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司馬峻嶸一旦得知印章被清竹師兄偷了一定會氣急敗壞,想要殺了清竹師兄解恨的,如果能借這次的事情讓司馬峻嶸身敗名裂,他應該沒有心思去對清竹師兄怎么樣了吧? 可是他是太子,“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過是說的好聽而已,就算東旗皇不喜歡司馬峻嶸,為了皇室顏面說不定也會壓下這件事。 說來說去,能不能重重的打擊司馬峻嶸一番端看東旗皇的態度。 司馬濬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道:“你想如何?” 景繡一愣,不由坐直了身子,回答道:“我想讓他沒有心思去對付清竹師兄?!?/br> 司馬濬淡淡點頭道,“好?!鼻逯駷榱怂攀軅?,才引來危險的,不管怎么樣他也一定不會讓清竹有事。 景繡笑著道:“謝謝!” 到了刑部太陽已經西斜,可是炎熱依舊,馬車上是放了冰桶的,又加上一路上心思不定,倒也沒在意熱不熱,等馬車停下卻忽然感覺到熱,探出馬車的的瞬間一陣熱浪迎面撲來,車里車外儼然兩個世界。 一般被告的人都會被直接關在刑部的大牢里,擇日升堂審理??删袄C身份貴重又有司馬濬同行,洪天自然不敢擺官架子,給他們二人看了座又讓人上了茶,將蔣昊的狀書和呈來的證據都給他們二人看了,然后才問景繡,“濬王妃,這證據都在這兒,您看您還有什么好說的?” 他語氣已經放的十分溫和,帶著一點小心翼翼卻還是遭到了司馬濬不滿的瞪視,他嚇得縮了縮脖子目光閃爍。 景繡道:“這方子不是我寫的?!?/br> 洪天忌憚司馬濬,小聲道:“這上面的確是您的字跡?!闭f著從桌案上又拿了一張方子讓身旁的侍衛遞給她,“這是太子殿下送來的,說是您曾經給他開過的方子,他不相信您開的方子會喝死人也懷疑那方子不是您寫的便讓人送了這張來讓下官仔細比對,囑咐下官千萬別冤枉了您??杀葘Φ慕Y果……” 字跡完全一模一樣,兩張方子的確出自同一人之手。 景繡接過那已經有些殘破的方子看了一眼便扔下了,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方子還是在西臨的時候開的,到現在都半年過去了,司馬峻嶸竟然還留著,看來在西臨的時候他就想著怎么誣陷自己了,還真是深謀遠慮! “僅憑這個你就能確定這方子是王妃開的?”司馬濬瞥了一眼景繡手邊的兩張方子,似乎覺得有些可笑。 洪天臉色漲得發紫,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分外難受過了一會兒才看向景繡問道:“王妃沒有給蔣大公子開過方子?” “開了,不過不是這個?!本袄C指著方子最后一味藥,“我的方子上沒有甘遂,甘草和甘遂不能一起使用,我很明白這一點,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br> “王妃的意思是……這甘遂是有人加上去陷害你的?” “嗯,陷害我的人模仿我的筆跡將方子重新抄了一遍并且多加了最后一味的甘遂?!本袄C神態淡然,仿佛說著與幾無關的話題。 洪天問道:“王妃如何證明?” 剛問完就感覺到司馬濬鋒利如刀的目光,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囁嚅地道:“下官也只是職責所在奉命行事,還往濬王和王妃好歹體恤下官一二?!?/br> 景繡拉了拉司馬濬的袖子,沒必要和洪天過不去,陷害自己的人又不是他。 司馬濬收回視線,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道:“怎么證明明天升堂洪大人就知道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 景繡起身對洪天道了聲“告辭”便跟在司馬濬身后離開。 洪天整個人癱軟在身后堅實的椅背上,身上汗涔涔的難受,心里叫苦不迭,只嘆自己命苦,這還是他榮升刑部尚書以來經手的最難辦的一個案子。 匆匆忙忙地回府洗了個澡換身干凈衣裳又背著人悄悄地來到太子府后門進去。 司馬峻嶸聽了他一番話,眉頭緊皺,“他果真這么說?” “是,以下官看濬王和濬王妃似乎絲毫沒把這個案子看在眼里?!焙樘鞈n心忡忡道。 他在三個月前投靠了太子,這件事太子事先跟他通過氣,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坐實了景繡的罪名,他心里便猜到這一切是太子在背后籌劃的。 可借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和濬王作對啊,而且看濬王夫婦今天的態度好像完全沒將這事放在心上,濬王最后更是胸有成竹地說明天堂上會證明濬王妃的清白,看來他是一定完成不了太子交代他的事情了。 這還是他投靠太子以來太子第一次交代他事情,第一次就辦砸了,太子恐怕會對他不滿??! 司馬峻嶸臉色陰沉下來,這件事是他親自吩咐下去的,他自信不可能有把柄和漏洞,司馬濬能有什么辦法證明景繡的清白? “你先回去,做好你該做的就行,本太子有吩咐會讓人通知你!” “是!”洪天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氣,就算明天不能定下濬王妃的罪名應該也不是自己無能吧! 洪天走后南宮新月才從屏風后走出來,看向蹙眉沉思的司馬峻嶸,語氣帶著一絲不滿的質問:“你不是說萬事俱備了嗎?” 司馬峻嶸正心煩氣躁聽她如此語氣便更加煩躁,眼神陰沉地看著她,并不說話。 南宮新月身上一寒,一時間不敢再開口,直到感覺到他收回了視線她才舒了口氣忽然問道:“這件事圓空知道嗎?” 說起來好像好幾日不曾聽到圓空的消息了。 提起圓空司馬峻嶸剛平復下去的怒氣又蹭蹭升了起來,冷哼一聲,自從司馬濬回來圓空就變得畏手畏腳什么主意都不出只讓他沉住氣按兵不動,現在倒好連人都消失了!好幾天都不曾露面了。 ☆、第28章:邢子衿 南宮新月見他不說話,說道:“連我都沒辦法聯系他了,他該不會已經離開了東旗吧?”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浮上一層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些事情似乎已經超出了控制一樣。 司馬峻嶸本來就處在心煩意亂之中,聽到她這話心中更加的不安煩躁起來,陰沉著臉色高聲道:“來人!”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侍衛出現在屋子里,恭敬的垂首聽令。 “在明天早上升堂之前無論如何都要給本太子找到圓空的下落!” “是!”侍衛領命退了出去。 南宮新月見他臉色不好就打算離開不觸他眉頭,可是走了兩步又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又轉過身來,問道:“玄一有下落了嗎?” 這次的事情就算成功了也只是讓景繡受人指點唾罵而已,她是濬王妃又是西臨的公主,就算東旗皇不喜歡她,也不能真的將她怎么樣。她要的從來就不是這么簡單而已,她要景繡永遠像個活死人一樣的沉睡下去,這樣會比讓她直接死了更令她痛苦,也更令關心她的人痛苦,崇明帝和葉家人該有多傷心??! 司馬峻嶸臉上沒有好顏色,語氣也帶著不耐煩,“沒有?!?/br> 濬王府就像個銅墻鐵壁一樣,他的人根本沒有辦法進去,想到這兒他又是一陣懊惱,當初如果瑞安能進了濬王府該有多好,不僅能離間司馬濬和景繡的感情還能幫他打聽玄一的下落,這可是一箭雙雕的事情,可惜,瑞安竟然進宮成了父皇的妃子,現在想來都覺得可笑至極。 然而最讓他震驚或者說覺得后怕的是司馬濬的膽量和父皇對他的縱容,司馬濬是不是早就猜到父皇就算知道他算計了他和瑞安,也不會治他的罪,所以他才敢那么做的? 以前他覺得父皇再喜歡司馬濬也不可能將皇位傳給司馬濬的,可是現在他竟然漸漸的開始對此產生懷疑了,父皇對司馬濬的縱容已經到了讓人無法接受和理解的地步了。 所以,他和司馬濬之間的矛盾更加深了,他們之間注定要拼個你死我活。以前是因為他害怕司馬濬去幫其他的兄弟,也害怕自己登基之后壓制不住他,怕他以后會威脅自己的皇位,可是現在他害怕的卻是司馬濬會取代他儲君的位子,有他在,他總覺得自己離皇位越來越遠。 因為在西臨的時候對司馬濬動手,回來后父皇便對他狠狠地發了一通脾氣,再三警告他不許對司馬濬動手否則會讓他失去太子之位的,所以他不能對司馬濬動手,只能動他在乎的人,但這些年觀察下來,司馬濬在乎的人除了一個已經死去的瑞親王妃之外便就是景繡了,所以景繡就是他對付司馬濬的突破口。 但他也不能真的派人去刺殺景繡,一個原因是這個丫頭輕功很厲害,一般人根本就抓不住她,而且她的身邊明處暗處都有人一直跟著保護,若是派人刺殺想成功會很困難。另外,她畢竟是西臨的公主又是濬王妃,如果他的人手腳不干凈,讓司馬濬查到他的頭上,以司馬濬的性格一定會要他以命抵命的,不說父皇對司馬濬的寵愛和縱容就是為了對西臨崇明帝有所交代,父皇他也會懲罰自己的。 想來想去,似乎只有利用圓空和他手里的印章才是對付景繡繼而打擊司馬濬最合適的方法。 玄一是唯一能讓景繡在昏迷后醒來的人,現在卻恰恰落在了司馬濬的手里,還沒找到他,圓空竟然就消失不見了…… 他忽然覺得好像很多事情早在不知不覺中超出了他的控制。 南宮新月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眼神復雜的看了他一眼便走了出去。 麗側妃看著她出了書房,握著托盤的手緊了緊,眼神幽幽的盯著她纖細的背影看了許久才收回視線走上前來抬手敲了書房的門。 過了好一會兒屋內才傳來一聲略微浮躁的“進來”,她深吸一口氣,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將托盤放下,走到司馬峻嶸的身后去,雙手搭上他的肩膀,動作不輕不重的按捏了起來。也不開口說話,只專注著手上的動作。 她的按摩技術一直很好,司馬峻嶸不僅身體上的疲累消散了不少就連心里也平靜了下來,身子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了眼睛,臉上是充滿享受的神情。 外面光線漸漸昏暗了下來,麗側妃似乎不知疲累般手上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力道,就在司馬峻嶸昏昏欲睡的時候她慢慢低下身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道:“殿下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嗎,不妨和麗兒說說,或許麗兒能替殿下出出主意也不一定呢!” 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這輕柔婉轉又帶著心疼的語氣就像是一根羽毛般掃過司馬峻嶸的心頭,他睜開眼睛抬手拉住她的一只手將她拉到前面來,麗側妃便順勢坐在了他的腿上,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 司馬峻嶸笑道:“是有一些煩心事不過你一來就飛走了?!?/br> “真的嗎?”麗側妃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 “那以后殿下有了煩心事就找麗兒過來好不好,殿下一看見麗兒煩心事便會不翼而飛了?!?/br> 司馬峻嶸點頭,“好!” 低頭攫住她嫣紅的唇輾轉,門外守著的侍衛自覺地低頭走到窗邊將窗戶給關上了。 南宮新月出了書房便向著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路上下人們看見她便像是看見什么臟東西一樣躲得遠遠的,也有一些像是看到了鬼魅一樣,看不上她卻又不敢明顯表現出來,表情十分的古怪。 她冷冷一笑,并不放在心上,這些人都是受了麗側妃的暗示才會對她如此的,冤有頭債有主,這些她都會從麗側妃身上討回來的。 她進了自己房間,屋內光線很暗,她剛轉身想去桌前點一盞燈便猛然發現桌前似乎坐了一個人,并且還是個女人。 她心里一驚,卻并沒覺得如何害怕,前幾天司馬峻嶸的姬妾和府上的下人們想了不少的法子嚇唬她,這兩天才消停下來,現在是又開始了嗎? 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想搞什么花樣?! 桌前的女人點起了桌上的燈,房間漸漸明亮起來,她的臉便也漸漸的清晰起來。 她生的很溫柔端莊,南宮新月見過不少女人,一眼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普通人,這些天來她并沒見過她,梳著婦人的發髻,是府上的姬妾嗎? “你是何人?”她走上前平靜的問道。剛問完卻忽然瞥見對方的肚子,她可從來沒聽說司馬峻嶸有姬妾懷孕的消息啊。 女子淡淡地笑著,說出口的話卻帶著苦澀的味道,“姑娘,聽說太子殿下最近最寵愛的人就是你了,你說的話太子殿下一定會聽的?!?/br> 南宮新月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我是刑子衿?!迸拥?。 南宮新月一愣,慢慢在桌子前坐了下去,疑惑地看著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難不成對司馬峻嶸余情未了,所以對她這個司馬峻嶸的“新寵”充滿了妒忌懷恨在心? 邢子衿撐著腰慢慢的坐了下去,淡淡的說道:“姑娘不用緊張,我只是想見太子一面而已,可是我根本靠近不了太子,希望姑娘能夠幫幫我!” 南宮新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神色防備,“你現在已經不是太子妃了,還來找太子有什么事?” 邢子衿緩緩的摸上自己的肚子,無奈道:“姑娘也看到了,我肚子里懷著太子的孩子,是不是太子的,太子自己清楚?!?/br> “你想讓我將你懷孕的事情轉告給太子?” “不錯?!毙献玉泣c頭,眼中卻飛快的閃過一絲什么。 南宮新月靜靜的注視著她,冷笑道:“我為什么要幫你?” 她看著像是個會多管閑事的人嗎?她之所以住在太子府不過就是因為行事方便而且安全,還因為和司馬峻嶸的目標一致,她關心的只是司馬峻嶸打算怎么對付景繡,對他的私事可一點都不感興趣。 邢子衿低頭一笑,原本端莊柔弱的臉上竟然現出幾分陰險的神情來,再抬頭時眼神卻變得異常的犀利,她說:“因為我知道圓空大師在哪兒?!?/br> 南宮新月驀地怔住,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說什么?” 她怎么會知道圓空在哪兒? 邢子衿面無表情地重復道:“我知道圓空大師的下落,如果你想見到他的話就請你乖乖的將我懷孕的消息轉告給太子?!闭f完她冷笑一聲,艱難的起身往門口走去。 南宮新月愣了一會兒待回過神來起身想去追她,她已經上了停在后門口的馬車,車子兩邊跟著四個佩刀的侍衛,她就停下了腳,眼睜睜地看著馬車消失在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