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短跑女王、掌心寵、報恩最后終要以身相許[快穿]、和敵人出柜后,我成了盛世美顏、人性禁島
然而地上冰涼,涼意入骨。她又在門口處尋了個木盒,干脆坐在了上面。從木門的縫隙里還透了幾絲光,光亮照在她的臉上,她忽然想起那日的大雨,她和方采言乘船順水漂流的時光,那次好像是小姐第一次帶著她冒險。 想到這兒,她的臉上忽然綻起一個笑容,可是很快這笑容又黯淡下去。 這個雨天,卻只有她一人了。 忘了坐了多久,她又一個人孤零零地沿著屋檐走回去了,方采言和方淳月還在說笑,珠兒已經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和春華各自侍立在各自主子的身后。她看了眼矮桌上的茶水,茶水盈盈閃著潤澤的光芒,滿滿的,還是整整一杯。 方采言依舊沒喝。 她忽然意識到,這里是不需要她的。 于是她默默走進了她和春華的小屋,趴到床上,將臉埋在枕頭里,忽然覺得嗓子發緊,胸腔里好像有什么在不住地震動,她猛地憋了口氣,一行淚就無聲地落了下來。 后來雨停了,方淳月便帶著珠兒離開。 映荷握著方采言的一串耳環,一直等著,可是一直到夜里就寢,都沒有人來。 那一晚,是春華陪著方采言睡的,可是第二天,方采言卻得了風寒。 映荷經夏瑩提點才知道是自己闖了禍,昨天她坐在柴房門口的木盒子,里面裝的是炭,她走時忘了關門,導致風雨將炭淋濕了,所以那一晚方采言都沒能取上暖,以至于第二日便得了風寒。 映荷忽然又愧疚起來,她去太醫院請了太醫,又給方采言熬藥,忙活了幾個時辰終于將藥熬好,一進門,卻看見春華已經伺候方采言喝完了一碗藥了。 她端著熱騰騰的藥,忽然不知所措。 “映荷?”方采言笑著向她招了招手。 映荷看到方采言嘴唇發白,急忙放下藥碗走過去,跪到地上,“小姐,映荷害你生了病,你罰映荷吧!” “你這個小傻瓜,”方采言還在笑,“是不是搞錯了方子,還是火候沒有拿捏好,才熬了這么久?” 映荷憋著,搖了搖頭。 “昨天我便覺得乏,要不我就去找你了?!狈讲裳詡冗^頭,端詳著,“恐怕你又要多想那些是非,覺得自己受了委屈?!?/br> “你呀,老愛多想!”方采言話還沒說完,就咳嗽起來。 春華立刻拿起痰盂,遞到方采言面前。 映荷無措地跪著,只等方采言咳完了,才聽方采言說:“我不支使你,是我知道你這個冒失鬼做不好事,沒有活不是樂得清閑嗎,你怎么反倒不開心?不是我不重視你了,映荷啊,”方采言拉住了映荷的手,“你一直在我心里呢!” 映荷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以后要好好的,可不準多想了!”方采言虛弱地警告,映荷梗咽著點頭,春華在一旁站著,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 這時候,冬雪忽然來說,“淑女大選結束,貴人才真正入了宮冊,按照規矩,該去給太后和蘭貴妃請安了!” 映荷擔憂地看了虛弱的方采言一眼。 春華卻吩咐說:“就回說貴人身體不適,得了風寒,不宜出門。未能給太后和蘭貴妃請安還請恕罪?!?/br> 冬雪答應一聲就跑出去復命。 映荷在這邊更加愧疚,春華又道:“第一次就缺席,恐怕太后和蘭貴妃會對娘娘留下不好的印象了?!?/br> “本來就不會有什么好印象,”方采言滿不在意,“做那些虛禮干什么?” 春華垂下頭,沒再多言。 映荷緊緊握住方采言的手,在心里期盼著方采言可以好的快些。 一晃七日過去,方采言的病情終于有所好轉,雖然還是干咳,卻可以出門吹風了。這七天,方采言對外稱病,皇上的傳召自然也沒有落到長清閣。聽說這七日里,皇上獨寵方淳月一人,已經接連在方淳月的芷蘭宮中留宿六日,唯一一日沒有留宿還是因為政務繁忙,一夜未眠的處理奏折。 方采言聽后,很是歡喜,多好的兆頭??! 她開心的替盆栽修剪枝杈,卻一不小心剪到了自己的手指,頓時鮮血直流。她急忙捏緊傷口后端,防止血流的太多,另一邊急喚春華來,為她緊急處理了傷口。 她看著包扎好了的傷口,傷口上纏了幾圈白布條,白布條上暈染著粉色的血痕。 “難道有血光之災?”方采言皺眉猜測,心里突突地跳著。 映荷在一旁小聲嘀咕,“莫不是娘娘你聽說了方淳月和皇上的事,一時失神……” “亂說!”方采言立刻制止了映荷這張說什么都切中要害的嘴。 要不是她這具十六歲青春萌動的身體,無意中中了歷默清的蠱惑,她絕對可以做到波瀾不驚。 映荷便閉上了嘴,春華在一旁接口道:“時辰不早了,今日我們該去請安了!” 方采言嘆了口氣,換了身正裝,又讓映荷給她梳了個普通的發髻,便去請安了。 為表示低調,方采言沒有選擇坐轎,而是徒步而行,身邊只有兩個宮女跟著,便是春華和映荷。 先是去永壽宮給太后請安,給太后請安不像給蘭貴妃這樣的掌管后宮政務的人請安,需要留下來匯報情況,只需要請個安,叩個頭,就可以回去了,簡單方便。所以永壽宮中一般都沒有什么人,也碰不上幾個嬪妃。而且太后喜歡清靜,請安之后,就都忙著打發回去了,不準留在永壽宮嘰嘰喳喳惹太后心煩。 永壽宮中裝飾也素樸,且處處飄蕩著佛香的氣味。這香味她再熟悉不過,走進永壽宮她卻有一種回了家的感覺。 方采言并沒有打算討好太后的心思,卻還是特意帶了一串羊脂玉做的佛珠,因為這不僅僅是一份禮物,還有包含了她前一世的記憶與心意。 請安之后便供奉到太后手上。太后摸著光滑的佛珠,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哀家甫一見你便看出你與佛有緣?!碧蟮?。 方采言一聯想,忽然明白了,可能是懷中的玲瓏玉,牽引了太后的知覺,使她覺得自己與佛有緣。 她沒有抬頭,依舊畢恭畢敬地跪伏在地上道:“臣妾對佛教知之甚少,只讀過《法華經》,卻是一知半解,不能得其真意?!?/br> “你肯向佛便是好事!”太后露出欣慰地笑容,“快平身吧!” “是?!狈讲裳怨皂樀卣酒鹕?,抬頭看向太后,前世的記憶忽然涌了上來。 她的生母死的早,李孝芝作為她的養母,雖然從未苛責過她,卻也從未給過她一絲一毫的母愛??墒翘蟛灰粯?,這個耄耋老人,一心向佛向善,她心懷善意,留方采言在身邊,就像個老母親對待年輕的女兒一樣對待方采言。 從未懷疑過方采言接近她的真實用意。 也可能是太后一生無女,唯一的女兒還因為早產夭折去世,所以她才會將母愛轉移到方采言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吃冰棍拉冰棍 ☆、再請個安 太后將佛珠送到嬤嬤手中,嬤嬤便十分珍重地收了起來。 她年老的眼睛望向方采言的臉,這張臉是美麗的,但沒有任何攻擊力,是一張柔和的充滿了溫和愛意的臉。 正是這樣一張富有著慈悲佛像的面容,太后在方采言跳起《霓裳羽衣舞》時,才會格外注意了她。 “好孩子,你過來?!碧笙蚍讲裳哉辛苏惺?。 方采言心中一動,想到前世,太后也總是叫自己“好孩子”。 她乖巧的走過去,伏在太后的座椅下,太后朝旁邊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拍了拍,“好孩子,坐這兒!” 方采言便依言坐了上去。 沒有任何如坐針氈的感覺,上一世坐的多了,此時只覺得異常溫暖和熟悉。 “今年多大了?”太后問。 “十六?!狈讲裳钥粗@張親切熟悉的臉,有一種恍然如隔世的感覺。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那日我打聽些你的事,以你的模樣個性,理應是早就得了恩寵的??赡惴堑珱]有恩寵,反倒是連一點存在感都沒有,若不是你那日跳了一舞,怕是哀家到如今也不識得你,更別說皇兒?!?/br> 方采言謙虛道:“臣妾只想著好好過生活,未曾想過引起注意?!?/br> 太后搖搖頭,“你倒是天真!你可知這宮里頭,個頂個地愛出頭,為的什么,還不是想讓自己入了我那皇兒的法眼?你這樣遺世獨立,可是不妥!” 太后何時這么愛cao心這種事了?方采言記得上一世里太后只管吃齋念佛,絕不會理后宮的是是非非,更不會悉心勸導某個嬪妃長心眼,去爭寵! “太后教訓的是?!狈讲裳园炎约猴@得很溫順。 “我這不是教訓,是在教你,傻孩子!”太后說,“你和淳月那丫頭是堂親吧?你瞧瞧人家那孩子就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如何使用手腕,接近討好我那皇兒,你再瞧瞧你自己,是多么的不爭氣!” 言外之意,莫不是太后早就知道方淳月接近她是為了接近皇上,只是太后不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方采言細思極恐,看起來,太后又和上一世的吃齋念佛不一樣了。 “奈何淳月有上進之心,聰明勁卻不足,”太后略有些惋惜,轉而看向方采言,衰老的眼睛里盛滿了笑意,“而你不一樣,面生慈悲相,眉眼間卻有一股子聰明勁,是個好苗子,像我當年的模樣!” 這夸贊方采言可承受不起,急忙惶恐道:“臣妾怎敢和太后相比,臣妾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只知道侍奉皇上,侍奉皇家,絕不敢妄想其它?!?/br> 太后卻不覺有什么,“無欲則無求,哀家只問你,你可想過做到哀家這個位置嗎?” 方采言立刻跪了下去,“臣妾惶恐!” 太后露出不滿意的神色,“聰明則聰明矣,卻是膽子太小了,沒有半點哀家當年的樣子!” “行了,你站起來吧!”太后命令。 方采言便站起,低垂著頭,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 太后嘆息一聲,“罷了罷了,既然你無爭寵之心,哀家也不強求你,只是你這孩子生的乖巧漂亮,倒是很合我老人家的心意,往后在宮里頭若是遇見了什么難事,只管來找哀家,哀家定會為你做主!” 方采言自然是千恩萬謝,太后又道:“行了,時辰不早了,你便去坤寧宮請安吧!” “是?!狈讲裳酝撕髱撞?,便告了退。 安寧嬤嬤將太后面前的茶水換上新茶,道:“方貴人無欲自然無求,太后您即便想要提拔,也要她自己上心才是?!?/br> 太后閉目養神,輕聲道:“她只是斂盡了鋒芒,卻逃不過我老人家的眼睛。如今后宮亂象叢生,總該找個厲害角色,壓一壓這不正之風了!” “然而,方貴人膽子還是小了些,另一位方貴人方淳月性子柔弱心機重,怕是什么也壓不住?!卑矊帇邒邍@口氣,“只怕過些時候,榮寵更勝,只會變成蘭貴妃一樣的人物,只知謀己利,不為后宮事掛心,終究還是一團亂麻?!?/br> 太后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不過方采言還是可塑之才,哀家得想個法子,讓她有所求?!?/br> * 方采言從永壽宮出來,就直奔坤寧宮。 好在不用每日都向皇太后請安,否則若是日日在太后宮里浪費時間口舌,那她真是要跑斷兩條腿了! 剛一進坤寧宮,宮中眾位嬪妃便都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到方采言身上。 方采言略有些尷尬的一笑,找了最末的座位坐下了,和她同位分的方淳月和閆秀慧和她一排,方淳月見了她親切一笑,閆秀慧就賞了她一個大白眼。 方采言裝作沒看見閆秀慧的白眼,只向方淳月回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主位之上的蘭貴妃周欣蘭掌管著宮中大小事務,因為沒有皇后,所以她現在就相當于是皇后的身份了。 后宮之主,氣質自然非比尋常,周欣蘭雖然臉上時常掛著笑意,但是她的笑容卻可以細分成十幾種不同的情緒。 就好比現在,她的笑容就非常的陰翳,像是笑里藏著刀子。她的眼睛掃了方采言一眼,便冷冷開口:“后宮之中最要緊的就是秩序,無規矩不成方圓,身為后宮的妃嬪自然要遵守皇家規矩。若是有病在身,不來請安,本宮也不能強人所難,可若是身心健康卻還是遲到,且不說是對本宮的不敬重,更是對皇家規矩的不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