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
☆、第一百六十章:阿嬈害喜? 洪寶德一懵:“……”張著嘴巴愣了很久,她失笑,“景姒,我裝云淡風輕瀟灑不羈裝了這么多年,你要不要一句話給我戳破??!” 她失笑:“秦臻有個很丑的荷包,是你繡的吧,秦臻眼拙沒看出來,我倒是仔細認了一下,是一對鴛鴦?!?/br> 那是她十三歲情竇初開時,腦袋一熱繡的,她母親去世得早,沒有人教過她女紅,那一對鴛鴦繡得確實不是很像鴛鴦,她特意挑了秦臻的生日才送出去。 景姒竟認出來了那是鴛鴦?!說實話,她自己都沒認出來啊。 洪寶德哭笑不得:“你竟這么早就知道了?” “你不點破,我也只好裝不知道?!?/br> 點破?秦臻那一根筋認死理的性子,她哪里敢點破, 洪寶德只好苦笑了:“誰年輕的時候不干幾件sao包的蠢事,不堪回首啊?!碧?,佯作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眼底眸色卻是真真實實的荒蕪了一片。 她啊,在強裝自若。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笔捑版μы此?,并非玩笑,“是不是非秦臻不可?” 嘴角的笑凝住了,她抬頭,也不知看著何處,眼神突然有些縹緲:“不是?!鳖D了很久,“只是自他之后,連我愿意將就的人都沒有出現?!彼?,有些苦澀。 不是沒有出現,是退而求其次,再退而求其次,也還是與心里那人相距甚遠,世上哪里會有第二個秦臻,即便尋尋覓覓也不曾有相似之人。 蕭景姒沉默,不知如何是好。 她笑,攤攤手,似玩笑般:“我無路可退,也無路可進?!?/br> 蕭景姒想了想:“若是無路可進,那爭出一條路來,最壞的結果不過是頭破血流而已?!?/br> 洪寶德只是苦笑,久久不言。 秦臻不僅是她至愛之人,亦是至親之人,就如同秦臻大抵這輩子都不會讓景姒知道,他的眼里藏了深情,她亦然不會、也不敢捅破這層紙。 不是怕頭破血流,而是怕形同陌路,怕相對無言時才知道人生若只如初見。 寶德想,景姒對情愛風月之事遲鈍至此,大抵是學了秦臻的一根筋,除了對喜歡的人一頭扎進去,旁的情人眼,視而不見,見而不解。 所以,景姒不會知道,秦臻也不會知道,那些被掩埋在深處的心事,那些小心翼翼藏著,卻依舊生根發芽的感情。 只是,她怎么如此心疼,如此不甘呢…… 從欽南王府出來后,洪寶德去了安遠將軍府,她不知道她為何要去,鬼使神差一樣地,莫名其妙就又到了秦臻的家門。 那時,下了大雨,她跌跌撞撞,一身水漬地站在了秦臻面前。 秦臻似乎有些惱,拉了她進屋,斥責她:“下這么大雨,你怎不撐傘?!?/br> 洪寶德笑,笑得跟一個傻子一樣。 秦臻卻氣,氣得板著臉,遞給了她一塊干燥的布帛,嘴里還念念有詞地說:“這么大的人還跑去淋雨,真是胡鬧?!?/br> 她繼續胡鬧地盯著他笑。 秦臻拿她沒辦法,又把布帛搶過去,給她擦臉,擦發梢的水滴,還邊念叨她:“衣服都濕了,你去屋里換,讓章周取我的衣物給你?!?/br> 若是,若是那壺合歡酒沒有讓他忘記,是不是,他們就不會是這個樣子?那會是什么樣子? 她愣愣的,沒有聽見秦臻的話,只是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唇,突然便脫口而出:“秦臻,我是你的誰?” 秦臻的手突然就僵住了。 說完,她就后悔了,然后低下頭,盡可能像玩笑一般,問他:“是女兒?meimei?還是侄女?” 她太小就遇見了秦臻,相遇那時候,他是景姒的舅舅,她是家道中落的孤女,然后便理所當然地,他成了長輩,而她,成了被拉扯長大的晚輩。 真是怪圈呢。 秦臻很久都沒有回答,眼神復雜,眉頭深鎖。 他每次疑惑不解時,便是這種神色,看吧,她比他還要了解他自己。洪寶德笑著,似真似假,說:“秦臻,我已經長大了?!?/br>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秦臻手里的布帛突然就掉地了,撫在她肩上的手緩緩松開了,然后退開幾步的距離,說:“以后我會注意?!?/br> 她,景姒,秦臻及笄前都曾睡過一個榻,確實,他對她,確實從來沒有男女之防,可方才,好像突然就有了距離,陌生得讓她心都顫了一下。 秦臻啊,你還是這么不會粉飾太平。 洪寶德笑笑,蹲下將地上的布帛撿起來,將濕了的頭發打散,亂七八糟地遮住了臉,然后用布帛胡亂地擦著,隨意的口吻:“忠平伯魏崢向我提親了,你說我要不要答應?” 秦臻狐疑了片刻,道:“答應也好?!彼f,“你不能一直一個人,魏崢很好?!?/br> 看來,為了她的‘良人’,秦臻應該沒少費心。 再過兩個月,她便十八了,在大涼也是老姑娘了,回頭想想,似乎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偌大的左相府,前來求親的人,踏破了門檻,她,還是一個人。 轉過身去,洪寶德說:“很晚了,我回相府了?!?/br> “我送你?!?/br> “不用了?!北持?,洪寶德回過頭,亂糟糟的頭發遮住了眼睛與臉,“秦臻,你不要一直陪我走,等以后我必須要一個人走的時候,會很難習慣?!?/br> 秦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洪寶德擺擺手:“我走了?!?/br> 踏出了安遠將軍府的門檻,她才扒開那雨濕的發,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然后淚流滿面。 她終于清醒了,原來,他們之間有條越不過去的鴻溝,叫至親,沒有血緣維系的至親,彌足珍貴,卻如履薄冰。 “呵呵?!?/br> 洪寶德抬頭,笑了笑,將手里的傘放在將軍府門口的石獅子旁,然后走近了雨里,明明炎夏的,為何雨還是這樣冷。 她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遠久的記憶,來勢洶洶地占據了她的大腦。 八歲時,她家破人亡,第一次被景姒牽著進了衛平侯府,景姒說,以后她也是衛平侯的一員,是他們的家人,這個他們,便包括一個人,那老氣橫秋的個小小少年。 景姒介紹說:“這是我舅舅,秦臻?!?/br> 她糾結了很久是喊舅舅,還是秦臻,最后:“秦臻,我是洪寶德,你可以喚我寶德,或者喊我寶寶,我爹就是這么喊我的?!?/br> 當然,秦臻從來不會喊寶寶,他說會酸掉牙。 當然,她也從來不喊舅舅,畢竟,他與她相差無幾。 十歲時,她非要學著景姒一樣練劍騎馬,劍被她甩了出去,碰到了旁邊的鐵架被反彈了回來,她以為她要沒命了,是秦臻推開了她,被她甩出去的劍砍到了手臂。 那個老氣橫秋的少年又開始念叨了:“你沒有天賦,還是不要練了,下次可沒有這么幸運了?!?/br> 然后,秦臻就暈倒了。 當時她嚇得差點沒暈倒。 所幸,秦臻當天就醒了,醒來第一句話是:“侯爺問起來,便說是我自己傷的?!?/br> 她哭著點頭,然后任勞任怨地給秦臻做牛做馬,以示報答。 原來啊,他都知道,知道她寄人籬下小心翼翼的心思,所以,給她當替罪羊。 十三歲時,她繡了一個很丑的荷包,是一對鴛鴦,不過看起來連一對鴨子都不如,所以她才敢大大方方地送給他,還挑了秦臻生辰那一天。 “生辰快樂,這是禮物?!彼押砂咏o秦臻。 “這般丑,你讓我如何戴出去?!鼻卣橛悬c嫌棄,不過還是收下,小心地放在了一邊。 她樂呵呵地笑:“我又不是繡給你戴的,是給你珍藏的?!?/br> 那個荷包,秦臻一直留到了現在。 十四歲時,她為家族平反,初入官場。 秦臻是反對的:“為什么要當官?” 她有理由:“只有位高權重,才可以保護自己,保護自己至愛至親的人?!?/br> “我是將軍,你與景姒,我會保護?!?/br> 她還是一意孤行地入仕了,正因為他是將軍,她才不能讓他一人周旋在官場。 十五歲時,秦臻在倉平遭jian人構陷,她以欽差的身份一人獨自去了邊關,為他平反。 秦臻又氣又惱,還是拿她沒辦法,嘆了句:“我家寶德終于長大了?!?/br> 她最不喜歡秦臻用這種慈愛的眼神看她了。 她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那你還摸我的頭?!?/br> 衛平侯死時,秦臻在靈堂上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待景姒不在時,他哭了,抓著她的手說:“寶德,我父親沒了?!?/br> 秦臻從來不在景姒面前哭,因為他怕景姒會更難過。 她就陪他一起哭:“你還有我與景姒?!?/br> 那時候她便決定了,要一輩子都陪著秦臻,陪他老,陪他死,就算他將她當女兒、當侄女,她也會一直孝順他。 回憶起來,突然才發現,原來她十幾年的回憶,全是秦臻…… 身子一晃,洪寶德突然走不動了,沉甸甸的腳抬不起來,身子一軟,便坐在了地上,還好老天眷顧,雨夠大,她可以放肆地沒出息。 一把油紙傘落在了洪寶德上方,她眼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緞面的靴子, 洪寶德抬頭,扯嘴一笑:“真巧?!?/br> 這不是前幾天剛去她府上提親的靖西忠平伯魏崢嘛,真是哪里有雷,哪里就滾滾,巧得很啊。 魏崢生得還算板正俊郎,皮膚很黝黑,一雙丹鳳眼有些杏色,五官拆開來看,都不算精致,組合在一起卻是出奇的順眼,就是不太愛笑,是典型的武將,總是很冷峻。 他說:“不巧,我從欽南王府便一直跟著你?!?/br> 洪寶德站起來,顯得不是那么狼狽:“跟著我做什么?” 魏崢回答說:“不放心你?!?/br> 她對他的印象不深刻,只覺得這人過分沉著冷靜,好像沒有什么能讓他喜形于色似的。 洪寶德突然問了句:“你喜歡我嗎?” 魏崢毫不猶豫:“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