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小日子是什么?”傅晏支頜問道。 虞梅仁的思維還沉浸在關系天下的大事中沒轉換過來:“什么日子?” “囡囡說她小日子到了,還問我的是什么時候?!备店陶\摯地望著他道:“那是什么日子?” 虞梅仁:“……等你以后娶媳婦兒了就知道了?!?/br> 到底是怎么會事兒??!虞梅仁走后,傅晏想一會兒自己的大事,又想一會兒虞楠裳的小日子,輾轉反側,糾結于心。突然他一拍自己腦袋:“玄初!” 玄初瞬間出現。 “你知道虞姑娘口中的那個小日子是怎么回事嗎?”傅晏問。 玄初看著傅晏,面無表情,語氣平板:“所謂小日子,既是女子癸水所至之日,所謂女子癸水,便是……” 于是等虞楠裳睡起來再見傅晏之時,就發現他面對她時目光撲朔,神色中那羞臊之態,又遠愈往常。但羞臊之中,又似乎帶了些許好奇,這導致他又想看她又不敢看她,間或逮著空兒迅速偷瞄一眼她。 虞楠裳疑惑地眨眨眼睛,逮住他又一次偷瞄,敏捷扭身而上,把他撲?。骸鞍㈥棠闶遣皇亲隽耸裁磯氖虑?,為什么一直偷偷看我?” 然而傅晏并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有想把她撲倒抱入懷中的欲望,豈料這么快就實現了。 雖然,是她撲住他,還隔了一層被子。但是她的雙手就摟在他的脖子上,她的臉頰就在他面前寸許,她的頭發絲絲掃過他的額頭。 她好輕啊,雖然壓住了他的傷口,但是那么輕,壓的一點也不疼,嗯,一點也不疼。 傅晏劈頭蓋臉出了一層細汗。 虞楠裳也發現了。 她伸手給他擦,擦過額頭,又擦臉:“出汗了呢,嗯,我知道了,肯定是做賊心虛的原因??煺f,你到底做什么壞事了?” 傅晏只能瞪大眼睛,無辜地搖頭。 看他這可憐樣兒,虞楠裳噗嗤一下笑了:“阿晏你真可愛?!彼焓帜笞∷羌庹f。 她的氣息亦拂于他臉上,傅晏盯著她的紅唇,喉結無意識地蠕動了一下。 第22章 傅晏的夢 這日余下的時間,這一點紅唇就一直在傅晏眼前晃,揮之不去。等到晚上夜闌人靜之時,又入夢而來。 夢中,她嘟著這小嘴,乞求他:“囡囡還要親一親?!?/br> 于是便被他壓入身下,百般品嘗。 她在他懷中咯咯的笑。她那么輕,那么細,卻又那么溫軟,那么鮮活。 他曾幾乎擁有天下,卻從沒擁有過這么一個讓他如此溫暖和安心的小東西。 他忍不住想要更多。只輕輕一用勁,那柔軟的衣衫便乖乖剝離,露出橙色的肚兜兒,色彩亮的晃眼睛…… 他大掌用力覆上去,心中若有鼓捶,腦中血管突突地跳。 可這興奮中慢慢地升起一種緊張和恐懼。 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將要發生。 隨即便響起一聲孩童慌張的尖叫。 他渾身一顫。抬頭,觸目所見,卻是嶙峋的太湖石。光線透過石xue射進來,晦暗不清。朦朧中,有一個幼小的身影在慌張躲避。 他一驚,再低頭一看,懷中的人兒卻變成了另外一張可怖的面孔。她那一雙布滿血絲且向外凸出的猙獰雙目怨毒地看著他。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并用力吶喊,可是他卻聽不到聲音。她衣衫不整,樣子是那樣令人作嘔,卻緊緊糾纏著他,赤/裸的肌膚如蛇一般冰冷滲人…… 傅晏驟然從夢中驚醒。 好一會兒他才記起今夕何夕。 他憶起夢中場景,頓時若有一通冷水,迎面澆下。 在這一刻,他再清楚不過地認識到,他對虞楠裳,的確是動了男女之情。 不,那種愚蠢的感情,只屬于當年那對jian夫□□,只屬于老糊涂了的皇爺爺,絕不該屬于自己。 律己甚嚴的廢太子殿下咬著牙深深地自我檢討申斥了一番。 檢討申斥完畢,傅晏長吁一口氣,挪動下身體,驟然又僵住了。 他這才察覺道胯/下粘膩一片。 他扶額,小心翼翼地轉頭往虞梅仁那里看,虞梅仁呼吸平穩,睡的很沉,并沒有被驚動到。 “玄初,玄初!”傅晏小聲呼喚。 然而毫無回應——無事的時候他偏要守著,這種需要他的時候他反倒不在了。 傅晏大為頭疼。要知道虞梅仁對他照顧體貼入微,便是貼身衣物也幾乎每天都親自服侍更換。更換下來的衣物怕叫旁人看了露了馬腳,也是虞梅仁連夜洗滌,用銅熨斗烘干,等閑婦人都做不到那般細致……要是被他見到自己臟污的褻褲,以他的頭腦,自己對他女兒的這番褻/瀆根本隱瞞不住……自己還以何面目面對他…… 于是傅晏躡手躡腳爬起,摸著黑找到睡前洗漱后沒倒掉的殘水,端了走到外間,把門牢牢合上,然后慌慌張張地脫了褲子,蹲在地上搓洗起來。 又心急,又不敢動作太大撩動水聲。黑暗中視物不便,只覺著水順著袖管,流的到處都是。又有不知從哪兒鉆來的一縷小陰風,嗖嗖地從他的裸臀下拂過…… 傅晏狠狠地打了個噴嚏,打的自己膽戰心驚。搓了兩下也不知道是洗好了沒有,傅晏只管擰干,然后站起在空氣中抖動。一抖卻又覺著聲音太大了,想了一下悄悄走回臥室,把被褥半卷起。這被褥下的炕兀自火熱——便是晚上,隔壁廚房里也悶著碳爐,熱氣通過暗道輸到這里來。傅晏把濕褲壓到炕上,自己也不睡了,便縮在一邊等著,時不時伸手翻弄下。 雞鳴之時,烘的差不離了,但還有些潮,傅晏也顧不得了——虞家人向來起得早。趕緊穿上,鉆進被窩里。 這真是他這二十一年的生涯里最狼狽的一個晚上了。 早起之時,虞梅仁果真沒察覺異常。只看了傅晏臉色疑惑道:“昨晚入睡之時還好好的,今天氣色怎這般差?” 又診了診他的脈息:“火氣上沖、憂思過重、風邪入體……哎呀呀,殿下,大業謀就之事非朝夕可成,日后且有您龍翔于天之時,眼下便耐心修養,不必過多煩惱……” 傅晏:“呵,呵呵,虞先生說的是?!?/br> 然而他身體本就虛弱,又經這么一番折騰,那風寒來勢洶洶,一時竟發熱至人事不省。 昏迷中有短暫的清醒,他記得看到虞楠裳驚喜的面容:“阿晏,你醒了?有沒有好一點?”說著又細細撫摸他的額頭臉頰。 他轉個身,躲開她的手縮進被子里,又沉沉睡去。 病了兩天,到第三天上才好一點,還有一點低熱,但不至于昏迷了。 虞梅仁一直衣不解帶的照料他,給累的不行,大白天的倒在炕上呼呼補眠。虞楠裳給他爹緊緊被子,又問傅晏:“要不要喝水?” 傅晏搖搖頭,不看她也不說話。 虞楠裳歪歪頭——她覺察這兩天傅晏對她比之前冷淡,但只以為是他生病的緣故。 此時大汪叫起來,院門被敲響。 “大汪別亂叫,老爺才睡了!”蘇子忙跑出去喝住大汪,又去開門。從門縫里看了看,她忙把人迎進來:“櫞少爺來啦?!?/br> “嗯,姑父怎么了?病了嗎?”進來的是一個十四五、錦衣華服的俊俏少年,身后還帶著兩個小廝。他便是宏化候府三房的幼子馮櫞。 “沒生病。不過姨娘病了,老爺照顧她昨晚沒睡好……” 虞楠裳也迎了過來:“櫞哥兒來啦?!?/br> “楠jiejie!”馮櫞一見她便親昵地拉了她的手:“我前兒個得了個好玩意兒,特地拿來送給你!”說著兩人進了正堂,馮櫞叫小廝把手中的盒子放下,打開。 里面是一個極精致的木偶娃娃。約莫有人手臂長短,相貌秾麗,衣裳也是比照著真人的衣裳精細做的,頭上也插戴了各色釵環,都是真金白銀,精巧玲瓏。 虞楠裳一看就笑了。蘇子也笑道:“jiejie這么大了,還要玩木偶娃娃的?” “這不是一般的木偶娃娃?!?nbsp;馮櫞把木偶在桌子上立起來,拉了拉它的胳膊,就見這木偶竟自己行走起來! “啊,這倒很有意思!”虞楠裳和蘇子對視驚奇道。倆人又湊近了對著木偶細細查看。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nbsp;馮櫞得意道。 “這得不少銀子吧?”虞楠裳道:“三舅母又該嗔你了?!?/br> “不白送你?!?nbsp;馮櫞笑嘻嘻道:“是又有求于閑鶴先生呢?!?/br> “閑鶴先生掐指一算,”虞楠裳故作神秘道:“怕是上次給樺姐兒編的那支舞惹的事兒?” “可不是嘛?!瘪T櫞嘆氣:“真不知說樺姐兒什么好了。說了不要張揚偏要張揚,結果給江陽長公主家的福笙郡主知道了——你知道,福笙郡主是最癡迷舞技的,也早放出風聲對這次春祭領舞志在必得。江陽長公主又最是愛爭閑氣的,竟找了門路說服了我父親,讓樺姐兒把那支舞讓給福笙郡主。樺姐兒難受的什么似的?!?/br> 虞楠裳挑挑眉:“不必說了,三舅父不把這事兒當事兒,你卻咽不下這口氣?!?/br> “正是!”馮櫞拍桌子道:“我最受不得母親姐妹受委屈!好楠jiejie,你一定要給再編一個更好的舞,我要狠狠地打福笙郡主的臉!” “你呀你呀!”虞楠裳點點他額頭,學了她三舅父的模樣道:“整天介就知道內闈廝混,不思進??!” “我一個庶子,進取個什么勁兒?!?nbsp;馮櫞一臉無賴像:“不過我這不只是為我自己家,也是為了你呢?!?/br> “謝謝你了,閑鶴先生說過了,不要摻和春祭編舞這事兒,麻煩?!庇蓍巡辉谝獾氐?。 “不是閑鶴先生的事兒,是你的事兒?!?nbsp;馮櫞收了臉上的不正經,湊近虞楠裳道:“我猜,姑父在給你和新科狀元崔華予商議親事吧?福笙郡主可是看上了他呢,也在籌謀跟他議親呢?!?/br> “什么?”還不等虞楠裳有所反應,蘇子先尖叫出聲。 “噓?!庇蓍咽疽馓K子噤聲。她跟她爹學的大氣豁達脾性,并不像一般未婚女子那樣,提及婚事便滿臉的嬌羞,只坦然跟馮櫞道:“之前是有意結親,不過并沒定下??ぶ骺粗辛?,他也愿意的話,那倒也沒辦法。隨他去吧?!?/br> 蘇子卻是一副心碎模樣:“怪不得,這兩天他都沒來咱們家……” “且先不論崔華予愿不愿意,無論如何福笙也不可能如愿的?!?nbsp;馮櫞見虞楠裳并不在意崔華予,心中愉悅,更加賣力顯弄:“因為啊這崔華予倒是好一副桃花運,我跟你講這都沒幾個人知道,也就你弟弟我神通廣大消息靈通——平康公主也看上他了!” 虞楠裳配合地做出了驚訝神色:“哦哦,看不出來,他竟有這般桃花運!” “江陽長公主最愛爭閑氣,但是遇上比她權勢更甚之人卻是絲毫脾氣沒有。平康公主親兄康王現如今大權在握,長公主估計只能咽了這口氣了——她應該還不知道平康長公主這茬兒,真想見到她獲知那一刻的臉色??!” 馮櫞幸災樂禍地道。 “你看看你,像個長舌婦?!庇蓍燕凉值貜椣滤~頭。 同一時刻,崔華予也被自己這朵從天而降的貴重桃花砸的頭暈目眩。 他穩了穩心神,鎮靜地對面前面白無須、私服而來的太監道:“崔某,家世淺顯,人品鄙薄,且已定下親事,實不敢攀附天家?!?/br> 緊握的手心卻已汗濕。 第23章 虞楠裳的危險(一) 昭陽宮主管大太監楊嚴得了崔華予這拒絕之詞并不動色,依舊含笑飲茶。放下茶杯,又用帕子擦擦手指,他這才悠然道:“狀元公學富五車,自然當知道欺君罔上是個什么罪過?!?/br> 崔華予心中跳了一跳,面上卻不肯顯出來,依舊做端正清越之色。楊嚴貌似漫不經心,其實時時留神著他的舉動神態,見狀心下愈發滿意,于是又道:“事關公主的清譽,雜家既然敢來向狀元公傳達公主心意,自然是要打探清楚,事事熨帖才好。實不相瞞,前兩日國子監陸大人向狀元公提及的親事,其實也是雜家托請的。狀元公現下不過是與那位虞氏小姐議婚而已,并未定親?!?/br> 崔華予聽了這話暗自氣惱:那位國子監陸大人可謂這京城文壇的執牛耳者,德高望重。前兩天他略微透露結親之意,因著對他的尊重,崔華予不敢妄言,如實相告正與虞先生女兒議婚的事兒——豈知竟是這閹奴的手段!陸大人妄為圣人子弟,竟聽從這閹奴的驅使,真是……