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電視里的聲音還在繼續播放。 他放輕動作走過去,把電視關掉,剛剛直起身來,就看到許南風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坐起身來:“你回來了?” 她面上有nongnong的倦意,卻還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朝著廚房走去:“還沒吃飯吧,我幫你把飯菜熱熱?!?/br> 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某一個瞬間,陸西洲有狠狠甩自己一耳光的沖動。 這三年,他千不該萬不該,縱容了許南風對自己的感情,也縱容了自己對她的習慣性需要。 以至于這場本該干凈利落的金錢交易,走到現在,變了質,沾了不該沾的東西。 倘若他現在攤牌,許南風能否承受? 從來沒有被感情困擾過的陸西洲,此時此刻,心亂如麻。 飯菜很快熱好,許南風端上桌,招呼他過來吃飯。 他吃的心不在焉,沒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合胃口嗎?” 陸西洲沒接話,沉默的盯著她看了半晌,認真道:“許南風,我有話跟你說?!庇行┦?,她遲早要知道,早說,對誰都好。 許南風。 這是他為數不多直呼她名字的時候。 許南風怔了怔,心頭忽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從昨晚看到他在陽臺抽煙就有了,在化妝間先后看到她跟那個模特,這種不安,愈發強烈,而就在剛剛,她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幽香,這幽香很獨特,聞過一次便很難忘懷。 而她,在那個跟她長得極為相似的模特身上,聞到過。 她不是一個傻子,她甚至比尋常人更加的敏感。 而此時此刻,她腦海里已然有一個可怕的念頭隱隱亂竄,只是,她不愿承認。 因為害怕成真。 果敢如她,在這一瞬,看著陸西洲,選擇了逃離。 這一天不該來的這樣快。 至少不應該是今天。 她曾想過陸西洲單身多年的無數種可能,而這無數種可能,在這一瞬,只余下一種確定,唯一的一種確定。 她或許,只是個贗品。 上不得臺面的贗品。 可就算是贗品,也讓她多當一天吧。 就當她是自私,舍不得就這樣輕易放手。 貪戀這來之不易的溫暖。 在眼淚掉下之前,她飛快的轉過身,背對著陸西洲,勉強叫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我累了,先睡了?!?/br> 陸西洲看著她匆匆逃離的背影,眼底,漸漸浮現出復雜的情緒。 愧疚,懊悔…… 這事,是他做的有失分寸,他會盡量去補償她。 ――――― 這夜,有史以來第一次,許南風和陸西洲分房睡。 第二天清晨,陸西洲起來時,許南風已經在忙碌。 見他進來,她并未抬頭,只沉默的把飯菜端上桌,同他擦肩而過,低聲道:“昨天的工作有些沒收尾,我先去公司了?!?/br> 連早飯都沒有吃,許南風離開了。 刻意的躲避,刻意的故作平靜。 可剛剛擦肩而過的一瞬,他還是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 他抿唇,看著餐盤里煎的金黃的雞蛋餅,心底五味陳雜。 罷了,多給她些時間。 總有一天,她會看開的。 ――――― 時裝周舉辦當晚。 座無虛席,偌大的會場,人聲鼎沸。 許南風照常站在角落里,靜靜的看著陸西洲走上高臺,致辭。 猶記兩年前那次秋冬時裝周上,他登臺致辭時,他們之間,正在一步一步走向融洽。 而如今,就在她以為這種融洽終會得到一個完美結果的時候,一切戛然而止。 不過短短一夜之間,這段還未來得及開始的感情,就走到了窮途末路。 他們之間,從相擁而眠的關系,變成了連見面都尷尬的關系。 這幾天,她始終都在躲著他。 自欺欺人,以為這樣,就能假裝他們還是從前那樣,不會走到分道揚鑣的那天。 又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的看過他了? 不是不想。 而是不敢。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所以的心理防線都會在一瞬間潰不成軍,她怕自己,在他面前失了態。 如同三年前那次。 歡呼聲中,他致辭完畢,坐在前臺的位置。 他們之間,隔了一整個會場的距離。 遠到……似乎窮盡此生,她都再也走不到他面前。 那一瞬,許南風險些在人群中落下淚來。 好在,忍住了。 她聽到主持人宣布走秀正式開始。 模特穿著帶有nongnong中國特色的服裝魚貫而出。 一波又一波。 最后壓場的,卻是時羽這么一個新人。 這是陸西洲的提議。 他有意捧她。 原因是什么,不需要深究。 t臺之上,她看到時羽緩緩走出,身上穿一件煙青色旗袍,旗袍上是江南水鄉的圖案,像是從一副畫中走出。 她姿態娉娉婷婷,步步生蓮,面上帶著溫婉的笑意,一步一步,走至臺前。 折回的一瞬,眉眼低垂,回眸一笑,笑里帶了幾分嬌嗔,便真的像極了江南水鄉那些個吳儂軟語的小姑娘。 服裝和人,合二為一。 叫人恍若真正置身于秀美的江南風景,站在橋頭,一個轉身,看到了恬靜軟糯的江南女子。 那一瞬,整個會場那個為之沸騰。 為那件生動鮮活的服裝,也為時羽一顰一簇的萬種風情。 而時羽站在紅毯之上,猶如站在萬人之巔,頭頂的聚光燈,將她籠罩其中,光芒萬丈。 大概那樣的人,才配的上陸西洲。 盡管,她身上那件旗袍,出自她的手筆。 可誰在乎呢? 躲在黑暗中的她,那樣的不起眼。 就算,她長了一張和時羽那樣相像的臉,也不過是,一個不值錢的贗品。 ――――― 時裝周順利結束,落幕第二日,公司里通知當晚要舉辦慶功宴。 陸西洲發話,公司員工,人人都要參與,不得遲到。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回想起落幕時,陸西洲和時羽并肩站在高臺的情景,心口酸澀無比。 她要有多努力,才能有資格和陸西洲并肩? 大概,有生之年,都怕是不能。 念及此,她一陣郁卒,皺著眉,緩緩趴在了桌上。 身后,卻傳來腳步聲。 她很熟悉的腳步聲。 許南風慌忙收了臉上的表情,直起身來,就見陸西洲走了進來,把一個精美的包裝袋放在她面前:“這次時裝周成功舉辦你是功臣之一,今晚的慶功宴,必須要來?!?/br> 她只看他一眼,就垂下頭:“好?!?/br> 陸西洲還想同她說些什么,可看她轉過身,只留給他一個背影,顯然不想同他多說。 他張了張嘴,到底什么都沒說出來。 轉身,離開。 晚七點,慶功宴正式開始。 許南風是在最后一瞬,踩著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