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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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北看著氣急敗壞的少年,“好了,你就說是我弄丟的,明兒我給你買一輛新的,這事就能過去?!?/br> 高燃忘了把車鎖上,后悔的腸子都青了,“我爸還是會訓我?!?/br> 封北給他出主意,“那你就哭,會哭的孩子有糖吃?!?/br> 高燃撇嘴,“拉倒吧,我要是哭了,我爸會瞧不起我的,他說男子漢不能哭?!?/br> 封北說,“我贊同?!?/br> “……” 高燃回家,呂葉完成任務走人。 臨走時還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高燃,把高燃看的渾身發毛。 不知道呂葉怎么做到的,高老太哼著小曲兒磕方瓜籽,心情很不錯。 高燃的心情不好,他靜不下來心做作業,一邊轉筆一邊說,“奶奶,你知道我表哥嗎?劉成龍?我大姨劉文英?” 高老太的牙口還行,咔嚓咔嚓聲響了會兒,她呸呸吐掉方瓜籽皮,“六六,我跟你說啊,你大姨壞著呢!” 高燃的手一抖,旋轉的筆從他手指上掉下來,他的心跳加速,盡力不嚇著奶奶,“為什么這么說?” 高老太不回答,只拿混濁的雙眼瞪著他,“還有你表哥,那孩子更壞,他們一家都壞,壞透了,沒一個好東西,早晚要遭報應!” 高燃重復那才那句話,“為什么?” 高老太枯瘦的手在瓷盆里翻翻,“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長了眼睛,一筆一筆都記著呢?!?/br> 高燃聽著滲得慌,他搓搓雞皮疙瘩,“表哥死好些天了,大姨因為殺人被關,現在就剩表姐一個了?!?/br> 高老太又不說話了。 高家莊跟石河村就隔一條田埂,在這個村喊一聲,那個村都能聽得見,高老太一大把年紀了,知道些不為人知的事不奇怪。 可惜高燃怎么問都問不出來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趴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吹著草稿紙,大姨父是看到雙頭蛇蛻皮,嚇破膽死的,這事兒他是聽說的。 大姨一個人拉扯大表哥跟表姐,倆孩子都跟她姓,也都長大了,怎么會變成這樣子? . 封北答應給高燃弄一輛一模一樣的,他叫人去聯系醫院調出監控畫面,自己去找鄭局,進去不到三分鐘就沒了耐心。 “鄭局,公事明說,私事就別說了?!?/br> 鄭局前一刻才跟專案組開完會,原先找的線人反水了,提供的情報是假的,曹世原帶的人遭到販||毒|團伙埋伏,這次任務當中,多名警員受傷,一名警員不幸身亡。 專案組的人跟著曹世原安撫警員家屬去了。 處理完公事,還得管私事,關系到女兒的終生大事,不管不行。 鄭局把茶杯往桌上一扣,“你看看你那為難的樣子,不就是讓你陪慧慧吃個飯嗎?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br> 封北揉額角,“鄭局,我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寧愿上刀山下油鍋?!?/br> 鄭局聽著就火大,“掏個屁心窩子,我女兒是高材生,年紀輕輕的,要模樣有模樣,要學問有學問,條件好得很?!?/br> 封北懶懶的說,“所以啊鄭局,您把女兒跟我這么個腦袋拴在褲腰上的人往一塊兒湊,這不是害她嗎?” 鄭局擺手,“行了行了,別跟我來這一套,我還不知道你?!?/br> 他長嘆一聲,語氣緩和下來,拿自己的女兒沒辦法,“那天是慧慧的生日,她嘴上雖然沒明說,但這兩天老跟我打聽你在忙什么,這樣吧,你抽個時間把她約出來,陪她吃頓飯再把她送回家,這事兒就算了了?!?/br> 封北一個頭兩個大,“鄭局,我現在真沒那方面的心思?!?/br> 鄭局的眼睛一瞪。 封北收起了懶散的姿態,他的背脊挺拔,坐姿端正嚴謹,“我把生命交給了國家,交給了黨和人民,我沒什么是自己的?!?/br> 這話說的漂亮,拒絕的理由也很充分。 鄭局誰啊,他可不上當,慢悠悠的說,“你不還有心嗎?” 封北把煙屁股摁在煙灰缸里面,也回了個同樣的語氣,“心要留給我愛的人?!?/br> 那意思已經非常直接了。 鄭局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他更清楚這一行的明天有太多未知數,女兒應該跟一個普通的上班族過日子,但是她偏偏掛一棵樹上了,怎么勸都不聽,不撞南墻不回頭。 桌上的座機響了。 談話終止。 封北示意鄭局接電話,他帶上門站在門外,眉間有幾分孩子氣的疑惑。 情愛這玩意兒不靠譜,很玄乎,浪費時間,又無關緊要,從來都不在封北的人生規劃里面,他把自己奉獻給了這個崗位。 鄭局跟他提起那句話的時候,他沒來由的從嘴里蹦出來一句,心要留給他愛的人。 封北捏捏鼻梁,這話沒毛病。 但是他說出來,怎么想都覺得古怪。 他愛的人…… 怎么才算是愛? 封北通知小組成員開案情通報會,先是石河村的案子,后是碎尸案,兩個案子都停滯不前。 前者找不到關鍵線索,后者早就已經成了懸案,很難找到頭緒。 封北連著抽了兩根煙,嗓子沙啞,他讓其他人出去,自個深坐在椅子里面,吐出了最后一個煙圈。 干這一行,最難熬的時候就是無頭蒼蠅似的查找線索,精神透支最嚴重的時候是撬開嫌疑人的嘴套出口供,你累趴了我上,我累趴了他上,輪著來。 案子剛開始都是一團毛線,扯開了才會感嘆一聲,原來如此。 但沒扯開之前,能讓人焦躁。 劉文英雖然沒有反偵探意識,可她的意志堅定,寧死也不說,口供沒法突開,還得再跟她磨一磨。 封北出來,碰見了從家屬那兒回來的曹世原,眼里有血絲。 無論什么時候,碰的是什么案子,隊員犧牲都是一件極度悲痛的事,卻又不可避免。 人在很多時候都是無力的。 作為同事,封北拍拍曹世原的肩膀,無聲的安慰,完了就把他給高燃的幾百還回去,“他就是一小孩子,你曹隊犯不著跟他較真?!?/br> 曹世原捏了捏那幾張紙幣,下一刻就收進了褲子口袋里面,他抬眼問道,“封隊,石河村的案子還沒進展?” 封北說沒,順便禮尚往來的問了販||毒案件。 機密不能透露,封北知道,他就是隨口問問,并不感興趣,自己手頭的案子都夠他忙的了。 當然,曹世原也是非常隨便的敷衍了兩句。 倆人擦肩而過,曹世原開口把人叫住,“恭喜封隊?!?/br> 封北不明所以。 曹世原扯動嘴皮子笑了笑,“鄭局的乘龍快婿?!?/br> 人走了,封北才反應過來,他黑著臉低罵,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 天快黑的時候,高燃給村長打電話,問村里有沒有出什么事,殺害表哥的兇手還沒抓到,他心里頭很不安。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趁爸媽沒回來的時候打了這通電話。 趙村長剛送走楊志一伙人,說話時大喘氣,似乎累的夠嗆,“小燃,回頭再聊啊,我這忙活一天了,腰酸背痛的,一口水還沒喝呢?!?/br> 高燃哦了聲,難言失望,“那行,村長你忙去吧?!?/br> 趙村長喝了一大缸子水,精疲力盡的坐在椅子上歇了歇,問老伴豬喂沒喂,聽到她說沒喂就上火。 “個懶婆娘,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閑逛,豬都不喂!” 趙村長去小屋舀了兩大瓢糠出來,提著半桶水上豬圈那兒去,他把糠倒進槽里,放水攪拌攪拌, 準備去切點菜葉子放進糠里面。 走到屋門口的時候,趙村長突然停下了腳步。 不對啊。 平時只要一把糠倒進槽里,兩頭豬就會趕著投胎似的往外拱,還會激動的叫個不停,恨不得把整個頭全埋進糠里面。 剛才一點兒響動都沒有。 趙村長心里頭納悶,他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快速轉身跑回豬圈那里,站在窗外往圈里看。 圈里有一大灘血,稻草上血淋淋的。 兩頭豬都死了,脖子上有個血窟窿,眼睛那里挖空了一塊,眼珠子不見了。 第20章 從前有座山 這離過年宰豬的日子還早, 兩頭豬正是長膘的時候,突然就死在圈里, 眼珠子還被挖掉了。 趙村長的老伴咽不下這口氣。 她哪兒也沒去, 就一屁股坐在大門口的門檻上,扯著嗓子又是哭又是罵的,大腿都給拍腫了。 村里傳的沸沸揚揚。 偷雞摸狗不是新鮮事, 年年有,偷豬的極少,沒別的原因,就是不好偷。 要先想法子把豬給弄暈了才能扛出去,打開鐵欄桿的時候還得輕著點, 動靜大了就會逮個正著。 但誰也沒聽過廢那么大勁兒進豬圈,放著豬不偷, 就偷眼珠子的。 那眼珠子能吃嗎? 干那事的人要么是腦子有問題, 不是正常人,要么就是那人的目的不是偷豬,是讓村長不痛快。 趙村長的老伴鬧完,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別說死兩頭豬了, 就是最近死了兩個人,村里也沒砸出多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