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柳行素不動,瞬間被少年用力地箍住,他顯然是吃了解藥的,手臂那么用力,柳行素還沒來得及反應,門豁然一聲被撞開,外面天光明媚,她看到他趕來營救自己的身影,就像九年前那樣的,清傲絕塵。 少年被駭了一跳,來不及離開,便被白慕熙推開了。 柳行素軟倒下去之前,徹底落入了一個懷抱。 “柳行素?”白慕熙抱著她搖晃,柳行素也不吭聲,遲來的徐義理連同衛崢、莫玉麒以及徐府中的幾名下人都臉孔各異,候在門檻外。 徐義理戰戰兢兢道:“太子殿下,這個、這個是誤會!” 白慕熙俯低目光,柳行素臉色暈紅,額尖冒著汗,渾身無力地軟倒著,而一旁的少年衣衫不整,媚眼如絲,若是他晚來一步—— “誤會?” “這個……” “殿下……”柳行素哼了一聲,難受地扯了扯衣襟。 房間里有股暗香,他忽然目光晦暗。在場人多口雜,暫且不是與徐義理算賬的時候,白慕熙將人抱起來,清俊的面容冷然,“柳大人在徐府多吃了幾杯酒,不勝酒力,孤帶他走了?!?/br> 臨走時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猶如一灘軟泥的少年,他無助地張大著眼,秀昳絕倫的面貌,美得令人心旌搖曳。 他們方才在做什么…… 白慕熙已經不愿意想了。 小春見柳行素竟是被太子抱著出來的,便猜到徐義理果然沒安好心,莫玉麒邁出門時,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他不騙她,興許……興許大人就不會這樣,幸得太子英明,有機會讓她說明原委,趕來相救。 柳行素已經被抱上了車,小春忙趕來問大人是否受傷了,白慕熙沉聲道:“走?!?/br> 小春還沒來得及扒上車轅,馬車已經飛快地自街道上飛馳起來。 車夫是太子的親信,只顧著駕車,一句話也沒有。 柳行素躺在男人的臂彎里,臉頰朝里,低低地嚶嚀了一聲。手在他的身上蹭來蹭去,從肩膀滑到胸口,她神志不清地在他懷里亂扭,嘴里大口呼吸著。 白慕熙抓住她鬧事的手,目光黯了黯,“真撐不住,孤讓人帶個干凈的女人給你?!?/br> 不知為何,這句話,說得似乎有點艱難。 柳行素不可置否,“我對女人沒有興趣?!?/br> 說罷,那只手又開始鬧騰起來,白慕熙被香味蠱惑,身體開始發燙。他臉色微變,一半紅一半白,最終還是無奈地咬牙,“孤不是斷袖?!?/br> 柳行素道:“我也不是?!?/br> 不是還這么……白慕熙幾乎無力地合了雙眼。 為什么,要對一個男人動心? 明明知道不可能,大周的儲君,絕對不能有斷袖分桃之癖。他從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就算多年來不近女色,他也知道自己愛的是女人,可偏偏是她,狡猾無賴,亦正亦邪,又愛捉弄人,說些狎昵的話,便勾得他堂堂儲君大失分寸。 可是——這么一個狡詐jian猾的人,她此刻正脆弱地躺在自己懷里。他無法說服自己的心,讓它止水不動,就連,只要想到找人給她解毒,他都無法接受。 他自己不能解毒,別人也不可以。 如果……她會怎么樣? 柳行素忽然靠著他坐了起來,目光迷離炙熱,手將他推在車壁上,深深地吻了過來。 氣息全亂了,意識也全亂了,只剩下柳行素柔軟的吻,綿長的攻勢。 他要抬起來的手,也無力地放下了。 柳行素吻得深入忘情,但舌尖才伸出來碰開了他別扭地緊咬的齒關,忽然被什么嗆住了,她推開了他的胸口,俯身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怎么了?”太子端正的發冠都被她一番胡鬧扯落了,他將柳行素的背按著輕拍,柳行素還是咳嗽不止,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但吐出來的沒有五臟,只有一顆黑漆漆的丸子,骨碌碌地沿著疾馳的車掉落下去了。 柳行素止住了咳嗽,軟弱無力地倒回他的懷抱里。 白慕熙將她抱住了輕晃,“你還好么?” 她散落在脖頸間烏潤的秀發一綹一綹地滑落,露出那平滑的肌膚,在本該有男子喉結凸起的地方,忽然變得平坦無物了。 他不可置信,手指近乎激動地探到她的喉尖,什么都沒有。 閉著雙眼的柳行素又咳嗽了幾聲,才又緊緊地靠住了他,“殿下……” 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突兀地撞入意識之中。白慕熙猶如心弦斷裂一般,目光一冷,“去郊外!” “諾?!?/br> 外邊傳來一道呼應聲。 柳行素的手再度如菟絲花般纏繞上來,緊緊地糾纏眼前的樹,脈脈地咬他的臉,落在耳邊的話語聲猶如傳自渺遠的天外,“殿下,你喜不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次,我一句話都不說。 算了還是說一句。 我們柳大人用女兒身行走江湖,一定是有一點過人之處的,比如,我們下章說。 ☆、第39章 巫山不是云 小春正要跟著柳行素走,她跳上了自己的車, 莫玉麒伸出雙臂阻攔在道路中間, “小春,你聽我說……” 小春打馬揚鞭, 輕叱道:“讓開!” 馬兒受驚了,抬起前蹄就是不走, 但也嘶鳴起來。 想到小春嫉惡如仇, 性子高傲不喜歡人騙她,莫玉麒心想, 若是現在放她這么走了,興許她一輩子也不愿理會自己了。 大門口, 衛崢掙斷了被徐義理扯住的衣袖,肅容道:“徐大人, 我一番誠心應邀, 沒想到你竟用如此下作手段,那個少年,還有斟酒的美人, 全是設計好的?” 衛崢人也不傻, 徐義理嫁女在即, 自有酒宴,為何此時單單請他和柳行素喝酒。這本來便耐人尋味, 太子撞破廂房好事,柳行素一副中了毒的模樣,更是令他大生狐疑。再撞見姍姍而來的牡丹, 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徐義理今日自知惹怒了太子和柳行素,忙拉住最后的衛崢,老臉通紅,“衛大人,衛大人留步,今日確實有誤會,那柳大人原本便有龍陽之好……” 衛崢陡然腳步一頓,冷厲地轉過身,“你說什么?” 他的臉色有些可怖,徐義理嚇得一僵,幾番在嘴里滾過的話脫口而出,“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么,若不是如此,太子今日何以駕臨徐府,二話不多說便抱走了柳大人?!?/br> 他這個“抱”字咬得緊,衛崢聽了,眉間的褶痕更深了。 衛崢一直以為,柳行素愛獻媚皇帝,又素喜在太子跟前進獻讒言,兩人才走得近,今日在徐府陡然撞見太子他始料未及,竟然未曾細想,徐義理一番似是而非地點撥,倒讓他看得更透了。 原來,原來柳行素與太子,早已勾搭成jian。 他們在荊州想必早已做絕了好事,一想起來,衛崢便一陣惡寒。 他一面唾棄柳行素這諂媚之徒,一面又唾棄自己,不知道為什么,總愛與那人過不去,柳行素哪里配他惦記著,她哪里配…… 身旁忽傳來一道清越的聲音:“胡說八道!” 衛崢和徐義理皆驚訝地看來,只見小春跳下馬車,手里扯著一根皮革編織的馬鞭,杏眼瞪圓怒目地指著暗中編排柳大人的兩個人,驚得衛崢想拽住她一把,卻撈了個空,眼下兩位的正主都不在,他們的身份怎敢與兩位朝廷命官橫的。 衛崢皺眉:“不是?” “徐大人,你拉我家大人來喝酒,圖謀不軌,居心不正!眼下事情敗露,不思己過,反而暗中中傷我家大人,是何道理?衛大人你本來便與我家大人針尖對麥芒的,你敢說,你便對她沒有偏見?” 猶如當頭棒喝,衛崢對柳行素的確有偏見,他自己知曉,只是方才見他二人舉止親密,又加之徐義理亂嚼舌根,便真覺得柳行素早已對太子自薦枕席雌伏于下…… 如今想來,沒有證據之事,妄自非議實在不妥,便冷橫了徐義理一眼,大步流星地離去。 衛崢心氣高,絕不會為柳行素的事道歉,不論如何,她同太子關系近是事實。 倒是徐義理,被小春唬住了,心里暗暗發毛,若是她再到柳行素面前說幾句,這事難免不會惹怒太子…… 這可大大不妙了。 …… 白慕熙目光掙動地看著美目盼兮的,應該說是女子,幾番平復和掙扎,都耐不住幾乎被逼潰。 她問:“你喜不喜歡我?” 他習慣了辯口利辭,卻總是被她輕易撩撥得忘了該怎么回話。 柳行素的呼吸吐出縷縷香霧,她的鼻里舌尖,全是淡淡的甜香,她方才在那間屋子里待久了,將藥粉吸了不少,就連身上也全是那種香料的味道。 走了一程,香味揮發出來,整間馬車里都是香味。 白慕熙沒回話,她就攀上來繼續問:“殿下,你喜不喜歡我?” 他才意識到,懷里的人,身段如柳,比一般女子還要纖細,肌膚比一般女子要滑,手也玲瓏細膩,他真是愚了,竟這么久都沒有看出來,她一直故弄玄虛,在他面前賣傻充乖,其實,她就是故意的。 在回荊州的路上,他就該看出來,她躲躲閃閃的,不像個正常男子。 只是……只是,他怎么到現在才發現,發現了,心里沒有一絲被騙的怒火,反而竟有那么一絲說不清的愉悅。 “喜歡?!?/br> 說出來的時候,說不清是釋然多,是坦然多,還是緊張要多。這個狡猾的女人,要確認他的心意,可她什么都不說。 空手套白狼,多高明。 而他卻束手就擒。 身體被喚醒了一股熟悉的燥意,令人不安,而柳行素顯然太滿意他的回答,整個人隨著馬車的顛簸扭動得更厲害,更頻繁,幸得此時已到了郊外,車安穩地停在了曠野,淡薄的日色,車內的溫度一截一截地上升,秋陽也悶出了暑意。 車夫適時地下了車,將馬車拴在一顆大樹上,郊外的風輕飄飄的。 太子的護衛很快趕到,但沒有一個人挨近,默默地退了數丈遠。 白慕熙早就亂了道行,不比往日冷靜,何況碰上柳行素,他從來就不冷靜,她還一門心思在他身上亂摸點火,車里的汗味也跟隨著香味彌漫開來,更點起了滔天的火。 他的手摁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肢,緩慢地靠下來。 “柳行素,孤不想在此時動你,你最好安分點?!?/br> 柳行素吹了口氣,“殿下……” 聲音輕柔溫軟,吐出喉結珠后,那阻礙發聲的東西沒了,此時自然是女子細膩的軟語。 白慕熙望著身前的女人,她的臉頰嬌紅如榴,薄汗青衣透,如沐浴在日光水影里的一尾青鯉,他突然后怕起來,她是女兒身,她竟膽敢欺君罔上,剛才還差一點就…… 他閉了閉眼,“你真是,胡作非為?!?/br> “嗯,我還有更胡作非為的?!绷兴爻猿缘匦α?,一只手從他的衣領子里鉆了進去,guntang的熱度一下燙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