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楚彧站在血染的橋頭,他身后的白鶴輕鳴,千萬飛禽密密麻麻遮住了血色,一片沉冷的陰暗籠著人影,他眼里,沒有一絲暖色。 “眾妖聽令!” 一聲令下,風聲鶴唳。 楚彧的聲音響徹峽谷,一字一字森森回蕩:“把這群人全部給本王剝皮抽筋,今日本王允許你們啖rou喝血?!?/br> 突然,樹形猛然搖晃,只見暗處有數之不盡的影子飛速躥進,近了,微光下可見,是獸! 是獸!成千上萬的獸!低吼咆哮,飛奔撲來,甚至,有幻化成人形的半獸,露出猙獰可怖的血盆大口。 “妖怪!” “妖、妖怪——” “??!” ------題外話------ 今天月票離100十萬八千里,萬更夭折在路上了,不怪我,怪大姨媽! 做女人真難,懷了孕還要打boss,姨媽痛還要浴血碼字…… ☆、第一百六十五 是獸!成千上萬的獸!低吼咆哮,飛奔撲來,甚至,有幻化成人形的半獸,露出猙獰可怖的血盆大口。zi幽閣 兩岸的伏兵,驚悚地睜大了眼,大喊一聲:“妖怪!” 隨即,所有人的目光,被那猛撲而來的獸定住了,繼而,混亂,四處逃竄。 “妖、妖怪——” “是妖怪!” “??!” 驚恐的尖叫聲,還有血rou撕碎的聲音…… 妖王有令,允剝皮抽筋,準啖rou喝血。 弱rou強食,獸,嗜血而生,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被撲倒,被撕裂,被吞噬得只剩了殘肢斷臂,血rou橫飛,蔥翠的叢林須臾功夫便想血洗一般,覆了濃重的一層血腥味。 歇斯底里的尖叫聲越來越小,山峽水域的水,被染得鮮紅奪目。 林中,所有獸類都不安躁動了,長嘯嘶吼聲此起彼伏。 剛趕來峽谷的溫思染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了看天上飛的,地上游的,以及環繞周圍蠢蠢欲動豺狼虎豹:“這、這些獸類都怎么了?” 菁云一個眸光過去,逼退了四周的野獸,也是不可思議:“尊上在大開殺戒?!?/br> 刻不容緩,菁云趕至峽口,遠遠便見水漫山頭,巨浪翻滾,那血染的水域被一層層掀起,卷起巨大的漩渦,一團藍光之下,漸進露出了湖底光景。 這是要將整個水域抽干了?! 菁云整個人震驚得愣了許久,這才回過神來,看見了那巨浪翻涌的后面,一艘浮蕩的小船上,楚彧一人站在橋頭,半妖原形,藍眸映血,一雙手,掌萬妖生死,將這山峽水域翻天覆地。 空中彌漫了濃烈的妖氣,四面八方而來的沖擊力,讓人耳鳴,這是白靈貓族的妖氣,純正而強大。 菁云縱身一躍,落在船頭,道:“尊上,您不可再催動妖法,讓屬下來吧?!?/br> 楚彧置若罔聞,一雙藍瞳妖異,長長的指甲,藍色光暈破開,將水域的巨浪一層一層推開。 他不會停下來的,蕭景姒還在水里,楚彧怎么會停下來。 菁云不再多說一句,運起周身功力,在一旁相助,血染的紅色水花漫了整個山頭,萬獸長鳴,那是怎樣的光景。 溫思染站在高高的石巖上,久久怔愣。 水深漸淺,湖底浮藻清晰可見。 突然有人驚訝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楚彧整個人隨著船身顫動了一下。 只見一人身妖尾的男人從湖底冒出頭來,背上扛了一個人,黑衣長發,身形高大:“尊上,是楚衡!” 皮膚發白,一動不動,楚衡已經完全沒了氣息。 楚彧整個人都站不穩,幾乎是癱坐在船上,聲音顫抖得幾乎語不成調,一字一頓:“阿嬈呢?” “湖底沒、沒有?!?/br> 楚彧身體一震,吐出一大口血。 “尊上!” 菁云欲伸手去扶,卻被濃厚的藍光重重彈開,嘴角滲出一絲血液,他抬頭望去,見楚彧跌跌撞撞地站起來,隨著浮蕩的船身搖搖欲墜,整個人失魂落魄的,他喃喃自語:“你們找不到她,該死?!?/br> 一雙藍瞳,陰戾森冷,沒有絲毫溫度,亦沒有任何反應,靜如死水一般,唯有殺氣,毀天滅地的暴戾。 他說:“你們來遲了,都該死?!?/br> 藍瞳驟然放大,楚彧揚唇冷笑:“我也該死……” 他緩緩垂下的手,掌間有濃厚的藍色光暈在翻涌,深色的藍,越漸成墨藍。 菁云大駭,大吼了一聲:“尊上,不可!” 顧不得那強大的結界,菁云撐著身子就往一團藍色里撞,卻被強烈的反噬力給彈開,整個人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兩岸叢林的參天大樹上,樹枝折斷,他摔地,大吐了一口血。 菁云此時便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全完了! 溫思染全程一臉懵然:“他在做什么?” 菁云扯扯嘴,特么的腹疼啊,說了一句:“毀天滅地,一起陪葬?!蓖厣弦粸?,做躺尸等死狀。 毀天滅地? 妖族居然還有這種cao作! 溫思染炸毛了:“那快阻止他??!”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只覺得五臟六腑被什么力道在擠壓,那藍光破開的地方,一片陰翳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菁云一個打挺,爆了一句粗口:“除了蕭景姒,誰他媽的還能阻止他!” 話音剛落—— 狂風呼嘯,萬獸嘶鳴的嘈雜聲里,傳來女子清幽無力的聲音,兩個字,似夢似幻,若有若無般: “楚彧……” 突然,藍光破開,消散,所有聲音全部停下來了,唯有那女子的聲音,一聲一聲不歇。 “楚彧?!?/br> “楚彧?!?/br> “……” 天地萬物都安靜了,山峽水域的水花沉進了湖底,倒映出一輪圓圓的初月,楚彧站在船上,木訥地回眸,身形映在湖面,搖搖晃晃,一雙藍色眸中,女子單薄消瘦的身影撞進去。 他身子一顫:“阿、阿嬈?!?/br> 墨藍的眸,漸進清明,陰鷙的厲光褪下,剩下滿滿女子的倒影。 是蕭景姒! 所有人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女子從不遠處灌木叢里走出來,一身白色紗裙濕透,淤泥沾染了一身,長發全部散下,垂到了腰間,巴掌大的小臉慘白慘白的,通紅著一雙眼,似乎站不穩身子,扶著樹干,對著船頭的楚彧招手。 她說:“過來?!?/br> 聲音很輕,被風吹散了,若不仔細聽,細弱蚊蚋。 風平浪靜,月華淡淡,這動亂已過,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氣,唯有楚彧恍若夢里,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回神。 空中那藍色的妖氣,消失殆盡。 她還在對他招手:“我頭暈,站不住?!?/br> 身子一軟,蕭景姒便往后倒去。 “阿嬈!” 一雙手,扶住了她的腰,她抬眸,楚彧的臉,近在咫尺,他就在她身后,似乎有什么抽干了她的力氣,突然便沒有一絲力氣,任由自己整個人倒在了他懷里。 “阿嬈?!?/br> 楚彧紅著眼喊她,后知后覺,眼里全是慌亂無措。 蕭景姒眼皮有些重,睜不開,卻強撐著,抬著頭看楚彧,聲音很輕:“你總是不聽話,又胡亂催動妖法?!?/br> 方才所有緊繃的鎮定與強硬在此刻,全部崩塌,楚彧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手緊緊勒著蕭景姒的腰,像長時間窒息后得了喘息,重重呼吸聲:“阿嬈,你還活著,你還活著……”他將整張臉埋在她脖頸,用力地喘息,如鯁在喉,楚彧哽咽了,許久,只說了一句,“活著就好?!?/br> 心有余悸的后怕,楚彧像溺水的人,抱著蕭景姒,緊緊不放。 她拍了拍他的背:“我有你的內丹,怎么會死?!碧?,用指腹擦了擦楚彧額頭的冷汗,她輕聲安撫,“我有你,又怎么舍得死?!?/br> 楚彧抱著她,太用力,手指都勒得發白。 他想,若是她死了,那就誰都不要活了,阿嬈死了,他怎么能忍受世間那么多恣意瀟灑的人還在快活地活著。 他果然是妖,本性為惡。 “沒事了,阿嬈,我帶你回去?!?/br> 他脫下自己的外裳,將她緊緊裹住,抱在懷里,將所有人、所有視線拋之身后,小心翼翼地將她帶離這血腥蔓延之地,一步一步,他走得很穩,背影卻在顫栗。 懷里的女子已經筋疲力盡,睜不開眼,夢囈似的問楚彧:“楚衡呢?找到了嗎?” 他說:“尸體打撈起來了?!?/br> 抬不起眼皮,睫翼顫了顫,又一層朦朧的霧氣落在上面,她呢喃自語似的,像做夢,又似清醒:“剛才在湖底,水草纏住了我,是楚衡托了我一把?!彼f,“楚彧,我還是欠了他一條命,而且這個人情,再也還不了了?!?/br> 眼角,有眼淚流出來。 她啊,最怕虧欠,即便那人是敵人。 對啊,她與楚衡是敵人,從一開始立場便楚河漢界,一清二楚,分明是水火不相容的,可是,方才在湖底,在命懸一線的時候,那個敵人,她一直敬而遠之的敵人,卻將生路給了她。 楚衡,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她還來不及知道,他卻將性命留在就湖底的水草里,再也浮不起來了。 楚彧停住了腳步,緩緩俯身,擦了擦她的眼角:“阿嬈你別說話,我不管別人,你也不要管了好不好?我只要你平安無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