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宋缺率先移動,不再只以右手握刀,換成雙手齊握。他神色如常,但完成這動作時,周身氣質立即改變,流露出一股龐大無匹的驚人氣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兩人對面而立,看起來賞心悅目, 沖淡了畫面中的兇險氣氛。 宋缺之軒昂瀟灑自不用說, 有天刀在手, 神色靜如淵海,更顯英俊無匹。蘇夜則輕盈灑脫, 帶著與外表年齡不相稱的沉靜氣度,反倒使人忘記她還年輕,只顧注意她的容色。 夜刀一直被她隨便握在手里, 刀尖自然下垂, 垂向地面。即使宋缺蓄勢待發, 它仍然藏在主人身側,仿佛羞于見人似的, 在衣裙遮掩之下, 露出一半刀刃。 兩張臉上, 唯一的相似之處在于眼睛。他們雙眼均閃動著異樣光芒, 光彩漣漣,猶如紫電在眼中亮了起來, 射出令人心悸的目光。 廣場四個方向, 設置有五百座羅漢銅像。每座銅像神采各異, 有慈眉善目者, 有怒目而視者。但任憑它們巧奪天工, 也無法媲美活人的眼光。 寇仲聽到宋玉致深吸了口氣。這位高門貴女受不了壓迫感,向他這邊傾過身體,顯然打算問他幾個問題。恰恰就在她傾身的時候, 宋缺有了下一步動作。 沒有言語能夠形容他的身法,沒有言語能夠形容天刀的去向??苤賱偪吹剿穗x開原來的位置,天刀已像瞬間移動般,到了蘇夜身前三尺之地。 黑色星芒噴涌而出,卷在天刀前半部分??苤賹⑿纳穹旁谒稳鄙砩?,自然忽略了夜刀動向。等他看到黑光再現時,夜刀已與敵手正面相交。 宋缺全力出手,氣流裹挾天刀,流向他意志所在的方向。更有甚者,連廣場上的生氣都隨刀勢流動,波及寇仲和宋玉致站著的地方。他們明明距離天刀很遠,仍覺察周圍生機盡絕,沒有生物能在這個范圍內生存,同時感應到死亡迫在眉睫的奇異感覺。 在旁觀看這場決戰,也不是完全愉快的體驗??苤袤@魂未定,又見天刀重演剛才的奇景。它的速度變幻莫測,方向飄移不定。他判斷不出它的速度,還失去了刀鋒方位,重新產生無力感,發現自己和初學刀的幫派嘍啰并無太大不同。 他只能盯著天刀前端的星芒,減輕這種不適感。夜刀刀光本為黑色,因為反射外界光線,以及受主人內力激發,才會爍然生光。有些時候,別人看到一團黑暗中的點點銀光,很容易產生相關聯想,一如這時的寇仲。 天刀給了他強大壓力,令他急欲找緩解方法。不幸的是,夜刀亦在全力應敵,沒有半點撫慰體恤他的意思。他一看那團閃爍星光的黑暗,頓時想到無垠星空,然后頭腦一沉,仿佛被人當空提起,扔進無邊無際的天空之中,永遠在那里飄浮,永遠不再落地。 他從未試過如此孤獨,更別提接踵而來的無依無靠感。終其一生,他都無法領略宇宙的奧秘,卻在陰差陽錯中,瞥見獨自身處太空的奇觀。 幸好長生真氣不同凡響,讓他得以迅速解脫。他一發覺不對,立刻全力提氣,將真氣集中于頭部,尤其是雙眼部位,強行擺脫幻境。 他運功期間,宋、蘇兩人竭盡平生之力,用盡全身解數,以刀意對刀意,嘗試從不同方面克制對手,并以內勁與招式共同交鋒??苤偈芤沟队绊?,宋缺何嘗不是如此??伤闹具h比寇仲堅定,徑直無視可疑幻象,將其驅離心湖。 天刀刀勢霸道至極,勢不可擋。蘇夜索性不去硬碰硬,采取以柔克剛的方式,刀意飄渺無定,宛如風云霧氣,有著極輕極虛的意境。她每出一刀,都與前一刀相差仿佛,由同一方向纏繞天刀,一步步克制對方的刀勁。 同樣,她也發覺生機正在大量流失,像是被天刀吸走了。她眼中早就沒了宋缺,只有這把仿佛能夠汲取生命的刀。在刀口嘗到她鮮血之前,刀勢幾乎不可能停住。 與其說雙方用武功決戰,不如說用意志和計謀,包括對刀法的領悟。她周身上下,先天真氣亦洶涌如潮水,令她可以拒絕他人氣機鎖定,身形位置更加難以捉摸。這一瞬間,她與夜刀性質極為相似,都讓人不知下一刻會在哪里出現。 事與愿違,宋缺對她殺意再濃,也不代表他一定能夠殺死她。蘇夜眼前,那種天地為之傾覆的氣魄正在消退,刀勢亦出現微小回退。就常理而言,宋缺將進入盛極必衰的階段,被迫轉攻為守,以免被她伺機反擊。 但她絕無這樣的想法,亦不覺得天刀至此而絕。直覺告訴她,她發現的衰退,亦是一種隱藏的極深的假象。盡管她不知宋缺有何方法,卻明白他不會就此收手。 夜幕星光忽然消逝,將位置讓給上方直射下來的日光。此刻,夜刀放棄了對敵方刀刃的封鎖,輕巧靈動地滑到一邊,就像帶著主人移動,扯著蘇夜離開天刀附近,于不經意間,連人帶刀落到宋缺背后。 她不排斥同歸于盡的招數,卻很少這樣做,因為她失去了威脅敵人的渴望。也許當她死到臨頭時,她將想方設法拖對方一起,現在還沒到這個地步,也在表面上帶給他人錯覺,讓人誤以為畏懼天刀,抓緊一切機會繞到遠離刀鋒的地方。 假使他們見到她的表情,就會明白這想法大錯特錯。她臉上仍然毫無表情,遠遠談不上忌憚或懼怕。一定要說的話,更像等待已久,然后等到了想要的東西,所以如釋重負。 這個看似送死的舉動,得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她沿弧線繞過宋缺,躍至他身后。宋缺于同時舉起天刀,將流至丹田的真氣送回刀身,重現刀鋒筆直指向蒼穹的姿勢,帶著無堅不摧的慘烈氣概,連人帶刀向后回劈。 若以這一刀為標準,剛才的移動就像是普通輕功??苤傺哿K于達到極限,根本看不清刀招中的任何細節,只能看見這個下劈的動作。然而,當他看見的時候,事情已經太晚了。刀鋒劈落,與目標分成兩半應當發生在同一時間,其中差異rou眼難辨。 刀上滔天氣勁一碰目標,立刻翻涌而出,先沿直線割下,再狂飆向四面八方??苤僬J為一分為二,其實是把結果想的太美好,忘記還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無論是誰,對這刀的感想僅有“慘烈”。天刀究竟遵循何種宗旨,僅有宋缺本人才能說清楚。但天刀第九式卻毫無疑問,是為奪取敵人生機而生的刀招,不留任何后路,氣勢所向披靡。就算能夠殺死對手,也無法避免臨終反擊。 但他內功練到化境,創出一種奇妙功法,可將輸入天刀的內勁迅速收回自身,作為護體真氣。敵人瀕臨絕境,無望一擊,打算拖他一起死,很可能將同歸于盡的招式浪費在充沛真氣上。 寇仲目睹此招,登時屏住了呼吸,徹底放棄拆招打算。寧道奇亦在心中思索,自己是否能在同樣情景中,成功找到轉危為安的方法。 他們有余力去想,蘇夜卻沒有,只能依靠直覺應對。天刀擊中一樣東西,騙過了宋缺,讓他認為自己是最后的贏家。但那東西并非她的腦袋,抑或身體任何一部分,而是從夜刀上蕩漾出的先天真氣。 天刀刀勁狂瀉而出,宋缺心靈深處,突然出現生平僅見的奇特景色。他發覺天地正在大幅搖擺,猶如世界末日,所有景象均由遠及近,向他飛馳而來,似要將他擠在中間。 他人在禪院里,禪院的大殿卻變的非常遙遠。時空翻天覆地,時間亦十分模糊,讓他瞬間失去對周圍環境的判斷力,仿佛被裝進了巨大盒子,不斷撞擊搖晃。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此時寇仲真正所想的,乃是蘇夜如何化解這個你死我活的局面。 他對宋缺, 敬佩大于親近, 不但把他當成自己未來的岳父, 也當成曾與隋文帝爭鋒天下的絕世之才。嚴格來說,他并不真正了解宋缺, 只能從他的言談舉止,以及天刀八式中,一窺他的秉性。 但他比較了解蘇夜, 明白她另有所圖, 絕不會把性命輕易送在決戰中。如今他看的很明白, 天刀第九刀一出,無論誰擋在宋缺面前, 重傷或身亡的幾率都十分驚人。 若說他之前還在心里胡亂琢磨, 思索自己應當如何應對。那么當他看到這令風云變色的一刀, 就徹底打消了成為宋缺對手的想法。 偌大廣場上, 生機被天刀瞬間抽空,氣流隨刀鋒涌動, 似乎無規律可言, 也難以說清速度是快是慢。這幕奇景既像發生在一瞬間, 又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久到文殊銅像都支撐不住, 發出一聲長長顫吟。 銅像震顫時,寇仲感受到了宋缺眼前所現的異象。 他只注意刀光,以及刀勢走向, 難免忽略用刀的人,這一刻只覺連流光都消失了。夜刀刀光原本極具辨識度,像一道寒光閃爍的烏黑長虹,可現在黑色褪了個干干凈凈,讓人徹底無視刀的模樣,身心均在刀意籠罩下。 宋缺正處在這一刀的范圍之中,所以感覺比他人敏銳的多,迅速發現局勢生變??上У氖?,他所有精神與體能都集中在天刀上,再行變招已不可能,唯有以不可一世的濃厚殺意,迎上正在扭曲的白石廣場。 直到這時,天刀所向仍然穩如山川,絕無偏差。宋缺幾乎是憑著他與生俱來的天才直覺,在視覺無從發揮作用的前提下,一刀正中夜刀刀鋒。雙刀相擊,原先四散的氣勁愈發狂猛暴烈,掃中旁邊佛像,當場引起銅像震動。 這是生與死的交鋒,看似決戰,實際更像一場對話。危險之處在于,接不出下一句話的人要付出生命為代價。 先是氣勁向四面洶涌,然后是刀光。剎那間,亮光又回來了,氣勁中心閃出一道亮的驚人的光芒。但這并非現實中的光,而是旁觀者的視覺錯覺。他們雙眼受到刀意影響,看到的東西也與正常場景不同。 奇怪的是,文殊銅像在嗡嗡鳴響,氣浪在嘯叫,一聲聲高低不同,廣場四周的羅漢像也在微微顫動,兩把刀卻未曾發出任何聲音。 相擊之時,雙刀的存在突然發生變化。 就像約好了一樣,夜刀刀鋒上,猛然涌出一股盎然生機,猶如暖陽拂照大地,溶化冰冷而無生氣的霜雪。以刀身為中心的三丈之地,仿佛被它注入了大量活力。天刀如何帶來死亡,夜刀就如何送出生命的種子。 兩種不同力量相互沖撞,卻未能抵消,反而糾纏到一起,水渦般流動起來,并且越流越輕盈,越流越緩慢。駭人場面如冰消雪融,迅速緩解,已可用rou眼看到。 兩人仍在變招,但先前的慘烈感覺蕩然無存,回到單純切磋招數的時候。任誰都想象不到,充滿死亡味道的第九刀,居然被蘇夜如此自然流暢地化解,不僅她自己毫發無損,宋缺也一切如常,連衣袍都未出現破損之處。 這比單純殺死宋缺更難,也毋庸置疑地體現出她的武學修為。 “錚!” 兩把刀連續閃動,幾經變招后,最后碰撞一次,驀地分開。這聲清響并沒有其他意味,象征著決戰終結。兩人同時飄然后退,退回交手前的距離,臉色均有些微改變,卻在須臾之間調勻內息,看起來沒受內傷。 銅像長吟終止,重新不動如山,俯瞰分毫未改的大地。 蘇夜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今日我真是大開眼界,若非我練出先天功最后兩個卦象,那很難從閥主刀下逃生。閥主被稱為中原用刀第一高手,的確名副其實?!?/br> 她說話姿態雖高,態度卻十分誠懇,并非贏了之后嘲笑對手。 據她私下推測,先天功練到最后,應該可以向敵人施展龐大到無法承受的精神壓力,讓敵人覺得自己被扔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相當于夜刀的掌控范圍,只要人在范圍內,就像走進由她創造的地域,生死榮辱由她掌握。所謂乾坤生萬物,正是對先天功最高境界的總結。 然而,她離最高境界仍然很遠,只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趁著宋缺絕殺一刀,將滿溢生命力的先天真氣送給對方,補上被他抽空的區域,產生陰陽作用的結果,將死亡命運化解于無形。 他們表面上沒能分出勝負,其實仍算她贏了,只是贏的極其驚險。宋缺驚訝非常,她本人仔細想想,何嘗不覺得后怕? 宋缺面容平靜,待她說完,方嘆道:“宋某人好些年沒有這樣痛快過了,多謝小姐。小姐話說的客氣,事實上仍是宋某技不如人,否則豈會這么輕易就結束?” 他說著說著,忽然又笑了出來,這次笑容比之前幾次都更為暢快,也更發自內心。長久以來,他無人試刀的寂寞終于發泄出去,即使結局并不如他所想,也足夠令他心神舒暢。 此外,蘇夜化解第九刀的刀法亦獨步天下,乃是她一人才能用出的刀。即使以他的眼光來看,也具有極高的啟發性。 蘇夜向寧道奇望了一眼,正好見他繞開白玉雕欄,緩步走下石階,同時又聽宋缺道:“物極必反,生與死本就是人生的兩面。你既然能夠化解宋某刀中的殺意,那么,是否也能用出相同的一刀?” 蘇夜搖頭道:“我從沒想過這樣用刀,因為我和閥主不同,并非以刀為生命,只是湊巧選擇了它。假如我當年拜入師門,師父讓我用劍,那我現在就是一名劍客。但我明白閥主的意思,只能說,確實有這樣的可能,可惜我很少痛恨什么人,又自幼修煉道門心法,想施展一去無回的絕招,恐怕沒有多大機會?!?/br> 宋缺奇道:“你師門?” 蘇夜不由又一笑,微笑道:“不錯,難道閥主以為我生下來就會用刀嗎?” 宋缺像是很感興趣,卻忽然變換口風,向蘇夜身后的寧道奇露出一個瀟灑絕倫的笑容,笑道:“道兄亦敗在這一刀上?” 寧道奇距離他們明明比寇仲遠,邁步速度也不見得多么快,卻已走到了兩人附近,臉上兀自帶著欣賞神色,顯見心情非常愉快。 他聞言哈哈一笑,爽快地道:“寧某沒有宋兄與敵偕亡的決心,場面也沒有這么激烈,未能領教小姐扭轉乾坤的本事。如此看來,宋兄還是比寧某勝出一籌?!?/br> 宋缺大笑道:“道兄太客氣了。你修為深厚,心境清凈清微。單憑想象,也可想象出你們交手局面中,蘊藏著多少玄妙。你何必如此謙抑,或許你我決戰過后,是宋某輸給你呢!” 宋玉致畢竟是天刀之女,雖不像寇仲得益于《長生訣》,看的如同身臨其境,也知道方才何等驚險。她提心吊膽到最后,才把心放回胸腔,此刻聽父親這么說,險些以為他興致大發,又想和寧道奇再來一場,頓時臉色微變。 幸好宋缺并無此意,笑完后便道:“今日有擾禪宗清凈地,小姐帶上他們兩個回洛陽吧,宋某去見一見了空方丈?!?/br> 蘇夜微微一愣,立刻意識到寧道奇歸山在即,宋缺想通過凈念禪宗,將他的意思帶給梵清惠。那時有外人在場,當然很不方便,于是她點點頭道:“好,請閥主代我道個謝?!?/br> 她勝寧道奇在先,勝宋缺在后,與石之軒亦有交手經驗,戰績堪稱駭人。這是普通人連想都不敢想的成就,對她而言,僅僅是在路線完成度上又進了一步,沒什么值得驕傲的。 與此同時,這三人在武學上均有獨到之處,天賦悟性奇高,自創絕世神功,帶給她頗多助益。決戰雖已結束,第九刀仍歷歷在目,在她心中徘徊不去。 宋缺要她帶女兒與寇仲下山,明顯是婉轉地請她先走一步。不過,身為長輩的他不在,那兩人神色當即輕松不少。他們剛剛走出禪院山門,寇仲便在旁邊笑道:“我一早賭你會贏,果然如此?!?/br> 宋玉致沒好氣地道:“何必這樣得意,有人同你賭嗎?” 蘇夜扭頭看了他們一眼,向寇仲笑道:“如果你從中有所體悟,就不算白看一場。你的路數與宋閥主較為相似,久經戰陣后,刀招中帶有戰場常見的血戰氣息,假以時日,說不定可以練出第九刀?!?/br> 寇仲收起笑容,感慨道:“我第一次去宋閥山城,閥主一副要殺了我的模樣,嚇的我置于死地而后生,心想大不了和他拼了,被扔出磨刀堂好幾次,才體會到他老人家的苦心。唉,你呢,我能否練出你的刀法?” 蘇夜搖頭道:“子陵更有可能,你們性格不同,對長生真氣的領悟不同,靈感來源更不同。你不要再肖想夜刀,讓你去讀幾年的道門經典,你肯嗎?” 寇仲心里想的也是徐子陵,聞言反倒高興起來,正色道:“其實我沒有那么貪心。像你們這樣的決戰,堪稱舉世罕見。我在旁看的精神煥發,說一句大賺特賺,并不為過?!?/br> 他們不需要趕路回洛陽,沿著小徑慢慢下山,正好得到說話的時間。蘇夜本以為他必定問東問西,見他不問,心知他悟性高的出奇,很可能已自行領悟雙方刀意,無需刻意解釋。 她本打算提前離開,讓他們兩人獨處,忽然想起一件事,遂似笑非笑地道:“你看我們交手,倒是逍遙自在,不知你自己遇上當世大宗師時,會不會手忙腳亂?!?/br> 寇仲詫異道:“什么大宗師?” 蘇夜笑道:“我說奕劍大師傅采林,他早晚會來中原。比起長安,更可能選洛陽為此行目標。另外,他最重要的目標應當是少帥你。你忘了傅君婥傳你九玄大法,將奕劍術訣竅告知于你,使你在戰場如棋手執子,銳不可當?這是違反門規的行為,傅采林責罰完傅君婥,必然想要殺死你,斷絕奕劍術在中原的傳承?!?/br> 寇仲當然沒有忘記這回事,但最近諸事纏身,顧不上遠在高麗的傅采林。 眼下李淵已經稱帝,國號李唐,立李建成為太子,讓李世民成為后世流傳的“秦王李世民”,從名號上看,大有中原未來之主的氣魄。但少帥軍勢力勝過李閥,寇仲亦是獨當一面的領袖,僅是沒有把名號從少帥升級為皇帝罷了。 傅采林看中哪一方,與其有何種互動,都是未知之事。但寇仲乃是他“不合法”的傳人,無論如何,兩人間必有沖突。 寇仲臉色終于凝重起來,皺眉道:“你曾說,傅采林也是你挑戰的目標之一?!?/br> 蘇夜失笑道:“我是我,你是你,難道堂堂少帥要我去威脅人家,如果我勝過他,不許他欺負你?” 當然,寇仲臉色難看,并非因為懼怕傅采林,而是忌憚他與傅君婥的關系。蘇夜只想嚇嚇他,見他笑都笑不出來,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笑道:“你放心,事情沒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等那一天,你盡管去見傅采林,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