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二叔原是封了欽差大臣前去江南調查四六皇子的死因,此番回來,是否代表江南兩位皇子遇刺一案已經有了著落?前世她因晚進府兩年,所以不清楚這些事。想來皇子之死雖然是大事,卻與她并無關系,只是哥哥的仕途…… 杜羲看著杜月芷,溫和地應了一聲:“嗯,長高了些?!?/br> 這種來自父輩的家常話,杜月芷許久沒有聽過了,聞言不由得露出笑容,從眼底透出的笑意,柔軟明亮,還帶著小孩子的撒嬌之意。 杜羲的目光短暫落在杜月芷臉上,微微停滯便移開了,轉過頭來,已是滿臉肅然,盯著方才還大喊大叫,現在已經頹萎的林大家的看。他身為大理寺卿,審訊高手,目光陰鷙,眼如冷刀,很快,林大家的冷汗直出。 “給,給二爺請安……”林大家的聲音弱了好幾分。這個二爺在二夫人和女兒面前是天下最溫和的男子,但是對別人就沒這么多善意了,通常鐵面無私,再無人可打通他的心。 “林大娘,你仗著乳母的光在府內橫行霸道,也不知有多好人告到老太君面前,皆因你是乳母之女才沒狠下心來處罰。既如此,你從今以后不必上來請安了?!边@大熱的天,杜羲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像冰塊似的鎮住林大家的:“至于乳母是怎么死的,疑點重重,我會派人去查,你出府后好自珍重?!?/br> 林大家的臉頓時血色退盡,惶恐,驚懼,不安,呆若木雞:“就是吃了生牛乳,不消化死的……” 杜羲不為所動,神色如常,手一揮,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不由分說將呆若木雞的林大家的拖走了,男子不同于女子,有的是力氣,拖著拽著林大娘,她一口氣沒上來,暈死過去。人消失在遠處,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朱氏又料理了幾樁事,讓蘭蔓把香兒帶下去,那些下人們也都各自辦事去了,廳里只有寥寥數人,朱氏得空,這才有空去看夫君。 “夫人,事情已經料理完了,隨我回家吧?!?/br> 杜羲溫柔說。 “好?!敝焓险玖似饋?,又說:“我父親昨日進京述職,鏡兒在那邊陪著,她還小,恐諸事不能想到,我要去看看才放心?!?/br> “岳父大人來了嗎?身體安好?別忙,我同你一起去?!?/br> “他老人家身子骨好著呢。你既要一同去,先把衣服換了,看你臟兮兮的,別叫我父親說我沒管好你的衣裳鞋襪?!敝焓险f了幾句,忽然想起杜月芷,哎呀了一聲,回頭看,只見杜月芷早已避嫌到一邊,拿著桌子上的洋金花玩,并未看向這邊。 朱氏松了一口氣,招手叫杜月芷過來,送她回院。然后夫妻二人回側府準備一番,一道乘車出府去了。 —————————————————— 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再乘坐馬車回來,燈籠發出黃色的光芒,杜羲和朱氏踩著燈光下來,隨后杜月鏡扶著杜羲的手也跳下馬車,親昵地挽著父親,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此時后面也傳來達達的馬蹄聲,杜月鏡手擋在眉前看了看,大聲道:“是大哥和二哥,好巧!”說著又招了招手。 杜懷胤和杜懷樽下了馬,將馬鞭甩給小廝,走上前來。兩個少年已經提前得知杜羲回來的消息,所以才從宴會上趕了回來。杜懷樽先拜行一禮:“父親大人,您回來了?!?/br> 杜羲點點頭:“樽兒,剛擦看你馬技又見提升,可見我走的這幾個月,你也沒放下基本功?!?/br> 杜懷樽得了父親的夸獎,自然高興,謙虛道:“都是大哥教的好?!?/br> 杜懷胤微微一笑:“二弟何必自謙,我也是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總歸還是二弟學的好,悟性高。二叔,二叔母,夜風大,我們進去吧?!?/br> 杜羲讓杜懷樽帶著女眷先走,然后落后幾步,與杜懷胤同行。杜懷胤知道二叔有話跟他說,便開門見山問道:“二叔,你這次去江南,可有調查到什么?” 天空星辰如海,奴仆們提著燈籠站的遠遠的,遠處杜府高高的墻似乎筑起屏障,保護著里面的人,前路未知,星月爭輝,杜羲斟酌片刻,道:“兩位皇子的死因我已查清楚,是太子,不,應該說是鳳盛皇后派人下的毒手。我已抓住從犯一人,據說皇后已經下令滅口,殺了不少知情人士,原則便是寧可錯殺,不可錯放,形勢非常嚴重。從犯一息尚存,主謀仍逍遙法外,實在令我煩憂?!?/br> 聽到是皇后下的手,杜懷胤突然站住了。 皇室相殘,大逆不道。 奪嫡之爭迫在眉睫,兩位皇子的死因是如實回稟圣上,還是暫且按捺不發,待看鳳盛皇后那邊的動靜?皇后竟能秘密殺害皇子,且做的堪稱滴水不漏,想來手腕了得,已把帝位視為囊中之物。然則說與不說,關系重大,說了,得罪皇后和太子,以后太子登位,杜府少不了受委屈。不說,得罪圣上,將來真相泄露出去,只怕更加難以收拾。 “二叔,皇后漠視皇子性命,太子又資質平庸,難道我們真要為他們效命?”杜懷胤提出疑問,年輕的臉上露出幾分擔憂:“我所祀奉的明君,應更加重視仁義,而不是這樣草菅人命,為了奪位不惜用骯臟的手段,實在下作!” 杜羲看著自己這個年輕傲氣的侄兒,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不由得慨嘆道:“懷胤,自古以來君為上,臣為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么多君,未必全是明君,可不也是被選中的嗎?” “二叔,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們能看到的,圣上多少也會看到,區別在于會不會影響他的遺召。太子之位,最終屬于誰,尚不可知。你也不必義憤填膺,以后跟著你父親多打幾場仗,你就該知道不管是誰即位,誰手段高明還是下作,只要能讓百姓安居樂業的,皆是明君?!?/br> 杜羲的話,字字入心。杜懷胤回到院子里,仍在自我思量。以前父親只會強硬地命令他服從,從不會說深,以至于總是與杜懷胤想法相左。但是二叔這番話卻有如當頭棒喝,令他醍醐灌頂。是啊,站在權利的漩渦中,血rou橫飛,誰又能完全脫身而出呢? 下人們提著燈籠,燈籠的光朦朧淡黃,分成兩道,向著杜府深處漸行漸遠。 ————————————————— 杜懷胤回到院里,劍螢帶著人伺候他洗漱:“少爺,今日沐浴嗎?” “嗯?!倍艖沿冯S意答道,脫衣服的時候,又想起來什么,笑著囑咐道:“你可別再往水里撒玫瑰花瓣了?!彼莻€少年郎,用女兒家的花瓣泡澡,萬一傳出去,一世英名都毀了。 劍螢臉一紅,低聲稱是,纖手將杜懷胤的外衣脫了下來。直到杜懷胤寬衣完畢,穿上睡衣,她雙頰紅透,不知道怎么跟少爺說,是少爺搶用了她的洗澡水。 原來去年冬天的時候,杜懷胤院子里分了一只浴桶,有坐有靠還很大,沐浴的時候灌滿熱水,舒服得抽筋。因為劍螢素來怕冷,杜懷胤也不知怎么想的,叫外面的人依樣打了一個,專給劍螢用。以前一直相安無事,只是前幾日劍螢把浴桶搬到澡房,打好熱水,撒完花瓣,正要去泡浴時,忽然杜懷胤進來了。他進到澡房,看到劍螢傻傻站在浴桶旁邊,浴桶冒著熱氣,便以為是給自己準備的,后來…… 劍螢不太想回憶少爺發現浴桶里浪漫的玫瑰花瓣時,臉上精彩的表情。 丫鬟在外面說道:“少爺,浴湯準備好了?!钡玫酵夂?,魚貫而入,將熱水紛紛倒在浴桶里,熱氣頓時彌漫開來,又留下一桶熱水備用,退出房去,將門關上。 杜懷胤站在浴桶前,脫了衣服,劍螢收拾著掛在屏風上,轉過身來,看到眼前一幕,面紅耳赤。 少爺全身赤/裸,小麥色的肌膚彌漫著水霧,勁瘦的腰,后背輪廓呈流線型,脊珠分明。他抬起長腿,跨入浴桶,背對著劍螢坐了下去,剛剛束起的黑發用一支發簪別住,側臉少了平日的飛揚傲氣,多了幾分沉穩。 “劍瑩,擦背?!贝蟾诺攘税肴找矝]等到,他微微開口。 簡短的吩咐讓劍瑩回過神來,忙拿了毛巾,坐在浴桶旁邊,手與毛巾浸入熱水,再拿出來,慢慢給杜懷胤擦背。不知是水太熱,還是杜懷胤肌膚guntang,劍瑩感覺自己的手掌都快要被灼傷了,眼睛里盈著霧氣,血也直往臉上涌。 杜懷胤胸前有一道小小的劍痕,扁平,銳利,刺入肌膚一寸,正是這一寸換來兄妹相聚。淺淺的傷痕仿佛烙印,永遠烙在他身上。 當劍瑩的手滑過時,杜懷胤忽而悶哼一聲,嚇得劍瑩驚呼:“對不起少爺,奴婢手重,弄痛您了!”毛巾掉了下去,濺了兩人一臉水,劍瑩又忙不迭為杜懷胤擦臉,可是手碰到杜懷胤的臉,肌膚相觸,她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咬緊唇,神色黯淡。 “你沒有擦疼我,是我自己心理作用……” 劍瑩渾身氣息低落:“少爺,我笨手笨腳的,明知道你受傷,還這么不小心?!?/br> “這是小傷,已經好了,真的不疼。我就是看到這傷口想起月芷,她一個人住在荷花洞子,我也不能去看她,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上次我們在老太君房里見面,她還私下跟我說,讓我待你好些,沒想到,這才多久就差點惹你哭。你別傷心,真的不怪你!” 劍瑩想起杜月芷對她頗多照顧,又是愧疚又是悲哀,她真的很對不起三姑娘,三姑娘對她好,她自己卻不爭氣,越做越回去了。 杜懷胤泡在熱水里,見劍瑩悶悶不樂,想要站起來安慰她,才剛起身,劍瑩捂著臉尖叫一聲,杜懷胤這才發現自己脫光了,慌忙拿起毛巾遮住自己下半/身,重新泡入桶內。 這下兩人都有些尷尬,杜懷胤匆匆泡完澡,披上睡衣,劍瑩還記著本職,強逼自己振作,收拾完浴桶和水,過來幫他系腰帶。杜懷胤從上至下看,劍瑩是瓜子臉,因為是侍劍丫鬟,常年練劍,眉毛有些英氣,此時被熱氣一蒸,粉嫩白馥,添上一抹紅暈,竟有些美人的意思。杜懷胤一直看著,劍瑩要將腰帶從后面繞過來,故而貼近他,長發如水,碰在他面頰上,暗香繾幽,杜懷胤只覺得一股熱氣從小腹升起,某處可恥的硬了。 劍瑩系好腰帶,順手抖抖衣角,忽然發現某處鼓起一大團,少爺似乎來了yu望,她臉更紅,站起來就往外走,杜懷胤道:“站??!” 劍瑩不得不站住,杜懷胤轉了個面,盯著劍瑩:“你干什么去?” 劍瑩看著自己的腳尖,微垂下頭:“我去叫侍寢丫鬟過來?!?/br> 杜懷胤年初就有了侍寢丫鬟,常氏特意從家生子里挑出來送給他的,干干凈凈,又漂亮,又柔情似水,解語花似的。哪知送了過來,杜懷胤卻異常冷淡,安排了一個遠遠的下房給那丫鬟住,別說侍寢,連洗澡更衣這些活也沒讓她沾手,還是劍瑩在做。 現在杜懷胤有了yu望,劍瑩第一個想法就是叫侍寢丫鬟過來。她心想,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有什么好難過的,少爺又不是圣人。她越讓自己別難過,那酸澀而又可憐的心越是疼。她至少不能卑微到為了這種事哭。 “侍寢丫鬟?我都忘了,難為你還幫我記著,真是……不錯啊?!倍艖沿访偷叵肓似饋?,他還有個可以共度良宵的美貌侍寢人,可惜是常氏的人,他說了許多次不喜歡,劍瑩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起來??粗鴦Μ摫硨λ?,咬咬牙齒,命她:“你過來,抬頭?!?/br> 劍瑩不肯,杜懷胤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抬起來,她眼睛底下果然有淚水。 閃閃的,映在燭光里,叫人的心不由得軟下來。 其實,從來也沒心硬過。 杜懷胤嘆了口氣,道:“算了,誰也別叫,我自己會解決的。你出去吧?!?/br> “少爺……”我幫你,這種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劍瑩被趕出房外,房門緊閉,里頭什么聲音也沒有,隔了一會兒,連蠟燭也熄滅了。 里頭一片黑暗,隱隱傳來壓抑的動靜。 月光下的劍螢,欲說還休,左右徘徊,可直到深夜,少爺再沒叫她進去伺候。 ———————————————————————————— 因為朱氏將林大家的趕出了府,隔不久就傳遍了,連這樣的老奴做錯了事都毫不留情的攆出去,殺雞儆猴,警醒其他人,樹立威信。朱氏又重賞了以劉家的為首的幾個人,提拔有才之人,不論身份皆可憑自身本事上到相應的位置上。 一時間,朱氏的主母身份得到完全認可,出行就有人請安回話,遠遠看去風光無限。 就連杜月鏡也沾了光,風頭大大蓋過杜月薇。 不過杜月鏡是不在乎這些的,她向來活潑,待人真誠,所以并未有多大壓力。 一日杜月鏡,杜月芷和杜月荇坐在水閣里聊天,遠遠看見杜月薇蓮步走來。杜月薇身邊只跟著幾個樂師,黑發及腰,亭亭玉立,站在橋上看了她們一眼,兩方對視。太陽大,杜月鏡叫人打傘過去接,哪知那人去了,杜月薇沒有理會,看著水閣里圍了許多仆從,便費力地抱著琴,竟轉身走了,背影柔弱可憐。 那人回來莫名其妙道:“我才剛說了一句話,薇姑娘轉身就走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br> 杜月鏡細想了想,笑了起來,杜月芷看著她:“二jiejie,你笑什么?”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在這里被嫡姐和三妹為難,那時我站在橋上,看著你勇斗她們,覺得你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人,居然會無視大jiejie的威力。我回去講給母親聽,母親還夸你了呢。大jiejie大概也沒想到,有一日這位置會顛倒過來,你坐在這里,而她連踏進來都不敢?!?/br> 杜月荇舉起軟軟的小手,天真道:“我記得!我在喂魚,后來二姐和三姐走了,大jiejie把我和四姐教訓了一頓,說我們不中用!姨娘看我哭著回家,問了我后,還叫我不準欺負三jiejie呢!” 杜月芷看著自己這一大一小兩姐妹,微微一笑,看著遠去的杜月薇,暗道人家早就擺了一道,哪是不敢踏進來。這么多人這么多眼睛看著,嫡姐抱著琴柔柔弱弱的來了,像是被嚇住似的,又走了,傳到老太君耳朵里,還不知怎么樣呢。 見杜月芷不說話,杜月鏡悄悄問:“三meimei,你是不是想你娘了?”大家都有娘,三meimei沒有,三meimei好可憐。 娘?杜月芷茫然,回府后還沒見過娘呢。不知她有沒有牌位,擺在了哪里?她如今名義上的娘是個隨軍丫鬟,因難產死在了邊疆小城。滿府只有幾個人知道她的生母是洛河公主。記憶中有溫暖的懷抱,模模糊糊得面容,還有總是翹起的唇,笑著的娘親,很美。 有娘親護著的感覺,那種溫暖,柔軟,明朗的感覺,她這輩子也感受不到了。心有些疼,空曠如荒地,她伏在桌子上,看著微風吹皺一池春水。 杜月薇一房罕見的沒有動靜。 常氏又損失一員大將,恨不能即刻將朱氏擠下去。既然不能當面撕破臉,背地里的小技倆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她派人悄悄告訴林大家的,讓她不要聲張,暫且忍著,日后還有機會回府。 常氏這幾日一直與貴妃和常家聯系。 早就聽說杜義去江南是調查皇子的死因,此番歸來,必是有了眉目。圣上痛失兩子,萎靡不振,如今又有了兇手的消息,一定會被吸引所有的注意力,哪兒還有空理會一個區區檢校。常氏讓貴妃趁此機會,轉移圣上的目光,讓常家借機喘氣。 貴妃收到jiejie的消息,心中有了算計,在宮里施展手腕。其實貴妃心里也正高興,因為買兇殺害皇子的人中,似乎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的影子,這影子疏忽而逝,不可捉摸,然則,既然有了一絲打壓鳳盛皇后的希望,她就不會放棄。 杜義將犯人關到大理寺,親自審訊,既要從犯招認主謀,又不能讓他輕易死去,所以往往是犯人一邊捯氣,一邊用參湯吊命,審了八/九日,仍然無所獲。 犯人不招供,圣上又震怒,大理寺一度陷入僵局。 杜月薇進學后,回府前讓杜懷胤從外面買一些市面上好看的繡樣和絲線。對這個meimei,杜懷胤從不拒絕,買回來送了過去。杜月薇在房里看著丫鬟們繡完,自己補了開頭和結束的幾針,然后將這些繡品揣在袖子里,去給老太君請安。 老太君閑來無事,一一問她們進度,除了杜月芷,其他人都完成了至少一半。杜月芷淺笑,道有事耽擱了,她會趕工,不會耽誤整個進度。 “芷丫頭,不急,還有半個月時間?!崩咸龑捨康?。 杜月薇見老太君對著杜月芷和顏悅色,心里頓時不舒服了。趁著別人不注意,有個丫鬟不小心碰到杜月薇,杜月薇手一揚,那幾只繡品便飛了出來,落在地上。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拉著杜懷胤的袖子:“哥哥哥哥,幫我撿一下好嗎,我今天穿得裙子不方便彎腰?!?/br> 杜懷胤正和杜月鏡說話,聞言,便彎腰替她將那些繡品撿了起來,拿在手里看了看,想不到杜月薇這么快繡出成品,順手遞了過去。 “薇meimei,給?!?/br> 杜月薇柔美的臉上泛起一抹得意,接在手里,笑靨如花:“謝謝哥哥?!?/br> 老太君一向關注自己的兩個嫡孫,見杜懷胤與杜月薇兄妹和睦,心中也很滿意:“薇丫頭,你讓你哥哥幫你撿什么呢,隔遠了看,也看不真切,過來坐在我這里?!苯鼇矶旁罗闭J真譜曲,練琴,聽說姐妹略有排擠,老太君偶爾去聽琴,眼看杜月薇在眾樂師中翩翩如仙,到底是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心中還是寵她,所以懲罰大房的心也就淡了。 杜月薇將那幾張繡品收在袖子里,依言坐了過去,乖巧道:“老太君,沒什么的,一些小東西而已,拿出來怕您笑話我?!?/br> 老太君點了點她的鼻頭:“小東西?小東西你還藏著掖著?還不快拿出來讓我看看是什么好東西?!?/br> 杜月薇等的就是這句話,面露難色拿了出來,原來是幾張繡物,繡的是些樓臺亭閣,山川流水等,意境清幽,難得的是還添了幾只翎毛,尖嘴紅爪,活飛在天上,或落在空地上找食,繡的栩栩如生,分外鮮活。 老太君見了,贊不絕口:“薇丫頭,是你繡的?你女紅一向不好,偏不愛拿針弄線,這才過去多久,就繡的這么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