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她不用說話,她的眼睛就能說話。 關躍緊抿著唇,一伸手,把煙拿回來,手指沾到微微的濡濕,她唇邊的溫熱似乎都黏到了手指上。他把煙扔在地上踩滅,沉聲說:“剛灌了沙子,少抽煙?!?/br> 手指用力搓了一下,仿佛把她視線里的千言萬語也給掐滅了。 言蕭吐出最后一口煙,手指勾著他的皮衣攏了攏,瞥一眼他冷硬的側臉,濃烈的尼古丁還沒退掉,甚至連煙嘴上殘留的男人的氣息也沒退掉。 窯洞里沒人說話,外面的風聲聽起來特別劇烈,像是要掀翻大地。 另一邊,石中舟跟王傳學正在一處背風的坡地下面避風。 這場沙塵暴來的強勁又突然,被困在路上的不止他們。強風有可能會掀翻車輛,好在這附近的石坡上有個空洞,可能是修路的時候被掏出來的,現在躲了好幾個人,個個都戴著帽子口罩墨鏡,全副武裝。 本地人就是要從容點,王傳學攏著手,臉埋在領子里,還能瞇著眼睛兩邊望,看著看著,用胳膊肘抵了抵旁邊的石中舟,眼睛往一邊瞄,示意他看。 說話越少越好,全靠眼神交流。 石中舟順著他看的方向望過去,空洞里面坐著兩個人,就是之前見過的那個男孩兒跟女孩兒,他們倆都戴著口罩和墨鏡,虧王傳學能認出來。 這樣的天氣,大家都沒心情去管別人,那姑娘坐在人群的后面,仔細看,居然到現在還在哭,邊哭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石中舟仔細聽了聽,好像是說自己被打了什么的。 他心想真有心情,這種天氣哭,得吸多少灰塵進肺里啊。 男孩兒忽然說:“等風沙停了你就回去吧?!?/br> 女孩兒不哭了,臉朝著他:“你要我走?” 許汝沉默了一下,點頭:“你回去吧,我覺得你不該出來,其實我挺失望的?!?/br> “你失望什么?” “我失望什么?你說呢?你一直在說人家怎么打你了,可你連一句道歉都不肯說,明明這事就是你錯了?!痹S汝顧及她的面子,聲音很低,語氣也算溫和:“回去吧安安,路上該玩的也玩了,后面我自己去探親就行了?!?/br> “許汝!”吳安安怒氣沖沖地叫了一句,其他人都忍不住回頭看她。 后面的話她沒說下去,吼完了就又低下頭,小聲啜泣。 許汝沒做聲,被她吼了一聲,臉上有點局促,好在遮得嚴實,看不出來。 石中舟把王傳學拽過去背對沙塵,悶著聲音說:“他那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聽過?!?/br> 王傳學想了想:“哦,咱們隊里有個資助人就叫這個吧,我記得是叫許汝還是許如來著,反正聽起來一樣?!?/br> “難怪,我只記得裴明生,因為他給錢最多最爽快?!?/br> “嗨,反正又不可能是這小子,他才多大,難道還有錢資助咱們隊???” “我知道,這不就是覺得巧么?!笔兄壅f著又看那男孩兒一眼,真年輕,剛念大學吧。 作者有話要說: 去小鄉村待的后果就是有可能會一停電一下午,很酸爽。 不過放心吧,就是半夜爬起來,我也會保證日更的……_(:3」∠)_ 第16章 第16章 風沙刮了好幾個小時,窯洞里的光更暗了。 言蕭坐在炕上,她有點餓了,但是喉嚨里還殘留著不適,抽了那幾口煙之后并沒有食欲,只是單純機械地覺得餓。 關躍從剛才就一直站在門口,沒有走近過,不仔細看會覺得他是尊雕塑,站這么久身板都是挺直的。 就在這時候,門外面忽然傳出聲響。 門是木板的,好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推撞,一下兩下的用力,發出梆梆地悶響。 言蕭有點警覺地坐直,看關躍:“什么東西?” 她的聲音很低,像根弦瞬間繃緊,從慵懶散漫到全神戒備就是一秒鐘的事。關躍還是第一次看她這樣,沒有直接回答:“你覺得是什么東西?” 言蕭皺眉,這里是西北,天就要黑了,能有什么? 狼? 不對,風沙天氣怎么可能有什么狼。言蕭反應過來,瞇眼看他:“關領隊?!?/br> 這三個字幾乎說的一字一頓。 “嗯?”關躍手已經抓在門閂上,扭頭看她,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言蕭想說“你他媽敢耍我”,可對著這張臉就不想說了。 關躍轉身拉開門。 一個老人一頭沖進來,頭上包著白頭巾,臉上蒙著塊水紗布,滿身的沙子,顧不上別的,先關上門才抬頭看人,伸手扯下臉上的布:“關領隊?” 關躍伸手扶了他一下:“路伯?!?/br> 老人抹了把臉,看著他:“好久沒見了,咋到我這里來了?” “經過這里,被風沙擋道,來避避風?!?/br> “那你記性可真好,就來過一回,還曉得路?!?/br> “比不上你,西北哪兒都熟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