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你們是?”一須發皆白的老者打量著他們,這兩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出現在他們的村子就足以讓他們覺得奇怪,出現這后山的墳地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老先生,我們是葛大人派來的,能不能看一眼這地上的尸體?”青銅指著地上放在竹席上蒙著白布的尸體說道。 老者看了眼身后眾人,才蹙眉點了點頭。 青銅道了聲“多謝”就蹲下去掀開了白布,檢查了起來,這人應該和靜安一樣都是被一刀致命的,沒什么特別的??聪蛩抉R濬,見他沒有什么指示青銅就重新蓋上了白布。 兩人離開后山,離開桃花村,往靜安寺而去。后山的老者直到將人下葬后才一臉恍然地拍了拍腦門,那沒說話的公子帶著面具又是一身貴氣,莫不是濬王殿下? 不同于來時的快馬加鞭,他們現在的速度簡直可以稱得上閑庭信步。 “王爺,我們什么都沒發現,如果那個凈圓打死不交代我們根本就查不出兇手。雖然葛大人相信小姐,可是捉不到真兇小姐依然是嫌犯?!鼻嚆~憂心忡忡地說道。 司馬濬沒有開口,緊鎖的眉頭顯示著他正在沉思著什么。 見狀青銅也不敢再說話打擾他,又過了一會兒,忽然見他扭頭神情嚴肅,嗓音冰冷堅決道:“回去將那個女人帶過來,本王懷疑她就是兇手!” 什么?青銅震驚地張大了嘴巴,雖然覺得疑惑和不可思議但還是什么都沒問,調轉馬頭快馬加鞭往回趕。 司馬濬也提高馬速往靜安寺趕,他要去問問凈圓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 景繡剛醒過來葛天一就來了。 沒想到他就睡這么一會兒就起了,笑道:“葛大人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好官啊,為了查案捉拿兇手覺都不睡了!” 自己都被人當成嫌犯了還能拿他尋開心?葛天一不甘示弱道:“本官若不是好官二小姐現在可就被帶往大理寺關進牢里,等待發落了!” 景繡撇撇嘴,葛天一竟還有這等麻利的嘴皮子,以后誰敢再說這人榆木腦袋不懂變通她第一個站出來反駁他! “本官要去詳審那凈圓,二小姐旁聽吧!” 景繡揚眉一笑,正合她意! “葛大人請!” 二人來到關押凈圓的禪房,遠遠的景繡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沖到房門前幾乎是用吼得,“快把門打開!” 看守的官兵被嚇得一個哆嗦,詢問地看向葛天一見他點頭才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景繡一個箭步就沖了進去。 葛天一一頭霧水地跟了進去,一看屋內的情形頓時傻了眼,凈圓七竅流血躺在地上,死相實在太恐怖。 景繡也顧不得會不會引起葛天一懷疑了,伸手搭上凈圓的脈搏,手上還有溫度只可惜人已經死了,救不回來了。 “南疆五大毒蛇之一的櫻花蛇,被其咬上一口七竅流血即刻就死!” 葛天一猛抽一口涼氣,舌頭打了結說話都不利索了,“南疆……櫻花蛇?”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怎么覺得這個案子那么棘手呢,這種慘狀和死法他辦案多年可從來沒有遇見過…… 又一人進屋了,景繡抬頭迎向司馬濬震驚的臉色,凝重地重復已經說過的話:“南疆五大毒蛇之一的櫻花蛇,被其咬上一口七竅流血即刻就死!” 南疆……司馬濬想到上次景繡在相府中遇刺青銅也是中了南疆的鳳凰散,會是巧合嗎? 葛天一派人叫來仵作,仵作只能驗出是中了毒,至于中了什么毒他完全一頭霧水。葛天一這才反應過來,疑惑地看向景繡,仵作都不知道的毒這二小姐怎么會知道,她不僅懂驗尸還會把脈,還有什么是她不會的? “葛大人為何這樣看著我?”景繡明知故問道。只有他問了她才能找借口圓過去打消他的疑慮和懷疑,可如果他不問,那么他的心里就會一直對她存在好奇,就會用心觀察她,那么她很快就會被他看出破綻。 “本官很好奇沒進門前二小姐如何就得知屋內出了事?” 葛天一偏偏沒有問出真正疑惑的地方,通過這短短幾個時辰的接觸他就發現這個二小姐絕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連死人都不怕的人那日面對太子又怎會那般恐懼,他可不認為太子比死人還可怕! 景繡咬牙,直覺告訴他葛天一剛才想的絕對不是這個,但是他不說她又能耐他何?只有日后多加小心了! “我從小鼻子靈敏對氣味很敏感,很多輕微的氣味別人察覺不到我也能聞的出來?!?/br> 葛天一恍悟,但還是不免小小的震驚了一下,看向地上的凈圓,雖是七竅流血但是都很少,一般人在門外真聞不到血腥味。 “濬王殿下有何發現?”葛天一一醒來就聽屬下匯報了司馬濬去桃花村的事,因為死者家屬說死者平時經常和人打架斗毆得罪了不少人,可能是仇家尋仇來了,他當時也就信了,仵作驗尸后他也就允許家屬將死者埋了。正打算排查兇手的時候就接到靜安寺的報案,由于帶來的人手不夠他就臨時把那邊放下了。 后來發現兩起案件的巧合和相似之處,就打算將兩起案子并到一起處理,正打算帶人去桃花村再走一趟,看是否有疏忽之處呢。既然濬王親去了,他就先聽聽他的看法。 “等一會兒就知道了!”一切他還不能下結論,等青銅帶回那個女人再說。 葛天一也不急,吩咐人將凈圓的尸體立刻運回大理寺和靜安的尸體放在一處。就眉頭深鎖地陷入了沉思之中,這次無疑是他這幾年來遇到的最撲朔迷離的案子了,簡直無從下手。 見景繡一頭霧水的樣子,司馬濬解釋道:“我剛才去桃花村了,有一些發現,不過還不能確定?!?/br> “真的嗎?”景繡原以為線索全斷了沒想到他竟然有發現,這真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屋內三人靜默不語,各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屋外傳來一陣嚷嚷聲。三人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打開門走出去一看,尼姑們全都聚在門外,群情激奮。 “出什么事了?”葛天一擰眉問手下。 “她們說……說……大人您是在包庇兇手,說二小姐會把她們全都殺光的……”手下硬著頭皮回道。 葛天一和景繡相視一眼,凈圓的死已經傳到她們耳中了,自從景繡到這兒就接連死了兩個人,也難怪她們人心惶惶了。 之前因為靜安的死讓她們只是心存怨恨只想懲治兇手,可現在凈圓又死了,她們比起能否捉拿兇手更在乎的是她們自己的安危。 見她們都是如此激憤的樣子,葛天一知道此刻他說什么話都不管用,除非將景繡定罪然后靠上鐐銬帶走,否則她們是不會安心的。 可是景繡不是兇手,他不能那么做。 青銅回來了隔著一大群尼姑和司馬濬三人遙遙相望。司馬濬摟著景繡的腰直接飛上屋頂,來到景繡的禪房??蓱z葛天一不會功夫被一群尼姑纏著要他主持公道,好說歹說大半天才勉強讓她們平靜下來,說了一大堆義正言辭的保證才讓她們散了。 剛才他也看到青銅了,心里惦記著司馬濬口中的“發現”,匆匆趕往景繡的院子。 估計是害怕景繡這個“殺人兇手”吧,沒有一個尼姑到景繡這邊來鬧事,就算是剛才也只是瞪著景繡不停地質問葛天一。 * 景繡打量著房間里的婦人,疑惑地看向司馬濬,這個婦人就是他口中的“發現”嗎? “死者是她丈夫?!彼抉R濬解釋了這一句,然后緩緩地走向那怯懦地發抖頭也不敢抬的婦人。在她面前站定掏出懷中的銀子遞過去,婦人搖頭不接,司馬濬冷聲道:“拿著!” 景繡和青銅都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眼里都盛滿了困惑。但他們都明白他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他們大氣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婦人的反應。 婦人嚇得一哆嗦,面前這人好生可怕,渾身仿佛都透著一股子殺氣,聲音如寒冰般冷厲。他為什么讓人將自己帶來這里為什么要給自己銀子,她到底接還是不接? ☆、第115章:同睡一房 怯怯地伸出手接過他手中的銀子,婦人只感覺這銀子仿佛是火炭一樣灼得手心隱隱作疼。 司馬濬眉頭困惑地皺起,望著她握著銀子的那只手,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不會,他不會看錯的…… 所以是她在偽裝嗎? 景繡和青銅不明所以地相視一眼,看著司馬濬,兩人都是一頭霧水,到現在都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你不是左撇子?”司馬濬目光銳利地盯著面前低著頭怯懦不已的婦人,冷聲問道。 左撇子?婦人迷茫地微微抬頭,“民婦不是左撇子……”這個人自己都沒見過他,他為什么說她是左撇子呢,真是太奇怪了,難不成是認錯人了? “不對!”青銅猛的頓悟,上前兩步看著那婦人,“你是左撇子,之前……”他如果沒記錯的話之前他遞給她銀子時她伸的是左手。 “青銅?!彼抉R濬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看著一臉茫然恐懼的婦人,“你可曾見過我們?” “我……”婦人搖頭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來一樣猛地點頭,難不成面前這兩個男子就是之前去她家的人嗎? “到底是見過還是沒見過?” “見……見過!”婦人目光閃爍,哆嗦著唇說道。 司馬濬嘴角微勾,眸中閃過一道精芒,“早上你見我的時候并沒這么害怕,我給你銀子你也是很快就接了,為什么現在面對我這么害怕還不敢接銀子呢?” 婦人扯著嘴角道:“民婦被這位公子強行帶來,一時被嚇到了,誤會公子是壞人了……” 景繡在一邊默不作聲一臉似懂非懂的樣子。 司馬濬輕嗤一聲,轉身拉著景繡悠閑地坐了下去。 剩下的事交給青銅就好。 “你根本沒有見過我們!”青銅肯定地說道,給她銀子的人是他不是王爺,這么短的時間她不可能記錯。 “我……”那婦人驚恐地看著他,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最好將一切老實招來,否則我不能保證你兩個孩子的安全?!鼻嚆~不是第一次審訊逼供,想要對付一個普通女人撬開她的嘴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一聽到他提起孩子,婦人立馬臉色灰敗,心里防線仿佛一瞬間被人沖破了。癱軟在地,淚水潺潺,“民婦什么都說,請公子不要傷害我的兩個孩子,他們還小,什么都不知道??!” “你放心,只要你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是不會為難你和你的孩子的!”青銅保證道。 “謝謝……”婦人抹了把眼淚,開始敘述起來,從前天夜里到現在一直強裝的堅強鎮定終于卸下了,埋在心中的事終于可以一吐為快了。 原來婦人是親眼看到丈夫被人殺害的,兇手蒙著面她看不到她的長相只知道是個女人。 前天夜里,她睡得好好的忽然聽到院子里有動靜,打開房門一看自己的丈夫胸口插著把匕首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掙扎,兇手就那么直直地看著他掙扎到斷氣,然后才從他身上漫不經心的拔下匕首,看向已經目瞪口呆因為太過驚懼而短暫失聲的她。 兇手告訴她,那個男人死有余辜她是在替天行道,是在幫她們母子三人脫離苦海。讓她按照她說的去做,事成以后會給她一大筆錢,足夠她們孤兒寡母一輩子生活無憂。 她心動了,她對比她大了將近二十歲的王才沒有半分感情,有的只是怨恨,他死了也好,能用他的命換她們母子生活無憂也算他死的值得。 所以她按照那個女人的話,報官隱瞞實情,那個葛大人一點都沒有懷疑,她想時間久了抓不到兇手那么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了,很快她們母子就可以從王才被殺的陰影中走出來。 葛天一的離開,讓她松了口氣,沒想到那個女人忽然又出現了,女人對她說很快還會有人來找她,為了防止她露出破綻,有人來的時候就由她出面,讓她躲起來。 婦人稍稍落地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來,讓她出面,別人難道不會懷疑嗎,他們家親戚不多,少有的幾戶親戚左鄰右舍都見過。 女人仿佛看出她的顧慮,對她神秘的笑了兩聲,就解開了臉上的面紗,那面紗下的臉竟然和婦人的臉有八分相似,即使是熟人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估計都會信以為真。 …… 原來之前司馬濬和青銅見到的人是易容成這婦人的兇手,景繡這才完全明白過來司馬濬口中的“發現”和剛才的做法是在干什么??蛇€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在今天之前根本就沒見過這王才的老婆,他是怎么看出之前見的那個是冒牌的呢? “我們去看了王才的尸體,我發現傷口刺入的角度有些奇怪,像是左手刺入的?!彼抉R濬言簡意賅地說道。 左手刺入?景繡回憶著靜安的傷口,傷口的表面是左上右下的形狀這的確很像兇手用左手刺入的。但也只是可能,并不一定。而且就算之前那人用左手接過銀子其實也不代表她就是左撇子。不過以司馬濬縝密的心思但凡有一點可疑之處都不會放過。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十有**是對的,至少在唯一的突破口凈圓死之后又找到了新的線索。 葛天一進來,青銅剛好帶著婦人出去,婦人并不知道兇手的所在,說起來她也是可憐人,司馬濬和景繡并不想為難她。但是有凈圓被滅口的例子在先,他們不得不把婦人和她的兩個孩子留在身邊保護起來。 “濬王殿下所說的發現就是這陳王氏?”葛天一指著門外,難道是這陳王氏之前對他有所隱瞞或者又想到了什么新的線索告訴了濬王? 景繡將一切都對他說了一遍,聽得葛天一唏噓不已,這陳王氏也是可憐之人,雖然她之前對他說了假話但也算情有可原吧,畢竟她也是為了兩個孩子著想。 “這如今雖然有了新線索,可單憑兇手是個左撇子這一點我們還是沒辦法找到兇手???”全天下的左撇子如此之多,他們總不能把所有的女性左撇子抓過來一一審問吧? “別擔心,總會找到別的線索的,你還沒吃飯吧,你先吃點東西然后好好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