筐斗斗,打掃家中每個角落。到處修補整理,徹底收拾。 折騰了一上午,最后的工作就是填老鼠洞。 阿泰忍無可忍地說,“你要把老鼠洞也染上你的味道?” “是啊。你走開吧,讓我盡情發揮?!?/br> 他惡聲說:“堵上了它們還咋出來?討厭的話就讓它們搬走,使這種壞招不怕有損陰騭?” 嚴錦瞠目結舌地震驚了。這滿臉兇惡的人居然講出敬畏因果的話來,實在是出人意料的沖擊啊。 人家一下子站到道德制高點上了,她卻好像得到了“最毒婦人心”的光環! “……怎么讓它們搬?”嚴錦深表慚愧地說。 阿泰嫌她麻煩似的冷哼了一聲。扁了嘴唇,發出一種類似蛐蛐叫的“吡吡”聲來。 接著,類似童話的一幕出現了: 十五六只大小不一的灰老鼠從屋梁上、墻洞里魚貫而出。排成一列,有條不紊向門外走去。 領頭的回頭望望,對阿泰“唧唧”叫喚了幾聲。似乎在說:山高水遠,江湖再見啊,兄弟! 嚴錦:“……” “好可愛的老鼠家族??!”她抖了抖雞皮疙瘩,“要不,讓蜘蛛、虱子和臭蟲家族也順便搬走吧。這件事就勞煩大哥去交涉一下,對啦,別說是我容不下它們噢!” 阿泰:“……” 這個油腔滑調的女人! 午前,村里來了貨郎。 老遠傳來了悠揚的叫賣:“有婦人頭油香膏,針線裹子賣嘍……” 梆子聲散漫地敲著,仿佛從她記憶深處的舊電影里走了出來。 嚴錦正在河邊洗菜,聞聲立刻奔回家,“大哥,給我一點銀錢,貨郎擔子來了!” 她的臉笑成了花,眼里的期待也開出花來。 阿泰嘲諷道,“你翻箱倒柜大半天都沒發現錢在何處。這也叫徹底收拾?” “誒?對啊……”真的沒發現錢! “莫不是在老鼠洞里吧?” 他面無表情,趾高氣揚進了屋,從床側拉出一個暗格來。 里頭扔滿了碎銀子、銅錢兒。目測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