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小灰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拍了兩下:“傷都是假的,是幻術?!?/br> “幻術?”凌織把手縮回來,耳根子染了一層薄薄的紅色。 看她那么信任自己的樣子,小灰決定對她坦白:“我是貓妖?!?/br> 凌織:“……” 這年頭,妖很多,貓妖更多,凌織半天沒回過神來,倒不是被嚇的,是被驚的。 “我真的是貓妖,你以前還給我剃過毛?!?/br> “……”那只被她剃禿了灰貓? “那只被你剃光了的灰貓就是我?!?/br> “……” 凌織覺得她好暈,好暈。 小灰一本正經又懵懂無知的樣子,問她:“你知道我是貓妖了,你還要跟貓妖做夫妻嗎?” 她更暈了。 “不愿意?” 她立馬搖頭:“愿意?!庇中邼氐土祟^,“小灰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br> 救命之恩大過天,以身相許也是要的。 小灰本來聽到前半句心情不錯的,她后半句一出來,又有點不爽了:“要是別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去跟別人做夫妻?” 凌織思考沉默,一時沒有吭聲。 小灰啪的躺下,轉過身去,背對著凌織悶聲悶氣地說:“那你跟別人做夫妻吧,我不跟你做夫妻了?!?/br> “……” 次日下午,凌織郡主請旨入宮,狀告周太保之子周懷壁罪行累累,聲淚俱下地斥責其禽獸行為,且有一同前往太保府的兩位少將軍為證,鐵證如山,周太保啞口無言。景帝下令,收押周小公子入獄,杖刑一百,永不得入朝為官。 周太保當場就老淚縱橫,大呼教子無方,請景帝開恩,這一百棍要真打了下去,是死是活就看造化了,周家嫡出的少爺就這么一個,還有個庶出的,又是個病秧子,周太保興許是怕絕后,連夜求見了景帝。 景帝楚彧就指了條明路,說了一句:“夏和戰亂方歇不久,流離失所的流民不計其數?!?/br> 第二日早朝上,周太保上奏,說自己體恤民生疾苦,愿散盡家財助戰亂流民脫貧,周太保一行,搞得其他大臣們也聊表聊表心意了。 景帝念周太保一片丹心,將周太保譴派至夏和郡內最為貧瘠的長洲,身體力行地為邊關子民謀福祉。 就這樣,一品太保被貶去了貧瘠的偏遠山村,關鍵是,周太保感恩戴德,大呼景帝圣明。 下了朝,兩個官員走在一起就說起了這事。 前西陵翰林學院的錢大人說:“景帝陛下這是什么意思?周太保堂堂一品大臣,怎派去了長洲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而且只有譴派之期,沒有歸朝之日?!?/br> 吏部的江大人解惑說:“女帝蒞位在即,以周太保為首的一幫老臣反對女權天下,只怕陛下是要殺一儆百?!?/br> 錢大人不解:“那太保大人是被抓到了什么把柄?竟還散盡了家財?!?/br> 江大人說:“周家的嫡子犯了罪,現在還被關在大牢,明日便要行杖刑,這一百大棍下去,是要把人打傷,打殘,還是打死,還不是景帝陛下一個眼神的事情,那周公子是周太保唯一的嫡子,家中子嗣甚虧,一個沒留神可是要絕后啊,周太保也只能破財免災?!鞭坜凵窖蚝?,江大人繼續說,“而且,景帝陛下的態度擺明了,若是周太保要是不識相,周公子那點風流韻事的小打小鬧,要變成誅九族的大罪,也不是什么難事?!?/br> 景帝這是借題發揮鏟除異己??! 錢大人聽完甚是膽寒,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誒,這世道,當官不容易啊,指不準哪天就惹了景帝陛下不高興,別說烏紗帽了,就是項上人頭也難保啊?!?/br> 江大人連連說是是是,拉著張大人走到一旁,環顧四周沒人,就小聲地說:“我前幾日和大涼前朝的幾位老大人喝酒,聽了他們一席話,覺得甚是有道理?!?/br> 三國合并在即,這官員新編是板上釘釘的事,是貶是升,其實——全看女帝和景帝高興,是以,三國的老臣都人人自危,尤其是西陵與夏和。 錢大人連忙問:“怎么說?” “景帝陛下不顧朝臣反對,也要扶立女帝政權,不就說明了景帝陛下的態度,”江大人很肯定,“我們這些前朝老臣只要擁立女帝,方可保一勞永逸?!?/br> 錢大人點頭,也覺得甚有道理。 二月十四,晴,行三國合并大典。 女帝開國,改國號大楚,年號景,定京都為涼都。另,女帝下詔,尊景帝楚彧為帝君,共掌天下權,朝臣階品新編,削藩立憲。 午時,行開國圣典,三國朝臣前去星月殿參拜,不見女帝出來,唯有殿中傳來一聲:“眾卿平身?!?/br> 嗯,景帝寶貝女帝寶貝得不行,這種開國的盛大日子,也舍不得女帝大著肚子風吹日曬。是以,晚上宮中夜宴,女帝并未出席,帝君高坐龍椅,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據說,當晚宮宴上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西陵前朝靳相家的小嫡女,眾目睽睽之下,示愛溫伯侯溫思染,說是一見傾心,再見非君不嫁,以茶代酒,佳人求嫁。 這事說來話不長,聽說,是前日方從西陵搬來涼都的靳家小嫡女閑來無聊,女扮男裝去花樓耍,一眼便瞧上了在花樓里談生意溫伯侯,當時溫伯侯一襲紅衣,風度翩翩,惹得靳家小嫡女春心大動。 姑娘家小,不懂事,這才有了這一出當眾凰求鳳的戲碼。 溫伯侯的夫人頤華長公主也出席了宮宴,就問靳家小嫡女:“你瞧上他什么了?” 靳相家的小嫡女才十四,少不更事,被寵壞了,初生牛犢不怕虎什么都敢說。 “溫伯侯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在花樓里只喝酒不叫姑娘的男子,也不亂看亂摸,眼睛都規規矩矩的,我娘說,這樣的男人不是不舉的太監,就是絕世好男人!” 絕世好男人溫思染一口酒就噴出來了。 眾人看向靳相夫人,靳相婦人無地自容,席間不少貴夫人覺得,靳相夫人真知灼見啊,教女有方??! 再看向頤華長公主,那上過戰場的公主就是不一樣,從容淡定得很,問靳家的小姑娘:“那你知道為什么溫伯侯不叫姑娘嗎?” 不是因為溫伯侯謙謙君子不為女色所動嗎?總不會不是不舉吧? 頤華長公主端了一杯酒:“因為他懼內?!?/br> 靳相家的小嫡女傻了,一副大受打擊的神色,走到絕世好男人溫思染跟前:“侯爺,你真的是因為怕媳婦才不叫姑娘嗎?” 溫伯侯回答地擲地有聲:“當然?!?/br> 想他當初沒遇上鳳昭芷之前,哪次去談生意不是上姑娘最美的樓子,哪次不是把所有招牌姑娘都叫來端茶倒酒。 靳家小姑娘傷心了一小會兒,立馬又雄心壯志了:“我娘說了,懼內的男子也都是絕世好男人,我爹就是不懼內,所以娶了十個姨娘?!?/br> 眾人:“……”好有道理的樣子。 靳相夫人恨不得把頭鉆進地里,靳老相一把年紀了,臉都不知道往哪擱,狠狠瞪家里的婆娘。 “那侯爺你喜不喜歡我?你要是喜歡我,你懼內也沒關系,我還是會嫁給你的?!苯倚」媚飲尚叩卣f。 這姑娘,缺心眼! “本侯爺,”仔細看了看那姑娘,她一臉期待,溫思染問,“本侯爺見過你嗎?” 其實,那日在花樓她還女扮男裝和溫伯侯喝了酒,還把自己貼身的玉佩塞給了他,居然說不認得。 靳姑娘哭著跑出去了。 “嘖嘖嘖!”鳳昭芷瞧了溫思染一眼,“你還真不懂憐香惜玉?!?/br> 語氣,有點不對勁啊。 溫思染立馬認錯:“我錯了?!?/br> 鳳昭芷笑笑:“哪錯了?” 溫思染是認真想了想:“怪我太英俊瀟灑風流倜儻?!?/br> 鳳昭芷一個爆栗過去,讓他滾。 他不僅不滾,還好脾氣地笑著貼上去,乖乖變決心:“我發誓,以后談生意再也不去花樓了?!鄙钏际鞈]后,補了一句,“就算去了,點一屋子姑娘給我唱《家妻如花》!” 《家妻如花》是首七言醬油詩,也是首民謠小調,在也海溫家那一帶頗為聞名,說是一位堅貞不渝的男子為了深愛的妻子所譜,也海那地方,沒有三妻四妾的民風,這歌頌妻子的曲子廣為人唱。 花樓的窯姐兒唱《家妻如花》,那場面! 嘖嘖嘖,溫伯侯果然懼內。 宮宴上,緊接著又發生了第二件大事。 一位西陵大臣帶了八個國色天香進宮赴宴,為帝君獻舞一支,領舞的是西陵安慶王的胞妹嫦暇郡主,美人獻舞,實屬正常。畢竟,帝君楚彧也是男人,再怎么寵著女帝,還是有不少女人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再說,女帝正懷著身孕,身子病了一場也大不如前,若是未能誕下皇太子,帝君怎能沒有別的女子。 當然,這都是某些不長教訓之人的非分之想。 這獻舞一事不奇怪,真正奇怪的是,一個舞女摔在帝君衣下,按帝君的性子,還以為要當場砍了,不想帝君不僅沒動粗,還單獨見了這個舞女,此女子卻并非領舞的嫦暇郡主,而是一個極其美艷妖嬈的女子。 ------題外話------ 大結局在存稿,所以,別催我哈,存好了大結局,就寫桃花meimei與老鳳凰的蕩漾史 ☆、第一百九十章:女帝懲治妖艷賤貨們 這獻舞一事不奇怪,真正奇怪的是,一個舞女摔在帝君衣下,按帝君的性子,還以為要當場砍了,不想帝君不僅沒動粗,還單獨見了這個舞女,此女子卻并非領舞的嫦暇郡主,而是一個極其美艷妖嬈的女子。 這,就是一出好戲了。 再說星月殿里的女帝,因著帝君舍不得女帝風吹月曬,這才酉時便歇下了,內殿屏退了伺候的宮人,只有女帝身邊之人才能隨意出入。 “紫湘?!?/br> “主子?!?/br> 蕭景姒掀開床幔,披了衣服起身,道:“上次讓你查的藥物,可查到了?” 紫湘上前去攙扶,回道:“因為是長白醫仙開的藥,一般的大夫都瞧不出異常,費了些時日,不過總算有了眉目?!?/br> “可是保胎藥?” 紫湘搖頭,神色微變:“如主子您所料,并非是單純的保胎藥,里面有幾位藥材都是調養心脈、溫養肺腑的,恐怕不是保胎,而是用來給主子治病的藥?!鳖D了片刻,紫湘還是知無不言,“而且藥性很烈,孕婦是不能服用的,輕則早產,重則會危害腹中胎兒?!?/br> 果然,保大不保小。 這確實是楚彧的行事作風,為了自家主子,沒有什么是不可以舍的,紫湘倒覺得這事不好辦了,無關對錯,不能說楚彧做錯了,只是兩害相較取其輕,而在他看來,自家主子重于一切。 蕭景姒沉默了很久。 “將藥換回去,別讓宋長白發現?!?/br> 紫湘絲毫不詫異,楚彧那性子,只顧著蕭景姒不奇怪,她家主子那性子,會不顧自己也不奇怪。 “屬下明白?!?/br> 紫湘會意了,剛欲走出寢殿辦事,云離便跑了進來,一驚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